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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怅然若失

    一众人从船上下来时,施家派来接人的轿子,停在码头已等候多时了。<-》

    “大哥和陆公子请留步,就送到这里吧!”舒眉转过身来,面含微笑跟对方告辞,“等小妇人安置妥当了,禀明舅父后,置桌酒席请萧大哥和陆公子,以答谢二位的攘助之恩。”

    萧庆卿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拱手对舒眉道:“不算帮忙,只是互助互利。文家姑奶奶客气了!”说到这里,他语气顿了顿,扫了眼旁边呆若木鸡的表弟,接着笑道,“说起恩义,若不是妹子的应急措施得当,或许表弟当初在船上,就已经撑不下来了。”

    舒眉连连摆手,自谦道:“那算什么恩义?不过是些常识罢了!举手之劳而已,大哥休要提起,折杀小妹了!”

    望了一眼轿子旁,施家派出的管事,萧庆卿也不便耽搁他,忙对她提道:“待大哥上姑父家祝完寿,到时自会到施府上门拜访。”说着,又俯下身子,压低声音跟她嘱咐,“你收留的那少年,谈吐似乎不俗。将来若是你遇到麻烦了,只要派人往陆家送信。大哥别的本事没有,在道上混久了,识得的人倒不少。”

    舒眉闻言,不禁莞尔一笑。随即,她想到叶照先前被人绑票的事,笑容倏地僵在脸上。

    她感激地望了萧庆卿一眼,朝对方福了福礼,诚挚地谢道:“大哥仗义,小妹在这里谢过了。若有什么不妥,到时自会寻大哥帮忙。”

    欣慰地点了点头,萧庆卿便不在言语。

    直到舒眉身影被轿帘挡住,施家一行人将她们接走,他还转过身来,瞧见旁边呆头鹅的表弟。语带嬉戏地拍醒他:“走了!人家早没影了,还在这儿发愣……”

    陆士纶收回视眼,不禁怅然若失,嘴里喃喃道:“一笑倾人城,古人诚不欺我矣!”

    萧庆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当场埋汰起他来了:“说你小子不走运吧!偏偏又在客栈遇上她。说你走运吧!刚有机会一起相处,偏生又病倒了,一躺就是好些年。白白错过了亲近佳人的天赐良机。你说你,什么时候病不好。偏生要这种时候病……”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萧庆卿满面的恨色。

    谁知,当事人陆士纶却不以为意。会过意来后,他脸上神情一正,替自己辩解道:“小弟也不算完全没收获,起码她特意看望过小弟,还知晓了我替她守院子的事……”

    被这句话惊得瞠目结舌。萧庆卿想也没想,伸出手掌搭上表弟的额头,随后又摸了摸自个的,喃喃道:“没发烫啊!怎地大白天,竟然说起胡话来了?”

    见自个被表哥埋汰了,陆士纶丝毫不以忤。对萧庆卿郑重申辩道:“表哥,你难道瞧出来吗?姑奶奶虽然早年遇人不淑,却实实在在是位品貌双全的好女子。你瞧她。得了人家一点帮助,就感恩戴德的。对路上遇到的弱小,也毫不犹豫生出援手。这样心善貌美的女人,世间可不多。若不是岭溪公子瞎了眼,让美玉蒙尘。身遭不幸,哪里又是小弟这等身份能肖想的?!”

    起先萧庆卿还不以为意。待他听到小弟提起齐峻,他的神情跟着肃穆起来。

    他虽然不是常住京中,但贩货闲暇之余,跟京中几位好友也经常推杯换盏。对于齐府的八卦,他也是偶有耳闻的。尤其是吕家重返京城的那段时间,他暗地里曾替文家这义妹捏了把冷汗。

    从传言判断,这齐氏母子颇不是东西,不仅欺负义妹娘家无人。最后差点为他家送了命,齐峻这头转身又娶了一位。

    齐峻那浪荡子,确实不是托付终身的良配,表弟这话也没说错。

    想通这些,他原先给舒眉跟表弟制造机会,斩断齐文复合之路的那点愧疚感,倏地就不翼而飞了。

    以表弟的人品,照顾义妹后半生绝对没问题。而且虽说文家门第高,可表弟家财资丰厚,他又是两榜进士出身。配失了婚的义妹,应该不算高攀。

    想到这里,萧庆卿心里主意已定,拍了拍陆士纶的肩头,给他鼓劲道:“你说得没错!她那样的人品、性情,你错过了确实可惜!表哥支持你!”

    听到萧庆卿的打气,陆士纶精神一振,忙拉着表哥要承诺:“若是到时母亲反对,表哥可要帮着小弟劝劝!”

    萧庆卿轻轻颔首:“放心吧!即便姑母的别的想法,姑父可不糊涂。以文家近百年在大楚朝气的声望,你当他家的女婿,姑父自当赞成!”

    想到自己父母婚配,陆士纶点了点头。

    当初父亲以同进士的身份,到萧家提亲求取商家女,心里的避忌不会太多。

    想到这里,陆士纶又多了几分信心,跟表哥询问道:“大哥,在金陵城时,小弟无缘成为曦裕先生的弟子,不若过两天,我跟着表哥,上施府拜会一下施先生,向他讨教一二……”

    此言一句,萧庆卿眸子骤亮,只见他拍了拍表弟的肩头,赞道:“这法子不错!正所谓近月楼上先得月!“说着,他望向陆士纶的眸子一缩,叹道,“你小子,不错嘛!一路走来,到是长进了不少。什么时候,从榆木疙瘩变成通心木了?!”

    苏士纶嘿嘿笑了两声,摸了摸脑袋,没有回答他,羞赧地垂下头来。

    这边他们自作主张地畅想将来,那边抬着舒眉的软轿,已经停在了施府大门口。

    舒眉刚一下轿,就被眼睛黑鸦鸦一群人给惊住了。

    为首的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四十上下,面色显古铜色,留着美须,身上着了便服,一副文士打扮。再瞧那位妇人,大约三十五六的岁数,广额秀鼻,看上去十分利索能干,通身打扮颇为精致。

    见等的人出来了,那两人忙迎了上来。

    舒眉正不知如何称呼,旁边跟来的卫妈妈,收到那妇人示意的目光,忙跟舒眉介绍道,“两位便是姑***舅父舅母……”

    舒眉闻言,忙带着两个孩子拜倒,口中念叨:“舒儿见过舅父舅母!劳烦你们亲自出来相迎,舒儿愧不敢当!”

    不等舒眉拜下去,施贺氏一把将她扶住,说道:“自家骨肉至亲,何必多礼?”接着,她转过脸去,抱起地下的小葡萄,朝舒眉问道,“这就是你那孩子吧!看得真水灵!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舒眉正要作答,只见小葡萄抢着回道:“禀告舅太太,我叫小葡萄,刚过完生辰,进四岁了!”

    闻言,施贺氏一愣,脸上露出笑容,对舒眉道:“这孩子,姑奶奶是如何教的?你还没教他认人,他便知道舅母的身份了……”

    舒眉抿嘴笑道,把文执初推上前,解释道:“这都是他小舅舅教的,我平日哪有功夫教他这些……”

    随着她的动作,贺氏把目光移到文执初身上,见到对方朝自己行礼,忙伸出另一只将他扶了一把,瞅着舒眉笑道:“你们姐弟长得也挺像的嘛!”说罢,她一扭头,问道,“老爷,您说呢?!”

    谁知,她这一瞧不打紧,转眼便看见自家夫婿,拉着旁边的半大孩子,在那边问长问短。

    待贺氏认清那小少年是谁,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见对脸上有异,舒眉跟着扭头,见舅父自个跟叶照聊了起来。

    她再扭过头来,对舅母贺氏解释道:“在观海卫时,甥女无意中跟这位叶小公子碰上了,就把他带了回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府是走失的……”

    听到舒眉这番说辞,贺氏面上一僵,随后挤出些许笑意,道:“可不是怎地?咱们刚接到绑匪递的信,赶到地方时,他们已经不见了。舅母还以为,他身遭不测了……多亏表姑奶奶找回他,这段时间以来,你舅舅急得头发都快白了……”

    说着,她拿眼睛斜睨了夫君一眼,眸光里意味深长。

    当年外人的面,被贺氏这样打量,施靖脸上险些挂不住,想喝斥一番,但转念想到舒眉是晚辈,又初来乍到,得给妻子留些颜面,遂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催促妻子道:“舒儿她们舟船劳顿,许是累了,你这当舅母的,还不把人迎进去,这样在门忤着,也不怕怠慢了客人。”

    经他一提醒,贺氏把小葡萄递给旁边的婆子,对舒眉歉然道:“初次见到姑奶奶,舅母心里一高兴,便失了分寸,姑奶奶莫要见怪呵!”

    早瞧出这对夫妇不对劲,舒眉弯起嘴角,对贺氏客套道:“舅母操劳一家子的生活,是舒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接着,贺氏便吩咐身边的婆子管事,将舒眉带来的行李辎重,帮忙卸下来,送到客院去,自己刚领舒眉并几个孩子,朝后院走去。

    刚进垂花门时,舒眉转身朝后望去。似在寻找着什么,不意间碰到叶照投来的目光。

    见他望过来了,舒眉放下心来,对他暗暗点头。叶照瞧见过,回她会意的一笑。随后收回视线,跟着施靖大踏步地拐到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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