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错嫁——宠冠六国

正文 34 就此决裂(高潮必看)

    当日晚上,宁芷潜回了一趟将军府,娘亲留下的一些东西她是要带走的,唯恐以后再来这里怕是难办,莫不如今夜就拿了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当她刚刚潜入进去,就看到一直在那里守候的仁语。

    小丫头只穿了一件极其单薄的衣服坐在她的屋门口的台阶上。低着脑袋,似在等着什么,她的心忽然有些难受,这丫头是一直跟着她的,这几日来,她从未回过一次将军府,想来她是等得着急了,便在这里蹲坐着守着。希冀着哪天她若是回来了,便能够第一时间撞到,以前,她也曾如同这般一样,只是,那时她等着的是曲卿臣。一个地地道道的负心汉。呵呵。

    宁芷忙上前,把她搀扶了起来,“这夜里的,天凉,你怎么就坐在这了。你又不会武功的,也不怕伤了身子。”

    仁语见自家夫人终于回来了,一直压抑的心情当下放松了下来,呜地大哭了起来。

    “好了,随我进屋再说吧。”

    随即两个人便进了屋,宁芷把门关上,拉着她坐到床榻上去。

    “这几日让你心焦了。”

    “没,夫人只要还回来就好,仁语以为你不要我了。仁语听说了,夫人这次出尽了风头,仁语一直就知,夫人是不凡的。是那下贱的嬴流月比不上的,只是以前仁语跟旁人说,他们都不信。现在仁语替夫人高兴,夫人终于再也不用忍受那些人背地里的辱骂了。”

    “好,你告诉我,都谁欺负过你了,等以后我一一找她们算账,替你出这口恶气。”

    “奴婢不要紧,关键是夫人,原来的钱总管为了讨好嬴流月曾背地里骂过夫人,说夫人偷汉子,将军就该休了你才是,留在府中纯粹是浪费口粮。当时仁语听不过去走上前,辩解了几句,他们后来就想着法子整我,你看我这双手——”

    那手上布满了冻疮,无一处完好,当真让人看了心惊。

    宁芷心疼地端详着她的手,心里不住颤抖,他们有什么事大不了冲着她来,冲一个弱小的奴婢算什么。

    “这帮人,你说,还有谁。凡是欺辱过你的,都一一给我说出来。不要害怕。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为了爱凡事以和为贵,隐忍到甚至懦弱的宁芷了。你莫怕,那些人的名字你一个个地跟我说。”

    “夫人早就该如此。其实只要夫人过得好,仁语怎样都没事。”

    宁芷看着这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丫头,一股暖流涌过心田,在这个深宅大院里,还是有着人始终为自己着想,关心自己的。

    “还有就是兵部侍郎的夫人和白辅国公新娶进门的夫人,对了,还有李尚书家的大小姐和大理寺卿第三房妾室……”宁芷一连串说了一堆名字,而随着这些名字的吐出,宁芷才知,原来曾经的自己竟被这帮人如此说过,甚至就连自己的婢女也连同着受罪。

    仁语看了看宁芷,便继续道:“我常听她们给嬴流月出主意,等着日后给夫人使绊子。只是现下却都不可能了,夫人压根就不在府里待着了,她们……她们便变着法子地难为奴婢。难为奴婢倒不要紧,只是奴婢就怕再也见不到夫人了。呜呜……”

    “岂有此理。”桌案上的茶盏砸在了地上,碎裂成了若干块。

    “等此番龙池大会结束之后,我定会替你讨个公道。欺辱了你我的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今日你先去城里的客栈住下,我这里有些银两你先拿着,回头我会去那里找你。”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了过去,说完她便径直走向原来睡觉的床榻,发现上面似有人动过。

    不过好在这床是她当年亲手找人设计的,里面的暗阁很难被人发现,她打开暗阁,从里面把娘亲留给她的东西统统拿了出来,最后交代了一下仁语,便再次飞身而出,只是因为跟仁语的一番对话,不知不觉天已渐亮,想了想,她便干脆直奔尉迟阁而去。

    而另一头的琼华宫里。

    如同前几次一般,桌案上放了一杯温好的茶水。

    云行歌手中捧着一卷书,只是今日那书他根本就没有看下去的兴致,不知为何,心绪莫名地烦躁,这种烦躁已经多少年不曾有过了。

    他起了身,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衫就走了出去。

    “主子,天气凉,您还是在屋里歇着好些,奴婢再给你加些炭火。”

    “我身子没那般虚弱。你们都先下去吧,今日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主子。”当她还想说些什么时。云行歌那一向温温润润的目光忽地变得沉了下来,他的目光里带着一抹看不透的浮光,射向了她身后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明日即将与他对决的花离笙。

    “没想到一向温润如玉,挂着笑面的云行歌原来也有这般犀利的表情。”

    “行歌也是人,既然是人,那喜、怒、哀、乐便都是有的,有何好奇怪的。”

    “说得也是,人生在世,难得活得舒心。因此,这人世间的诸多情绪只要身为人,总是难以免去的。”

    “花公子今日似乎有点……”云行哥看了一眼那棵桂花树所投下的斑驳影子,沉思半晌,才道,“似乎有点不同往常。以往一向豁达,今日怎生发出这样的感慨,倒不像是你的风格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身边的下人们早就退了出去,只留下这两位风华绝代的男子。

    原本宁和,安逸的气息不知为何都有些变了。

    久久地沉默取代了一切……

    树上突然有乌鸦发出一声怪叫,草木被风吹动,沙沙作响。“你喜欢她?”不知是谁问的。

    “或许吧。”也不知是谁回答的。

    只有屋外那棵桂花树,依旧随着风呼呼地摇晃着,有几朵开得娇艳的花突然落了下来,碾碎在路上。

    **

    尉迟阁。人潮涌动。围观的人群跟以往比只多不少。

    今日总共有两场比试。第一场奴儿吉对沐成风。

    第二场曲卿臣对宁芷。

    进入循环赛中的任何异常对于人们来说都是百年难遇的盛况了。

    宁芷目送着银发少年奴儿吉走上擂台,心里颇有感慨。自从那日在朱雀大街街头为了这个素昧平生的奴隶强行出头,宁芷对奴儿吉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或许是出于对同为被欺凌者的怜悯。这种同病相怜的情感让她不由自主地觉得应该多多关怀一下这个苦命的孩子。

    奴儿吉也创造了身为奴隶成功晋级循环赛的记录,成为几百年来出身最卑贱的入围者。而他这样的身份虽跟花离笙、曲卿臣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不同,但也是另一种层面的代表,他的成功突围给了很多普通百姓甚至是更低级的奴隶们一种鼓舞。因此,几场比试之后也获得了一大片的死忠的支持者。当他那赤裸的上身再一次在擂台上闪耀着小麦色光泽的时候,台下爆发出雷鸣一样的欢呼声。

    奴儿吉对这些没有丝毫反应,赤红色的眼眸还是死寂一样的空洞,只有当宁芷出现在视野里面的时候,他的瞳仁才猛然一缩。

    沐成风登场的时候同样在台下也引发了骚动,不过这其中最多的还是少女们的尖叫声。宣武侯沐成风风流倜傥,年少多金,自然会成为大姑娘小媳妇们憧憬幻想的对象。虽然同样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与花离笙的俊逸洒脱和云行歌的悠然出尘却都有着不同,沐成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一丝不苟的华贵。他那紫蟒锦袍、赤金冠和登云屡更是和对面披发跣足,衣衫褴褛的奴儿吉身上仅有的一条粗麻布短裤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从没有去过无忧海以北,之前也从没有见过苍戎族的人。但是苍戎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沐成风首先开口,声音跟他腰间的凤纹玉佩一样精致。

    奴儿吉没有任何回应。

    “久闻苍戎人忠勇尚武,本来在下还以为有生之年可以去领略一番,可惜苍戎族人已经不再驰骋草原了。”

    奴儿吉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说我之前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苍戎人也不算准确,那年在下去燕国汗庭赴宴,也瞻仰过那个用苍戎酋长的颅骨制成的酒碗。看那骨骼的形状就知道酋长生前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勇士。”沐成风嘴角似笑非笑。

    奴儿吉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这么说来我之前也算见过半个苍戎人。另外我也有幸进入过燕国皇室的内帐,见识过一个人皮蒙成的玩偶,依稀记得是一个年轻女子,那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倒是跟你挺像的,想来也是苍戎族人了。”沐成风紧盯着奴儿吉的眼眸说道。

    而那双眼眸还是死寂一样的空洞。

    宁芷并不太清楚苍戎人的故事,只知道是一个被燕国皇族亲手剿灭的游牧部族。从沐成风的几句话里她才开始意识到,发生在这个可怜民族身上的事有多么的惨绝人寰。头骨酒碗、人皮玩偶,这些让宁芷的胃不自觉的有点翻滚。

    可周围的人很多却不是这种反应。宁芷身处的小茶摊离擂台不远,挤满了各种看热闹的三教九流。宁芷分明能看到不少人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被那些悲惨故事刺激起来的同情,以及更深层次的兴奋。

    “沐成风那个家伙真够腹黑,没来由讲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难道还觉得那个孩子不够凄惨吗?”宁芷皱着眉自言自语道。

    “桃花眼可不是随便揭人伤疤的无聊人。”花离笙不知何时已离开了那高高在上的主位,此时正大模大样地坐在宁芷身边的板凳上,“那个苍戎少年招式疯狂诡异,毫无章法,应付起来不太容易。但是狂乱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如果心神极度狂躁的话,那种暴风骤雨一样的攻击后面留下的,将是浑身上下的破绽。我就知道桃花眼是个不守规矩的人。”

    “某人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吧,还好意思说别人不守规矩。”宁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天天对着一群秃驴牛鼻子外加各种怪老头有什么意思,还是芷儿身边令花某人心旷神怡。况且,规矩本就不是为我辈所设立的。”花离笙伸了一个懒腰,慵懒中透着三分优雅。

    “那你就没资格指责沐成风不守规矩了。”宁芷很想继续翻白眼。

    “非也非也,世间纷纷,是个大棋局。桃花眼乃局内人,我乃局外人。规矩正是为了这路人所设。”花离笙扭过头来,露出那招牌式的灿烂笑容。

    “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宁芷很担心跟这个家伙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的眼睛都会了问题。

    “多谢芷儿夸奖。”

    “我可没夸奖你。”

    “在我听来就是了。风不动,幡不动,仁者心动。”

    “我算拿你没辙了。”她无奈道。

    “话又说回来,那个苍戎少年好像对你有点意思了。你可要小心。”

    “我只要小心你就可以了。”

    “芷儿过奖。”

    “我夸奖你了?”

    “花某听来就是。”

    “芷儿……”

    “嗯?”

    “你离云行歌远点。”花离笙在嬉笑之后突然道。

    “为何?”宁芷回过头看他,声音忽地沉了下来。

    ……

    ……

    “你说是桃花眼会赢,还是那奴隶会赢?我虽然讨厌那桃花眼四处勾搭女人还不买账的劲儿,但此番,还是赌他会赢,你呢?”半晌,突然换了话题。

    若是别人这样跳跃着说,她或许还会追问下去,但对于花离笙,她早已见怪不怪了。当下不再理他。

    在二人笑闹的时候,台上的气氛却有戏诡异。无论沐成风说什么刺激对方的话,奴儿吉都没有任何反应,红色的眼睛都是一如既往的死寂。沐成风心下一阵尴尬。他一扬手中镶玉攒金的佩剑道:“在下偏好剑术,这柄剑也跟随在下多年了。不过既然你赤手空拳,我不会占你便宜,弃剑不用就是了。”

    奴儿吉双手一抬,两头锁在左右手腕上的长铁链哗啦啦作响。他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眼睛也仍然是死寂一样空洞。

    “你是说,你要用这条铁索做武器?”沐成风不禁有些惊愕。不过对方总算对他的话有点反应了,也算些许进步。

    奴儿吉不再有任何动作。

    咣——

    一声锣响,正式开战。

    褐影一闪,奴儿吉悠忽间出现在沐成风数寸距离之内,举拳猛击沐成风喉头要害。

    好快!

    看台上和小茶摊里面的人同时惊叹。而擂台下的许多看客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暴风骤雨一样的猛击,奴儿吉双拳以人眼难以觉察的速度连续挥出,每一拳都没有一丝花哨,毫不留情地攻击沐成风咽喉、颈侧、心窝等致命要害。

    在这样的极短距离上,拔剑已经绝无可能。沐成风用剑柄拨挡着奴儿吉的拳击,动作虽然温雅,但是周身要害在这狂乱的连击下也都被护得滴水不漏。只是防守有余,反击却是困难。

    沐成风看准奴儿吉连击的空档,双臂一摆,封住对方拳路,挥左腿猛地扫击奴儿吉下盘。

    奴儿吉虽然个头没有车沐成风高,但是一头银发一直在沐成风面前撒发出逼人的杀气。这下子奴儿吉却整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了,紧接着沐成风感觉到右腿一紧,同时背后劲凤袭来。

    原来在沐成风挥腿的瞬间,奴儿吉猛地俯身从沐成风胯下借势钻了过去。在经过他身体正下方的时候,奴儿吉用锁在双腕上的铁链缠住沐成风右膝,然后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旋飞到他的身后。

    接着身体旋转的速度,奴儿吉勾拳砸向沐成风后脑,角度刁钻古怪。距离如此之近,又是在背后,沐成风招架起来非常困难,而缠在右膝上的铁索导致拉开距离闪避又绝无可能。

    沐成风成名多年,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不等左腿的招式使老,借着这一挥之力,整个上半身向后翻转。左腿由横扫改为上扬,踢向身后的奴儿吉。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像一只优雅的凤凰在舒展双翅。

    这一击结结实实踢在奴儿吉脑门上,他整个身躯向下沉降。

    沐成风顺势从铁索缠身中抽离,回转身体面朝奴儿吉。他手中的佩剑倒飞着从剑鞘中激射而出,剑柄猛撞在奴儿吉胸口。佩剑然后弹回到沐成风手中。

    这下剑总算出鞘。而接连受到两下重击的奴儿吉晃了晃,又站了起来。

    沐成风不等他站稳,剑招水银泻地一样连绵不绝地攻了过来。

    奴儿吉用铁索左支右绌,招架得很丑,却也不落下风。

    猛听叮的一声,长剑被铁索缠住。沐成风运力抖动手腕,想要把铁索割断。奴儿吉却顺势双臂一绞,长剑被他扭得弯曲过来,成了一个钩状。

    沐成风应变极其敏捷,手中招式一边,把变形的佩剑当成如意钩来使用。招式依然潇洒自如又不留情面。

    奴儿吉瞳仁一缩,完全不顾利刃,直撞向沐成风。这等不要命的动作让沐成风也吓了一跳,动作一滞。

    奴儿吉用铁链缠住沐成风,带着他一跃跳向擂台下面。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虽然按规矩只要掉下擂台就算输,但是这般俩人一起飞出来就不好说了。

    奴儿吉使出草原上摔跤的手法,想要在半空中把沐成风摁在身下,让他先落地。

    毕竟临敌经验还是沐成风丰富一些,他在二人的扭斗之中竟然成功抽身。而后奴儿吉被直线击飞下来,重重载入土里。沐成风则借力飞上空中,接着倒转钩剑疾飞而下,看那架势将要一剑穿透奴儿吉的身体。

    啪——

    一条软鞭出人意料地飞出,把沐成风抽开。

    宁芷昂首站立在奴儿吉的身侧。

    “沐侯爷乃西乾万户侯,受众人景仰。何必对一个奴隶下此毒手,未免叫世人笑话了。”

    沐成风心有不甘地收回手中的长剑,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

    “宁姑娘此话有理,在下这剑太久没有喝过血了,今日也不知怎的,竟这般不听使唤。说着那把宝剑便在他手中碎裂开来。”

    此时奴儿吉如同猛兽一般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似要变出两颗獠牙上前撕咬开他一般。

    沐成风眉头紧皱,这等人物当是不该放过,但宁芷这样一拦,他又只能如此,罢了,大不了暗中再叫人把他处理掉。

    而这场比试也就此终止,结果显而易见,西乾宣武侯沐成风胜!当当当,三声锣鼓声后,终于到宁芷与曲卿臣这一场对决了,这是一场万众瞩目的对决,或许在此之前,更确切地说,在这几天之前,宁芷都是一个默默无名之人,然而现在却早已今非昔比。

    她先是在淘汰赛中脱颖而出,紧接着又打败了赫赫有名的北燕国的左贤王赫连苍隼。

    更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她竟然收了草原之鹰为奴隶。

    奴隶啊!要知道奴隶那是何等下作的身份。

    可以说在这片大路上不论是六大国还是三大势力,就连那些边夷小国。奴隶都是最最低等的存在。

    他们甚至连猪狗都不如,他们是主人的奴仆,是私有物。

    如果说主子让奴隶去死,那么他是不能有二话的。

    可想而知,宁芷此时已经不单单是她自己这般简单了。

    她现在不仅仅是曲卿臣的妾,更是北燕左贤王的主人。或许有一天,她挥一挥衣袖,那沙耶部落隶属于贤王旗下的硕羽军就系数出兵。

    当然,也要受到北燕大汗的限制,但这座靠山却是坐实了的。

    这连日来,宁芷所展现的风姿,那一抹水蓝色的身影深深地折服了在场的众人。

    甚至有一些才俊们还怀着恋慕之情。这情或许不是出于男女之情,毕竟宁芷的容颜只能称得上清秀,而大部分的男人,都是感官动物,他们秉承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果你是一朵蚂蚁花,不娇不艳,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去做那鬼的。

    但出于对强者的崇拜,他们仍是沸腾一般地看着她。

    眼袋炽热。

    当——

    又一声轰鸣之后。

    今日身着着一身黑衣劲装的曲卿臣纵身上了石柱。

    而宁芷却没有,她一改往日翩然落下的身姿,而是顺着那台阶,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每走一步,心中都好似坚定了什么一般。

    当最终她站在台柱上时,抬起头的那一瞬四目相交。

    终于还是对上了,她与他终于在这个台上对上了。

    一时之间感慨万千,昔日朝夕相处的夫妻,如今却成了仇敌一般,只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用手中的利器刺向对方,只是不知,那刺的是对方的肉还是昔日自己的心。

    曲卿臣就有这种感觉,他说不出现在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就如同他从未想过,会有一日,曾经那个以他为天,愿意为他放弃一切的女子,今日竟然会站在这里与他兵戎相见。她手中的软鞭充斥着劲气,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剑一般指着他。

    她看他的眼神是那般冰冷,冷得他如同置身于三九寒冬的冰窟窿之中。

    他的身子由上到下都是冷的。

    “如果说,如果说,我再重新迎你回去,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可愿意跟我回去。”男子的声音低沉似冷风哭号,带着一股悲鸣。

    “回去?如今的我们还有可能回去吗?动手吧,曲卿臣。今日这一战你我是无法避免的。”

    “为何不可?”

    他似乎还是不懂。

    宁芷望着他,竟有一种替他可悲的感伤。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然是她曾经爱如骨髓的男人,这个男人,他根本就不配。

    想到这儿,她甩起手中的长鞭疾飞出来。

    鞭梢上被宁芷装上一个锋利的倒钩,此刻正像一条七步倒蝰蛇的毒牙,狰狞地掠向曲卿臣的脖颈。

    曲卿臣侧身避过,并没有拔剑。

    宁芷一抖手,冲向曲卿臣身后的鞭梢又回飞过来,直击曲卿臣后脑。

    长鞭带起的风声甚急,曲卿臣知道这一击不好躲开,用剑鞘去拨打。

    宁芷这一招只是虚招。她跃身而进,长鞭游走着,变成自上而下抽打。这一击关注了宁芷全身的真气,眼看就要在曲卿臣脸上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

    仓啷一声,长剑终于出鞘。曲卿臣仍旧是只守不攻,勉力拆解者宁芷的杀招。

    无限的恨意让宁芷每一击都冲着曲卿臣的要害,丝毫不留情面。“你们说到底谁会赢?”

    “看这迹象,我赌宁姑娘。不过,曲将军似也不会输,哎呀,真是难选啊。”

    “是啊,都是一家人,怎么会打得这么凶。你说这宁氏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妾啊,这要是真把自己夫君打赢了,回去将军府不也是没好果子吃。”

    “你说的是,我看还是那嬴流月聪明。不然,你说这将军怎么就把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给贬成妾而娶了她呢。”

    “嘿嘿,没准是床上功夫好呢。”

    市井之间的人们总是最八卦的,这种场合莫不议论纷纷。

    可这八卦的不只是市井之间的百姓们,其实人人都是八卦的,只看那被八卦的人是不是他们所感兴趣的。

    此时主位台上的人们也都一个个饶富兴味地看着这场比试。

    这还真是千百年来从未遇到过的,堂堂男子对到了最后几关时竟然是跟自己的妾在打。

    妾是什么地位?

    夫君在家说一句话都得当圣旨一样遵从着的人。

    这宁氏当真不是凡女子,收了赫连苍隼为奴隶不说,竟然还跟自己的夫君对打上了。

    “云皇,你们东庆的风俗当真与众不同,一名小小的妾竟也这般不凡。”道玄子说这话时本

    来是没想什么的,更别说讽刺意味了,但听到云曦昭耳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捋着胡须,虎目圆睁,沉默几许,方才沉吟道。

    “不过是两口子闹着玩的。诸位看个热闹就成。”只是这话刚落,他那双眼就死死地盯上了宁芷,此女,留不得。如今曲卿臣毕竟是他大庆赫赫有名的战神,是保他边境安稳的守护神,更是代表着东庆朝廷参加的此次龙池大会,如今竟被一个女子搅了局,这不仅仅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更是有损了整个大庆的颜面,如同在他脸上当众扇了一巴掌。

    “龙池大会,一向只为能者,何时在乎过身份。真是笑话!”一向沉默寡言的赫连苍隼突地开了口。

    而云曦昭也为刚刚自己闪过的杀机吓了一跳。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女子哪里还仅仅只是一个妾。

    他现在后面可是有着北燕和南楚两大强国。

    “就是,我就最爱强者了,当然,更爱宁芷姐姐。”清灵不知何时又窜到了台上,应声道。

    云曦昭闻言,猛擦额头。

    就在众人都议论纷纷之时,忽然一道大嗓门响了起来,“好,好。宁芷姑娘加油。在下昆山派第四十八代弟子白山,在下很仰慕你。”说话的是昆山派的一名入室弟子,为人耿直,刚正不阿。第一次下山,尊了师命来观摩这龙池大会,目的是为了增长一些见识。却没想到连日来却被这一抹身影迷了心,早早就来这里等着。

    当看到心中一直期待的那一抹身影出现时,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冲上前,大喊道,这让一同随他来的同门师兄面色大窘。当即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白山你犯什么傻了。刚把我们身上所有的银两赌上了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敢这么当众大喊,哎,我说师父怎么就派我跟你一起下山了,真是丢人丢到东庆来了。”

    “师兄,你错了,所谓强者都该受到尊敬,师父一直是这么嘱咐我们的,我不觉得我错了。”难得他这笨师弟敢反驳他。一时间,他竟愣住了。

    半晌一巴掌又拍了上去,“我看你是个榆木脑袋。你也不瞧瞧你是谁,以及那是谁?这几日来你难道还没看清楚吗,莫说是这东庆赫赫有名的曲卿臣是她的夫君,我看就连那曾经谪仙一般昔日太子云行歌似也对她另眼相看,这还不算什么,最让我忌惮的就是南楚花家的花离笙竟然也仰慕于她,为了她连那把举世闻名的木樨笛都毁了,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昆山派弟子去凑什么热闹,别惹祸上身,到时候把我们整个昆山派都点着了。”

    白山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张脸憋得涨红。整个人也顿时萎靡了起来,不过只是半晌,便抬起头,大声道:“我早晚有一天也要成为那台上的人。嗯。早晚。”男子的声音刚直不阿,身音虽不大,却异常坚定。他盯着那一抹水蓝色的身影痴迷地道。

    “你这二愣子,我看你是以往从未见过女的,今日这一见着就三魂丢了七魄。明儿师兄带你去见识见识。嘿嘿,比这女的长得美的可多了去了。”

    白山看了师兄一眼。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陌生,他思索了半晌,到底怎么个陌生法呢,想着想着恍然大悟道,“师兄,你刚刚那个笑,怎么那般猥琐。”

    当,又是一记爆栗。而台上的宁芷尽管此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曲卿臣身上,那般大的声响她想不注意都是难。

    宁芷回过头,冲着那叫白山的男子微微一笑。

    这一笑,真可谓是倾城风华。

    不知为何,很多人此时都有了这样一种感觉。虽然此女子的容颜不是最美的,但现在所展现出来的风华却是那般让人迷醉。

    可这笑还未来得及收住,便听见石柱远处的一个大石应声碎裂开来。那四散开来的碎石刚好向白山的头上砸去。

    宁芷怒急起身,伸出长鞭拦住最大的那一块。随即从远处一带便迎向这石柱之上的曲卿臣。而男子此时却不知在想什么,竟没有丝毫动作。

    就在此时,嬴流月冲身上前,那碎石毫不留情地砸向了她,由于石子尖锐,无情地划向了女子的左半边脸。嬴流月的脸上也被被狠狠地凿了一道伤痕,那伤痕极深,血迹斑斑,不知是否下半辈子,这张娇艳如花的脸上,都会留下这么一抹难以抹去的伤疤。

    曲卿臣见状,面色陡然变了,他纵身飞起,一跃下了台柱,接过满脸是血的嬴流月。

    她的身子好似浮萍一般,孱弱地倒在曲卿臣的怀里,面上不恼不怒,反而带着笑意,“那石头没伤到你就好。我这张脸毁就毁了吧。你是我大庆的战神,也是我嬴流月心中的英雄,却是不能就这样被伤到的。”

    曲卿臣眼底浮现一抹沉痛,他双手紧紧握成拳,似乎因为下了什么决定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巨大的哀伤中。“为何要迎向那石头,即便那石头砸在我身上也不过是受了些伤而已。你这般……到底是为何?”

    “哪有什么为何,只是不想看着你受伤,身体早已比脑子先一步动了。由不得我。”

    曲卿臣闭上了眼,双手用力地拖着躺在他怀中的嬴流月,

    随即一咬牙,把她轻轻放入一旁的婢女怀中。重新纵身而起,跃上了那高高的台柱,他虽没有说些什么,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气场变了,他整个人身上都凝聚着一股煞气,这种煞气让人心惊。

    “是你在逼我。”他痛苦地开口,就连声音都透着压抑不住的苍凉。

    “逼你又如何?不逼你又如何?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意思吗。”宁芷回过头,看了一眼台柱下的嬴流月,她的脸上都是血,一大堆御医赶上前去围着她,就连原本稳稳坐在第二阶梯席位上的左相嬴季龙也赶忙奔了过来。

    一边奔来一边大喊着:“我的女儿啊……你们赶紧止血赶紧止血啊……”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一大堆人围上了前。但从人群的缝隙中,宁芷望见,那原本虚弱地应该瘫倒在地的女子,此时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而就在宁芷转身回望她那一眼之极,曲卿臣突然闪身上前,凝力于双手,夺过宁芷手中的软鞭,微微抽向她的身子。

    “这一鞭子是我替流月讨的。”这一鞭虽只是探向她的腰身,却也因为含着劲力,带着一抹凌厉之姿而撕裂了她的衣角。那衣角随着风飘飘落下。而那原本高高束起的发丝也因为这一鞭所带来的劲力而披散下来。

    三千青丝随风飞扬,她忽然手结印花,翩然腾空。淡蓝色的幽光从眼底浮现。越来越浓。最终整个眼底都被这一抹幽光所取代。

    寒雾四下弥漫,擂台上瞬间变成像北冥之地一样的寒冷。空气中的水气开始凝结,木制的地板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连四周遍插的旌旗也全部被冻结,任凭狂风大作,一动不动。

    忘情第九重的威力,重现人间。

    忘情的本质,是寒。

    人寒,

    心寒,

    魂更寒。

    所有人都停止了一切动作,脸上惊愕的表情好像也都被冻结了。

    曲卿臣不可置信地瞪着宁芷,任由寒霜从他足下向身上蔓延。

    宁芷身形一闪,轻飘飘飞上空中,好像一个冬日的精灵,羽化登仙的天女。她足尖一点,竟然站立在在空中游走的鞭梢上。

    “曲卿臣,这是我要讨回的。”

    说着,宁芷仿佛一只冰凤凰一样俯冲向曲卿臣,幽蓝的光芒瞬间把他吞噬。

    曲卿臣这才反应过来,刚忙闪避,手中长鞭也使尽平生本事,带着劲凤用最复杂的招式迎上宁芷。

    蓝光一闪,两人交错而过。

    刺啦——

    曲卿臣肩侧的黑衣被撕破,鲜血渗出,瞬间又被寒霜冻结住。他的头巾则断成数截,青丝漫天飞舞,然而大半都被斩断,洒落一地。

    而宁芷,则是毫发无伤,所不同的是,她手中多了一柄长剑。

    曲卿臣的剑。

    剑上蓝芒大盛,剑身变作半透明的样子,好像一条蓝水晶,森寒的白雾不停地从剑上散发出来。

    寒雾更浓,宁芷鲜艳的唇好像涂了幽蓝色的唇彩,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更是像雪一样,眼眸中的蓝色光芒也愈发加摄人心魄。

    曲卿臣明白,这是他一生中最凶险的时刻到来了,于是也运起了不到最后关头不会显露的功法。

    曲卿臣满头青丝变成了赤红色,皮肤上一众闪耀着红光的火焰状纹身自脖颈沿着肌肤开始蔓延。

    他一抖手中长鞭。长鞭在半空中晃了两下,瞬间变成一条火龙,鞭身上的烈焰足有三尺长。

    火与冰的对决。

    绝情与忘情的殇歌。

    宁芷尖啸着,挥舞冰剑,散射着寒霜冲向曲卿臣。

    曲卿臣不出一声,甩动火鞭,绞着烈焰迎向宁芷。

    台下众人只看到红蓝两色光团猛烈撞击,而后是一声惊天动的巨响。

    良久。

    只剩下一片死寂,

    以及寒霜。

    宁芷还是像冬日的精灵,昂首站立在擂台上。

    曲卿臣浑身衣甲破碎,满脸血污地趴伏在地。她看着趴在地上的他,面无表情,仰起头,一头黑发随风飘扬,那蓝色的裙边荡漾开来。

    “不知民女可否向圣上和在座的诸位寻一个请求。”

    “你说,你说。”云曦昭忙道。“我,宁芷,从今日起,便请旨休了他曲卿臣。从此以后,我与他再无任何干系。”

    宁芷这一请求提出天下哗然,自古都是男休女,何曾见过女休男,而这男还不是一般的人,而是扬名四宇、战功赫赫的战神曲卿臣。

    所有人都沸腾了,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十方普渡的玄圣法师和修罗魔海的左护法也莫不瞪大了眼,他们把耳朵皆侧了过来,都在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那女的莫不是疯了,竟然用这唯一的机会提出了这样一个条件。

    只有花离笙纵身而跃,一下子从那高高的主位台上飞身而下。

    而云行歌端着杯子的茶也不知何时竟微微倾斜了一分,里面的茶水淌了出来犹不自知。

    一旁的长宁公主则是眼泪扑哧扑哧地往外流,就跟那黄河之水流也流不尽一般。

    更夸张的是坐在席位上的沐成风,刺溜一滑,整个人差点从桌椅上滑落下来,那一向所有的贵公子形象差点就毁在了此处。

    云曦昭整个人也愣住了,他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于是又问了一遍。

    “宁氏,你刚刚所提的要求是什么?”

    “休夫。他曲卿臣为了富贵荣华侮我名节在前,贬我为妾在后,都说糟糕之妻不可弃,可他呢?我与他同甘共苦过,而如今他富贵了,大败晋国凯旋之后,竟然是另取她人为妾,而我却被强行由妻贬为了妾。此等负心汉我不休他还留着作甚。今日,我宁芷便对天发誓,从此以后,这个男子的任何与我再无任何瓜葛。”

    宁芷这话一开口,天下之人无不震惊,原本都以为此女无才无貌,又素无德行。还不只这些,她还负了将军,竟跟别的男子私通,实是配不上天下人敬仰的曲卿臣。

    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真没想到曲卿臣是这样的人,有了新妇就忘了旧欢。”

    “就是啊,都说糟糕之妻不能弃啊。他却娶了那嬴流月,我看是看中了人家是当朝权相的嫡女,原来这大庆赫赫有名的战神竟也是个靠裙带关系攀爬的人。而那嬴流月还贵为什么东庆第一美人呢,还没怎么的就勾搭起人家的夫君来。也真是个骚蹄子。”

    “啧啧,我看曲将军这下可得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原本以为无才无德的妻子,原来这般风华绝代。那嬴流月一个闺中之女怎能及得上这般风姿,真是差得远了。”

    下面顿时如砸开了的锅一般,议论纷纷。

    此时台柱上犹自不敢相信自己输了的男子如同一座雕像一般立在那里。

    他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只觉,什么都听不了到,什么也闻不到。

    只是当宁芷请愿说出那句要休了他时,要跟他就此决断之时,他才活了过来。或者说,疯狂一般地飞身下台。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脸色从未有过的惨白,此时的他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雄鹰,再也不是那个万众敬仰的战神,他只是一名求而不得,终失所爱的男子。

    似乎直到一切真的发生了,直到她向所有人说出那般坚决的话来,他才终于肯接受了那个事实。

    那个事实就是,他将永远失去她了。

    失去这个他以为这一辈子,不论他对她如何,不论他怎样都将守在他身边的她。

    他曾觉得她是他的影子。

    可影子这种东西它在的时候你不觉得有什么,永远只能存活在背面,被人踩在脚底下,不曾被任何人留意,可是当有一天,这个影子没了时,你才会发现,你整个人也不复存在了。

    他走上前,不顾形象地执起她的手。他说:“阿芷,跟我回家。”

    宁芷狠狠地抽回手,“你不配碰我的手。也不配叫我的名。从今往后,你我七年夫妻情分就此情绝。再无干系。”

    言罢。那一抹蓝色的幽光渐渐消失,心头忽然很空。

    她望着这个男子,原本如神袛一般,如今却狼狈至此,她心头原本以为的畅快竟然没有。

    似有什么需要宣泄一般,她缓缓地走向摆放钟鼓那里,上面放着一把千年古琴,那是今日长宁公主打算在比试结束后的例行宴席上用来献奏的。

    她走过去,撩拨了几下,随即盘腿坐了下来,把琴放在两膝上,纤纤素指开始在琴弦上游走。

    琴音响起,众人全部鸦雀无声。这等曼妙的曲调,只有天上才能听到。所有人都陶醉了。

    曾经在场的人依稀记起,这好像是那日皇宫饮宴,曲卿臣与嬴流月合奏时的曲子。

    曲卿臣却听出来,这是那日在紫竹林里的那首琴曲。

    这不是流月弹奏的曲子吗?

    曲卿臣心里疑窦丛生。然而,更大的疑问在他心底显现。

    或者说,开始被他承认。

    虽然流月当时声称那是她所弹奏的曲子,但是婚后这么久,从来没有听她再弹起过这首琴曲。

    莫非……

    难道……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疯狂揪住一般,他站起来,摇摇欲坠地向宁芷走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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