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回 大结局+番外
半月之后，名动全国的南北宴会将要在都督府开始，这段时间，京城里面到处都是警戒，以及各种为了治安而实施的措施。
各种名车穿过上驶向都督府，路上的行人羡慕的看着眼前一辆辆高级的豪华轿车，报童们举着手里的报纸：“卖报，卖报，特大新闻，南北领导人今日会面！”
卧房里，蝴蝶看着素颜如玉的女子：“少夫人，今天穿什么衣饰？”
晴素淡淡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随便将头发梳起来吧，盘发髻太麻烦。”
“首饰呢？”蝴蝶端过一个盒子。
晴素摇摇头：“累赘。”
婉菊打开衣柜，“少夫人，您选衣服吧。”
晴素起身，护在自己的肚子上，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此时已经明显的看到怀孕的样子。
华贵高大的衣橱里，全是各色各样精美高贵的宴会礼服。
晴素眼睛依次扫过去，略过靓丽的橘色长裙，美艳的大红色礼服，高贵的蓝色礼服，优雅的紫色旗袍，突然定格在一件白色裙子上。不染纤尘的白，白的透彻，白的惊人，带着丝萧索与空旷的意味。
晴素指着那件衣服道：“就这件吧。”
宴会大厅，门童高声叫着每一位来宾的名字。
“司令部蓝将军到。”
“司令部宇文将军。。。”门童在看到宇文的时候愣了一下，继续接道：“携其夫人到。”
宇文脸上挂着一层淡淡的笑，揽着敏学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想将她拥的更紧。席位上的梁文看了气的牙痒痒，要不是他妹妹有把柄在这厮手上。他早就那大炮轰了他的府。
晴素坐在梳妆镜前，静静的坐着等着司空野来通知她。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争执声：“对不起，清意姨太太，我家夫人现在谁都不想见。”
晴素神色一动。
门被打开，清意闯了进来，望着静静坐在梳妆台前的晴素，跑过去喘口气道：“少夫人。奴婢，奴婢看到宇文少主身边有一个女。。。”
话没说完，晴素推开清意朝外面跑了出去。
身后蝴蝶等人焦急的呼喊声迅速被甩在耳后。
“少夫人，这里不能进。”侍卫好心劝说着硬要闯进会场的晴素：“您不能这样进的。”
晴素看着那抹清丽的身影，口气强硬的命令道：“把宇文将军身边的女子请过来，快！”
侍卫一脸为难的看着晴素，“少夫人，我们不能擅自离守。”
晴素立马转身。疾步往客厅走去。
“少夫人。”蝴蝶看到晴素连忙跟上，婉菊边快速走路边劝道；“少夫人，现在不能进场，会场的安全部署还没有全部弄完，要等到侍卫全都就位了之后，您跟少主才能进去。少夫人。。。。”
清意拉住婉菊，柔声道：“少夫人难得这么激动，那名女子对少夫人来说非同寻常，若是阻止她，万一心里郁结影响了胎儿，就得不偿失了，再说，司空府的安全部署一项做的很好，你何必担心这些呢。”
婉菊叹口气道：“我是害怕她再激怒了少主啊。”她拉过清意的手：“清意。看在我们以前是姐妹的份上。你等会儿看情况不对的时候帮少夫人说些好话好吗？”
清意点点头。
这时，晴素来到客厅，看着沙发上看报纸的司空野，淡淡道：“宴会应该开始了吧。”
司空冲她招手：“再等会儿。”
“我想现在就去。”晴素清澈的眼睛里毫不遮掩的流露出自己现在的感情。
司空闻言放下手中的报纸。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的望着她。
“给少主，少夫人请安。”这时，清意等人也到了。
司空起身，执起晴素的手，“我们走，跟上。”清意默默的跟在二人后面。
华丽高雅的会场，随着一声：“都督携其夫人到。”众人全体起立。
晴素跟着司空野上东道主专坐的主席台，坐在他的左边，清意坐在司空的右边。
“大家都坐吧。”司空端起酒杯，像台下众人示意：“首先庆祝楚安恒将军任南方司令部的都督，恭喜，楚都督。”说完，向楚安恒一点头，仰头喝下。
“楚都督”三个字一出，让晴素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个时候她跟爹爹出门，所有人见了都说：“楚都督有个漂亮温柔的好女儿呀！”此时再听到这似是熟悉却又陌生的三个字，却已经物是人非。
清意有些伤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此时宴会热闹，言笑晏晏，跟她毫无关系。
众人一起举起酒杯的时候，她就跟着端起酒杯，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桌子，仆从给她斟满了酒，这时，耳边传来冷静霸道的声音：“少夫人有孕，不能饮酒，给她换成白开水。”
晴素却一举杯，酒杯里亮丽的宝石红混着内心深处的伤感和忧郁慢慢减少，她闭上眼，不让眼泪流出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的心事。
睁开眼时，眸子里已是一片清然。侍从看着已经空了的酒杯，再看看一脸阴沉的都督，有些不知所措。
司空野冷冷挥挥手，侍从如释重负，连忙下去给晴素换上白开水。
这时台下有人道：“少夫人怀孕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台上那白衣胜雪的女子身上，只见她穿了一件清雅宽松的袍子，全身上下都是白色，只有那一头墨玉温润的长发，轻轻随意的流泻在身上。黑白分明，静静而坐，如同一副水墨构成的画。
“都督，不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有人问道。
司空把玩着手里的水晶杯，过了一会儿，待台下寂静。他薄唇轻启道：“确实，素儿怀孕了。”
台下一片哗然。
司空淡淡一笑，狭长深沉的眸子带着宠溺和温柔，全场都寂静下来，司空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的在空旷的会场传出来：“上一阵子，医生诊出素儿怀有男胎，没有及时将这个消息向大家说，还请诸位原谅。”
宇文站起来道：“说哪里话。嫂夫人喜怀党国第一龙子，我们高兴还来不及，这里面嫂夫人功劳最大。宇文和内人先敬嫂夫人一杯！”说完，举起手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瞬间引来台上台下两个女子的愤怒而视。
晴素冷冷的坐在那里，不举杯也不表示，而敏学直接狠狠的踩在宇文脚上，疼的他暗地里龇牙咧嘴。面上却不得不装作微笑的样子。
司空淡淡的看了一眼，晴素直接无视，冷哼一声不说话。
司空接道：“素儿不能喝酒，就让她用水来谢过将军吧。”晴素无奈的拿起水杯。
这时，楚安恒道：“少夫人有喜，是司空府的喜事。也是楚家的幸事，来，让我们南方这些叔叔伯伯们一起敬少夫人。”
晴素谢过楚安恒，其面色笑意盈盈，竟是跟对宇文的态度完全不同。
宴会继续进行，众人举杯畅饮，言笑晏晏。
晴素坐在一旁闷闷的也不怎么吃菜，司空冷着脸不再搭理她，对待南北两方差距如此之大。先冷她一段时间。
清意受司空的命令。在一旁给他夹菜端酒，备受宠爱。
众人发现这个风向都迅速将目标转移到清意身上来，不时对她赞美褒扬，大有过几天就取代晴素成为京城第一夫人之势。
晴素冷笑。对于这些话如风过无痕，不甚在意。
她把玩着小水杯，听到席间欢笑中夹杂着几声掌声，在一片欢声言语中甚是微小。
过了一会儿，她的动作停住，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却已经晚了。
一只泛着尖锐光芒的暗器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朝她眉心冲过来。
晴素想躲却为时已晚，全身仿佛被禁锢住一般无法动弹，那一刻她想了很多，这一生她杀人无数，却没想到自己会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离死亡这么近。
她就呆呆的那么坐着，盯着那只箭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闭上眼。
一股强烈的力量冲来，将她压在身下，那巨大的力量搂着她的身子，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桌子上的碗碟翻落，耳边传来尖叫的声音。
场内变得一片混乱。
晴素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黑色身影，跟侍卫上前一起将他扶坐起来：“你没事吧？”说完，余光落在他胳膊上，黑色的密厚的西装此时不断往外渗出暗红色的血，那原本应该扎入她眉心的暗器，此时深深的扎进他的胳膊。
与此同时，另一只暗器刺向一旁正在低头夹菜，毫无知觉的清意。
一直站在司空身旁的陈然眼疾手快的将清意的椅子踢倒，暗器有惊无险的在清意头顶上飞过。陈然上前扶起地上惊慌失措的她。
晴素面色苍白，挥手制止住侍卫和医生上前，手指有些颤抖的抚上那个地方，轻声道：“你忍着点，这种暗器很特殊，里面有血槽，如果强制的拔出来会流血不止而亡。”
她跪在榻上，上前耐心的给他取暗器。
他点点头，没受伤的那只手将她的腰搂紧，让她更靠近自己，面色平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这种暗器出自哪里？”
晴素贴在他身上，垂下眼眸遮住里面的苍白和内疚，靠在他耳边，声音极小极轻，带着些颤抖道：“在，在江南。”
他不说话，只是气势无形中的冷了。
晴素有些委屈，却不敢隐瞒只得继续小声道：“在楚家。”
司空这才收回无形中释放的气势，静静的让她为他上药。
情势突然变得危急起来，随着一声巨响，会场的大门被强行打开，侍卫们抵挡不过叛军的冲击，纷纷倒下。
这时，媚娘突然从大腿内侧拔出手枪。朝几个侍卫射去，“砰砰砰”几声，身穿司空府制服的侍卫中枪倒地。
宇文面色大变：“媚娘你——”
媚娘眸子妖娆动情的望着他，唇畔绽放出冷冷的笑容：“宇文大将军，这是妾身的第一份礼物。”说完拍拍手，大量的叛军如潮涌 一般涌进会场。
趁宇文注意在叛军的时候，敏学迅速从坤包里掏出手枪，朝媚娘射去。两人很快就交上手，宇文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
“送清意夫人回去。”司空下令。
陈然伸出手想哄劝一脸惊吓的清意回去，却发现她的面色变得非常冷静，还带着些从来没有的妩媚。
陈然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他从来不认识。
清意冷冷一笑，掏出枪朝陈然射去，陈然转身躲到柱子后面。
清意身形迅速移动，扣动扳机，再次瞄准。她的目标不是陈然，而是那个坐在主塌上，一位白衣女子正低头为他包扎的男人。
司空野迅速搂住晴素将她带离了原来的位置，“砰砰砰”随着几声枪响过后，原来两人坐的地方被射出几个洞。
“保护好夫人。”司空对身后的侍卫们命令之后，掏出手枪朝清意射去。
两人你躲我避。慢慢离开台上。
晴素此时小心翼翼的护住腹部，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提防着周围的叛军。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少夫人小心！”话刚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晴素迅速转过身，清意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来到她身后。
晴素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清意，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灌了迷药，或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清意“嗤”的一声笑出来。面容妩媚。完全不见平日里安静淡然的模样，她嘲讽的看着晴素：“楚夫人，多谢你将我从绮园带到司空都督身边，也谢谢您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实施计划,多亏了您,楚夫人,我现在可是组织里的大功臣呐.”
“你--不是小时候就离开组织。后来进入绮园吗？”晴素看着眼前原本柔弱温顺的女子突然变得妩媚邪气，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楚夫人，凡事都有意外，”清意得意一笑：“绝杀会并没有消亡，她们刻意放出的假消息，意图让十二钗潜伏在北方各大组织和权贵府里，做内应。从策划到实施到现在，大约十年左右。如今终于成功了，哦，对了，知道绝杀会的幕后统领人是谁吗？你的叔叔，楚安恒。”
晴素呼吸突然间停滞，不敢置信的望向台下那一脸忠厚的男人。
清意冷冷一笑：“原本我只是奉命潜伏在司空野身边，没想到后来却爱上了他。知道当初你怀孕除了含烟那个蠢货让你喝红花，还有谁给你下了毒吗？”
晴素刚想说，清意却摇头道：“不是媚娘，她只不过是让兮兮给你下毒而已，真正出主意的人是我。”清意妖媚的眸子恶毒的盯着她：“可是含烟那个蠢货却逼你喝红花，我去找司空求救，没想到还是晚了，你若是少喝一点，或多喝一点，就可当场毙命，而你却走运的正好解了那个慢性毒药。”
突然，清意水眸中溢出某种柔和的光：“你不知道，司空让我给他布菜倒酒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心甘情愿，我爱他，我知道他最爱吃什么，最喜欢什么时候休息，平时经常去的地方是离你最近的书房，他每天在书房待到天亮希望你可以像其他人的妻子一样去主动找他，让他早休息不要太劳累。而你呢，你每日只知道索取抱怨，在司空府享受着京城女人梦寐以求的最高地位和待遇，却从来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和付出。楚晴素，你若是没有这张漂亮的脸，就凭你那智商根本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下去。”
她越来越激动：“你知道吗，那两支箭是我故意设计好的，当时我就想，如果司空替我挡下那只箭，我就背叛组织，当场向司空揭发楚安恒的计划。可是最终他还是替你挡了。我终于明白，这么长时间的假戏真做，我不过是给他布菜倒酒，被他用来跟你置气的一枚棋子而已，他爱的人始始终终都是你。”
他不爱我。他爱他的江山，晴素心里道。
“你没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他这么多女人，就你一个人怀孕了。”清意眼里闪烁着泪光：“因为他根本就没为她们着想过，他根本就没跟她们同床！”
“不可能！”晴素立马否认道。
清意恨恨的看着她：“怎么不可能！他根本没碰含烟没碰蓝郁也没碰我！他根本就是自始至终有自己的打算！”她的目光直接盯到晴素的肚子上。
晴素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往后退了退，谨慎的看着她：“他想做什么跟我没有关系，你不要太偏激。”
“他做什么的确与你没有关系，可是你的存在就注定了让其他女人成为空气。让我永远无法光明正大的爱他喜欢他，你必须死，这不是楚安恒的命令，是我自己的意愿。”清意像是看一个将死之人一样盯着晴素，把玩着手枪悠闲的像是要捏死一只蚂蚁。
“那也未必，世上能让我死的人很少，至少，在杀了你之前我是不会见到。”晴素冷冷的看着她。一把最新式手枪从白雪的袖子滑出来，她举起手枪。
清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不错嘛，还有防备。但是没了武功即使有枪，在高手面前也没用！”说完两声枪响朝晴素发出。
晴素迅速的躲到柱子后面，朝她射去。
两人交手几招。清意眼里的惊讶越来越大：“你不是武功尽失了吗？”
晴素轻而易举将她逼进死角，学着她之前的语气，用她之前说过的话反赌道：“凡事都有意外。含烟的红花跟你的毒药中和之后不仅救了我的命，还将我之前堵塞的经脉尽数通开。”
晴素手指灵活快速的换上子弹，冷静的瞄准、扣动扳机！
“碰！”又是一发，清意无奈的闪回墙角。
“所以，我的武功早就恢复了。”晴素淡淡道。“上官大哥悄悄的告诉我，并且帮我隐瞒了消息，这件事。在此之前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此时。司空在距离晴素不远处的地方，听了那番话，心里某个别扭的地方突然开怀释然了——晴素流产之后的下午，他去房里看她。结果推开门，却看到他当时永远不想看到的一幕：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正俯下身对素儿做了什么，突然，他心里某个地方纠结起来。尤其是在看到上官起身后，素儿高兴开心的眼神，仿佛心里的某块水晶搭就的塔毫无防备的倾塌倒落，支离破碎！
如今真相大白，原来以前一直是他跟自己过不去，不问清楚就对她闹情绪发脾气。
司空眉头舒展，决定叛乱结束后主动跟素儿道歉。
看了看眼前的战况，司空举起手枪，击中悬在大殿上空的钟，青瓷铸就的大钟瞬间落地率的粉碎。
这时，会场外面的援军听到命令，纷纷从四面八方涌进会场！
叛军很快就处于被动的一方，局势在瞬间逆转而上！
“你以为就你有准备？”司空野冷冷看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楚安恒。
见如此来了这么多后援，大家的精神顿时一震，更加卖力的绞杀叛军。
清意被晴素逼得无法转变局势，只能不停的躲闪。
“楚晴素，算你狠！”清意狼狈的躲避着。
晴素紧追不舍，不为所动。
这边，敏学和媚娘打的难舍难分，不相上下。此时，大量的后援部队涌进会场，媚娘惊讶的那一瞬，敏学一枪打中她的胳膊，“当初就是你将素儿逼得那么惨，这回我就让你尝尝滋味！”
媚娘皱眉捂住自己的伤口，正低头检查，听闻抬起头，冷哼一声，一双又毒又媚的眼睛狠辣的看着她：“小姑娘，别太张狂，姐姐我刚涉世的时候你还依偎在母亲怀里吃奶呢，一会儿我会让你后悔说出这句话！”
几房激烈的混战到一起，厮杀的难舍难分。
晴素朝清意打了一枪，袖口的流水从雪白的皓腕滑出，以无声之势迅速而凌厉的朝清意飞过去。
清意忙着躲着晴素的子弹，只觉得腿上一痛，便半跪到地上。她低头看看膝盖骨上的匕首，咬牙冲晴素道：“楚晴素，算你狠！”膝盖被废，无法走路，只能坐以待毙了。
晴素方才也是放手一搏，她的枪里还剩一发子弹，刚才若是没射中，坐以待毙的就是她。
晴素举着手枪朝清意缓缓走过去。“我从来没说自己善良，该对什么人什么样，像我们这种人从来没有唯一的对人标准。”
清意苦笑一声：“希望我下辈子能出生在普通人家，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晴素摇摇头，认真道：“不，你一定会下地狱，你没有下辈子。”
清意凄然一笑，不再说话。
晴素走到她跟前。扣动扳机！不防背后被人一推，往一边倒去。
“砰！”子弹偏了方向。
晴素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楚安恒；“三叔？！”一旁的清意笑的妩媚：“凡事都有例外，安恒，杀了她。”
晴素身子一震，往后退去。轻声唤道：“三叔——”
楚安恒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她毕竟是楚家的人。”
“但是她怀了司空府的龙子！”清意的声音诱惑邪恶，仿佛从地狱传来的撒旦，她从膝盖骨里拔出流水，双手沾着血，将流水递过去。
“不！不——”晴素四处张望，却发现人群已经战成一片，分不清谁是谁。
楚安恒接过刀，双眼狰狞的看着她，一刀扑过去——
晴素随即闪开。坚持了那么久。此时身子已经有些沉重。
几番追逐之后，晴素已经有些身形不稳，楚安恒步步紧逼，她缓慢的后退。
这时。脚突然被抱住，她使劲挣脱，清意却死死的抱住不松手。
眼见着楚安恒离自己越来越近，高举起手中的匕首，朝自己扎来！晴素闭上眼睛，一阵剧烈的腹痛传来。
她苦笑，没想到自己今日竟要丧在自己的匕首之下。
这时，楚安恒想要继续扎进的手被抓住：“谁！”一回头，却看到自己的儿子满脸是泪，“爹，停手吧，我们根本不可能胜利！”
“闪开！”楚安恒将楚直撞开，高高举起匕首——
“噗！”匕首深深扎进胸膛。
楚安恒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直，“你——”
楚直挡在晴素身前，寒光闪闪的匕首深深的扎入他的胸膛，深红色在绿色的军装上蔓延出一朵巨大开放的血花，不断的往外流出。
从胸膛里拔出来交给晴素：“姐。”
晴素扶住他，双手极力想捂上他的伤口，血却汩汩从指缝里流出，染红了她的手，雪白的不染纤尘的裙子此时到处沾染着鲜血，如同一朵朵巨大的不停蔓延的血花，那是她的，楚直的，清意的。。。
晴素望着楚直，眼泪流下：“你怎么这么傻。”
楚然极力冲她粲然一笑，晴素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没事的，没事的，放心好了，我去叫医生！”说罢，她立马起身，却被楚直拉住，“姐姐，你听我说完。之前我爹做的错事，我子承父债以命抵命，请你放过他一命。”
“什么意思？”晴素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直吐了口血，断断续续道：“你冤枉姐夫了，其实叔父不是司空野杀的，而是我爹谋杀的。”
晴素如坠寒窖，愣愣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直握着她的手，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晴素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姐姐，我其实，一直——”楚直紧紧握住她的手，晴素感觉手有些痛，低头看着他。
楚直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一种被克制掩藏了很久的感情，他鼓足勇气：“我其实，我——”那三个字没有说出口，晴素的手被从他掌中抽走。
“素儿！素儿！你没事吧！”司空扶住她的身子，焦急的在她耳边呼唤。
楚直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慢慢闭上了眼。
“不！”晴素猛地推开司空野，转身扑向楚直：“楚直，楚直!你给我醒过来！楚直我从来就没有怪罪过你，你爹的罪过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这么傻呀！”晴素不停的摇晃着他，眼泪簌簌落下，溅在暗红色的衣服上，寂静的无声的混入一片血色。
此时楚安恒混在人群里，大笑着：“哈哈，我们赢啦，我们赢了！！直儿，我们赢了！”一发子弹射中他的后背。他踉跄一下，继续站起来大声喊道：“我们赢了！赢了！”
媚娘被宇文一枪打穿心脏，他一把将敏学拉入怀里，看她的眸子里全是关切和心疼，嘴上却责备道：“你这个笨蛋!不好好待在我身后乱跑什么！”
敏学垂下眸子，遮住眼中闪过的莫名情绪。
台上，晴素看着疯狂楚安恒和血腥混乱的场面，承受不住重大的刺激。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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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深夜，晴素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着，她轻轻挣脱了一下，那只手却依旧被紧紧握着。
她看着守候在自己床边睡过去的司空野，悄悄用了一些力量。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拿出来。
她悄悄的下了床，慢慢来到窗边，外面夜凉如水，寂静的夜幕中，不防听到两名侍女廊下的悄悄话。
“我们少主对少夫人真是一片情深，自从少夫人晕过去之后，他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已经五天了，期间慕容夫人前来劝过三次，皆没有效果。哎。真难为了少主那么一个冷血的人，却对我们少夫人那么痴情。”
晴素不自觉嘴边扬起一丝微笑。
“就是，即使宇文家的大小姐嫁进来，估计地位还是不如我们少夫人高。也不如少夫人受宠。”另一名侍女道。
晴素心里突然一滞，屏气凝神听下去。
“那也不一定，听说宇文家的大小姐宇文年华从小爱慕少主，从小在军营长大，又漂亮大方，其弟弟宇文壬又是少主从小到大的好友，交情不浅。宇文年华这次因为在绞杀反叛军中立下不菲的功劳，嫁入司空府，说不定也很受少主的信任和喜爱。”
“但是我们少夫人从一开始就受少主的宠爱至今不衰，可见少夫人在少主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那名侍女不服气道。
“哎呀，反正不管怎么样，咱们服侍好主子们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又与我们什么关系。”两名侍女渐渐走远。
晴素静静的站在夜色里，沉默了很长时间。
“素儿，怎么站在那里。”司空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晴素转过身，抚摸着腹部：“宝宝还在。”
司空点点头，朝她伸出手：“窗台冷，来，我们回去。”
晴素没有动，静静的看着他：“司空野，你爱我，还是爱你的江山。”
司空深沉如水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沉声道：“怎么，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晴素突然扑上去，司空连忙接住她，她伏在他耳边，低声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软软道：“我不喜欢含烟，我不喜欢蓝郁，我也不喜欢宇文年华，司空野，我爱吃醋，我看到你跟她们在一起就心里难受。”
“司空野，我不想见到她们。”她软侬道。
司空道：“我会尽量跟她们少接触。”
晴素身子一僵：“不能废了她们吗？”
司空野搂住她，过了良久，在深夜中传出一声叹息：“素儿，原谅我。”
晴素的心慢慢凉下来，“那——爱我，还是爱她们。”
司空耐心哄道：“这不是对等的，你是我的至爱，她们不过是巩固政权的筹码。”
晴素抱着他，慢慢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娶宇文年华，她给你立了大功，剿了叛军。但你就不能通过别的方式来报答他们吗？”
“素儿，你不懂，司空府和宇文家是世交，很多事情是不能用赏赐或提拔来解决的，因为两家是世交。”
晴素淡淡一笑：“没什么，我懂了。”她放开司空野，回到卧室里。
当夜，两人无话。
第二天司空醒来的时候，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纸条留在床头——
司空野，我爱你，但是你更爱你的江山。
或许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的过去，我是父亲的小妾生的女儿，当时正房不允许其他妻妾有所出，由于正房出身自江南的贵族白家，背景深厚根基极大。母亲为了保住我，将我偷偷送了出去。而我就被送往楚家的杀手训练营，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母亲能将自己的孩子送到那种过了第一天，不知道第二天能不能活下来的地方。我小时候是在那里长大的，从小，我就不是那种待在深闺里学习规矩和绣花的女孩子，以前我很羡慕家里的其他姐姐，后来我长大了，才发现她们是那么可怜。她们的婚姻不能自主，她们的一生被人掌控，而她们就像木偶一样，在规定的生活圈子里，苍白华丽的过完她们的一生。从那以后，我就决定一定要过出自己的自由自在的人生。所以在初次见你的时候我特别排斥你。我从来没觉得我是什么楚家大小姐，我不过是一个从小在外面野惯了的丫头，向往自由，向往天空。或许我真的不适应这种衣香鬓影的生活。
而司空野，你是政客，每天要活在虚与委蛇，尔虞我诈的政治世界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原本就不能在一起的。
清意对我说，我对你的情深一点都没有感动。我想这或许是对的。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时刻总让我想起那些受制于人的姐姐，我刚刚脱离楚家即将飞翔，却在京城被你折了翼，每天活在圈禁之中。我时时刻刻想着逃跑，却每次都被现实折磨的身心疲惫，现在想来，你真的对我很好，宠着我，纵容我，顺着我，只是那时的我们都太骄傲，你用你的方式爱我，我用我的自尊拒绝，都不懂得低下头。至于兮兮她们，我知道你不会杀了她们，对吗？所以你悄悄的将她们安顿的很好，但是表面却依旧对她们冷酷至极，让我感觉不到你是在为我做什么。
我们都是如此的骄傲，就像你放不下你的江山，我放不下我的自由。
我希望我能踏出司空府这片土地，看看外面广阔的天空，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没了我，或许你的江山会更稳固，而我的日子便会过的更安定。你是统治者，我是子民，你爱我，便是爱民。得民心，便是得到我的心。若你的子民都无法在你统治的世界里活的好，那你怎么当得起党国的领导人。
野，不要来追我，若是想我在茫茫人海中过的好一些，便多做一些对人民有利的事情吧。
——晴素
后记：
在晴素离府之后的几个月，司空曾经大量派人出去找她，而她仿佛自此之后，永远的消失在他眼前。
民国九年，司空府前任家主退位，新任家主司空野正式担任党国正都统，国号晴空。自此之后统治的年代里，多次颁布有利于民生的命令和法律，百姓安宁，生活富足，再无战乱发生，全国一片祥和之气。
这段历史，史称晴空之治。
番外一：
经过京城内外声势浩大的搜人行动之后，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躲在宇文公馆的晴素优哉游哉的吃着美食，喝着茶，准备过两天卷铺盖离开京城。
宇文见了她就觉得愧对大哥，气呼呼道：“大哥为了你，几天几夜没合眼，你倒好，悠闲的在这里享福。”
敏学瞪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宇文赔笑的哄道：“哪里哪里，有如此猛悍的娇妻再此，为夫哪敢。”
晴素看着眼前的两人噗嗤一笑，平定叛乱之后，宇文想正式娶敏学为妻，敏学却不答应。正在宇文急的无可奈何的时候，敏学却突然松了口，要想娶她为妻可以，但是必须答应一个条件，宇文答应，只要她嫁给他，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给她摘下来。
然后，晴素就成功的住进了宇文公馆。
两个女人联手算计了党国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而对方却又是甜蜜又是纠结的跳进了这个明显的大坑。到现在宇文对司空的愧疚都无法消除。而自己的女人又舍不得教训，只能趁每次夜里就寝的时候，将这个自己又恨又爱的女人狠狠修理一番，平日里却是决不敢反驳一句话。
晴素道：“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不多留几天吗？”敏学有些不舍。
晴素摇摇头。
敏学深知她的脾气。便道：“那我让宇文送你出城，这样安全些，今晚我们两个一起睡吧，我还想跟未来的小侄子说说话。”
宇文原本还在点头，此时却急的眼都红了，一脸委屈，他刚才不就是跟晴素抱怨了一下大哥嘛，这个女人真小气！
晴素看着宇文。抿嘴一笑点头道：“好呀。”
宇文：“。。。。。。”
第二天，郊外。
宇文看着晴素道：“我只能送到你这里了。”
晴素点点头，笑道：“谢谢这些天你的招待，再见！”说完转身潇洒离开。
“等等！”宇文在身后叫住她。
“嗯？还有什么事吗？”晴素回过头诧异的看着他。
“那个。。。你。。。经常回来看看，敏学有时可能会想你，你也知道，她最近怀孕了。。。。情绪不稳，你若是有条件。就常常回来看看她。”宇文说话突然开始结巴，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不男人，于是恶声恶气道：“这个女人，就知道无理取闹，无理要求!若不是看她可怜，又怀了本将军孩子的。本将军一定会好好修理她！”
晴素看到他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明媚的眸子带着阳光的色彩，她转过身摆摆手：“我知道啦！有时间会常回来的！再见。”
宇文微微一笑，扬声朝她的渐行渐远的背影道：“保重！”
远处的阳光里，晴素摆摆手。
番外二：
民国十四年，都统去世，天下大丧，民众全街出动。身着丧服。为司空都统吊唁。
此时，满街缟素。
一个大约五六岁，眼睛大大，梳着长长的麻花辫。玉雪可爱的女孩子指着街道上的场景，问身后的女子道：“娘亲，这是怎么了。”
女孩身后的女子穿着素净，不施粉黛，旧衣长发却依旧不掩其国色倾城，她望着满街的白色，眼里有丝悲伤的情绪，随即被掩盖住，俯身对怀里的小女孩温柔道：“今日是司空都统的大丧。”声音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黯然。
“司空都统是谁呀？”稚嫩的声音传来。
晴素刚想开口，身后却传来一阵低沉的熟悉的声音：“司空都统是你的父亲，那个最爱你娘亲的人。”
晴素蓦地回过头，看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几次开口，却说不出话。
“为什么是最爱我娘亲的人？”脆脆的声音传来。
司空俯下身将她抱起，柔声道：“因为我最爱你娘亲呀，可是现在不是了，因为你的娘亲犯了错误，所以爹爹现在最爱的人是你。”
她歪着头好奇道：“爹爹？我从来没有这个东西，这是个什么东西？”
晴素噗嗤一声笑出来。
司空道：“爹爹就是我，以后你会一直有的，你想要吗？我每天带你出来买糖人，吃好吃的。送你去学堂。”
“想！”小女孩眼睛亮亮道。
“那告诉爹爹，你叫什么名字呀？”司空问道。
“我叫思思。爹爹，你真的送我去学堂吗？娘亲不让思思去的。”思思乖巧的声音从司空肩头传来。
他转过头，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晴素责怪道：“都怪你，怎么不让孩子上学？”
晴素一脸无错的解释道：“那是，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她从小就在没有父亲的阴影里，所以没让她上学。”说完，眼眶有些红了。
他突然揽住她，在她耳边柔声道：“傻瓜，知道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我怎么会怪你呢？不过宇文那个小子瞒着我这么多年，不能放过，就让他继任党国下一任都统吧！哈哈！思思，告诉爹爹你现在想干什么？”
“爹爹，我想吃糖人，吃猪八戒，孙悟空，嫦娥，好多好多的糖人！”思思拍手道。
“好！爹爹带你吃遍多有的糖人！”
“哎，小孩子不能吃糖太多！不好的！”
“思思，怎么办，娘亲不让买。”
“爹爹给我买。”
“可是爹爹也要听娘亲的，这样吧，我们跟娘亲商量一下，今天就买两根好不好？”
“好。”稚嫩的声音传来。
三人渐渐走远，身影越来越模糊。
最后，消失在街道。
人山人海的世界，还有很多悲欢离合的故事正在发生着，三口之家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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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名车穿过上驶向都督府，路上的行人羡慕的看着眼前一辆辆高级的豪华轿车，报童们举着手里的报纸：“卖报，卖报，特大新闻，南北领导人今日会面！”
卧房里，蝴蝶看着素颜如玉的女子：“少夫人，今天穿什么衣饰？”
晴素淡淡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随便将头发梳起来吧，盘发髻太麻烦。”
“首饰呢？”蝴蝶端过一个盒子。
晴素摇摇头：“累赘。”
婉菊打开衣柜，“少夫人，您选衣服吧。”
晴素起身，护在自己的肚子上，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此时已经明显的看到怀孕的样子。
华贵高大的衣橱里，全是各色各样精美高贵的宴会礼服。
晴素眼睛依次扫过去，略过靓丽的橘色长裙，美艳的大红色礼服，高贵的蓝色礼服，优雅的紫色旗袍，突然定格在一件白色裙子上。不染纤尘的白，白的透彻，白的惊人，带着丝萧索与空旷的意味。
晴素指着那件衣服道：“就这件吧。”
宴会大厅，门童高声叫着每一位来宾的名字。
“司令部蓝将军到。”
“司令部宇文将军。。。”门童在看到宇文的时候愣了一下，继续接道：“携其夫人到。”
宇文脸上挂着一层淡淡的笑，揽着敏学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想将她拥的更紧。席位上的梁文看了气的牙痒痒，要不是他妹妹有把柄在这厮手上。他早就那大炮轰了他的府。
晴素坐在梳妆镜前，静静的坐着等着司空野来通知她。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争执声：“对不起，清意姨太太，我家夫人现在谁都不想见。”
晴素神色一动。
门被打开，清意闯了进来，望着静静坐在梳妆台前的晴素，跑过去喘口气道：“少夫人。奴婢，奴婢看到宇文少主身边有一个女。。。”
话没说完，晴素推开清意朝外面跑了出去。
身后蝴蝶等人焦急的呼喊声迅速被甩在耳后。
“少夫人，这里不能进。”侍卫好心劝说着硬要闯进会场的晴素：“您不能这样进的。”
晴素看着那抹清丽的身影，口气强硬的命令道：“把宇文将军身边的女子请过来，快！”
侍卫一脸为难的看着晴素，“少夫人，我们不能擅自离守。”
晴素立马转身。疾步往客厅走去。
“少夫人。”蝴蝶看到晴素连忙跟上，婉菊边快速走路边劝道；“少夫人，现在不能进场，会场的安全部署还没有全部弄完，要等到侍卫全都就位了之后，您跟少主才能进去。少夫人。。。。”
清意拉住婉菊，柔声道：“少夫人难得这么激动，那名女子对少夫人来说非同寻常，若是阻止她，万一心里郁结影响了胎儿，就得不偿失了，再说，司空府的安全部署一项做的很好，你何必担心这些呢。”
婉菊叹口气道：“我是害怕她再激怒了少主啊。”她拉过清意的手：“清意。看在我们以前是姐妹的份上。你等会儿看情况不对的时候帮少夫人说些好话好吗？”
清意点点头。
这时，晴素来到客厅，看着沙发上看报纸的司空野，淡淡道：“宴会应该开始了吧。”
司空冲她招手：“再等会儿。”
“我想现在就去。”晴素清澈的眼睛里毫不遮掩的流露出自己现在的感情。
司空闻言放下手中的报纸。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的望着她。
“给少主，少夫人请安。”这时，清意等人也到了。
司空起身，执起晴素的手，“我们走，跟上。”清意默默的跟在二人后面。
华丽高雅的会场，随着一声：“都督携其夫人到。”众人全体起立。
晴素跟着司空野上东道主专坐的主席台，坐在他的左边，清意坐在司空的右边。
“大家都坐吧。”司空端起酒杯，像台下众人示意：“首先庆祝楚安恒将军任南方司令部的都督，恭喜，楚都督。”说完，向楚安恒一点头，仰头喝下。
“楚都督”三个字一出，让晴素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个时候她跟爹爹出门，所有人见了都说：“楚都督有个漂亮温柔的好女儿呀！”此时再听到这似是熟悉却又陌生的三个字，却已经物是人非。
清意有些伤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此时宴会热闹，言笑晏晏，跟她毫无关系。
众人一起举起酒杯的时候，她就跟着端起酒杯，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桌子，仆从给她斟满了酒，这时，耳边传来冷静霸道的声音：“少夫人有孕，不能饮酒，给她换成白开水。”
晴素却一举杯，酒杯里亮丽的宝石红混着内心深处的伤感和忧郁慢慢减少，她闭上眼，不让眼泪流出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的心事。
睁开眼时，眸子里已是一片清然。侍从看着已经空了的酒杯，再看看一脸阴沉的都督，有些不知所措。
司空野冷冷挥挥手，侍从如释重负，连忙下去给晴素换上白开水。
这时台下有人道：“少夫人怀孕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台上那白衣胜雪的女子身上，只见她穿了一件清雅宽松的袍子，全身上下都是白色，只有那一头墨玉温润的长发，轻轻随意的流泻在身上。黑白分明，静静而坐，如同一副水墨构成的画。
“都督，不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有人问道。
司空把玩着手里的水晶杯，过了一会儿，待台下寂静。他薄唇轻启道：“确实，素儿怀孕了。”
台下一片哗然。
司空淡淡一笑，狭长深沉的眸子带着宠溺和温柔，全场都寂静下来，司空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的在空旷的会场传出来：“上一阵子，医生诊出素儿怀有男胎，没有及时将这个消息向大家说，还请诸位原谅。”
宇文站起来道：“说哪里话。嫂夫人喜怀党国第一龙子，我们高兴还来不及，这里面嫂夫人功劳最大。宇文和内人先敬嫂夫人一杯！”说完，举起手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瞬间引来台上台下两个女子的愤怒而视。
晴素冷冷的坐在那里，不举杯也不表示，而敏学直接狠狠的踩在宇文脚上，疼的他暗地里龇牙咧嘴。面上却不得不装作微笑的样子。
司空淡淡的看了一眼，晴素直接无视，冷哼一声不说话。
司空接道：“素儿不能喝酒，就让她用水来谢过将军吧。”晴素无奈的拿起水杯。
这时，楚安恒道：“少夫人有喜，是司空府的喜事。也是楚家的幸事，来，让我们南方这些叔叔伯伯们一起敬少夫人。”
晴素谢过楚安恒，其面色笑意盈盈，竟是跟对宇文的态度完全不同。
宴会继续进行，众人举杯畅饮，言笑晏晏。
晴素坐在一旁闷闷的也不怎么吃菜，司空冷着脸不再搭理她，对待南北两方差距如此之大。先冷她一段时间。
清意受司空的命令。在一旁给他夹菜端酒，备受宠爱。
众人发现这个风向都迅速将目标转移到清意身上来，不时对她赞美褒扬，大有过几天就取代晴素成为京城第一夫人之势。
晴素冷笑。对于这些话如风过无痕，不甚在意。
她把玩着小水杯，听到席间欢笑中夹杂着几声掌声，在一片欢声言语中甚是微小。
过了一会儿，她的动作停住，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却已经晚了。
一只泛着尖锐光芒的暗器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朝她眉心冲过来。
晴素想躲却为时已晚，全身仿佛被禁锢住一般无法动弹，那一刻她想了很多，这一生她杀人无数，却没想到自己会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离死亡这么近。
她就呆呆的那么坐着，盯着那只箭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闭上眼。
一股强烈的力量冲来，将她压在身下，那巨大的力量搂着她的身子，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桌子上的碗碟翻落，耳边传来尖叫的声音。
场内变得一片混乱。
晴素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黑色身影，跟侍卫上前一起将他扶坐起来：“你没事吧？”说完，余光落在他胳膊上，黑色的密厚的西装此时不断往外渗出暗红色的血，那原本应该扎入她眉心的暗器，此时深深的扎进他的胳膊。
与此同时，另一只暗器刺向一旁正在低头夹菜，毫无知觉的清意。
一直站在司空身旁的陈然眼疾手快的将清意的椅子踢倒，暗器有惊无险的在清意头顶上飞过。陈然上前扶起地上惊慌失措的她。
晴素面色苍白，挥手制止住侍卫和医生上前，手指有些颤抖的抚上那个地方，轻声道：“你忍着点，这种暗器很特殊，里面有血槽，如果强制的拔出来会流血不止而亡。”
她跪在榻上，上前耐心的给他取暗器。
他点点头，没受伤的那只手将她的腰搂紧，让她更靠近自己，面色平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这种暗器出自哪里？”
晴素贴在他身上，垂下眼眸遮住里面的苍白和内疚，靠在他耳边，声音极小极轻，带着些颤抖道：“在，在江南。”
他不说话，只是气势无形中的冷了。
晴素有些委屈，却不敢隐瞒只得继续小声道：“在楚家。”
司空这才收回无形中释放的气势，静静的让她为他上药。
情势突然变得危急起来，随着一声巨响，会场的大门被强行打开，侍卫们抵挡不过叛军的冲击，纷纷倒下。
这时，媚娘突然从大腿内侧拔出手枪。朝几个侍卫射去，“砰砰砰”几声，身穿司空府制服的侍卫中枪倒地。
宇文面色大变：“媚娘你——”
媚娘眸子妖娆动情的望着他，唇畔绽放出冷冷的笑容：“宇文大将军，这是妾身的第一份礼物。”说完拍拍手，大量的叛军如潮涌 一般涌进会场。
趁宇文注意在叛军的时候，敏学迅速从坤包里掏出手枪，朝媚娘射去。两人很快就交上手，宇文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
“送清意夫人回去。”司空下令。
陈然伸出手想哄劝一脸惊吓的清意回去，却发现她的面色变得非常冷静，还带着些从来没有的妩媚。
陈然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他从来不认识。
清意冷冷一笑，掏出枪朝陈然射去，陈然转身躲到柱子后面。
清意身形迅速移动，扣动扳机，再次瞄准。她的目标不是陈然，而是那个坐在主塌上，一位白衣女子正低头为他包扎的男人。
司空野迅速搂住晴素将她带离了原来的位置，“砰砰砰”随着几声枪响过后，原来两人坐的地方被射出几个洞。
“保护好夫人。”司空对身后的侍卫们命令之后，掏出手枪朝清意射去。
两人你躲我避。慢慢离开台上。
晴素此时小心翼翼的护住腹部，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提防着周围的叛军。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少夫人小心！”话刚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晴素迅速转过身，清意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来到她身后。
晴素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清意，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灌了迷药，或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清意“嗤”的一声笑出来。面容妩媚。完全不见平日里安静淡然的模样，她嘲讽的看着晴素：“楚夫人，多谢你将我从绮园带到司空都督身边，也谢谢您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实施计划,多亏了您,楚夫人,我现在可是组织里的大功臣呐.”
“你--不是小时候就离开组织。后来进入绮园吗？”晴素看着眼前原本柔弱温顺的女子突然变得妩媚邪气，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楚夫人，凡事都有意外，”清意得意一笑：“绝杀会并没有消亡，她们刻意放出的假消息，意图让十二钗潜伏在北方各大组织和权贵府里，做内应。从策划到实施到现在，大约十年左右。如今终于成功了，哦，对了，知道绝杀会的幕后统领人是谁吗？你的叔叔，楚安恒。”
晴素呼吸突然间停滞，不敢置信的望向台下那一脸忠厚的男人。
清意冷冷一笑：“原本我只是奉命潜伏在司空野身边，没想到后来却爱上了他。知道当初你怀孕除了含烟那个蠢货让你喝红花，还有谁给你下了毒吗？”
晴素刚想说，清意却摇头道：“不是媚娘，她只不过是让兮兮给你下毒而已，真正出主意的人是我。”清意妖媚的眸子恶毒的盯着她：“可是含烟那个蠢货却逼你喝红花，我去找司空求救，没想到还是晚了，你若是少喝一点，或多喝一点，就可当场毙命，而你却走运的正好解了那个慢性毒药。”
突然，清意水眸中溢出某种柔和的光：“你不知道，司空让我给他布菜倒酒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心甘情愿，我爱他，我知道他最爱吃什么，最喜欢什么时候休息，平时经常去的地方是离你最近的书房，他每天在书房待到天亮希望你可以像其他人的妻子一样去主动找他，让他早休息不要太劳累。而你呢，你每日只知道索取抱怨，在司空府享受着京城女人梦寐以求的最高地位和待遇，却从来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和付出。楚晴素，你若是没有这张漂亮的脸，就凭你那智商根本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下去。”
她越来越激动：“你知道吗，那两支箭是我故意设计好的，当时我就想，如果司空替我挡下那只箭，我就背叛组织，当场向司空揭发楚安恒的计划。可是最终他还是替你挡了。我终于明白，这么长时间的假戏真做，我不过是给他布菜倒酒，被他用来跟你置气的一枚棋子而已，他爱的人始始终终都是你。”
他不爱我。他爱他的江山，晴素心里道。
“你没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他这么多女人，就你一个人怀孕了。”清意眼里闪烁着泪光：“因为他根本就没为她们着想过，他根本就没跟她们同床！”
“不可能！”晴素立马否认道。
清意恨恨的看着她：“怎么不可能！他根本没碰含烟没碰蓝郁也没碰我！他根本就是自始至终有自己的打算！”她的目光直接盯到晴素的肚子上。
晴素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往后退了退，谨慎的看着她：“他想做什么跟我没有关系，你不要太偏激。”
“他做什么的确与你没有关系，可是你的存在就注定了让其他女人成为空气。让我永远无法光明正大的爱他喜欢他，你必须死，这不是楚安恒的命令，是我自己的意愿。”清意像是看一个将死之人一样盯着晴素，把玩着手枪悠闲的像是要捏死一只蚂蚁。
“那也未必，世上能让我死的人很少，至少，在杀了你之前我是不会见到。”晴素冷冷的看着她。一把最新式手枪从白雪的袖子滑出来，她举起手枪。
清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不错嘛，还有防备。但是没了武功即使有枪，在高手面前也没用！”说完两声枪响朝晴素发出。
晴素迅速的躲到柱子后面，朝她射去。
两人交手几招。清意眼里的惊讶越来越大：“你不是武功尽失了吗？”
晴素轻而易举将她逼进死角，学着她之前的语气，用她之前说过的话反赌道：“凡事都有意外。含烟的红花跟你的毒药中和之后不仅救了我的命，还将我之前堵塞的经脉尽数通开。”
晴素手指灵活快速的换上子弹，冷静的瞄准、扣动扳机！
“碰！”又是一发，清意无奈的闪回墙角。
“所以，我的武功早就恢复了。”晴素淡淡道。“上官大哥悄悄的告诉我，并且帮我隐瞒了消息，这件事。在此之前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此时。司空在距离晴素不远处的地方，听了那番话，心里某个别扭的地方突然开怀释然了——晴素流产之后的下午，他去房里看她。结果推开门，却看到他当时永远不想看到的一幕：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正俯下身对素儿做了什么，突然，他心里某个地方纠结起来。尤其是在看到上官起身后，素儿高兴开心的眼神，仿佛心里的某块水晶搭就的塔毫无防备的倾塌倒落，支离破碎！
如今真相大白，原来以前一直是他跟自己过不去，不问清楚就对她闹情绪发脾气。
司空眉头舒展，决定叛乱结束后主动跟素儿道歉。
看了看眼前的战况，司空举起手枪，击中悬在大殿上空的钟，青瓷铸就的大钟瞬间落地率的粉碎。
这时，会场外面的援军听到命令，纷纷从四面八方涌进会场！
叛军很快就处于被动的一方，局势在瞬间逆转而上！
“你以为就你有准备？”司空野冷冷看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楚安恒。
见如此来了这么多后援，大家的精神顿时一震，更加卖力的绞杀叛军。
清意被晴素逼得无法转变局势，只能不停的躲闪。
“楚晴素，算你狠！”清意狼狈的躲避着。
晴素紧追不舍，不为所动。
这边，敏学和媚娘打的难舍难分，不相上下。此时，大量的后援部队涌进会场，媚娘惊讶的那一瞬，敏学一枪打中她的胳膊，“当初就是你将素儿逼得那么惨，这回我就让你尝尝滋味！”
媚娘皱眉捂住自己的伤口，正低头检查，听闻抬起头，冷哼一声，一双又毒又媚的眼睛狠辣的看着她：“小姑娘，别太张狂，姐姐我刚涉世的时候你还依偎在母亲怀里吃奶呢，一会儿我会让你后悔说出这句话！”
几房激烈的混战到一起，厮杀的难舍难分。
晴素朝清意打了一枪，袖口的流水从雪白的皓腕滑出，以无声之势迅速而凌厉的朝清意飞过去。
清意忙着躲着晴素的子弹，只觉得腿上一痛，便半跪到地上。她低头看看膝盖骨上的匕首，咬牙冲晴素道：“楚晴素，算你狠！”膝盖被废，无法走路，只能坐以待毙了。
晴素方才也是放手一搏，她的枪里还剩一发子弹，刚才若是没射中，坐以待毙的就是她。
晴素举着手枪朝清意缓缓走过去。“我从来没说自己善良，该对什么人什么样，像我们这种人从来没有唯一的对人标准。”
清意苦笑一声：“希望我下辈子能出生在普通人家，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晴素摇摇头，认真道：“不，你一定会下地狱，你没有下辈子。”
清意凄然一笑，不再说话。
晴素走到她跟前。扣动扳机！不防背后被人一推，往一边倒去。
“砰！”子弹偏了方向。
晴素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楚安恒；“三叔？！”一旁的清意笑的妩媚：“凡事都有例外，安恒，杀了她。”
晴素身子一震，往后退去。轻声唤道：“三叔——”
楚安恒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她毕竟是楚家的人。”
“但是她怀了司空府的龙子！”清意的声音诱惑邪恶，仿佛从地狱传来的撒旦，她从膝盖骨里拔出流水，双手沾着血，将流水递过去。
“不！不——”晴素四处张望，却发现人群已经战成一片，分不清谁是谁。
楚安恒接过刀，双眼狰狞的看着她，一刀扑过去——
晴素随即闪开。坚持了那么久。此时身子已经有些沉重。
几番追逐之后，晴素已经有些身形不稳，楚安恒步步紧逼，她缓慢的后退。
这时。脚突然被抱住，她使劲挣脱，清意却死死的抱住不松手。
眼见着楚安恒离自己越来越近，高举起手中的匕首，朝自己扎来！晴素闭上眼睛，一阵剧烈的腹痛传来。
她苦笑，没想到自己今日竟要丧在自己的匕首之下。
这时，楚安恒想要继续扎进的手被抓住：“谁！”一回头，却看到自己的儿子满脸是泪，“爹，停手吧，我们根本不可能胜利！”
“闪开！”楚安恒将楚直撞开，高高举起匕首——
“噗！”匕首深深扎进胸膛。
楚安恒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直，“你——”
楚直挡在晴素身前，寒光闪闪的匕首深深的扎入他的胸膛，深红色在绿色的军装上蔓延出一朵巨大开放的血花，不断的往外流出。
从胸膛里拔出来交给晴素：“姐。”
晴素扶住他，双手极力想捂上他的伤口，血却汩汩从指缝里流出，染红了她的手，雪白的不染纤尘的裙子此时到处沾染着鲜血，如同一朵朵巨大的不停蔓延的血花，那是她的，楚直的，清意的。。。
晴素望着楚直，眼泪流下：“你怎么这么傻。”
楚然极力冲她粲然一笑，晴素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没事的，没事的，放心好了，我去叫医生！”说罢，她立马起身，却被楚直拉住，“姐姐，你听我说完。之前我爹做的错事，我子承父债以命抵命，请你放过他一命。”
“什么意思？”晴素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直吐了口血，断断续续道：“你冤枉姐夫了，其实叔父不是司空野杀的，而是我爹谋杀的。”
晴素如坠寒窖，愣愣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直握着她的手，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晴素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姐姐，我其实，一直——”楚直紧紧握住她的手，晴素感觉手有些痛，低头看着他。
楚直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一种被克制掩藏了很久的感情，他鼓足勇气：“我其实，我——”那三个字没有说出口，晴素的手被从他掌中抽走。
“素儿！素儿！你没事吧！”司空扶住她的身子，焦急的在她耳边呼唤。
楚直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慢慢闭上了眼。
“不！”晴素猛地推开司空野，转身扑向楚直：“楚直，楚直!你给我醒过来！楚直我从来就没有怪罪过你，你爹的罪过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这么傻呀！”晴素不停的摇晃着他，眼泪簌簌落下，溅在暗红色的衣服上，寂静的无声的混入一片血色。
此时楚安恒混在人群里，大笑着：“哈哈，我们赢啦，我们赢了！！直儿，我们赢了！”一发子弹射中他的后背。他踉跄一下，继续站起来大声喊道：“我们赢了！赢了！”
媚娘被宇文一枪打穿心脏，他一把将敏学拉入怀里，看她的眸子里全是关切和心疼，嘴上却责备道：“你这个笨蛋!不好好待在我身后乱跑什么！”
敏学垂下眸子，遮住眼中闪过的莫名情绪。
台上，晴素看着疯狂楚安恒和血腥混乱的场面，承受不住重大的刺激。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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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深夜，晴素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着，她轻轻挣脱了一下，那只手却依旧被紧紧握着。
她看着守候在自己床边睡过去的司空野，悄悄用了一些力量。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拿出来。
她悄悄的下了床，慢慢来到窗边，外面夜凉如水，寂静的夜幕中，不防听到两名侍女廊下的悄悄话。
“我们少主对少夫人真是一片情深，自从少夫人晕过去之后，他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已经五天了，期间慕容夫人前来劝过三次，皆没有效果。哎。真难为了少主那么一个冷血的人，却对我们少夫人那么痴情。”
晴素不自觉嘴边扬起一丝微笑。
“就是，即使宇文家的大小姐嫁进来，估计地位还是不如我们少夫人高。也不如少夫人受宠。”另一名侍女道。
晴素心里突然一滞，屏气凝神听下去。
“那也不一定，听说宇文家的大小姐宇文年华从小爱慕少主，从小在军营长大，又漂亮大方，其弟弟宇文壬又是少主从小到大的好友，交情不浅。宇文年华这次因为在绞杀反叛军中立下不菲的功劳，嫁入司空府，说不定也很受少主的信任和喜爱。”
“但是我们少夫人从一开始就受少主的宠爱至今不衰，可见少夫人在少主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那名侍女不服气道。
“哎呀，反正不管怎么样，咱们服侍好主子们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又与我们什么关系。”两名侍女渐渐走远。
晴素静静的站在夜色里，沉默了很长时间。
“素儿，怎么站在那里。”司空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晴素转过身，抚摸着腹部：“宝宝还在。”
司空点点头，朝她伸出手：“窗台冷，来，我们回去。”
晴素没有动，静静的看着他：“司空野，你爱我，还是爱你的江山。”
司空深沉如水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沉声道：“怎么，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晴素突然扑上去，司空连忙接住她，她伏在他耳边，低声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软软道：“我不喜欢含烟，我不喜欢蓝郁，我也不喜欢宇文年华，司空野，我爱吃醋，我看到你跟她们在一起就心里难受。”
“司空野，我不想见到她们。”她软侬道。
司空道：“我会尽量跟她们少接触。”
晴素身子一僵：“不能废了她们吗？”
司空野搂住她，过了良久，在深夜中传出一声叹息：“素儿，原谅我。”
晴素的心慢慢凉下来，“那——爱我，还是爱她们。”
司空耐心哄道：“这不是对等的，你是我的至爱，她们不过是巩固政权的筹码。”
晴素抱着他，慢慢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娶宇文年华，她给你立了大功，剿了叛军。但你就不能通过别的方式来报答他们吗？”
“素儿，你不懂，司空府和宇文家是世交，很多事情是不能用赏赐或提拔来解决的，因为两家是世交。”
晴素淡淡一笑：“没什么，我懂了。”她放开司空野，回到卧室里。
当夜，两人无话。
第二天司空醒来的时候，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纸条留在床头——
司空野，我爱你，但是你更爱你的江山。
或许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的过去，我是父亲的小妾生的女儿，当时正房不允许其他妻妾有所出，由于正房出身自江南的贵族白家，背景深厚根基极大。母亲为了保住我，将我偷偷送了出去。而我就被送往楚家的杀手训练营，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母亲能将自己的孩子送到那种过了第一天，不知道第二天能不能活下来的地方。我小时候是在那里长大的，从小，我就不是那种待在深闺里学习规矩和绣花的女孩子，以前我很羡慕家里的其他姐姐，后来我长大了，才发现她们是那么可怜。她们的婚姻不能自主，她们的一生被人掌控，而她们就像木偶一样，在规定的生活圈子里，苍白华丽的过完她们的一生。从那以后，我就决定一定要过出自己的自由自在的人生。所以在初次见你的时候我特别排斥你。我从来没觉得我是什么楚家大小姐，我不过是一个从小在外面野惯了的丫头，向往自由，向往天空。或许我真的不适应这种衣香鬓影的生活。
而司空野，你是政客，每天要活在虚与委蛇，尔虞我诈的政治世界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原本就不能在一起的。
清意对我说，我对你的情深一点都没有感动。我想这或许是对的。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时刻总让我想起那些受制于人的姐姐，我刚刚脱离楚家即将飞翔，却在京城被你折了翼，每天活在圈禁之中。我时时刻刻想着逃跑，却每次都被现实折磨的身心疲惫，现在想来，你真的对我很好，宠着我，纵容我，顺着我，只是那时的我们都太骄傲，你用你的方式爱我，我用我的自尊拒绝，都不懂得低下头。至于兮兮她们，我知道你不会杀了她们，对吗？所以你悄悄的将她们安顿的很好，但是表面却依旧对她们冷酷至极，让我感觉不到你是在为我做什么。
我们都是如此的骄傲，就像你放不下你的江山，我放不下我的自由。
我希望我能踏出司空府这片土地，看看外面广阔的天空，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没了我，或许你的江山会更稳固，而我的日子便会过的更安定。你是统治者，我是子民，你爱我，便是爱民。得民心，便是得到我的心。若你的子民都无法在你统治的世界里活的好，那你怎么当得起党国的领导人。
野，不要来追我，若是想我在茫茫人海中过的好一些，便多做一些对人民有利的事情吧。
——晴素
后记：
在晴素离府之后的几个月，司空曾经大量派人出去找她，而她仿佛自此之后，永远的消失在他眼前。
民国九年，司空府前任家主退位，新任家主司空野正式担任党国正都统，国号晴空。自此之后统治的年代里，多次颁布有利于民生的命令和法律，百姓安宁，生活富足，再无战乱发生，全国一片祥和之气。
这段历史，史称晴空之治。
番外一：
经过京城内外声势浩大的搜人行动之后，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躲在宇文公馆的晴素优哉游哉的吃着美食，喝着茶，准备过两天卷铺盖离开京城。
宇文见了她就觉得愧对大哥，气呼呼道：“大哥为了你，几天几夜没合眼，你倒好，悠闲的在这里享福。”
敏学瞪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宇文赔笑的哄道：“哪里哪里，有如此猛悍的娇妻再此，为夫哪敢。”
晴素看着眼前的两人噗嗤一笑，平定叛乱之后，宇文想正式娶敏学为妻，敏学却不答应。正在宇文急的无可奈何的时候，敏学却突然松了口，要想娶她为妻可以，但是必须答应一个条件，宇文答应，只要她嫁给他，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给她摘下来。
然后，晴素就成功的住进了宇文公馆。
两个女人联手算计了党国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而对方却又是甜蜜又是纠结的跳进了这个明显的大坑。到现在宇文对司空的愧疚都无法消除。而自己的女人又舍不得教训，只能趁每次夜里就寝的时候，将这个自己又恨又爱的女人狠狠修理一番，平日里却是决不敢反驳一句话。
晴素道：“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不多留几天吗？”敏学有些不舍。
晴素摇摇头。
敏学深知她的脾气。便道：“那我让宇文送你出城，这样安全些，今晚我们两个一起睡吧，我还想跟未来的小侄子说说话。”
宇文原本还在点头，此时却急的眼都红了，一脸委屈，他刚才不就是跟晴素抱怨了一下大哥嘛，这个女人真小气！
晴素看着宇文。抿嘴一笑点头道：“好呀。”
宇文：“。。。。。。”
第二天，郊外。
宇文看着晴素道：“我只能送到你这里了。”
晴素点点头，笑道：“谢谢这些天你的招待，再见！”说完转身潇洒离开。
“等等！”宇文在身后叫住她。
“嗯？还有什么事吗？”晴素回过头诧异的看着他。
“那个。。。你。。。经常回来看看，敏学有时可能会想你，你也知道，她最近怀孕了。。。。情绪不稳，你若是有条件。就常常回来看看她。”宇文说话突然开始结巴，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不男人，于是恶声恶气道：“这个女人，就知道无理取闹，无理要求!若不是看她可怜，又怀了本将军孩子的。本将军一定会好好修理她！”
晴素看到他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明媚的眸子带着阳光的色彩，她转过身摆摆手：“我知道啦！有时间会常回来的！再见。”
宇文微微一笑，扬声朝她的渐行渐远的背影道：“保重！”
远处的阳光里，晴素摆摆手。
番外二：
民国十四年，都统去世，天下大丧，民众全街出动。身着丧服。为司空都统吊唁。
此时，满街缟素。
一个大约五六岁，眼睛大大，梳着长长的麻花辫。玉雪可爱的女孩子指着街道上的场景，问身后的女子道：“娘亲，这是怎么了。”
女孩身后的女子穿着素净，不施粉黛，旧衣长发却依旧不掩其国色倾城，她望着满街的白色，眼里有丝悲伤的情绪，随即被掩盖住，俯身对怀里的小女孩温柔道：“今日是司空都统的大丧。”声音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黯然。
“司空都统是谁呀？”稚嫩的声音传来。
晴素刚想开口，身后却传来一阵低沉的熟悉的声音：“司空都统是你的父亲，那个最爱你娘亲的人。”
晴素蓦地回过头，看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几次开口，却说不出话。
“为什么是最爱我娘亲的人？”脆脆的声音传来。
司空俯下身将她抱起，柔声道：“因为我最爱你娘亲呀，可是现在不是了，因为你的娘亲犯了错误，所以爹爹现在最爱的人是你。”
她歪着头好奇道：“爹爹？我从来没有这个东西，这是个什么东西？”
晴素噗嗤一声笑出来。
司空道：“爹爹就是我，以后你会一直有的，你想要吗？我每天带你出来买糖人，吃好吃的。送你去学堂。”
“想！”小女孩眼睛亮亮道。
“那告诉爹爹，你叫什么名字呀？”司空问道。
“我叫思思。爹爹，你真的送我去学堂吗？娘亲不让思思去的。”思思乖巧的声音从司空肩头传来。
他转过头，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晴素责怪道：“都怪你，怎么不让孩子上学？”
晴素一脸无错的解释道：“那是，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她从小就在没有父亲的阴影里，所以没让她上学。”说完，眼眶有些红了。
他突然揽住她，在她耳边柔声道：“傻瓜，知道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我怎么会怪你呢？不过宇文那个小子瞒着我这么多年，不能放过，就让他继任党国下一任都统吧！哈哈！思思，告诉爹爹你现在想干什么？”
“爹爹，我想吃糖人，吃猪八戒，孙悟空，嫦娥，好多好多的糖人！”思思拍手道。
“好！爹爹带你吃遍多有的糖人！”
“哎，小孩子不能吃糖太多！不好的！”
“思思，怎么办，娘亲不让买。”
“爹爹给我买。”
“可是爹爹也要听娘亲的，这样吧，我们跟娘亲商量一下，今天就买两根好不好？”
“好。”稚嫩的声音传来。
三人渐渐走远，身影越来越模糊。
最后，消失在街道。
人山人海的世界，还有很多悲欢离合的故事正在发生着，三口之家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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