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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老徐

    舞池后侧员工专用门被大力推开,逆卷起气流飕飕灌入室内。冷意让剑拔弩张相互对峙的双方打了个哆嗦,注意力被动静吸引,纷纷回头看向那扇敞开的后门。

    悉悉索索脚步声响起,大约有十多个成年男子向门口汇聚过来,清一色保安制服,整齐而严肃。恭恭敬敬立在自家老板周围,不用说多余的话就足够撑起震慑全场的威压。

    说话的那位老板三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寻常样貌,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一身略微有些褶皱的黑西装。鼻梁上架着副金属框墨镜,即使隔着层厚厚的墨色镜片,也能感受到穿刺而出的锐利视线。

    他扫视了一圈满目狼藉的酒吧,嘴角边肌肉刻板的抽搐,周身散发的隐怒像有实体般摇曳暴涨。

    “徐老板,晚上好啊……”阿和讪讪的笑笑,挥手冲来人打招呼。

    “好个鬼!”徐老板边骂骂咧咧边朝这边走来。俯视满目疮痍的酒馆,在对比那张一脸欠扁的笑容,只觉得额角神经突突乱跳,头的体积仿佛胀大了两倍,吁出口气揉揉太阳穴。

    “听到你的声音就知道准没好事,本来已经在进门前做过心理准备了,但真到了现场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和钱包在滴血啊。看看我的地板我的吧台我的酒瓶!一塌糊涂惨不忍睹!这是我的酒吧么,嗯?你要怎么赔偿?三子,三子,小鬼死哪去了?”

    “老板,我在我在。”穿酒保服的小伙子清脆应道,匆匆忙忙拨开人群探出脑袋,一溜烟钻到他面前,理理歪斜的帽子,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瞧上去很机灵。

    “你给我算算今天晚上的损失,家具酒类还有客人流失费用,全部记到他账上!”许老板吹胡子瞪眼食指直指阿和鼻尖。

    “冤枉啊,我只是无辜被牵连的路人哎,我也是受害者的说。”阿和很委屈,瘪瘪嘴脑袋一垂样子别提多可怜“事情的由头是蹲墙角的那位仁兄,打砸抢烧……啊还没来得及烧,是这边摸样看上去很凶残的五个陌生人干的。关我毛事,我只是中途劝架不幸被连累的路人甲。”

    “呵,你还有理了。没有你暗中捣鬼寻常人能找到我这儿么?”对方冷哼一声,说这句话时刻意走近年轻人,压低声音,在他身侧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分贝说。

    “嘿……”阿和不置可否贼贼一笑,像个偷腥被发现耍无赖的小贼。

    “我不管你要做些什么,但记住别连累到我。”他擦过阿和,背起手缓缓踱步前行,目光严苛的扫过在场每个人。在看到阿和背后的苏茉时微微一愣,脚步也明显顿了一拍。

    “咦,好久没见你带她一起来玩了。前段时间吵架了?”

    什么意思?苏茉心头泛起疑惑,这不是他们初次见面么,就算加上昨天下午记不清的偶遇充其量也不过区区两次。怎么听酒吧老板的话好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

    她抬头看看挡在身前的年轻人,对方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徐老板并没有太在意两人的反应,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最后在那帮小混混面前停下,像脾气暴躁的法官审视嫌疑犯那样,从头到脚恶狠狠打量着领头人,突然间一把揪住他衣领,用力拽到离脸极近的距离。

    “就是你们这帮混蛋砸我店的吗?!”

    “这,这……误会,误会而已。”光头男脑门渗出一层虚汗,努力挤压满脸肥肉堆出个赔罪的笑,全没了平日里欺横霸市的摸样。

    开玩笑,那么多保镖在后面撑场面,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货色,人数还是己方的三倍多,硬抗上还不只有抱头挨打的份。

    老板眼神森冷瞪视他们,嘴唇抿成一道刻板生硬的直线,不发一语。直看得一群欺压别人欺压惯了的流氓混混心里发毛,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僵在原地心脏敲鼓似的七上八下。

    他们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肉,切圆捏扁全凭大菜师傅的心情。

    四周被保安围得水泄不通,连撒丫子逃跑都没有门路。

    过了半响,男人松开揪着衣领的手。失去兴趣般转身不再看他们,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随后摘下墨镜用袖子擦了擦,轻描淡写对手下人吩咐。

    “撵出去。”

    短短一句话,让五个小混混如蒙大赦。脚步飞快向门口奔去生怕对方改变主意,被推搡出酒吧时嘴上还不忘嘟哝些“您大人有大量”“财源滚滚”之类奉承话。

    “你们也下去吧,过半小时再叫人来打扫一下。”他摆摆手。

    保镖们心领神会四散退去,片刻工夫便消失得一干二净。被称为三子的小伙计笑嘻嘻冲阿和做个鬼脸,跟在人群后头打算离去,却被雇主从后面一把抓住领襟,提兔子似的拽了回来。

    “你等一下,还有事找你做。”

    屋内一下子变得空旷很多,音乐在老板搀和进来前就被关掉了。现在只剩六人的酒吧安安静静,除了店主外的五人谁都不敢先说话。

    满地玻璃残渣和破破烂烂的吧台在静默中显得格外刺眼,桌上的酒瓶七歪八倒,很多都在刚才的冲突中被砸得粉碎。酒液从裂口中溢出流淌到地板上,和地面的残骸酒水汇聚为一体,在红棕色的木材表面印出暗色的水纹。

    “找个计算器出来,算算今晚的损失。”

    徐老板一手拉开装饰用小木门一手将伙计扔进吧台内,三子跌跌撞撞平衡住身体,就开始弯腰在大堆杂物中翻找。后台微微颤抖,响起乒呤乓啷各种塑料玻璃金属物件的撞击声,同时还伴随着粉尘烟雾袅袅升起。

    响动持续了会儿趋于静止,三子一身灰探出脑袋,头发上还粘着纸屑和绒毛。他扬扬手中的计算器,一脸人畜无害的憨笑。

    众人看得无言以对,徐老板却像早已习惯了对此浑不在意。食指关节敲敲桌面,示意三子做好准备开始记录。

    “干嘛这么麻烦,发票给我就好了呀。”阿和举手发言。

    “我店里的这些家具都是上了年份的古董,跟相熟的老人家软磨硬泡半天花重金购置的,哪有什么发票。”

    “骗人,明明是二手市场打折减价时淘来的,不过软磨硬泡这点到没错。”阿和目光游离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好高级的家具。”阿和讪讪赔笑。

    听到满意的答案,徐老板点点头,继续敲诈。

    “还有损害程度最大的吧台,这么大个口子可不是补漆就能完事的。你要知道我这是从德国进口的高级红棕木,顶级工艺大师手工制作而成,当初进货时我可提前预定了一整年的时间。现在看样子得重新换置一套了。”

    “话说不是上届房东卖铺子时廉价附赠的么?”阿和眨眨眼睛。

    “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错觉错觉,我有说话吗?”

    “其实这些死物的损失我都可以不计较,最重要的是‘万圣夜’在客人心目中的形象!今晚这么一闹腾以后还有谁敢来我酒吧喝酒?我的面子都在老顾客面前丢光了!要知道每晚我们店生意都好到爆棚,不提前预定都没位子坐,我看你是老熟人的份上才给你保留了几个,要不然你也得乖乖在外面排队。说说看这笔巨额营业损失该怎么算?!”

    “生意好好……我已经无力吐槽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嘴巴有点渴。徐老板停下来,随手拿起桌上幸存下来的半个酒瓶,仰头将残留的液体一饮而尽。

    随即喉咙中爆发出剧烈的咳嗽,胸腔一阵起伏,刚喝下去的酒全吐了出来。

    “咳咳……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三子忙钻出来拍拍他的背,小声在他耳边说“老板你喝的也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阻止你。这是你叫我们用工业酒精兑换来卖给午夜场客人的饮料呀,反正‘他们’也喝不坏事。”

    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室内还是很清晰的传到其他人耳中。听到“工业酒精”四个字,杜薇脸色明显一变,因为失恋心情很差而借酒消愁,四人中就属她喝得最多。她可不想情伤未愈又食物中毒或落下什么麻烦的病根

    “喂喂,老徐这就是你不厚道了,不会卖给我的也是工业酒精?”阿和先她一步问出了心里担忧的事。

    “不会不会。”徐老板正在找水簌口没工夫回答,三子代他答道“您这种熟客我们最多就卖点儿参水的酒,况且您还带了些普通朋友呢。”他稍稍加重了“普通”的发音,“再说我们店为了迎合消费者口味,还会特意为不同消费群体添加‘调味料’,真是午夜场的饮料哪会喝不出来?阿和你只是想挑刺赖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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