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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昆仑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云昊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这一觉醒来,云昊只觉头昏脑胀,全身冷汗直冒,心中却似压着一块千斤巨石,极是压抑。

    “云公子,你又做噩梦了么?”白晴问道。

    云昊低低地应了一声,用手揉了揉红涨的双眼,神情憔悴之极。虽然,得益于昆仑仙丹灵药,以及冰莲寒玉床的双重功效,他身上伤势大体恢复。然而,身体上的病痛可以恢复,心中的伤痛却是苦楚万分,无以复加。

    白晴从玉鸿子那了解了云昊凄惨的遭遇,也深知云昊心中的痛苦,却不知要如何去安慰他。她呆呆地望着低头不语的云昊,低低地叹了叹,道:“公子又在想梦瑶姑娘了吧?”

    云昊缓缓坐起身,沉默半响,淡淡道:“我这般颓废模样,让姑娘见笑了。”

    白晴关切道:“人生在世,祸福无常,还望公子节哀顺变。”

    云昊点了点头,双眼微闭,脑中回忆不断,心潮起伏难平。

    沉思之际,云昊正觉腹中饥渴难耐,却又见寒玉床旁的石桌上正备好了些许饭菜,以及一坛尚未饮尽的醉仙酒。

    白晴微笑道:“公子一觉醒来,定是饥肠辘辘,小女子已略备餐食,公子请慢用。”

    云昊道:“白姑娘所虑真是周到,那在下便不客气了。”

    白晴微笑点头,便俯身为云昊倒酒,动作轻柔细致,颇有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片刻之后,待得云昊吃饱喝足,却于无意间注意到,在寒玉床头边,有一件道袍整齐叠放着,道袍洁白无瑕,正是云昊先前所穿的那件“雪幕道袍”!

    云昊双手拾起雪幕道袍,又将之缓缓摊开,顿时是又惊又喜。但见那袍身上的破痕与血渍早已不在,整件长袍光鲜洁净,焕然一新,仿佛重制过一般。

    白晴见云昊脸露喜色,微笑道:“我见此袍衣衫破碎,其中又沾染了不少血债和泥泞,便将其修补清洗了一番,冒昧之处,还望公子莫怪。”

    云昊感激道:“姑娘恩德,云昊铭记在心。”

    白晴注视着云昊手中的雪幕道袍,若有所思,从袖中取出一块精美的白色绢丝手帕,将其递给云昊,道:“云公子,我无意间在你的道袍中发现了这块手帕,手帕上绣满字迹,像是一封信函。信中内容,我不敢妄自观看,现将其还与你。”

    云昊接过手帕,突然忆起了独孤剑辰的临终嘱托,便点头道:“这手帕确是一封书信,乃是家师临终前托我将其交给昆仑山漠痕真人。只不过,我与漠痕真人素不相识,不知,白姑娘可认得此人?”

    白晴摇头道:“我未曾听说过此人,不如你去询问玉鸿子师叔,他见识广博,或许可知。”

    “也好。”云昊点头示意,便将那绣满文字的白色丝帕放入了怀中。

    良久,云昊陷入沉默,心绪如潮,郁郁难平。转念之际,云昊缓缓站起身来,穿上雪幕道袍,望着白晴道:“白姑娘,我心觉烦闷,想出去走走。”

    白晴一愣,随即道:“如此也好,公子伤势好转,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倒也有助于伤势恢复。公子若不介意,我愿伴随公子左右。”

    云昊点了点头,便与白晴走出冰室,来到了石冢之外。

    雪后的昆仑山,风雪止息,晴空万里。旭日东升,泻下万道金光,照耀着白雪皑皑,沧桑肃穆的昆仑群山。茫茫云海之中,一座雄峰傲视群山,直达天际,仿佛一根巨大无比的石柱,支撑着这苍茫的天地。而在那云雾缭绕的群山之巅,无数庄严恢弘的仙宫庙宇层层叠叠,若隐若现。天空之中,无数身披五色羽翼的仙禽成群结队,穿梭于山川幽谷之间,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唳鸣。

    云昊被眼前的壮丽的景色所折服,他伫立良久,遥望着气势磅礴的昆仑美景,顿觉心旷神怡,胸怀大畅。

    遥望昆仑,云昊意气风发,不禁赞道:“早在我孩童之时,便曾听师父言及昆仑山是何等的恢弘壮丽,又是何等的神圣庄严,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白晴微笑道:“既然云公子有如此兴致,不如,我带公子去个地方。”

    “白姑娘要带我去何处?”云昊问道。

    白晴笑而不答,双手合十,口中低声念起一阵神秘咒语。咒语声中,只见虚空之中云雾腾腾,一头巨大的白狐缓缓现身。白狐双目似血,全身毛皮如雪,四肢纤细,腿部长毛呈螺旋云状,一条长长狐尾随风摇摆,雍容华美。而在白狐脖颈处,挂着一块以红绸串联起来的蓝色晶石,那晶石晶莹剔透,泛着阵阵幽兰色清光。

    那白狐腾云驾雾而来,缓缓落在白晴身前,悬在半空,眨了眨迷离的双眼,虔诚地望着衣袂蹁跹的白晴。

    白晴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抚摸着白狐白毛浓密的双颊,而那巨大的白狐则低垂着头,欢快地迎着着她饱含深情的爱抚。

    “这是?”云昊呆呆地望着眼前体型巨大的白狐,神色间充满了惊异之色。

    白晴微笑道:“此乃昆仑灵兽,名为云狐。”

    云昊只觉那云狐生的是华丽高贵,温顺可爱,饶有兴趣,便走上前去,想要近身细看。云狐察觉到生人靠近,血红色的双目大睁,张牙咧嘴,显出一副凶煞逼人的模样。云昊的目光与云狐邪魅的双目相接,全身猛地一颤,脑中恶象连连,不由得冷汗直冒。

    白晴见状,脸色一沉,低声喝道:“云狐,这位公子是我朋友,不得无礼!”

    云狐听得白晴话音,凶恶之态立刻收敛,而那双鬼魅般的血色眼睛却一直盯着云昊,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云昊摇了摇头,疑惑道:“这,这云狐分明就是妖兽,白姑娘又怎能与之为伍?”

    白晴淡淡一笑,道:“云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所修炼的正是昆仑召唤之术,而云狐乃是与我合约的召唤灵兽。云狐虽是妖兽,但历经磨练,脱胎换骨,邪性早已褪去,与我心灵相通。”

    云昊点头道:“原来如此,曾听闻昆仑召唤之术玄妙无穷,今日所见,当真是大开眼界!”

    白晴微笑道:“公子过奖了,我们这便出发吧。”

    说罢,白晴轻身坐上云狐长毛飘舞的脊背,然后搭手让云昊坐于她的身后。待二人准备完毕,云狐长尾一摆,后退一蹬,便驾着翻腾的云雾腾空而起,往昆仑群山北方而去。

    云狐载着白晴与云昊二人,御空疾行,掠过巍峨高耸的崇山峻岭,穿过寒风凛冽的冰川峡谷,来到昆仑北部冰火交融的弱水之畔。

    昆仑弱水,乃是由昆仑山的地心熔岩与昆仑万山雪水交汇形成,无边无垠,深不可测,犹如一条地狱火龙般,横贯昆仑之北,将昆仑山与北极蛮荒雪域隔绝。弱水两岸,冰天雪地,严寒至极,而弱水中却炙气腾腾,烈焰焚烧。弱水之上,毛羽不浮,万物凋殆。

    弱水深渊之中,滚滚熔岩奔流而去,散发着阵阵热量,弱水之畔的冰雪早已融化,深黑色的地面常年经受熔岩的炙烤,变得如钢铁般坚硬无比。而在那寸草不生的弱水之畔,在那坚如磐石般的地面,却奇迹般地生长着一种紫色花儿,那些花儿形状如莲,漫山开遍。

    白晴与云昊从云狐背上跃下,漫行于那片紫色花海之中。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醉人的花香,沁人心脾。

    云昊呆呆地望着脚下盛放的花儿,不禁问道:“这究竟是什么花,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中也能开得如此娇艳?”

    白晴道:“这花名叫铁岩花,乃昆仑山生命力最为顽强的植物。若以此花炼制丹药,其药效能使人强身健体,强固筋骨。正因铁岩花这般珍奇,紫翠丹房的女弟子们经常在此采集花蜜,用以炼制丹药。”

    云昊点了点头,正要再问,却觉地面突然剧烈颤动,紧接着一阵狂风骤起,弱水之中热浪滔天,奔腾不息的熔岩流如千军万马般朝岸边席卷而来。

    “不好,弱水又要泛滥了!”白晴神色大惊,连忙牵起云昊的左手翻身骑上云狐。云狐载着二人转身飞奔,片刻间便攀上了弱水之畔一处地势极高的断崖之上。

    云昊立于崖端,俯视望去,只见崖下熔岩滚滚,已将方才所立之地完全淹没。无数铁岩花在熔岩的灼烧下瞬间便化为了灰烬,而当熔岩逐渐退去,却又有无数铁岩花在灰烬之中破土而出,争奇斗艳。

    云昊被眼前所见深深震撼,感慨道:“铁岩花历经生死,却永不凋零,花且如此,人又如何?”

    白晴淡淡道:“弱水极不稳定,每隔三日必会泛滥。弱水泛滥,河畔的铁岩花都将被熔岩焚灭,化为灰烬。即便如此,铁岩花却能浴火重生,常开不败。”

    云昊眺望弱水,似有所悟,沉默不言。

    白晴遥望着风雪弥漫的远方,若有所思,缓缓道:“小女子是个孤儿,自幼父母双亡,从小便流落街头为乞,受尽人间冷暖。在我八岁那年,村里爆发了一场瘟疫,所有村民尽皆死去,无一幸免,而当时我也被瘟疫感染,命在旦夕。是师父救了我的性命,并将我带到昆仑山,收为弟子,这才有了我今日成就。。。。。。我与公子也算是同病相怜,公子历经大难,我深知公子心中苦楚,感同身受。但愿公子能像这坚强的铁岩花一样,淡泊生死,重新振作。”

    云昊望着白晴,点了点头,道:“白姑娘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

    这时,天空中响起一声清脆的鹤鸣,一头巨大的白鹤载着一个女子从云端飞来,很快便落到了断崖之上。

    那女子从白鹤背上轻巧跃下,走到白晴身前。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洁白道袍,背负着一柄冰蓝色仙剑,身材高挑,秀发飘飘,秀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全身却散发着一股寒冰般的冰冷气质。她冷冷地望着白晴,不悦道:“白师妹,你可让我好找啊!”

    那白衣女子将要再说,却突然注意到站在白晴身旁的云昊,不由得一愣,问道:“这位公子是?”

    云昊望着那女子,拱手道:“在下蜀山弟子云昊。”

    白衣女子点头道:“哦,原来公子便是玉鸿子师叔所救之人,幸会。”

    白晴走上前来,恭敬道:“白晴见过穆青师姐,不知师姐找我何事?”

    穆青道:“白师妹,师父有要事召见与你,你即刻随我一道前往昆仑宫,不得有误。”

    白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不解道:“师父不是身在紫翠丹房么,怎会去昆仑宫了?”

    穆青答道:“今日清晨,昆仑七派掌门奉昆仑宫掌门凌云子师伯之命,齐聚昆仑宫,据说是在商议着如何应对蜀山灾祸,封印妖界之门一事。”

    白晴又问道:“那穆师姐可知师父召见我,究竟有何要事?”

    穆青摇了摇头,道:“此事师父并未告知与我,据我推断,八成与蜀山之事有关吧。”

    云昊听得穆青言及蜀山之事,心头一震,突然道:“既然此事与蜀山有关,我作为蜀山弟子,自然是责无旁贷。与此同时,凌云子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我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早该当面言谢。二位若不嫌弃,不如我随你们一道前去,我也想亲自拜见一下昆仑宫掌门。”

    穆青道:“如此也好,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动身吧。”

    云昊与白晴点了点头,便骑上云狐,与穆青一道,往昆仑宫所在的凉风山巅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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