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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没有谁能长久

    毓意身形不稳地低垂脑袋往前走去,与其说是因为羞辱,倒不如是两者间的难以置信。不信向来严谨的母亲做了这样的事,不信素来和善的歌行公子居然作出有辱形象的事,甚至不信自己在经历那些事后依旧能假装坚强地委屈。

    终于狼狈地逃离,让她从震撼中慢慢解脱。仿佛她闭上眼,回到清泯居,先前的画面便能改头换面。痛哭流涕换不来时光的倒转,如果遗忘可以快乐些,她就当作不知道吧!可偏偏回忆得清晰讶然,反复地在她脑海重演。她脆弱地扶住青灰色的墙面,努力身子不瘫软下去。

    “要是想哭,就哭吧。”纳兰杼如影随形的声音再次响彻她的耳畔,好像这场家门丑事的见证者,时时刻刻地提醒她糜烂之极的瞬间。

    毓意没有去理会,径自往前走去。她的心,疼得麻木,或许千般的滋味早已说不上来,唯有强加的想法苦涩地徘徊。

    初秋,萧肃的感觉竟特别明显。迎面打来的气息,悠然地告知冷色袭人。毓意堪堪地环抱起双臂,斑斑伤痕的手使劲地摩挲衣衫,她好冷!

    梳得整齐的发髻,不知何时乱了。垂下的纷乱发丝,勉强遮住她的眼帘,挡住她眼里的神色。那些悲凉与仓促,齐齐地被嗤笑取代,即使她清楚得再多,有谁会去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其实她完全不必担心,照样过以前的生活便好。她在瞎操心,她在杞人忧天。

    “毓意,站住。”酷冷的命令,掺杂了些许无端关切。暗藏涌动的无奈,恍若在安抚躁动的心。

    纳兰杼快步走上前,快速地扫了眼周围的情形,加紧扯过毓意的袖摆往旁边走去。他压低声量呵斥:“你疯了,往那里走去!”

    毓意闻言,木偶似地抬起头,才发现走到了昭初所住的寝殿。她轻轻地一笑,却惹得纳兰杼摇头的叹息。她想甩开他恼人的坚持,但抓得真紧。

    “跟我来!”纳兰杼没再理会毓意的拒绝,难得扳正脸色,闷闷地退步。

    躲开穿梭其外的人影,拐进青板石桥,前面的假山蓦地出现。横放的长椅,布满飞洒的落花,定是无人常来打搅的好地方。

    不过同样的肃静,让毓意的心头汹涌地一震。她以后注定不会喜欢如此清幽的地方,这是她的梦魇。她欲要逃跑,可挪不开脚步。

    纳兰杼说,跑了,便是懦夫。

    毓意想要点头承认自己是懦夫,对上的是一双乌黑眸子里的失望。漂亮的眉眼底下,藏得是淡淡的不屑。极清浅的感情,却令她顿住步子,她不忍他失望,不愿不屑。所以她开口,破碎的声音里有着无法遏制的惶恐:“你会陪着我吗?”

    “会!”简单的答案,积蓄着满满的肯定。纳兰杼斜着的身姿,屹立不倒。他挡住呼啸的风声,以及身后暗下的天色。

    “那,一直一直吗?”毓意不知道究竟在确认什么,只是睁大充斥血丝的眼睛,生怕听到否认。飘渺的余音,埋没在欲坠的繁花落尽声里。她曾非常厌恶眼前这个人,但在此时拼命地向他汲取温暖。除了他,无人相陪。

    许久,纳兰杼别过头的生硬回答才响起。温润早已消失殆尽,有的只有认清事实的冰冷:“对不起,一直太过遥远。”

    “我懂了。”毓意用力地颔首,迫不及待地确认心里的想法。他说的没错,没有谁会一直陪在身边。哪有亲近如血缘,也会有曲终人散的一天。她手里把握的权利,自始自终唯有她一人。

    不能做到的事,纳兰杼从来不会给别人幻想。有时候残忍的回答比看似善意的谎言来得彻底,纵然痛,不过刹那。

    “你松开手,我回去了。”手腕上的瘀痛,终归回过神,刺得她清楚意识到将来的路。

    “别想着逃开这些局,并非你有心,而是踏进皇宫便是身不由己。歌行不会伤害你,你只管放心。”纳兰杼利索地松开紧握的手,嘴角的笑依旧高高在上。他不在棋局里面,远端静静地遥望,他要做最后的胜利者。

    “要不是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毓意咬牙说出心声,假使她没有进宫,那么所有的不快不会来临。然而他把她拖入到肮脏的背景中,再无关紧要地通知她:此局无解,逃不出去,只能顺应。

    纳兰杼仍笑着,笑得那样好看。挂于梢头的月亮,柔曼地撒下光辉,映得他若隐若现的梨涡。蔷薇色的薄唇淡淡地上扬,他细润面颊分外皙白,美得不真实。但他不甘地打破描绘的梦境,清冷地一语中的:“你错了,不会是我,亦会有别人,早在很久之前,你已经在棋局。”

    毓意不敢眨眼,歪着头小心翼翼地贪婪凝视。花元节对岸的俊美少年,不期然地浮上她的心间。那天的他,笑了吗?她自嘲地大笑,记忆模糊了。

    她勇敢地转过身,拼劲全力地低呐:“我不是棋子,我有自己的命运。今天的事,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她早该想明白,挑中这样的时机让她目睹,绝对是有目的。再者他恰好出现,无不解释所有的必然发展都在别人的操控下。那个下棋的人,好高明,他是在讥讽她的不堪一击吗?从今往后,她便哭着笑。

    毓意深吸口气,提步飞走,顾不上喘息,忙推开清泯居的院门。盛春焦急的声响从里面传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我逛了会儿,后来迷路了!”毓意低着头,不让自己的模样摆出来。她害怕盛春问东问西,她需要时间去释怀。

    “哎呀!原本夫人好不容易来了趟,奴婢去找您愣是没寻到。后来夫人走了!”盛春见毓意的衣服上沾了灰尘,又絮絮地埋怨,“去哪里玩了,怎么尽是灰呢?”

    心猛地停滞,娘亲还来了清泯居吗?她逃开盛春溢满关心的视线,言不由衷:“娘亲来了吗?真是,我没遇到。”

    “夫人说这回没遇到,下回来好了,这次来主要是托了别人的福。小姐,奴婢给您准备了小菜,回来那么晚定是饿了。”盛春把毓意迎进门,打好热水手脚麻利地拧了把巾帛,递给毓意。

    毓意担心手上的伤被盛春发现,连忙慌乱地喃喃:“不用了,你先出去吧!我吃过东西了!”

    “小姐?”盛春的声音多了几分怀疑,她欲要上前打探。

    “出去!”毓意执拗,盛春只好怀揣疑惑地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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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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