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五 灰色天空
暑假如期来临了！在爱情的十字路口上，玉琴的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期待——杜明会来吗？
玉琴的假期是丰富多彩的。先是妈妈接来了外婆，祖孙俩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后来又有远房的姑母带着她可爱的孙女婷婷从上海回家探亲，恰好二妹、小妹也放假回来，全家团聚，姐妹见面，亲热的有说不完的话题。临了，玉琴跟她俩上北京玩了几天，返程途中玉琴顺便探望了几个好朋友。姜艳那儿是她每年一定要去的，怎能忘记这个患难与共的朋友呢？她是玉琴国办中学的同学，她的体态和她的心胸一样宽广，加上她那生就黝黑的皮肤，看上去要比她的实际年龄大得多。姜艳性格开朗，命运却多舛。初中毕业后，她上县职中学习护理，玉琴上高中时，她正在医院实习，记得有一次，玉琴发烧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宿舍，恰巧姜艳来找她，立即把她接到医院进行治疗，直到玉琴好了为止。可是可怜的姜艳最终却因医院名额有限，又没有甚么所谓的关系，虽然医术不错，最终也没被医院留下。后来父母为她借来一些钱，让她恳求院长，结果却被人家一把扔出门外，在漆黑的寒冬里，饱受了耻辱的姜艳流着泪摸索着捡起那一张张的人民币，她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求人！本来姜艳有个愿望，想到城里自己开家门诊，无奈她学的是护理，无法办下证来，更重要的还是钱的问题，父亲和大姐在矿上工作，工资十分微薄，妈妈常年有病一直在家，妹妹还小，上哪儿弄钱呢？干脆就等着分配吧！今年终于有了消息，可这消息却又让人哭笑不得——原来矿上开了个瓷砖厂，让她们几个学护理的女孩去上班，否则，就没人再管她们了！去就去吧，姜艳一狠心，二十岁的人了总不能在家吃闲饭吧？瓷砖厂里大多是男孩子，他们听说这件事，都忿忿不平起来：“真他妈的有意思，让几个学医的来干什么？给瓷砖做手术吗？”
当玉琴乘车到达姜艳的厂子时，姜艳还没下班，有几个准备接班的女孩子得知玉琴的来意，友好的把她带到了宿舍。这是低矮的灰砖房，进去之后一股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玉琴借着昏黄的光线，审视着这里的一切——墙皮已剥落，屋顶到处是落尘，通铺上被褥凌乱，床头、地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脸盆、饭盒、咸菜罐．．．．．．通铺上方系了三跳长绳，上面挂满了脏旧的衣物、毛巾之类东西，水泥地面黑而潮湿．．．．．．玉琴触目伤怀，她替姜艳感到悲伤，没想到一向要强的挚友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之后玉琴发现还有比这更痛心的：那边几个蓬头垢面的女工，一边搭衣服一边发牢骚：什么活太累呀，有人烫了手，分在一组的人少，今天带来咸菜，明天准备吃什么等等，没人再过问玉琴。也许在她们看来这位像天使一般的女孩本不该来到这里，也许她们诧异平日和她们一同进出的姜艳还有这样一位高雅脱俗的好友．．．．．．总之她们远离着这个女孩。玉琴马上要窒息了，平日里活泼健谈的她，面对这几个女工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她终于走出了这间屋子，院子尽头的厂房里嗡嗡作响，玉琴急切盼望姜艳快点走出厂房．．．．．．终于玉琴盼到姜艳下班了，看到满身灰尘的姜艳玉琴差点没掉出眼泪。姜艳则露出满脸的惊喜，随即惊喜中掠过一丝悲哀。姜艳拉着玉琴兴奋的奔向宿舍，以最快的速度洗了脸，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带着玉琴到公路上等候回家的班车。
到了姜艳家，姜艳的父母热情的接待了玉琴。矿山的盛夏是凉爽的，两个好朋友坐在姜艳家门前的高坡上，在清风的沐浴中互诉衷肠，她们谈过去、谈现在、谈未来；谈自己也谈家人。。。。。。她们一次次品味着其中的喜怒哀乐，感慨着人生的无常与世事的变迁，其中谈得最多的最有感受的还是各自的恋爱问题，一提起这事姜艳忽然眉飞色舞起来，原来她的恋爱还有几分喜剧色彩。有一次，人家给她介绍了个小伙子，俩人处了几次。有一次姜艳在宿舍准备煮面条，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她，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小伙子。。。。。。等她回来一看，小伙子正窘迫的站在那里，原来面条煮糊了。姜艳心想：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看来这人也不怎么样，干脆炒了算了。就这样两人分手了；第二次恋爱更有趣，那个小伙子也是矿山的，一次来姜艳家做客，全家人都在看电视，正看得好，小伙子忽然站起来走上前去，一下子把电视给关了。姜艳问他怎么回事，他说电视节目不好看。姜艳说：“你不看，别人还得看呢！”两人的关系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玉琴听了不禁和姜艳大笑起来，真是有意思！
至于玉琴就没什么笑话可谈了，有的只是心中的烦恼。她跟姜艳谈了杜明和春雷以及自己的想法——“其实我还是喜欢春雷，虽然杜明很优秀，也在一直追求我，可是我就是忘不了春雷．．．．．．” 姜艳收起了笑容，认真的告诫玉琴：“那你就好好的把握，千万别亏待了人家！”玉琴无语，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姜艳和春雷竟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最后两人又不得不回到现实中来，姜艳一脸的苦恼与无奈：“玉琴，你知道吗！别看我和你现在有说有笑的，其实平时我很少这样．．．．．．瓷砖厂哪是女孩子去的地方！厂房里热死人，烫伤手是经常的事，这些还不是主要的，我尤其忍受不了周围的人，她们大多没念过几年书，说起话来庸俗不堪，没一个跟我知心的，我平时话都很少说．．．．．．”姜艳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一脸的感伤，玉琴也一阵阵心痛――原本一向开朗乐观的姜艳竟一次次遭受命运的捉弄．．．．．．
第二天一早，玉琴随姜艳一同搭乘班车从矿上下来。姜艳该上班了，两个好朋友在依依不舍中挥手告别．．．．．．玉琴顺道去看望了另外两个好友：小娣和志霞，她们也是玉琴重点中学时的同学，现在正上农大读本科。她们知道玉琴高中时上的是文班，又酷爱文学与写作，因此高考时，都建议她上省城上大学，这样大家就可以相聚了！谁知天不遂人愿，玉琴高考失利，为此二人感慨万千，玉琴因此更加难过。但无论怎样好朋友一见面就聊得海阔天高，即使深夜来临也挡不住令人兴奋的话题．．．．．．最后二人应玉琴之邀到玉琴家小住了几天，也离去了。
“妈，我出门的这几天，大队没我的信吧？”玉琴刚送走朋友就忍不住问母亲。
“好像没听到大队的喇叭喊。”妈妈平淡的回答让玉琴感到很失望，她的心情犹如当日的天气骤然晴转多云。等到傍晚时分，天空中乌云越聚越多，不久狂风四起，肆虐的卷刮着大地，院子里的三棵老枣树痛苦的扭动着身躯。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明晃晃的闪电，送来了入夏以来最大的一次暴雨！无数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响，天空被乌云遮的密不透缝，屋里屋外全部笼罩在黑暗之中！玉琴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出神：人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多么渺小与无奈啊！这是天公在发脾气吗？这是他痛苦时的眼泪吗？．．．．．．“咔嚓！”又一声巨响，玉琴惊得一哆嗦，她索性走到窗前，倒要看看天公到底有多少眼泪要流！院子已像池塘一样积满了水，雨打在水面上溅起了无数个大水泡。近处，雨顺着房檐流下来形成了水帘。玉琴感受着大自然的威力，她觉得这大雨在冲刷着大地，也在冲刷着每一个人的心灵．．．．．．雨后，黑夜随之降临，玉琴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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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琴的假期是丰富多彩的。先是妈妈接来了外婆，祖孙俩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后来又有远房的姑母带着她可爱的孙女婷婷从上海回家探亲，恰好二妹、小妹也放假回来，全家团聚，姐妹见面，亲热的有说不完的话题。临了，玉琴跟她俩上北京玩了几天，返程途中玉琴顺便探望了几个好朋友。姜艳那儿是她每年一定要去的，怎能忘记这个患难与共的朋友呢？她是玉琴国办中学的同学，她的体态和她的心胸一样宽广，加上她那生就黝黑的皮肤，看上去要比她的实际年龄大得多。姜艳性格开朗，命运却多舛。初中毕业后，她上县职中学习护理，玉琴上高中时，她正在医院实习，记得有一次，玉琴发烧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宿舍，恰巧姜艳来找她，立即把她接到医院进行治疗，直到玉琴好了为止。可是可怜的姜艳最终却因医院名额有限，又没有甚么所谓的关系，虽然医术不错，最终也没被医院留下。后来父母为她借来一些钱，让她恳求院长，结果却被人家一把扔出门外，在漆黑的寒冬里，饱受了耻辱的姜艳流着泪摸索着捡起那一张张的人民币，她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求人！本来姜艳有个愿望，想到城里自己开家门诊，无奈她学的是护理，无法办下证来，更重要的还是钱的问题，父亲和大姐在矿上工作，工资十分微薄，妈妈常年有病一直在家，妹妹还小，上哪儿弄钱呢？干脆就等着分配吧！今年终于有了消息，可这消息却又让人哭笑不得——原来矿上开了个瓷砖厂，让她们几个学护理的女孩去上班，否则，就没人再管她们了！去就去吧，姜艳一狠心，二十岁的人了总不能在家吃闲饭吧？瓷砖厂里大多是男孩子，他们听说这件事，都忿忿不平起来：“真他妈的有意思，让几个学医的来干什么？给瓷砖做手术吗？”
当玉琴乘车到达姜艳的厂子时，姜艳还没下班，有几个准备接班的女孩子得知玉琴的来意，友好的把她带到了宿舍。这是低矮的灰砖房，进去之后一股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玉琴借着昏黄的光线，审视着这里的一切——墙皮已剥落，屋顶到处是落尘，通铺上被褥凌乱，床头、地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脸盆、饭盒、咸菜罐．．．．．．通铺上方系了三跳长绳，上面挂满了脏旧的衣物、毛巾之类东西，水泥地面黑而潮湿．．．．．．玉琴触目伤怀，她替姜艳感到悲伤，没想到一向要强的挚友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之后玉琴发现还有比这更痛心的：那边几个蓬头垢面的女工，一边搭衣服一边发牢骚：什么活太累呀，有人烫了手，分在一组的人少，今天带来咸菜，明天准备吃什么等等，没人再过问玉琴。也许在她们看来这位像天使一般的女孩本不该来到这里，也许她们诧异平日和她们一同进出的姜艳还有这样一位高雅脱俗的好友．．．．．．总之她们远离着这个女孩。玉琴马上要窒息了，平日里活泼健谈的她，面对这几个女工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她终于走出了这间屋子，院子尽头的厂房里嗡嗡作响，玉琴急切盼望姜艳快点走出厂房．．．．．．终于玉琴盼到姜艳下班了，看到满身灰尘的姜艳玉琴差点没掉出眼泪。姜艳则露出满脸的惊喜，随即惊喜中掠过一丝悲哀。姜艳拉着玉琴兴奋的奔向宿舍，以最快的速度洗了脸，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带着玉琴到公路上等候回家的班车。
到了姜艳家，姜艳的父母热情的接待了玉琴。矿山的盛夏是凉爽的，两个好朋友坐在姜艳家门前的高坡上，在清风的沐浴中互诉衷肠，她们谈过去、谈现在、谈未来；谈自己也谈家人。。。。。。她们一次次品味着其中的喜怒哀乐，感慨着人生的无常与世事的变迁，其中谈得最多的最有感受的还是各自的恋爱问题，一提起这事姜艳忽然眉飞色舞起来，原来她的恋爱还有几分喜剧色彩。有一次，人家给她介绍了个小伙子，俩人处了几次。有一次姜艳在宿舍准备煮面条，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她，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小伙子。。。。。。等她回来一看，小伙子正窘迫的站在那里，原来面条煮糊了。姜艳心想：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看来这人也不怎么样，干脆炒了算了。就这样两人分手了；第二次恋爱更有趣，那个小伙子也是矿山的，一次来姜艳家做客，全家人都在看电视，正看得好，小伙子忽然站起来走上前去，一下子把电视给关了。姜艳问他怎么回事，他说电视节目不好看。姜艳说：“你不看，别人还得看呢！”两人的关系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玉琴听了不禁和姜艳大笑起来，真是有意思！
至于玉琴就没什么笑话可谈了，有的只是心中的烦恼。她跟姜艳谈了杜明和春雷以及自己的想法——“其实我还是喜欢春雷，虽然杜明很优秀，也在一直追求我，可是我就是忘不了春雷．．．．．．” 姜艳收起了笑容，认真的告诫玉琴：“那你就好好的把握，千万别亏待了人家！”玉琴无语，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姜艳和春雷竟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最后两人又不得不回到现实中来，姜艳一脸的苦恼与无奈：“玉琴，你知道吗！别看我和你现在有说有笑的，其实平时我很少这样．．．．．．瓷砖厂哪是女孩子去的地方！厂房里热死人，烫伤手是经常的事，这些还不是主要的，我尤其忍受不了周围的人，她们大多没念过几年书，说起话来庸俗不堪，没一个跟我知心的，我平时话都很少说．．．．．．”姜艳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一脸的感伤，玉琴也一阵阵心痛――原本一向开朗乐观的姜艳竟一次次遭受命运的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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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出门的这几天，大队没我的信吧？”玉琴刚送走朋友就忍不住问母亲。
“好像没听到大队的喇叭喊。”妈妈平淡的回答让玉琴感到很失望，她的心情犹如当日的天气骤然晴转多云。等到傍晚时分，天空中乌云越聚越多，不久狂风四起，肆虐的卷刮着大地，院子里的三棵老枣树痛苦的扭动着身躯。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明晃晃的闪电，送来了入夏以来最大的一次暴雨！无数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响，天空被乌云遮的密不透缝，屋里屋外全部笼罩在黑暗之中！玉琴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出神：人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多么渺小与无奈啊！这是天公在发脾气吗？这是他痛苦时的眼泪吗？．．．．．．“咔嚓！”又一声巨响，玉琴惊得一哆嗦，她索性走到窗前，倒要看看天公到底有多少眼泪要流！院子已像池塘一样积满了水，雨打在水面上溅起了无数个大水泡。近处，雨顺着房檐流下来形成了水帘。玉琴感受着大自然的威力，她觉得这大雨在冲刷着大地，也在冲刷着每一个人的心灵．．．．．．雨后，黑夜随之降临，玉琴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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