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君心难测
恍惚间，竟发现自已与皇后同乘一架步辇，香茹惊得一个翻身，痛醒了！
“为何擅自离开中宫？”郭映凰眼观前方，这便是她与香茹同乘的原因：“不许扯谎！”
“今儿个是发放俸禄的日子。婢妮的老家发大水，亲戚来京师求助。”香茹下盘抽痛，只得趴跪在坐塌上，埋着头，似是不敢看顶上方的人儿：“便想着……将月俸发的绵帛拿来换几个通宝。”
“怎的你老家隔三差五就要发一次大水么？”郭映凰粉颊泛红，恼香茹至今还在欺瞒她！“你怠忽职守也不是头一回了。莫非还要本位一一细数？这每隔月余，你都去了哪里？”
……
“这不是福宁宫近侍周淮么？”他怎么来了？郭映凰纳闷。
自郭映凰口中听见这个称呼，香茹心下一惊：“娘娘为何……”
却见郭映凰掀起窗幔，向外探看。
“降——辇！”辇官一声吆喝，步辇稳当当停了下来。
周淮走到辇车跟前，行了个礼，唱道：“官家有请，圣人娘娘且随小的前往昌寿阁。”
“这回我可叫你给害了……”郭映凰低喃。
咬唇望了她一眼，香茹欲言又止。往坐塌边靠了靠，终是没有开口。
昌寿阁
昌寿阁是典藏皇帝御书、符瑞、宝玩以及宗室名籍的馆阁之一，与天章、群玉等阁比邻而居。
郭映凰吩咐辇官将负伤的香茹送回仁明殿，自己坐上了赵祯遣来的步辇。步辇不能入内廷，在右掖门西廊处落了轿。
一摸发髻，才知晓此刻狼狈，原本固定住发尾的象牙齿梳，倒挂在脖颈边。郭映凰胡乱整了整碎发，将散落的钗饰往袖内一掖，便信步朝内廷走去。
昌寿阁三个镀金大字，高悬于头顶，亮得晃眼。正午的日头毒辣，却让人莫名感到一丝凉意……
数座精巧的黄花梨书格左伸右展，井井有条地罗列于四壁，形成一面面书墙。每一层格架都纤尘不染，上头排满了线装书册，书面略皱，可见频频被取来读阅。
地下铺陈着黄毡垫；御案的漆砂砚上头，搁着一块牛舌形秋水阁墨锭，奇香四溢；边上是临了一半的《兰亭诗序》，那字迹笔笔遒健苍劲，如清风出袖，似明月入怀。
郭映凰有些意外，若说看字知人心。本以为像赵祯这般冷峻沉静之人，会更偏好庄秀宏伟的隶书。不想，却能将王羲之的行书临摹到这等境界，足见心思或曲折或潇洒，千变万化。
就在郭映凰对着墨帖暗自赞叹的当口，正主儿终于开口了：“据闻皇后适才大闹掖庭局，私杖官婢。可有此事？”
“说大闹未免有些言过。”郭映凰看似不以为然，心下则盘算着该如何答复：“婢妮犯了错，受点儿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
赵祯目如点漆，隐隐闪着火光：“那官婢所犯何事？”
香菇的案子好不容易结了，断不能再生枝节。否则，一旦追根究底，白白挨一顿廷杖不说，香菇还可能小命不保。
“地有高低，人有贵贱。打便打了，哪来什么由头？”郭映凰拨弄着腰封上垂落的纨带，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赵祯凝睇她的视线仿佛在看一只丑陋的怪物：“皇后可知按我朝刑统——滥用私刑，该当何罪？”
*********
我是注解：通宝——自唐至清末年间铜钱的称呼，通宝钱币上刻有当朝年号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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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擅自离开中宫？”郭映凰眼观前方，这便是她与香茹同乘的原因：“不许扯谎！”
“今儿个是发放俸禄的日子。婢妮的老家发大水，亲戚来京师求助。”香茹下盘抽痛，只得趴跪在坐塌上，埋着头，似是不敢看顶上方的人儿：“便想着……将月俸发的绵帛拿来换几个通宝。”
“怎的你老家隔三差五就要发一次大水么？”郭映凰粉颊泛红，恼香茹至今还在欺瞒她！“你怠忽职守也不是头一回了。莫非还要本位一一细数？这每隔月余，你都去了哪里？”
……
“这不是福宁宫近侍周淮么？”他怎么来了？郭映凰纳闷。
自郭映凰口中听见这个称呼，香茹心下一惊：“娘娘为何……”
却见郭映凰掀起窗幔，向外探看。
“降——辇！”辇官一声吆喝，步辇稳当当停了下来。
周淮走到辇车跟前，行了个礼，唱道：“官家有请，圣人娘娘且随小的前往昌寿阁。”
“这回我可叫你给害了……”郭映凰低喃。
咬唇望了她一眼，香茹欲言又止。往坐塌边靠了靠，终是没有开口。
昌寿阁
昌寿阁是典藏皇帝御书、符瑞、宝玩以及宗室名籍的馆阁之一，与天章、群玉等阁比邻而居。
郭映凰吩咐辇官将负伤的香茹送回仁明殿，自己坐上了赵祯遣来的步辇。步辇不能入内廷，在右掖门西廊处落了轿。
一摸发髻，才知晓此刻狼狈，原本固定住发尾的象牙齿梳，倒挂在脖颈边。郭映凰胡乱整了整碎发，将散落的钗饰往袖内一掖，便信步朝内廷走去。
昌寿阁三个镀金大字，高悬于头顶，亮得晃眼。正午的日头毒辣，却让人莫名感到一丝凉意……
数座精巧的黄花梨书格左伸右展，井井有条地罗列于四壁，形成一面面书墙。每一层格架都纤尘不染，上头排满了线装书册，书面略皱，可见频频被取来读阅。
地下铺陈着黄毡垫；御案的漆砂砚上头，搁着一块牛舌形秋水阁墨锭，奇香四溢；边上是临了一半的《兰亭诗序》，那字迹笔笔遒健苍劲，如清风出袖，似明月入怀。
郭映凰有些意外，若说看字知人心。本以为像赵祯这般冷峻沉静之人，会更偏好庄秀宏伟的隶书。不想，却能将王羲之的行书临摹到这等境界，足见心思或曲折或潇洒，千变万化。
就在郭映凰对着墨帖暗自赞叹的当口，正主儿终于开口了：“据闻皇后适才大闹掖庭局，私杖官婢。可有此事？”
“说大闹未免有些言过。”郭映凰看似不以为然，心下则盘算着该如何答复：“婢妮犯了错，受点儿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
赵祯目如点漆，隐隐闪着火光：“那官婢所犯何事？”
香菇的案子好不容易结了，断不能再生枝节。否则，一旦追根究底，白白挨一顿廷杖不说，香菇还可能小命不保。
“地有高低，人有贵贱。打便打了，哪来什么由头？”郭映凰拨弄着腰封上垂落的纨带，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赵祯凝睇她的视线仿佛在看一只丑陋的怪物：“皇后可知按我朝刑统——滥用私刑，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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