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锦衣御食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是谁跟谁再交心

    “你……”谢瑞麟瞪了她半晌,说了半天的你,最好咬紧牙关吐了句“不可理喻”,伸手再次抓起吴琣的手腕,狠呆呆的道:“好,好,不论你想做什么,咱们都到车里去谈,街市人多口杂,不适宜谈论这样的大事。”说着,就把吴琣往停在石桥边的马车上带。

    吴琣挣了几下,只觉得谢瑞麟闷头就向马车走去,一只手紧紧如钳的握住。她见怎么都挣不开,凑头又想去咬,无奈,谢瑞麟走得又快扯得又紧,她怎么都够不到那只手腕。凑了几凑,只见谢瑞麟的一只右手虎口处,厚厚一道才结成的痂。是上次西山诗会时,为了韩敬儒起了争执时被她咬了的那一口,看来是才刚好些。伤口看得吴琣一怔,望着那道伤口她再也下不去嘴。她叹了口气,不再挣扎,由着谢瑞麟扯她走向马车。

    眼看上了石桥,这里人脉稀少,却停了不少的大车小轿。吴琣怕上得车去,自己再没有选择的余地,终于狠命一挣。刚好谢瑞麟也觉得人少了很多,手上一松,她这才得以脱身。

    站在谢瑞麟身前,吴琣不满的转着手腕,纤细的皓腕上三道紫红的淤伤。再抬眼皮看向背对着她而站的谢瑞麟,吴琣却见他肩头一起一伏,似在努力压下心里的火。料定一会儿这厮一定会长篇大论的声讨她要退婚之事,吴琣也凝神打起了腹稿。

    果不其然,过了半晌,谢瑞麟转了身来。

    吴琣略有佩服的看到,他的脸色又恢复了冰山一样的冷酷,只是冷峻的里面透着一丝力不从心的苍白。

    “湮锐。你与我的婚姻来之不易呀!难道,你忘了当初在祖母面前百般恳求,讨好若颖帮你在祖母与母亲面前说好话,最后还与你爹抗争,退婚。这些事,到了如今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谢瑞麟说得语音深沉。带着他自以为是的通情达理。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吴琣更加觉得一颗心直坠了下去。原来的吴琣为了他做了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即便如此,他竟然还会在吴家最需要人伸手的时候袖手而观。而今,还把这些吴琣做过的挣扎当成他的奖章,拿来在这里炫耀!最让人难受的是。他竟然不以为意,无法体会吴琣此时的心情。

    她冷笑的看着这个和颜悦色的谢瑞麟,道:“是呀。我之前做了那么多,可是现在我回想起来,只觉得。是我错了。我看错了你,也高估了我自己。你既没有我想像的那样好,我也没有我自己以为的那么伟大!”

    谢瑞麟极为惊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摊着手反问:“怎么会?你与我是一起长大的。虽然之前因为你是女孩子,只与若颖热络,可我们也没缺失在一起的机会呀?湮锐。你回想一下,自你十岁开始。我们渡过的时光是不是都很幸福?你那时就像是谢家的一员般,与我们一起出游、吃饭、玩乐,甚至有一年的年三十儿你还是在我谢家过的。你想想,那些日子是不是你最快乐的日子?”

    这话一出,真的是让吴琣哭笑不得,苦笑着反问谢瑞麟:“怎么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强调我有多么的在乎你,只要能与你在一处,我怎么样都愿意付出?那么你呢?听了这许久,我没有听到一句你是如何看我的?如何看我们的婚姻的?你难道没有想过,你现在觉得难受,仅仅是因为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崇拜你,追踪你而引起的呢?”

    谢瑞麟张了张口,觉得有些理亏,但他马上又接口道:“我当然在乎你。不然,我怎么可能在若颖和母亲都要退婚时,不同意这件事呢?我要是不在乎你,早就不会跟你趟这股混水了。更何况,当初母亲与若颖做那些事的时候,我先是不知情,后来是因为不在京城无法阻止,你不能因为我不知情而将我整个人都打倒在地!湮锐,这些事情你有没有想过?”

    “是吗?”吴琣轻描淡写的瞟了他一眼,淡淡的回嘴。到了现在,她也差不离能理解这个男人的思想了,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才是最重要的人,别人都得呵护着他。所以,她想今天把事情就这么说清楚。“听你的意思,我还要谢谢你对我的不离不弃啦?可人生这么漫长,我怎么知道,下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不能在身边呢?”

    吴琣说到这里,语气加重了许多,她想起自己被抄家的家仆赶出门外时,谢若颖当街索要定婚礼之时的跋扈。再想起,被衙门狗眼看人低的衙役欺负时的狼狈。那些时候,他谢瑞麟又在哪里?如今在这里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反观韩大哥,当年我家里财大气粗时,没多给过他一分报酬,反而欺他只有一人,退婚悔约。后来家逢难事之际也幸亏还有他在京城,不然我与琀哥儿现在是否还在人世都不可预知。谢公子,抛开情爱,只说这份恩情,我吴家是不是就回报不清呢?”

    她尝试着向谢瑞麟说明这个世上,不光有婚姻爱情还应该有感恩,她对韩敬儒并不一定是爱情,也许只是一份感激。

    可这话听到谢瑞麟的耳朵里倒成了挑衅。

    他冷冷的勾起嘴角笑,可那动作就像嘴上裂了个大口子动动会痛一样:“我知道了,你现在对我的种种,不过是因为这个姓韩的。湮锐,也请你想想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一无是处,一无所有的人,值得你去托付终身吗?”

    发现自己刚刚说的一切都变成对牛弹琴,吴琣无力的望了望天,算了,跟这个人,什么都说不清。吴琣摇摇头,准备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她转而问道:“你没事巴巴的赶来就为了跟我吵架呀?我可没那闲功夫,你……”

    “别,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你最好把话说开了。”吴琣还没打完镲,谢瑞麟就快嘴快舌的接了回来,还在继续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题。“那个韩敬儒到底是什么人现在都没有人说得清楚,你怎么就对他这么信任?”

    “好吧,既然你问,看在咱俩关系不错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吴琣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正视着谢瑞麟。一字一顿的认真道,“韩敬儒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留在我吴家为了什么,我现在也不太清楚。但我所能知道的就是在吴家最需要人的时候。他没有落井下石或釜底抽薪,这二样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谢家是如何做的。至于他是不是一无所有……我想问。你谢瑞麟又有什么?你心目中的‘有’又是什么?是你现在这个芝麻绿豆官还是谢家分给你掌管的几个分号?若是将谢家这个光环自你身上拿去,你又‘有’什么?”

    “咱们可别说昧心话,吴湮锐。”谢瑞麟也有些动气。语气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许多,“你家那件事上谢家虽然没有伸手相援,可大家有大家的难处,又不是我们家一房能说得算的事,在这一点上,同样出身的你应该可以理解。还有,从西山诗会到我请旨严查鸿兴楼的案子。还有想办法将你爹救回来这一干事件,你难道觉得我的诚意还不够吗?你要我如何去做。才显得我谢瑞麟有诚意?”

    吴琣点点头,算是对他刚才所说的每一件事都认可,但她最后却坚定的道:“如果我没有与你‘约法三章’,按婚期嫁入谢家呢?你谢家翻脸跟翻书一样的快,后来果断的决定继续婚约,又有多少成分是因为我认识的那些大人物,你谢家觉得有利可图才又决定续婚的?救我爹这件事上,就算你不伸手,凭我今时今日的能力也一样能找到来帮忙的贵人,到时,我爹还不是一样能救得出来?放着河水不洗船的事你谢家可是不会干的。我说得,对吗?事到如今,你能轻易的升到佥都御史这个职位,你敢说与我和寿哥的交情无关?”

    吴琣一双妙目直直的盯着谢瑞麟,让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的眼光如刀,又如一方磨盘,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这不是他今天来想要的结果,他是真心的觉得吴琣有危险,只是想带她离开险境而已。

    想到这里,谢瑞麟稳住有些发晕的头脑,急急的对吴琣道:“好,这些我们回去有的是时间争辩,你现在的处境应该很危险,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说着,他伸手就去捉吴琣的手腕,想将她带到马车上。

    吴琣退了一步,堪堪闪开了他的这一握,谢瑞麟一怔,抬眼望着她,刚好看到吴琣也正冷着眼望向他。

    寒冬的街头,空气如冰,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在街头的咫尺间对峙着。

    “哟,小两口大清早的就在路上吵架呀?”

    二人听到一声流里流气的话,急忙转开眼各自望向天空,好像刚才没罩过眼儿一般。

    吴琣觉得那声音熟悉,转头又翻眼看了看,却见金道枬裹在一件深紫色的锦缎斗篷里,自一架马车中探头出来笑眯眯的看住他们俩,笑容虽然有些三八,却掩不住他重伤后的苍白。

    眼见吴琣望过来,金道枬笑道:“吃了你的点心还挺想,就想溜达过来你家的店看有没有得卖。没想到,看到你们小两口子吵架。要不要,我做个和事佬儿帮你们和个好呀?”

    “不必了。”谢瑞麟冷冷的接话,因为知道金道枬的身份,他的话里透着万分的不耐烦和不屑。

    金道枬自小就是在那种环境下长起来,何等的聪明和敏感,立时就感到了这份不屑。他表面上却并不恼,笑道:“不必呀!那正好,我也省得累得慌。”说着,又转身对吴琣道:“却不知吴小姐可有时间,陪在下游游北京城?”

    吴琣正愁无法脱身,立马儿点头笑应了,就要上车去。不料,一旁的谢瑞麟又是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嘴里冷冷的疾道:“吴小姐还有它事,没时……唉哟!”他话还没说完,就只觉得曲池穴上一麻,不由自主缩回了手臂。吴琣则趁这个空已走到马车边。伸手拉住金道枬伸下来的手,身子一轻,就上了车去。

    金道枬却笑笑的对谢瑞麟道:“谢公子,你家宝贝我先借走了,莫慌,我稍晚些时候自会送她回来。”说话的时候。手指尖还掂着一枚自发辫上扯下的紫金珠。看来方才他曲池上那一麻便是拜这珠子所赐。谢瑞麟自知打不过金道枬,却又担心吴琣的安危,只得走上前一步,沉着声对金道枬道:“金道……兄。吴小姐不谙世事,现在这个关头,她的安危已在悬崖边却不自知。还望金道……兄……”

    他每个“兄”字都说得万般屈辱,只怕是真的不耻与金道这样的人为伍,所以还没说完。金道便一笑的扯起马车缰绳,伸手在口边竖起一只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打断了谢瑞麟的话。随后,他就在谢瑞麟的诧异中扯丝缰跃马扬蹄而去。

    谢瑞麟站在当场,瞪着眼睛看着金道枬的马车“得得”的向城里跑去,车夫老杨在谢家当差许久,年纪又长,眼见谢瑞麟看着马车发呆。不禁高声叫道:“少爷,上车。去追呀!”谢瑞麟这才如梦初醒,跳上车去。老杨待他坐稳,一鞭“呼哨”催马跟了上去。

    “吴小姐,你这位未婚夫够执着的呀!”金道驾着马车,大斗篷向后扬着,像一只欲飞的鹰儿。他回首看了一眼渐行渐近的谢家马车,冷笑着对车厢里摇得七荤八素的吴琣道。

    吴琣叹了口气,觉得刚才已经跟谢瑞麟将话都说明白了,至少在今天不想再理他,就对金道道:“枬爷您能不能再快点?我不想跟他说话。”

    金道枬一笑,突然放开手里的缰绳,抽身缩回车厢。

    吴琣眼见他这一松手,拉车的一匹马儿蹄儿放缓,却没了方向。她吓得还没叫出声来,就觉得腰间一紧,接着眼前“豁”的一亮,她才发现自己被金道枬拦腰抱着窜出了马车,已经停在了路旁的屋檐上。接着,身子一轻,忽悠的两人飞纵了起来。

    远远的,吴琣听见脚下“砰砰”的数声,好像是马车连着撞上了什么。可她眼边只有屋檐的高挑飞掠而过,倒底下面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金道枬就这么舍车,用轻功逃开了。

    突然,吴琣想起方才谢瑞麟拉着她说:……现在没有人保护你,你会很危险……粗线条的她这才警觉了起来,尖叫道:“枬爷,您要带我去哪里?”

    这一扭头才看到,原本闲散惯了的金道枬此时一脸苍白,好似有些体力不济。但他还是挤出一丝微笑:“找你帮个小忙。”

    “可你的身体没问题吧?”吴琣有些担心,她的担心却让金道枬觉得心里很暖。可是,他的感激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来,吴琣就接着说道:“摔死你倒没什么,别拉上我当垫背。”这话说得,金道枬差点就一头扎下去,磕死在石碑上了。

    他呛了口空气,对吴琣失笑道:“放心吧,摔死我也不能摔死你。”说话间,他身子已然下落,又跳过几道屋脊,重新回到另一条街巷上。吴琣看到这里早已停下了一辆更好的车子,看来金道枬这次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来的,她的心里不由得又开始嘀咕上了。

    两人落在马车上,金道枬安顿好她,自己则半蹲在车厢前,扶着车厢喘了半天的气。脸色煞白,看得吴琣那叫一个心惊胆颤。过了好久,金道枬总算缓过劲来,对吴琣展颜一笑道:“吓坏啦?”

    吴琣点点头。

    金道坐到车夫的位置,扯过缰绳笑道:“吴小姐,别再胖了啊,再胖我就真抱不动了。”

    吴琣……倒……还好车厢里有比较软的垫子。

    此时的街边,谢瑞麟一脸忧心的下了马车,无力的遥望着吴琣和金道枬消失的屋檐。

    老杨有些担心的问:“少爷,怎么办?”

    谢瑞麟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办法。

    当他今天在朝堂上遇到赵统领时,得知陛下以为危机已过,所以撤回了所有保护吴琣的人,他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出了宫门,就在马车里换了衣服,想都没想的冲到了吴琣这里。结果,还没把话说清楚,吴琣就当场翻了脸。现在,还和江彬的娈童跑掉……想到这里,谢瑞麟恨恨的哼了一声。那个金道虽然现在跟的是江彬,可却是谷大用送给他的,谷大用又是刘谨的得力助手。这根墙头草,眼见着刘谨要失势,却就怕他没原则的一时糊涂办了错事。若真是那样,吴琣现在跟着这人消失,就可算是凶多吉少了。

    “杨叔,咱们去张家湾。”谢瑞麟抛下一句,转身上了车。

    老杨心里疑惑却并不多问,扬鞭就转马头向东驶去。在码头丢了人,去张家湾能找到吗?更何况,这里离张家湾还有六十多里地,快马加鞭的赶过去也要用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去那里打谁呀?老杨心里无数的疑问,可他是个好员工,只要老板发话,无论有什么问题都吞回肚子里,只做工,不问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