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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彼岸格桑花

    “从今天开始,范力臣先生就会正式加入我们民用部研发小组,并担任组长一职。”杨宁在民用部大会上宣布道。

    范力臣的年纪其实只有四十多岁,却鬓发星霜,脸上一副沉重之色,不少人都以为他至少已经有六十岁了。

    作为曾经的竞争对手泰利集团的储备专家,他对军工产品的认识可谓精深,而且有很强的人事组织能力。经过了瓷国军工保安部的种种研判,终于获得首长的肯首,留了下来。

    “你最好相信他。”楚向乔在电话里对杨宁殷殷说道。

    “为什么?”杨宁呷着一杯清淡的铁观音,问。

    楚向乔在那一端轻笑了一下,“他这个人,虽然技术精深,可是性格有点……古怪。”

    “能比你更古怪吗?”杨宁一出口就知道又错了。

    可是楚向乔并没有与她调笑,反而郑重地道:“他曾经在A国情报组织手里吃过一点苦头。”

    “啊?”杨宁吃了一惊。

    “他们怀疑他是你们瓷国派去的间谍。所以,他被关着盘查了整整一年。后来,我们跟A国作了一个小小的交易,把他弄了出来。”

    杨宁心底发凉,难怪范力臣也像MJ一样,脸上总有难以释怀的凝重。

    “他的确是无辜的。不过,自从遭受那次挫折后,他对A国就‘感激不尽’了。我曾经想把他放在我们的研发部门,但是他似乎偏偏就有那种叛逆心。”

    “叛逆心?”杨宁追问,“怎样的叛逆心?”

    “就是,‘如果你认为我是叛徒,我就真的做给你看’那种叛逆心。”

    “所以你让我要相信他。不要怀疑他。”杨宁捏着小茶杯。若有所思。

    “信不信由你。”楚向乔淡定地道。

    应该相信他,还是应该相信范力臣?杨宁微微一笑,在任命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这几天都没有跟沙蝎碰过面,两个人的时间总是错过。有时候她会怀疑那间屋子里到底是否还住着另外一个人。每次回去,除了看到他留下的一些痕迹外,其他的。几乎无法引起一点共鸣。

    于是。和楚向乔的联系就不免日益频繁起来了。有时候她会半夜收到他的电话,偶尔她也会不管时差,在他的午夜给他致电。

    总是从公事开始谈起,“你认为那个部分应当如何修改……”然后就有一两个笑话。后来就直接说,“你很烦”、“你很笨啊”、“为什么这种问题都要问?”这样的嗔怪。

    有一晚,杨宁一边打电话一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一双手臂紧紧地抱住,她竟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推开身边那个人,“你干什么?”

    “宁宁,怎么了?”沙蝎睡眼朦胧地看着她。

    “是……你啊,噢,我……我做梦了。”她支支吾吾地道,其实,她把他当做是另外一个人了。

    “是吗?什么梦?”沙蝎重新抱着她。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一个噩梦。”杨宁在他的怀抱里缩了缩,却用手臂把自己抱了起来——一个自我防卫的姿势。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在抗拒这个温暖的怀抱,而向往另外一个危险的怀抱。

    “对不起,这段时间我一直没在家。出了好几趟外景,都在外地。嗯……上次的事,你办得还顺利吗?”他在后面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猛然翻过身来抱着他,这一个回抱开始很有力,慢慢,却力气枯干,有气无力了。

    “不要太勉强自己。人只能慢慢长大,你总不能一蹴即就,那样,凋零得也快。”他柔声安慰她。他以为她失败了。谁知,她是因为成功而倍感羞愧。

    他在她额头柔柔一吻,“我抱着你,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确实,她这几天都没有再做噩梦。她不再直接跟巴黎联系,每天爬入被窝之前,必然先把手机关掉。

    但楚向乔也没有再主动打过电话来。真是一条嗅觉灵敏的蛇,知道进退有度,从容不迫。

    然而,应该来的,仍旧会来。六月的巴黎在召唤着她和她的骑士团队。

    为了此事,她专门敲开了父亲的办公室。

    “我申请由范力臣代替我去参加这次的巴黎航空展。”她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般对父亲道。

    父亲并没有问她“为什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抽了一根烟,等烟雾弥漫的时候,才道,“这是你们民用部的事,由你决定吧。”

    杨宁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父亲,有点感动。

    父亲沉吟半响,忽然道:“宁宁,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妈在一起,是组织上的安排?”

    杨宁知道那个时代,身为爷爷的孩子,父亲的一切都只能服从组织的安排。

    “其实我原本,还有一个孩子。”父亲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如此坦白。

    杨宁定定地看着父亲,父女俩对望着,父亲的眼里有很深的忧伤。

    “她……是我在边陲驻地里认识的女孩子。很漂亮,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一朵格桑花。”父亲慢慢地说着往事,连烟灰掉到身上都浑然不觉。

    “你们怎样在一起的?”杨宁很吃惊,她知道父亲是个严守纪律的人,绝对不会轻易越过雷线。但一旦越过,即是天雷勾动地火的势头。任谁也拦不住。

    “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啊!”杨宁大吃一惊,没想到父亲竟敢勾引有夫之妇!

    “她没有丈夫。”父亲嘴角有种悲凉的意味,“在她十六岁那年,有个坏男子诱惑了她,但是又抛弃了她。她的家人嫌弃她,就分给她一些牛羊和帐篷。让她单独生活。”

    杨宁的心在往下掉。女人,无论活在哪里,都很艰辛。

    “第一个孩子,是她和那个坏男子的。但是第二个,却是一个有家室的人的。因为一个女人过得艰难,那个有妇之夫就经常去帮忙。所以……”

    “那个有妇之夫后来也走了。牧民……总是四处流浪,逐草而居。”父亲说得平淡,可杨宁心里很明白,那个女子当时的情景有多么的窘迫。一个是年幼无知的孩子,另外一个还在肚子里。一个女人,独自在野外放牧。风里来雨里去,孤苦无依。

    “当时,我们的驻地离她住的地方不远。有时候她会抱着生病的孩子来我们那里求药。所以……我们就认识了。我那时候,是部队里的军医。”父亲沉沉地道,脸上苦涩无比。

    年轻英俊的军医和孤苦无依的女人,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情愫,恐怕一开始只是可怜和同情。然后,这种感情就慢慢变得无可抑制,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她的第二个孩子,还是我替她接生的。我那次是第一次为妇女接生。紧张到不得了,她……差点就血崩死了。我很是惭愧,然而她一点都没有怪我。她产后还是很虚弱,所以,我经常带些营养品去看她,一来二往就……没错,我是违反了部队的规定,但当时,我的确有想过娶她为妻。”

    杨宁的心在发冷。连手指尖也是寒意阵阵。

    父亲的脸望向玻璃幕墙,此刻外面正是夕阳落山的时刻,余金辉映,暖意融融。然而在这室内,却是一片冷冰冰的气息。

    “然后呢?”杨宁等了好久不见父亲说下去,只好自己发问。

    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凄凉地道:“本来,我的结婚申请都已经打了上去,你爷爷也没有干涉。只是,组织上有一些意见,认为像我这样的干部子弟,违反纪律和当地女子相爱,会带来很坏的影响,无论如何都不批准。但是,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肚子里面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中断片刻,他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在她最艰难的时刻,离开了她!”

    “你走了?”杨宁虽然明知会发生悲剧,仍有些意外。

    “那时候有个比你爷爷的军阶还高的首长,他用行政命令把我调回帝都。然后,把他的孙女儿,也就是你妈妈嫁了给我。”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在那个女人最艰难的时候走了,我不是问你跟妈妈结婚的事情啊!”杨宁猛地道。此言一出,她深觉后悔,她第二次这样顶撞父亲了。她第二次忘记他是她的父亲了。

    “她并没有告诉怀了我的孩子,还有,她第一个孩子的父亲,回来了……”

    杨宁满腔的怒火立即化成哀伤。

    “后来……”父亲好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能够说得下去,他亦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瓷国.军工的掌舵人,颜色家族的第二代接班人,身家丰厚的顶级富豪。他不过是个白发斑斑的老人,一个懊悔终身的男人。

    “后来,我从驻地战友写来的信中,陆陆续续知道她……那个男人对她仍是不好,打她、骂她。她流产了,死了。”父亲说到这里,眼角有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杨宁一咬牙,干脆视而不见。父亲这般坚决的男人,是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眼泪的。

    “其实,在她肚子大起来的时候,我的战友就发了电报告诉我。我就知道了那个一定是我的孩子。不过……当时我和你妈妈正在新婚,我想,至少再等几个月,再回去看她,谁知道……”

    一尸两命。这就是父亲的罪孽。

    然而, “你知道我跟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父亲突然凛然问。

    杨宁的心脏好像被一把刀对穿而过。冰冷的刀锋滴着血,滴滴答答地,漫得整个地板都是,慢慢的,整个身体都已僵硬。

    父亲凝视着光芒万丈的夕阳,缓缓地道:“若然时光倒回,再让我重新选择一次。只怕,我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一样会抛弃那个女人,为了向上爬,娶上级首长的孙女儿吧!”杨宁冷笑道。

    “杨宁,那是你妈妈!”父亲暴喝道,“我对你妈妈,一样真情深爱!”

    “那是因为她是上级首长的孙女儿!”杨宁立即毫不留情地道。

    父亲扬起巴掌,却发现隔着宽大的办公桌,他已经鞭长莫及。这个女儿,已经化成一只愤怒的狮子。

    “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死?”他咬着牙,眼里有幽深的恨意。

    “车祸……跟你在一起遭遇车祸,在我四岁那年……”杨宁努力回忆着。这么多年来,父亲都不肯跟她提起母亲,这是父女俩的一个禁忌。

    “就是因为你,你妈妈才会死。”

    “什么?”杨宁不敢相信。

    “那是你四岁生日的前一天,本来我跟你妈妈一起在外面办事,可是你打电话来,非要我们去为你庆祝生日。你妈妈为了赶回去跟你庆祝,连夜赶路……我们……”

    结果就是,母亲早逝,父亲失去双腿和生育能力。

    杨宁闭上了眼睛。原来这么多年来,父亲对自己如此冷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她真的是这场意外的元凶吗?为什么,自己又要背负上这样一种罪孽?为什么她一生都要这样,外表风光,却要屡经挫折?难道她的命运就是如此?跌跌撞撞,永劫难逃。

    这一瞬间,她想投入一个怀抱里面哭泣。那个温暖的、能够向她无条件地打开的怀抱。她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找到那个怀抱。亦只有他,才能真正地懂得她。珍惜她。温暖她。

    父女俩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空气冰冷,尘埃飞扬。

    “你是否明白我刚才和你说那些话的意思?”父亲再次问道。

    “我不明白。我也不愿意明白。”杨宁斩钉截铁地道,并且坚决地站了起来。

    “总有一天,你自己就会明白。”父亲的声音如从地底传来,阴沉而坚定。

    她漠然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个自私、自利、残忍又懦弱的男人。她向他立正,敬了一个军礼,“首长,如果你没有其他指示,我先回去了!”

    父亲平平看了她一眼,虽是无奈,威严犹在。“好吧。”

    晚上的时候,杨宁把整个身子都缩入沙蝎温暖的怀抱中,就像是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良久良久都不愿出来。

    “宁宁,怎么了?”他觉察到她的苦闷。

    “沙蝎,你有没有见过格桑花?”她把脸完全埋在他宽厚的胸膛,哀哀地问。

    “见过。在你们瓷国海拔最高的那个省份,我曾经见过大片野生状态的格桑花,花色艳丽,生长茂盛。听说还可以随季节而变幻,夏天是白色,到秋天,就是红色。不过绛紫和粉黄也很常见。连绵一片的格桑花,好像织锦铺地一样绚烂……”沙蝎怜惜地抱着杨宁,在她耳边柔声道,“宁宁,你想去看格桑花吗?我可以向公司拿假期,陪你去看。”

    “你们方老板肯放过你?”杨宁哼道。

    “那就干脆递辞职信好了。”沙蝎满不在乎地道,“我本来只是个摄影师,根本不想做什么总监。”

    杨宁觉得惭愧之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在心中默默地道。

    “格桑花,它有花语吗?”她问他。

    沙蝎努力回忆道,“好像是‘怜取眼前人’……嗯,宁宁……”最后一句话他说不下去,已经被他的宁宁以吻封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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