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寻爱记

正文 37<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li>  自有番外:那一年的星光璀璨

    那一年,我20岁,港大新闻系一级荣誉毕业,进入《虹》杂志社工作。

    从DS集团拿完资料汗涔涔赶回来,把文件放桌上,同事小周说:“芳菲姐找你,似乎有大任务,一个小时差秘书问了四次,堪比一级火警。”

    “芳菲姐什么时候想起我这个小兵?更何况,我们这里是当红综合性杂志,不是看过之后就用来垫外卖的早晚报,下个月才发新一期,网络版才要赶,急什么。”

    “Lily,你这个女孩,就喜欢嚷,道理一套一套,可惜跟我讲有什么用?”小周笑,“芳菲姐找你就是找你。”

    芳菲姐的男秘书John走出来,一副油头粉面的样子,芳菲姐挚爱奶油小生,“Lily,你回来了,芳菲姐找你。”

    我笑,“现在整幢楼都知道芳菲姐找我,可是她找我干什么呢?难道要我帮忙找隐形眼镜?还是太后娘娘需要人打扇子,那样事先通知我准备好道具才好。”

    John拉着我的手腕走进芳菲姐办公室,她扶了扶眼镜看我一眼,“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被《末代皇帝》洗脑了。”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尊龙这个美男子,在那里面着实令人难忘。”我低下头,依旧笑嘻嘻,“我们杂志社和恒隆地产都是陆家的,地产行业翘楚,怎么自家的墙壁这么薄,鸡犬相闻真没意思。”

    芳菲姐拍桌子,连带粉红色的Hermes大印花围巾也一颤一颤的,她拍了拍桌子,我真担心厚厚的粉从她面上落下来,看来make up for ever的调色板原理设计的粉饼和benifit当家的猪油膏打底也没办法拯救她干恰恰的面皮,“任自由!你简直就是一个女版韦小宝,泼皮小无赖!”

    我说,“社会版记者当然要深入市民生活。”

    “你总有自己的一套歪理邪说,好了,”她板着面孔,法令纹很深,“唐小姐休产假,李叔放年假,王小姐下月结婚,你暂时顶上,出差去盯一件新闻。”

    “我不去!我为什么要放着社会民生不报道,我还有一个栀子专栏要写,我才不去跟狗仔队打交道挖人隐私,顶替娱乐版那群人。”

    “非你不可。”她丝毫不让。

    “那我引咎辞职。立刻打辞职报告,我还要和DS的人谈广告,没办法兼管太多。”我陈述事实外加变相抗议。

    “你不用去DS了。”

    我说,“那我也不去理那些无聊的明星。”

    “Lily,俊男美女有什么不好,追星族年龄从六岁到八十岁。”芳菲姐企图说服我。

    “我真的不想去。”我说:“我对明星没有兴趣,他们都是无用的人。”

    “你是记者。”

    “我只负责社会版和广告版。”

    芳菲姐叹了口气,“当帮帮我。”

    我甚少看见芳菲姐如此低姿态,更何况我又不是真的不想在《虹》做下去,我还想在年底升职加薪换一个大一点公寓,至少可以放得下一张king size的床,另外我还要去ralph lauren专卖店置办下一季度的一打衣服,当然,还要换一个鸵鸟皮包。

    “那个明星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惊天秘密需要挖掘?先声明,梁朝伟的话就算了,家母是他的影迷。”

    “他今年二十八岁,他本来签约NVB,现在只履行片头约,正在跟好莱坞接洽,将要拍摄一部耗资巨大的片子,很可能成为国际巨星。”芳菲姐难掩兴奋。

    “这么厉害?呵,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很受欢迎?”

    “Lily,你永远不看电视不看电影不浏览报纸娱乐版是不是?他叫杜柏沁。”

    这话倒是真的,我自中三之后就不再看狗血肥皂电视剧,有什么好看,韩剧咋咋呼呼,港剧大把狗血,小日本输出次文化,看它们是浪费大好时光,我宁愿去俱乐部攀岩,或者环岛山地车比赛。

    谁耐烦那些小明星今天和这个贵公子夜游明天和那个小开午餐,更何况我有民族主义思想,什么韩国日本货能不用就不用。

    我摇摇头,“我只认识张国荣,林青霞,李嘉欣,梁朝伟,钟楚红……我从未听说过杜柏沁这个人,对不起,我先google一下。”

    “你生活如同在上世纪,年龄似有六十岁,完全与社会脱节。”

    “谁当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宁愿回到家,有我妈做的炸薯片吃。”我不在意她挖苦我,“那个杜柏沁电话多少,住址在哪里,此刻是否在本埠?”

    “我知道的话还要你?”芳菲姐冷笑,“电话有一个,可是永远都是秘书接听,对不起,杜柏沁不在,请稍后联系,万年不变。”

    芳菲姐下通牒,“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个星期内,拿回采访,要图文并茂。”

    杜柏沁。人海茫茫,天大地大,可怜我一个小小女子,如何登天梯,找到如此飘渺人物?

    我打个阿欠,觉得肩膀上沉甸甸的,想回家睡觉,喝妈妈做的龙虾汤,揉了揉额心问小周,“喂,你有杜柏沁的地址吗?”

    小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铜墙铁壁,绝对进不去。”

    “是五台山还是少林寺?还铜墙铁壁,不过一个小明星而已。”

    小周笑,“可不仅仅是小明星,是大明星,更何况他父亲做纺织品生意,身家数十亿,他是正宗的富二代。”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去占他什么,图他什么。再说为什么让我去,唐小姐连陆青玄的专访都可以拿到,多么神通广大。”

    “可惜,唐小姐去年举止失当接到了杜某的律师发来的律师函,从此谈‘杜’色变。”小周拍拍我的肩膀,“兄弟一场,我开车载你去他家,能不能进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不要说我不帮你。”

    我愤愤不平,“一个小明星,凭什么我堂堂社会记者要去卑躬屈膝,效仿哈巴狗?”

    “这是你的工作。”小周说,“你不是在北大门前游行的爱国青年,也不是针砭时弊的名嘴,更不是颐使气指的千金大小姐,你只是个记者,要做好你的本分。”

    “总算父母的掌上明珠,我回去继续念书,一直读到女博士。”

    “彻底变成第三性?”他笑我,“走吧,别无理取闹了。”

    小周飞车开到石澳,在一幢白色的洋房前面停下来,我忍不住叹一句,“真是不公平,我父母辛辛苦苦做一辈子公务员,赔上所有积蓄,加上祖辈遗产,也买不到这样一个房子。这个杜某某只需要露露脸,卖卖色,就可以享受这一切。”

    “个人际遇不同,”小周说,“在片场啃饭盒跑龙套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杜柏沁却只有一个。”

    “只不过特别幸运而已,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柏沁,薄情,光着名字就知道,此人绝非良善。”

    白色洋房前方是一大片花圃,篱笆上缠绕着荼蘼花,绿草茵茵十分好看,彻底远离大都会的污浊,我从篱笆翻过去,两只威风凛凛的德国牧羊犬就嗖的一声窜出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12岁的时候被小姨家的腊肠狗咬到,特地去学习怎么对付狗类,你凶我,我更会对付你。狗就是狗,头脑比坏人简单地多,跟我斗志斗法一会儿,我安抚地说,“两位帅哥,小女子今天多多叨扰,也算不打不相识,来,让我看看你们的主人在不在?”

    它们果真服服帖帖地坐在门两旁,我敲了半天,狂按门铃,没有人应。

    我才不信真的没人,越是安静就越透露出可疑,我锲而不舍,刚想捡起个石子去敲窗户,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白衣白裤的青年,赤脚穿着一双木头底的夹趾拖鞋,头发剪得很短,黑黑硬硬的,没有染烫的痕迹。

    他皱紧浓浓的眉头,盯着我手里的石头,“你找谁?”

    我笑呵呵地扔了石头,其中一只狗把它当飞盘,跑去捡,我说,“找杜柏沁。”

    他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打量我,“杜柏沁不在。”

    他打量我的同时我也打量他,哟乎,这个男人不简单,竟然敢穿一套这么简单的白衣白裤,贴身的棉质T恤,苎麻料子的裤子全是褶子。要知道,白色最不好穿,一点都不能藏污纳垢,身材差一点点都不行,像皇帝的新装一样一下子就在柔软的白色的面料下暴露到无所遁形。此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白衣胜雪,倒是难得一见的帅哥。

    “我知道他不在,”我探头探脑,“这样的人白天该在铜锣湾的私人会馆把妹,晚上要在私人游艇上开香槟party,这里这么静静的,怎么容得下大明星。更何况,他出入不是要带上4个保镖么?那么大排场。”

    他眉头皱地更厉害了,“你怎么知道?”

    我说,“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Internet么,你不知道其中一个应用是google么?”

    “你来自?”

    “《虹》杂志,我需要专访他。”我不耐烦地答,“你是谁?”

    越想越可疑,此人明显是个人物,“你是谁?”

    “我是私人助理,personal assistant。”他微微一笑,黑眼睛像是会说话,“你呢?你叫什么?”

    “私人助理不是应该在客户身边么?”

    “因人而异,各家情况不同。”他展颜,“你呢,叫什么?”

    “Lily,中文名字任自由,叫什么都好。”

    “自由。”他从善如流。

    我一怔,很久没有人叫我中文名字,自由自由,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深沉性感,让我晃了晃神。

    我说:“杜柏沁回来的时候帮忙我问一下他什么时候方便,让我做一个专访。他没兴趣的话尽快答复我,谁有空和他耗费宝贵时间。”

    他抱胸后退一步,“这是哪家国际杂志的主编,这么大的架子,上门找人做专访还要如此盛气凌人?”

    “他到底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会回到这里?”

    他耸耸肩膀,“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无可奉告?”我眯起眼睛。

    “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小白好了。”

    “小白?”我哈哈大笑,“怎么跟我小姨家的狗一个名字。”

    小白冷脸,“你这个人真真没有教养。”

    没有教养又怎么样,我才不急于讨好别人,我还年轻,我还有父母可以依傍,我一级荣誉毕业,我为什么要卑躬屈膝。

    不过看得出来,小白涵养很好,“我确实叫小白,杜柏沁短期内不会回来,不过我在他身边工作很多年,知道他很多兴趣喜好,你找我也是一样。”

    我不由觉得心里一松,“谢谢你,小白,可是芳菲姐说还要图文并茂,非要照片不可。”

    “你可以先采访我,一步一步来。”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由衷地说,“谢谢你。对了,明天杜柏沁会在么?”

    他摇一摇头,“应该不会,”

    “那他在哪儿?”

    小白但笑不语。

    我凑过去,压低声音,“是不是跟辣妹厮混呢?或者帅哥?很多明星暗地里都是gay或者bi。”

    小白像是被吓了一跳,“杜柏沁性向绝对正常。”

    我说,“哈哈,被我套出来了吧,果然他是在和辣妹厮混。”

    小白摊手。

    果然是铜墙铁壁,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胡乱照了几张房子外面的景物的照片,跳上小周的小福特。

    google上的杜柏沁,胡乱看两眼,总觉得皮肤光滑地不像真人,眼线迤逦地很长,苍白又魅惑,好一个棒子打扮!

    我华丽丽地噩梦了,尤其吓人的是梦境里他临水照花一般的自恋表情,活似希腊神话里挚爱自己的水仙花。

    我开自己的标致车去石澳,已经跟两只狗混熟了,它们不管我,过了一会儿,小白来给我开门。

    这一下,生生吓得我倒退了一步,小白一点都不白,皮肤是晒得十分均匀的金棕色,上面有薄薄的一层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身上全是漂亮而富有弹性地肌肉,并不夸张,好家伙,六块腹肌,依旧是一条纯白的裤子,裤脚沾染着新泥,软软的料子布满褶皱。

    “你来了。”他抹了抹头发。

    “嗯,杜柏沁回来了?”

    “我已经告诉你,不要对此抱有希望。”

    我叹了口气,小白说,“要不要到花园看看,我在侍弄玫瑰。”

    “玫瑰?”我一边答话一边跟过去。

    房子后边的花园果然种着满园的玫瑰,我贪婪地呼吸了一口其醉人芬芳,大大的白色太阳伞下,细长玻璃杯中是喝了一半的香槟。

    “好享受,好玫瑰。”我赞叹。

    小白不无骄傲,“这些玫瑰都是我种的。”

    “杜柏沁喜欢玫瑰?”

    “嗯。”

    “你还兼职园丁?你除了种玫瑰还种什么?”

    “围栏上的荼蘼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只种玫瑰。”

    “海棠娇艳,偏偏无香。茉莉清香,偏偏无色。有香有色,只得玫瑰。”

    “你不说玫瑰俗气?”小白挑眉,黑眼睛里面有小簇的光芒跳跃。

    “谁敢说玫瑰俗气?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随随便便说玫瑰俗气的人,因为玫瑰最好,所以才会一窝蜂都爱它,偏偏所有人都自命清高,要靠花来标榜,不愿意和别人一样,又来说它俗,它怎么会俗,俗的是人才对。”

    小白低头坐到椅子上,白裤翩翩,潇洒非常,“玫瑰花原产自中国。”

    “是么?”这我倒惊讶了,“整天英伦玫瑰英伦玫瑰那样叫,裘德洛是英伦玫瑰,凯拉奈特莉也是英伦玫瑰,我还以为玫瑰产自英国呢!”

    小白说,“十八世纪英国商人来中国采办茶叶,看见茶田旁边绽放的娇艳玫瑰,一并带回国,最终让它在异国落地生根,如今拿玫瑰来洋洋自得,嘴脸十分可笑。”

    “你倒是爱国人士,这一点我们可以归为同一战线。对了,你除了种花,还做什么,竟然可以喝到这么好的香槟?”

    “管家,从时装目录挑选衣服,订酒店,买游艇,房产投资,通通都是我。”

    “天,你是十项全能的人才,怎么会屈就在此?”

    小白将香槟一饮而尽,“为什么呢?因为薪金丰厚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杜柏沁做什么?你好像他妈一样,把能做的都做了。”

    “他做的也不少,拍戏,拍照,演唱会,新闻发布会,上节目……”

    “作为演员,他是否敬业?”

    “当然,他曾经因为拍戏腿部受伤,坚持把那场戏拍完才去医院,差点破伤风。”

    小白忽然凑近,“你不是本地人?”

    “相反,我土生土长。”

    “奇怪?”小白英俊的脸上全是困惑,“为什么你会不认识杜柏沁?你连裘德洛和凯拉奈特莉都认识。”

    “他要是特首的话我一定认识。”我撇撇嘴,“再说了,他一出现我就知道了。”

    小白很感兴趣似的,他靠的很近,长长的睫毛卷卷翘翘的,“怎么辨识?”

    “身后跟着带墨镜的保镖,下巴要扬起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最重要的是,像他长得那么苍白艳丽,多么有辨识性。”

    小白皱紧眉头,一张俊脸皱成一团,短短的头发都像是要蜷曲起来,活像吞了只苍蝇,“苍白艳丽?”

    我歉意地看着他,“对不起,不该在你面前这么说你东家。”

    “没关系,”小白笑,牙齿洁白闪光,指一指自己的耳朵,“左耳进右耳出。”

    他站起来,“你要什么酒水?香槟?还是别的饮料?我们进屋去,午后太阳很大。”

    “我要开车,不能喝酒。”我乖乖站起来,他一边走一边问,“你多大?”

    “二十岁,今年大学毕业,刚刚工作。”

    “你已经大学毕业了?”他夸张地张大嘴巴,“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单纯可爱如同稚子。”

    他的语气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不觉得生气,反倒有点忧伤,“不要笑话我,我知道我现在还有倔脾气,不愿意低头,不肯认输,三五年之后,我可能就会变成芳菲姐那样脸上擦几层粉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假人了。不过现在我还年轻,有点筹码,输得起,大不了从头再来。”

    小白深深地看着我,“说得好,你还年轻,可以输得起。”

    “幸好我还有天真和冲劲,幸好。”我喃喃。

    “喝什么?”

    “Perrier矿泉水。”我说:“加两块冰,两块柠檬,柠檬请去皮,谢谢。”

    他笑了,牙齿细而白,“看来不仅有天真和冲劲,还特别会享受生活,十分懂得善待自己。”

    “那是当然,我自己都不爱自己,还指望别人爱我?”

    他转身的空当,我站起来细细打量这件屋子,装饰地很漂亮,墙壁是最简单的白色,意大利进口的红棕色地板,方方整整的浅灰色沙发,流沙样子的水晶茶几,茶几上的lalique水晶瓶子,小天使形状的雕花,几枝蓝玫瑰娇艳欲滴。

    我刚举起照相机,小白就喊,“你这是侵犯隐私,这里是私人领域,禁止拍照!”

    我没好气,“故宫博物院都可以拍照,杜柏沁比皇帝还大?再说,你一个大好的男青年,何苦争着抢着和门外的两只德国品种攀兄附弟?”

    不客气地喝了口巴黎水,我满意地眯着眼睛满足地吐了口气。

    小白静静地看着我,黑眸闪烁,片刻之后,忽然绽放了个笑花,“怪不得总觉得你眼熟,怪不得你对故宫那么清楚,原来你竟是那《鹿鼎记》的主角!”

    “说我无赖泼皮何苦拐弯抹角,”我白他一眼,嘻嘻笑,“不过我一点都不生气,韦小宝是本人毕生偶像。”

    “你确定你不是市井混混,并且父母健全,家庭和睦,没有童年阴影,不是由好心的街坊拉扯长大?HKU毕业?你念什么系?新闻?”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