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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寻爱记

    一个月后,我进入了《虹》杂志社,成为一个实习娱乐记者。

    在这里,我受到了特别优待,当然不是因为我是钟世荣的女儿,我来这里呢,也并没有通过父亲的关系。

    他才没有空管我呢,对于子女的需要,他甚至要求三个月前打好报告递上去。

    我又不是找不到工作,干嘛要倚仗他过日子呢?

    我的同事小孙就跟我说,“Vivi,你是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中间唯一的一朵花啊。”

    是啊,我受拥戴,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

    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我长得漂亮。

    没错,我长得不赖,大眼睛,猫儿一般,卷翘睫毛,小脸,因为婴儿肥,瓜子脸显得圆乎乎的,皮肤白皙没什么斑点。

    可是我们这些娱乐记者,每日对着各样明星,精致妆容,魅力脸蛋,我这样的姿色又算什么呢?

    他们照顾我,关心我,只是因为我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之中唯二的女孩子。

    而另一个呢,就是我们的顶头上司,脸上从来不曾放晴的芳菲姐了。

    所以他们表现男子襟怀的对象就只剩下我一个。

    谁让我放弃设计反倒和这些五大三粗的男士挤在一起呢?

    袁维宜说,“就知道我的女朋友最有志气。”

    我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袁维宜夸张地说,“不行,我现在不大不小也算个星啊,你不能这么亲我。”

    我想了想,没错,他确实是一个星。

    小明星。

    “那该怎么亲你?”

    “应该这样。”他眯起眼睛,转眼之间,温柔的吻就落在我的嘴角。

    渐渐地,舌头撬开唇齿,与我的舌尖轻轻碰撞。

    袁维宜在英国学的是酒店管理,他家一家三口住在一个廉租房中,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家里条件并不那么好。

    袁维宜在普利茅斯的华人留学生圈子那么出名,绝不仅仅是因为“帅”这一样东西。

    人人都知道,酒店管理系的袁维宜,多才多艺,甚得眼界高高的导师们欣赏,甚至还会拉着他去喝一杯小酒。

    英国奖学金难得,他偏偏就能拿到奖学金和助学金,包括食宿费和学费之后还有剩余。

    像我这样带着一身被他嘲笑的艺术家气息每次考试都低空飞过的人,

    有一次他隐晦地表示了对经过我身边的富家女的不屑的时候,我问他,“高材生,你怎么会看上我啊?”

    他想了想,揉着我的耳垂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啊,迷迷糊糊地,大眼睛里经常透出迷茫,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神游太虚。若是把条件写在纸上,倒真的跟我讨厌的那种拿着家里的钱财出来买个学历当嫁妆的富家女们差不多,可惜,偏偏只有你,让我移不开眼。”

    他说的隐晦,可是却是他很少吐露的情话。

    他到咖啡店打工,即使穿着侍应的制服,依旧是神态淡漠中带着点隐匿的高傲和野性。

    他诚然不是个合适的携手一生的人选。

    可是他的的确确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

    袁维宜告诉我他进入辉煌娱乐公司旗下NVB的时候,已经接了一部戏,他演一个男N号,每集工资3000块。

    “为什么要进NVB?你明明念得是酒店管理?”

    “你不支持我?”

    “不,”我飞快地答,“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或许有一天你会在红馆开演唱会呢。”

    袁维宜只是笑一笑,“我还未做最终决定,但是我必须竭尽全力试一试。”

    他一向都是如此,骄傲,不过并不锋芒毕露。

    他的第一部戏最后一集上映的时候,收视率其高,当天晚上他们公司在荃湾摆了三十多桌。

    彼时我还在英国读书,特意飞回来陪他参加。

    我穿着纯白的腰间大蝴蝶结小礼服,挎着袁维宜的手臂进场。

    其实,当我看见PPS的评论里都在讨论的“那个演XXX的是谁”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就要红了。

    灯光璀璨,星光耀眼。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明星。

    坐在袁维宜旁边的,是NVB成名已久的花旦宋林儿。

    她大眼睛,鹅蛋脸,化着精致妆容,唇彩是饱满的西瓜红,穿一袭宝蓝色长裙,□,虽不是张婉茹类型的明艳美人,却也算得上是个美人。

    她对袁维宜态度亲切,频频和他对饮,不时说着拍戏时的笑话,我插不上话,只能微笑以对。

    灯光之下,袁维宜的小麦色的皮肤似是反射出金色的光芒,酒精的作用下,显出几分锋芒毕露,意气风发。

    他穿着藏青色的裤子,白色棉布衬衫,嘴唇笑的时候会嘟起来,两个字,性感。

    NVB一位高层过来敬酒的时候,认出我,“这位小姐真是眼熟,是钟老哥的宝贝女儿?出落得这么标致了。”

    我只得站起来跟他寒暄几句。

    他走之后,一桌子人寂静了那么一下。

    半晌才有人开玩笑似的说,“维宜,想不到你女朋友家世这么显赫啊。”

    袁维宜淡淡笑道,“什么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我听见宋林儿说,“上次我们一起演那个《风云起》,你演一个师弟甲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一定能红。”

    袁维宜道:“还要多亏你带我去看你自己的小成本电影,教我剪切,日子才不那么难熬。”

    宋林儿娇笑,“你很有自己的风格,加油啊。”

    宴会摆在室外,晚风一吹,从心底生出丝丝凉意。

    我是他的女朋友,可我连什么是《风云起》都不知道。

    等到他挥别诸位朋友,和我手牵手走在路灯下,才声音清朗地跟我说,“总算是个好的开始。”

    “万事开头难,这当然是个好的开始。”我强笑道。

    这时候他才拿出身后的白色纸袋,递到我面前。

    我在他亮晶晶的目光下打开袋子,是一个红色大号巴黎世家机车包,做工考究,小黑钉帅气可爱。

    “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过贵重。

    “我的第一笔工资,你不是最喜欢这个牌子的包么?”

    “你,怎么知道?”我向来不在袁维宜面前谈及这些奢侈品。

    “有心的话自然会发现。”他轻轻拥住我,他怀里的味道让我安心,那样明朗健康似乎在阳光下吸收了无尽能量的味道。

    后来我知道,这个包花掉他这部戏所有的酬劳。

    他的第二部戏演男二号,人气蒸蒸日上的同时片酬也水涨船高。

    我回国的那天晚上,他和我一起去西餐厅庆祝,开了一瓶我出生年份的红酒。

    他说,“庆祝女朋友大人归国!”

    他嘴角荡漾着动人笑意,跟我干杯。

    红酒的潋滟灯光,照出小麦色的手腕上一段迤逦动人的美景。

    他问我,“想好做什么了么?”

    建筑设计师固然是我的一向志向,可那离他太远。

    “娱记?”说完自己先吃吃笑起来。

    “前途大事也开玩笑?”他摇一摇头,左耳的钻石耳钉光芒刺眼。

    我放下酒杯,口气郑重,“我已经决定了,既然你已经决定在演艺圈发展,那么我就要选择离你最近的职业。”

    他酒杯举到嘴边,又缓缓放在桌上,黑眼睛湿漉漉的,“我们一起努力,待我事业有成,娶我亲亲女朋友过门。”

    语气也是十足郑重,却让我两颊烧起来,我捂着脸,低下头,他偏偏还在那边低声笑。

    “你喜欢哪里的房子?”偏偏还要继续追问,戏谑十足。

    “谁说要嫁给你的?”我闭着眼睛仰起头来看他,这人却已经大半个身子横过桌子热烈地吻上我的唇瓣。

    蜻蜓点水一般,在我沉醉的时刻抽身而退,坐会椅子欣赏我的表情。

    我恨恨地骂,“大烂人。”

    心中却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样的幸福感。

    所以,我才会选择《虹》杂志这篇以娱乐为主的八卦杂志工作。

    袁维宜买了一辆白色的雪弗兰,雪弗兰在美国代表着中产,自律,甚至自恋。

    我却觉得对于袁维宜来说,它就好像是一块踏脚石,过渡。

    十月的傍晚,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高腰短裙,从写字楼出来。

    身后的小孙是个高大的小伙子,偏偏脸长得年轻可爱,“Vivi,你不跟我们一起去happy?”

    同事约好了一起去兰桂坊,我眼角余光瞥到街角缓缓驶过来的一辆黑色车子,“我今天有事情,你们先去玩吧。”

    众人失望地“切”了一声,我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

    转过头来,倒影在车窗上的女孩子,面上却没有一丝欢容。

    我转头就走。

    许卫并没有下车,只是缓慢地开在我旁边,我被他耐心打败,终于顿住脚步。

    他走下车,“大小姐,夫人等着您回去呢。”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

    深水湾别墅中的寂寞女人,正在等待她女儿归家,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

    我问,“爸爸今日回来?”

    许卫沉默地点了点头。

    果然,母亲只有在父亲临幸的时候才会专程派司机过来接我回家,她这段时间对我私自决定到《虹》杂志工作而不是去父亲旗下企业工作而略有怨怼,我只能软磨硬泡,借助时间的力量让她理解我。

    我好不容易有可以摆脱家庭阴影自食其力的机会,何尝愿意轻易放弃。

    更何况还有袁维宜。

    许卫为我打开车门,微低着头,等我坐进去之后才小心地关上车门。

    这是我回国之后第一次见到父亲。

    木质感的雅致装修,他端坐在乳白色的沙发里,正在沏茶,见我进门,淡淡地抬了抬眼。

    他面容仍旧是隐隐透露出威严,然而毕竟老了,鬓角已经全白。

    我竟有几分心酸,一步步挪过去,坐到他身边,“爸爸,我回来了。”

    他放下茶杯,拍了拍我的发心。

    母亲眼眶湿润,“你们父女俩啊,脾气一个比一个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也知道我们父女之间的疏离。

    其实父亲待我不是不好,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他就送我一克拉的粉钻戒指。

    只是他日理万机,身边很多莺莺燕燕,对待我们姐弟俩又不像对待大房几个年长的兄姐那么用心,我又怎么能不委屈。

    母亲总说我硬邦邦的,可是我那好友赵枚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GPA拿到3.8,她在意的人何尝多看一眼?

    我情愿我家境不这么富裕但是父母相爱,和儿女相亲。

    父亲永远有轻易对付母亲的本事,“家碧,你不是说汤煲了一天,火候差不多到了吗?”

    母亲赶紧道,“是了是了,我这就去给你们盛。”

    那边大门打开,弟弟钟浩晴抱着足球回来了。

    父亲朗声大笑,“还不快去洗澡?一会儿下来喝你妈咪的汤。”

    晚餐吃的中餐,平常的很,不过有母亲亲手煲的汤,我向来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忽听父亲问道,“心怡,在英国呆了这么久,可有亲密男友?”

    母亲赶紧说,“心怡还小,怎么会交男朋友。”

    生生把我的话堵在喉咙里,我横她一眼,不甘不愿地说,“还没有。”

    父亲忽然满面笑容,“乖女。”

    我只能低下头喝汤。

    第二天周末,我睡到十点多,老佣人兰姨来叫我,“大小姐,有贵客来访,夫人让你收拾好速速下楼。”

    我跳下床去洗脸,按照母亲喜欢的样子,穿上白毛衣,苏格兰格子短裙,平底小皮鞋。

    父亲母亲果然严阵以待,大吉岭红茶茶香袅袅。

    他们对面坐着一位贵妇,穿着黑色针织衫长裙子,脖颈上戴着一副十分闪亮的钻石响亮,钻石镶了三层,里里外外,好不刺眼。

    我低下头对她迅速做出判断,五六十岁,达官贵人,保养得宜,家底丰厚,连皱纹都是优雅的。

    她笑容和气,“老钟,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

    父亲忙帮我介绍,“心怡,这位是陆夫人。”

    我掂量她的年纪,恍惚间有了主意,这该是陆老夫人。陆家老爷子当年和父亲一样,有船王之称。不过他眼光毒辣,早年靠房地场生意赚了一把,如今本港出名的恒隆地产也是陆家产业。他们投资各行各业,家底无数。

    我手心出汗,陆夫人偏偏好不亲热地牵着我的手说家常,问我成绩专业爱好一样接一样来。

    我只能乖乖巧巧一一作答。

    好不容易送走陆夫人,我肚子饿的很,赶忙拿起一块三明治。

    父亲说,“陆夫人的三孙儿晋衡昨天从美国学成归来,今天晚上你们就见一面吧。”

    “为什么?”

    “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父亲难得和颜悦色,“年轻人多多了解,增进感情。”

    鬼都知道他这是在说什么,他要我去跟陆晋衡相亲!

    我立刻站起来,“爸爸,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老父瞬间变色,“你再说一遍!”

    母亲在一旁赶紧揽住我的肩膀,“心怡,少说一句。”

    转头对父亲说,“这太突然了,她需要消化一下。”

    父亲面色缓和少许,“晚上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我气的一脚踹上原木茶几,它一动不动,我的脚很疼,眼眶里涌出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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