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63
第二天那瘸子却不老实了,和悲痛万分的玉英捉迷藏一般,拐着柱子在小屋里闹得团团转,结果一点便宜也没捞到,气得他跌坐在床上气喘吁吁的,两双眼睛都在探视着对方,如此这般一直到天亮。第三天晚上,瘸子却变得乖巧老实了,一进房子,也没说什么,径直往床上走去,躺下去就呼噜噜地蒙头大睡,玉英仍不失警惕地注意着一切。
不久之后,瘸子的父母从瘸子的脸色、眼神是终于看出了个端倪,却又不好与瘸子怎么说,一天,玉英趁拐子家人不小心,觑了个空,偷偷地溜了出来。偏不巧刚跑不远就被发现了,瘸子的父母带着一帮人怒气冲冲地追了上来,不容分说,抓住魂飞魄散的玉英就是一顿毒打。回到拐子家中,玉英已是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痛苦地垂着眼泪。瘸子听说玉英跑了,回到家中,看到满身伤痕的玉英,竟也落下泪来,说:“何苦呢!要是你不愿意,为什么要跟你母亲大老远的跑来这地方,既然嫁给了我,我们就安分地过日子吧!早时你哭我以为你是因为远离家乡心中有许多不乐,过后也许就习惯了,谁知你竟安心要逃跑,你也知道,为了你,我父母花了五千块钱,你母亲才答应卖你……”玉英一听他这么说,泪水更似雨珠般滚烫而下,痛苦地抽搐着说:“那不是我母亲,那是人骗子、人贩子,我上了她的当了,我的母亲正在家殷切地等待、盼望着我回家,哪知我被那人迷迷糊糊地拐到这地方来,你放了我吧,让我回去,要不然,你就打死我,别这样折磨我,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嫁给你的,求求你了!”玉英说着更是声泣哽咽如噎。瘸子在旁坐看听着,终于明白事情的经过和玉英眼前的处境。就是没心肠的东西听了,见了,也要动情,更何况是人?瘸子呆坐在那里,愣了许久,内心忡忡地说:“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回家,可现在你的身体垮成了这样,暂且养好了再回去吧!嗯……!”瘸子想了许久,方又说:“你也知道,我家为了你,花了五千块钱,你这一走,钱已花了,人也没得,家里的二千块钱尚可,那三千块可是借来的,叫我们怎么还啊!”瘸子有些为难──心痛了。玉英听了,心又沉了下去,一会儿,一线希望又油然而生,说:“这样吧,我赔你,向家里要,家里一样穷。况且我哥哥刚结婚,是没钱定了,我写信给我的朋友,或许他们能资助于我,我回去了,再想办法还他们就是了!”瘸子听了,喜出望外,话也不再说了,匆匆忙忙地去找他的父母说去。谁知他的父母却没他那般见识,狠狠地骂了他一顿:“操你娘的,劳心费力等了也几年才给你找了个媳妇,这一放手,你一辈子再去哪里找?打一辈子穷光棍?钱我不希罕,还是劝劝她跟我们老老实实地过一辈子,爹妈想孙子都想疯了,叫她收了那份野心!”瘸子听了、愣了许久没敢吭声,走到一旁没人处长吁短叹,不知如何是好,这世道难道真是那样:做坏容易做好难吗?他即不想作坏也不希望做什么好人,象他这样一个人做一点对得起自己内心的事也就心满意足了,可这事做来也难啊!放了她吗?父母们白白为自己操了一辈子的心,还要欠下一屁股的债,这债还不知那年那月才还得清!不放她吗?!整天的泪流满面,于心不忍,况且 又是遭人拐骗来的,假如自己也是个女孩,也被拐到这步田地,该是如何作想?瘸子在静静地思忖着。正当瘸子躲在角落里冥思苦想、左右为难之时,他母亲突然找他来了,说:“你父亲同意了,快去吧,跟她商量商量”瘸子听如此说,眼里大放光彩,柱着拐子回到屋里。他父亲说:“我想好了,就依她吧,小心她有诈。”瘸子喜不自胜,就将他父亲的话如此地重复着对玉英说了,玉英听后,眼里流出了热泪,她艰难地爬起来,瘸子要扶她,她摆摆手,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说:“要信不过我,我先将信写好、你们看后认为没有什么不妥之后再发吧。”瘸子点点头没说话,找来纸和笔,玉英支撑着已经很孱弱的身子,想了一会儿,才写道:癍云姐:春节问好,本意回家,半路遇见一个中年妇人,不知用什么法子,搞得我迷迷糊糊地跟了她,被卖到这个小山村来,没法回家,现主人答应我如果我赔他因为买我而花去的五千块钱才放我回家,家里不可能拿出这笔数目,乞望你代借来。我出去之后再想办法还你,绝望的玉英!速速!将信写上宝云的详细地址和小山村主人的详细地址。瘸子看过之后,又交给他父亲,他父亲看过之后,便拿去寄发了。玉英将信写完之后,便不停不断地咳嗽,瘸子就怔怔地坐在一旁眼神呆痴地看着不让他靠近的张玉英,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子。玉英咳了一阵竟咳出一口血来,慌得他马上去告知他母亲,他母亲急了,忙去找附近的医生来给玉英看病。医生看了一下脉,给张玉英扎了一针,留下一点草药,说是热火攻心,要静下来安心调养,交代了几句便走了。自此,瘸子一家人开始有些客气起来。瘸子对张玉英更是万般尊重,只要宝云将款汇到,玉英就马上可以离开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山村了。每日里玉英就象小孩子盼过年那样焦急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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