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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章 激战

    依云山庄七十里外,洛荒山天线谷。

    谷开一线陡壁双生遮蔽日月,云雾缭绕中一线轻烟冉冉而上薄而不散。

    荒山野地渺无人烟之处怎会出现一缕孤烟?答案是,有修真之士专门选此僻静幽深之所煅制灵丹。

    只见谷中一块巨石之上,一人仙风道骨端坐石上手持法器正自催动功力煅烧灵丹,而另一人则衣衫陈旧破败神态颓废傻呆呆地坐在一旁悠闲观看。二人所在巨石下一个三脚盘龙纹的古朴丹炉之中丹香缭绕,不时飘出一缕青烟萦萦直上。其时炼丹之人不时催动功法使得丹炉之中红光迸透映上山壁,丹香在红光闪耀中愈发的浓郁沁人,以此看来灵丹马上就要炼成了。

    “老兄,你什么时候完事?拉屎吃饭,人间大事。今天你可一件还没做呢?”观看者终于耐不住性子了,肚子咕咕叫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你怎恁地粗俗,不识我仙家妙法?这修仙炼药岂同寻常?”炼丹者见此人粗声粗气在发牢骚出声呵斥。

    “哼,北桥雁。仙家妙法?鲜你姥姥!你个狗日的从早晨弄到现在两个多时辰了,还没弄好。你的肚子不饿,你是仙家羽士道行高深自是不怕。可你老爷——我,凡夫俗子一个!怎敌得了这腹鼓如鸣饿得发慌的滋味?”观看者想是饿极了,一时间口出恶言。

    这天线谷中炼丹争吵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天前从萧家院外奔逃流窜狼狈躲藏的北桥雁与萧莫邪。

    北桥雁三天前突袭打翻马若飞等人后,强行将萧莫邪带离,一路东躲西藏狼狈逃窜。北桥雁本想一口气带着萧莫邪逃入不周山中找到陨石后自行离去的,没想到萧莫邪泥鳅似的溜滑不已,百般套问逼供也是毫无结果。伤重之下只能在这不周山七十里外的荒山之中调息养伤,慢慢套问萧莫邪天降陨石的细节。这些天他除了软硬兼施套问萧莫邪陨石之事,就是强令萧莫邪吞下秘制毒丹出谷下山购买药材食物,好让他安心炼制灵丹疗伤。

    萧莫邪自从自家院外目睹了修真神技后心醉不已,联想到自身处境,也曾想过将陨石交给北桥雁然后拜他为师修习仙法。但转念一想,此石似乎关乎重大非比寻常,北桥雁人又奸诈凶狠毫无信义。想到万一说出实话,北桥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再万一事出重大牵涉无辜,把辛辛苦苦拉扯自己长大的老娘搭进去,那自己更是万死莫赎。于是萧莫邪被强行带离之际就当机立断,必须死咬住当时在依云山庄的一套说辞,半丝破绽线索也不留给北桥雁。北桥雁软硬兼施,软话说尽不见成效自然暴打逼供,萧莫邪见此更是死硬脾气顽抗到底。几阵连番拷问下来,萧莫邪让北桥雁打得猪头也似的惨不忍睹,从此脾气大坏言行举止尽皆狂悖粗鲁。原本还道长仙人的文雅称呼没有了,全部换成了这里的俚俗土语,言语之间更是把三年里从依云山庄下人小厮那里学来的污言秽语无赖脾气发挥得淋漓尽致,使得一派真人君子模样修养颇好的北桥雁气得也是暴跳如雷时爆粗口。

    “混账小子,又在辱骂道爷,等会儿看道爷不剥了你的皮!”北桥雁听得粗口一时间气得面红耳赤,险些暴起伤人。

    萧莫邪见北桥雁的模样,闷哼一声,当即说道:“剥我的皮?你还少剥了?!你个狗日的假道士真小人,天生没种的玩意儿,只会背后伤人欺负我这样的良善山民。有本事,你去找修真四大宗主挑战啊?你个狗日的!”

    饶是北桥雁修养再好,也经不住萧莫邪如此三番两次的嘲讽谩骂,尤其是这招“打人专打脸”,几次三番提及自己不敢正面迎敌暗算重伤李云等人。只见北桥雁脸上青气一现坐姿不变,只是一手手捻法器催动功力仍自炼丹,而另一手则腾出猛然向萧莫邪这边一挥。

    风声呼啸,一缕劲气急袭而来,一把就将坐在不远处还自谩骂不休的萧莫邪掀了个跟头。

    这个跟头把萧莫邪跌的是鼻青脸肿,原本的伤没好这次又添新伤,只把他弄得怒火冲天火冒三丈:“妈的,老子跟你拼了!”说着挣扎站起一头扑上厮打。

    见萧莫邪疯狗也似的扑了上来,北桥雁眉头一皱,袍袖一挥轻带,顺势把萧莫邪势头引偏,让他一头扑倒在地吃些苦头。

    萧莫邪猛扑落空激起一地的尘埃,情形万分狼狈身体更增伤痛,一时间更增恼怒,爬起来又扑。

    北桥雁倒不慌不忙从容应对,袍袖轻挥一时又将势头引偏。就这样萧莫邪扑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扑,扑倒了再爬起来。

    炼丹正值紧要关头,眼看着萧莫邪纠缠不休,北桥雁气恼之中大喝一声:“你不要你来娘的命了?!”

    一声怒喝后谷中一阵宁寂。

    萧莫邪看着北桥雁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狗道士,你要敢动我老娘一根毫毛,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说罢萧莫邪忿忿地退了回去,再也没有上前厮打纠缠。

    北桥雁见状暗叫一声糊涂,自己怎么早没想到拿萧莫邪的老娘威胁他,此刻想来这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制服萧莫邪的方法。但转念一想又不行,此刻萧家院外定是门禁森严,自己涉险而去莫不是自投罗网?

    北桥雁想道:“都是这莫老狗惹的祸!没想到这‘九转回旋火’如此厉害,老子连续炼服了两天的丹药疗伤仍未痊愈。想来今日这灵丹一成,自己的伤势应该能算是痊愈了。到时看老子把你个小崽子整治的服服帖帖的,乖乖说出陨石的下落。”

    正当北桥雁想到自己伤好之后抓住萧母乖乖令萧莫邪就范的时候,他的灵识猛然一惊,突然发现天线谷外行来了大批修真之士。

    “坏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北桥雁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手中抓起身边佩剑准备御敌。

    北桥雁惊觉有异当即收起丹炉取出灵丹服下,一手持剑戒备,端坐当地发动灵识凝神观察周边动向。

    萧莫邪见北桥雁全神戒备的神态,知道有人来了,也是赶忙躲到巨石之后藏起。现在的他因为陨石的关系,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无论他现在落到谁的手里都不会有好结果。

    一阵静寂过后,谷外白石路上传来阵阵轻微的脚步声。声音混杂不已,足见人数之众。声音来到距北桥雁所在巨石二十丈外就自停歇,看来此次前来的众人生性谨慎,知道谷中北桥雁绝非泛泛之辈决定先观察一番再动手。

    谷内双方各自屏气敛声全神戒备,谷中顿时陷入一阵可怕的静寂沉默,飞鸟蛇虫之声清晰可闻。

    北桥雁此时全神戒备灵识发挥到极致,深知自己内伤未愈动手不便,此时能够虚张声势吓退对手最好,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而藏身巨石二十丈外的汪录钱若豹等人则也从力云马若飞三人伤势身上知道此次的这个对手了得,一时间也是各人心怀鬼胎迟迟不肯动手,希望其他人率先动手自己则保存实力火中取栗。双方彼此相互暗自细心观察僵持不动,都迟迟不肯率先发难,免得提前暴露破绽落人彀中陷入被动。

    谷中顿时陷入一阵诡异凝重的气氛之中,双方彼此对峙情形看似可笑实则凶险异常。

    “哈哈哈……”北桥雁端坐石上率先打破沉寂放声大笑。笑声中气浑厚震耳欲聋显得底气十足,一时间山谷之中回声呼啸云雾涌动。

    汪录等人听得北桥雁笑声瞬间相视一眼面色死灰,他们从响遏行云的笑声中知道此人功力浑厚非常毫无伤重迹象。

    “何方鼠辈躲于谷中,躲躲藏藏又算什么好汉?!”北桥雁大笑过后当即一声暴喝。

    北桥雁一声暴喝威势十足,仿佛半空打了一个霹雳,瞬时间修真各派中小一辈的弟子吓得双腿发软,险些跌倒出丑。

    汪录见一众门人胆战心惊未战先怯,瞬间知晓北桥雁这是先声夺人气势凌人之举。情知此时若是声势上弱了,那么身后修真弟子肯定气为所夺无心应战,未战就已输了三分。当即气沉丹田拼尽十成功力高声回应道:“晚辈海沙门汪录、毓金宫钱若豹,携谈云洞贺兰宫北刀门诸位门人及修真晚辈弟子,闻听前辈萧家院外大展神威特此前来拜会,期盼一睹前辈尊容神技相互交流,望请前辈准允!”

    汪录一言出口只听得群山呼啸响彻云霄,威力丝毫不弱于北桥雁。修真众人闻听此言声势一时间有多人喝彩,心中畏惧不前之心少了许多。

    北桥雁听得汪录答话,一时间心神大震,暗道不好。他忖度方才汪录发声内气充沛底气雄浑,虽不及自己气脉悠长功力深厚,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劲敌。一想到此刻自己为“九转回旋火”所伤未曾痊愈身手技法难免大打折扣,而对方则人多势众兵强马壮,北桥雁心中暗自忧惧不已踌躇不定。

    “看来今日之事,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北桥雁心中叹了口气,旋即回声答道:“前辈之称愧不敢当,鄙人北极玄水宫驾下支派崖山北桥雁。今日既然诸位有此雅兴专程拜访交流功法神技,那在下也就斗胆指教一二。既然诸位有心拜会,何必躲躲藏藏快些现身出来吧。”

    汪录与贺兰宫北刀门等人一听此言心中一沉,均没想到事情今日竟会搞得如此复杂棘手,连下界四大修真门派之一、向来不在西州涉足的北极玄水宫也牵涉了进来。

    钱若豹等毓金宫门人一听劫走萧莫邪的竟是向来与自己交好的崖山掌门北桥雁,顿时众人气得脸都绿了。想到北桥雁此前与众人交好的假仁假义与暗算偷袭马若飞等人时的凶狠狡诈,毓金宫众人群情激愤纷纷拔剑出手。

    钱若豹此时义愤填膺,一想到自己空自一颗赤诚之心换来的却是豺狼之义,顿时大骂出手:“好你个假仁假义的崖山掌门!你隐藏多年原来是为玄水宫做事,道爷今天定不饶你。看剑!”说着青锋剑出手,一道淡青色华光直向北桥雁颈上斩来。

    北桥雁黑色长剑一引,瞬间将来势凶狠的一招化解,笑吟吟地道:“钱道友何必生如此大的气,气大伤身,你还要多多保重啊!”

    “放屁!少在这假仁假义!道爷今天活劈了你这伪君子!”钱若豹嘴上边说手上不停,青锋剑连连刺出,剑气若长河大浪滔滔不绝!

    钱若豹身为毓金宫此行的主事,他一出手,毓金宫门下众人自是随之尽皆出手。一时间只见场上青红缭绕光华四溅,众人各色宝剑耀眼生辉。

    北桥雁身形游斗众人之间,黑色长剑如蛟龙戏水劈波斩浪,总能在危难之际冲开一条血路,不让众人将之围在核心。

    汪录等人见毓金宫众人群战北桥雁,乐得坐山观虎斗,只在一旁助威呐喊,期盼双方斗个两败俱伤,他们这边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周三贤”见北桥雁战阵之中仍是游刃有余,一柄黑剑杀得自己一众弟子手忙脚乱,反而阻碍了自身三人功法的发挥,当即大喝一声道:“尔等小辈弟子退下,看我等施展‘风虎三才阵’拿下他!”

    毓金宫门下一向御下颇严,众弟子听得召唤当即抽身而退。而北桥雁也存心扬剑立威,是以不加阻拦跳出圈外,重新回到巨石之上。

    那“风虎三才阵”乃是毓金宫修真阵法中高强级别阵法“风虎云龙阵”的三人紧缩版。组阵之人按天、地、人三才位置站好,各据有利方位,各自发挥功法属性优势相辅相成,依靠三人真气结成锋利如刀的气质猛虎予以斩杀强敌。

    只见钱若豹、李若彤、洪若生三人各据有利地形以天、地、人三才方位站好,手持青锋宝剑念动真诀,同时大喝一声:“天地三才,风虎云龙。萧萧真义,我自为之!”

    瞬时间天地雷动,洛荒山上空炸响惊雷!狂风呼号,鬼气阴森,天地间笼罩着一股浓浓的萧杀之意。三人真气瞬间凝结成一体,只见三人手中长剑渐渐发出金、青、黄三色光芒,阵法之中一头白色气质猛虎逐渐成型。只听一声“去!”,阵法中白色猛虎咆哮奔出,一阵风似的奔着北桥雁凶狠杀去。

    “‘风虎三才阵’果然不凡!可这还难不倒贫道,看我的!”北桥雁看着三才阵中咆哮剪尾而来的猛虎大笑道。

    “玄天寂灭印!”北桥雁一声长啸震彻云霄,只见其黑色长剑高高举起,天地四方能量剧烈滚动,四方黑云滚滚而来。

    瞬时间云层中雷蛇嘶鸣,一道闪电劈落剑上,雷电之力与黑云在剑尖形成一道古朴诡异的符文。符文荧荧生光迎风晃动,看上去鬼气阴森诡异无比。

    眼看着呼啸而来的白色气质猛虎,北桥雁怒喝一声“去!”剑尖之上的诡异符文猛然间红光大盛,向着猛虎呼啸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白光直冲云霄!一阵山摇地晃白光耀眼之后,众人纷纷睁开眼来查看战局究竟谁胜谁负。

    只见山谷石壁上强劲的罡风刮过,留下一道道刀劈斧砍一般的伤痕,令人望之是望而生畏。而场中双方的不周三贤这边三人是身形摇摇欲坠灰头土脸,而北桥雁那边则空空荡荡人影全无。

    “人呢?”众人看着北桥雁那边空荡荡的巨石心中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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