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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章 月下醉听清幽曲 园中变对俊朝宦

    今日早朝,陆玄一案暂为了结。但,陆玄以为这并非真心,不过是养虎之为。杜鹏晔心下狐疑,却也无据,只好抛过不想。

    “恩师,您看接下来咱们应当从何处入手?”杜鹏晔接过林总管送来的茶,亲为恩师置于身旁的几上。

    陆玄轻轻捋着颌下灰白的胡须,“如今,咱们应该换个方向了。”

    杜鹏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学生也想到过,可这些被害人皆是朝廷大员,相关卷档唯吏部才有。若通过正规途径,一两个月也难以办成,且不一定全备不说,甚可能泄漏信息。”说至此,他灵机一动,“抑或就此来个敲山震虎?”

    陆玄摇了摇头,“如此风险太大。毕竟这回案情过于蹊跷。”说着,他嘎口热茶,又道,“此事,我来想办法。”

    “那修罗刹便完全弃之不顾了?”杜鹏晔狐疑地望着陆玄。

    陆玄搁下手中茶盏,长叹道,“那究竟传言,可注意搜集,但暂不可视为线索。”

    “好吧!”杜鹏晔有点失望。

    皓月当空,夜色如洗。

    杜鹏晔出了陆府,一时饥肠辘辘,加之心情不畅,故随意走到一僻街上胡乱寻了一个小酒馆,要了一壶酒,几样小菜。

    本不胜酒力的他,一壶酒下肚,已是头晕眼花。诸般心事,汹涌而出,映于脑海。素来,自负才高博学的杜鹏晔,此番算是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挑战。几番努力,皆打了水漂。好容易有了点滴线索,可是又模棱两可,无法有所突破。眼看恩师遇劫,却又无力相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揽过一切,担当一切。他心情沉重,不由要了一壶又一壶。不觉间,桌上地上已是空壶成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胡乱丢了一把碎银在桌上后,便向外走去。

    早春的夜风,带着冬日未尽的余寒,呼呼地吹着。偶尔,几声若隐若现的丝竹歌板之声随风入耳。醉意醺醺、趔趄而行的杜鹏晔,不由想起了数日前红艳楼之情景。那清冷、俏丽的白色身影,浮现眼前。她时而翩牵似仙,时而妖娆如狐,时而娇俏象莲;时而巧笑倩兮,时而美目盼兮,时而樱唇诱兮。他心头一热,蓦地涌起了一股强烈似狂潮猛浪般的冲动!转瞬,他已提气,纵身奔向了红艳楼。

    待到了那风光旖旎、纸醉金迷之处,杜鹏晔的酒已醒了两分。他仰望碧瓦凝月、巍峨华屋,耳听娇声嗲笑、丝竹曲乐,不由有了几分犹豫。秦楚街,不过烟花柳巷,买欢卖笑之地。怎可能有冰清玉洁的女子?一切恐怕不过自己臆想罢了。

    转身欲回间,初见寰娘时她那清冷出尘似冰雪仙子的神情,又闪现脑海。他思忖半晌,终未离开红艳楼,但也并未行向正门,而是在街口一折,向红艳楼后院行去。他希望自己能进退有余之际,还能旁窥到欢场之外的寰娘。

    月明如镜,清辉满园。数枝青松,探于高墙之外;几楹修竹,偏倚院角。一丛草舍,避于其下。数丈之遥,一个圆月拱门,通向前院。仰望门那边之广厦,只见彩灯亮烛,旖旎锦绣。片片光晕,自楹窗而泄,红的似晚霞,绿的似浮萍,黄的似金秋,它们交相辉映,仿如春花姹紫嫣红。相较起来,这后院真是寂冷如寒潭,又似深山隐修之幽谷。

    斯时,杜鹏晔已清醒了大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莽撞。当朝四品官吏,行如江湖贼人,且又是妓馆歌楼之地。若是传了出去,莫说自己颜面扫地,就是恩师也要同受牵连。想着,他不禁移步欲离去。

    恰在这时,一缕悠扬的琴音,飘入了杜鹏晔的耳际。其空高清绝,犹似仙乐。更让人惊诧的是那竟是从草舍中传出来的。

    那曲调,初似清溪流泉、空山幽谷,令人感到一种宜人的静谧;渐渐地,变得幽咽,如泣如诉。一会儿象大风吹林,暴雨落瓦;一会儿似野鹿呦呦鸣叫;一会儿如失群的雏雁夜里长嘶;一会儿象失母之胡儿哀婉幽怨。其往复回旋,教人不禁黯然神伤。

    正当杜鹏晔尚沉浸其间时,琴声却嘎然而止。

    “吱呀”,草舍的门从内打开。苍凉如水的月光下,寰娘似玉雕般伫立门边,其仙袂翩迁,清冷如霜。

    四目相望,杜鹏晔顿觉尴尬万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寰娘见其窘状,展颜施礼为其解围,“奴家琴艺粗浅,望杜大人指点一二。”

    杜鹏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娘琴艺高超,让人如痴如醉,杜某完全不通音律,何敢指点?”

    寰娘莞尔笑道,“杜大人才高八斗,名闻京师,又曾是同期文武两科状元,奴家来京时日虽短,但也有所耳闻。”

    杜鹏晔面露惭色,“杜某确不通音律,非自谦也。若论别的,或许还略知一二。”

    “哦?”寰娘侧目望着杜鹏晔,“奴家新近学棋,不知杜大人可愿屈身指点一下?”

    杜鹏晔郑重其事地作揖回道,“姑娘言重了。若蒙姑娘不弃,肯与杜某切磋,杜某万幸。”

    “不弃?”寰娘玩味地笑道,“奴家不过一烟花女子,何来不弃?倒是杜大人屈尊了。”

    杜鹏晔料知必是方才言语触及了其内心敏感之处,忙解释道,“杜某从无轻视姑娘之意,但有所失,无心之过。望姑娘恕罪。”

    寰娘淡淡地笑了笑,“奴家玩笑而已,杜大人请。”说罢,侧身让出条路。

    “这……”杜鹏晔面露难色。

    夜深人静之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万一传出去,岂非毁了她的名誉?

    寰娘瞅着杜鹏晔,“杜大人怕脏了自己?”说话间,眸中掠过一抹悲凉。

    “姑娘误会了。”杜鹏晔诚恳地致歉,“杜某七尺男儿,不惧这些,只是姑娘清白,怕为杜某玷污。”

    寰娘顿绽笑颜,“那就在这院中石桌上吧。”

    待寰娘取出棋具,杜鹏晔顺势接过。那沉甸甸的感觉,让他立即断定此物绝非寻常。细细一看,正是不出所料。那棋盘是由上等楸木制成,质地细密,光洁可鉴;而那棋子更是玉质,颗颗晶莹,黑得似墨,白得似雪,绝无一点瑕疵。

    他心下惊异:这样贵重的棋具,他平生乃第一次看见。此物若是一个极其爱棋之人赠送的,那么那人与寰娘关系绝非一般;而若是她自留之物,那么她棋艺当不可小觑。

    杜鹏晔一面将棋盘置于石桌之上,一面踯躅地问道,“杜某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与否?”

    “但问无妨。”

    “姑娘怎会夜居此处?”

    “奴家本性喜静,故央了妈妈,在这后院清寂之地,修了这草舍。无客之时,任奴家独居于此。”

    杜鹏晔点点头,心下暗想:此女果不同一般。

    “你执黑还是择白?”寰娘问道。

    “黑吧。”杜鹏晔不容其置疑,一把将黑棋拉到了自己面前。

    寰娘心知其意,抿着嘴笑了笑。旋即,她拈起一颗玉子,落到了棋盘中间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杜鹏晔眼观棋盘,委婉地教寰娘,“姑娘出手不凡,一来便打破起手先占角后走边的常例。”

    寰娘“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杜大人是笑奴家愚钝吧?”

    杜鹏晔不自然地笑了笑,“杜某绝无取笑之意,不过依通例而言。”说着,已经夹起一颗黑子,放到棋盘一角。

    开局之时,杜鹏晔虽心有注意,终是漫不经心。寰娘起手并无特别,且步步行来,棋形貌似甚为薄弱。可是,一俟布局完成,其势已如野火燎原,难以阻挡。不觉间,夺去杜鹏晔大半江山。

    杜鹏晔赶忙集中精力应对,但因失了先机,终是回天乏力,不得不掷子认输。想想开局时自己的棋论,他不由汗颜不已。

    “姑娘棋艺高妙,杜某让姑娘见笑了。”杜鹏晔羞惭地低首说道。

    寰娘一面收拾棋具,一面轻漫地说道,“杜大人目望长空,有意让奴家罢了。”

    杜鹏晔一张俊脸顿时涨得通红,好如熟透了的茄子般。他一时无语应对,不过心下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轻渺了眼前这个女子。

    “天色已晚,杜大人请回吧。”寰娘垂目继续收拾,也不抬眼。

    杜鹏晔怔愣一刻,方道,“杜某告辞,姑娘早歇。”说罢,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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