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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章 开篇

    今年的春天异常短暂,三月份的时候还在下雪——现在才四月末,下午已经可以穿短袖出门了。天气的骤暖催得满校园的花木都盛开了,刚进门那名噪学府路的银杏大道也是如此生机勃勃。

    周瑜此时正好从外面回来,刚下了公交车,便看到这一片多彩的世界。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到学校如此景象了吧,过了今年的夏天,他就大四了——周瑜暗想。

    周瑜,是这个学校一个叫“崇兴武术社”的社团的副会长。说起当年他加入这个协会,多少有那么些无巧不成书。

    那时大一,18岁的他和无数同龄人——那些所谓的“90后”们一样,好胜而且有些公子做派(也有人喜欢称其为“小清高”)。

    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无月之夜,一如以往的百无聊赖,一个人在学校外面的网吧打了一晚上游戏,有些困倦地散步回宿舍,偶然路过武协的训练场地——主楼和前面草坪之间的一大片空地,看到这厢几十个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训练。

    心里有些细微的温暖触觉,像是冬天里,用手捂住一杯温温的奶茶。

    周瑜高中的时候是学校跆拳道队的领队!但是,这事情说起来并没多么了不起的,只觉得那时候好傻好单纯,他高三时候就是国际跆拳道黑带,整个高中时光,把时间全部给了学习、电脑游戏还有跆拳道。一周三天,抽出宝贵的下午最后两节课,训练到学校食堂只剩下残羹冷炙,回到教室大家已经静悄悄在看书写字的时候。

    那时候,比赛拿奖高考加分就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周瑜对于跆拳道是那种单纯的喜欢。觉得和队里伙伴们在一起很有意思,所以不管父母老师怎么劝说他放弃跆拳道一心学习都是枉然。

    记得以前,队里有个伙伴在网上看到“空手开砖”的特技表演视频,二话没说,叫上周瑜还有其他几个铁哥们,上学校边上工地捡了好多砖块回来。最终的结果是,那家伙没有把砖块劈开,而是把手掌划破了一个大口子,上医院缝了好几针。一旁还有不识趣的安慰:“其实就差一点点……”

    教练很生气。从此队里有了新规定:严禁私自去工地偷砖!

    周瑜高二那年,刚刚拿到新鲜出炉的红带,喜滋滋地见人就乐了一个星期,实在很可爱。这个红带是暑假一个月魔鬼训练换来的,一开学要参加学校的表演。系着新腰带上场表演,多么美好的事情。结果表演前半个月,在一次比赛里韧带拉伤,他不想影响上场,愣是没和教练讲。直到表演结束大家在更衣室里,教练才发现了周瑜淤青的大腿。

    ……

    而现在,眼前的场景看得周瑜心里暖暖的。

    一时技痒难耐。

    他走上前去,见到一个人站在草坪的矮坡上,一旁路灯发出橙黄色的光,染上那个人左侧的面颊,额头清澈的汗珠闪着金光。

    此人便是陆逊。

    周瑜和他攀谈了起来。

    陆逊给周瑜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白净的脸庞,个子不算高但是很结实。最让周瑜感兴趣的是陆逊的说话方式——语速快得超越了思维速度,所以经常有一些话说不利索,会时不时卡壳一下,然后他自己会一下楞住,又回过头解释自己刚才说过的东西,让人更加不知所云。

    虽然说话不太流畅,但是陆逊待人还是很热情的,而且是发自心底的那种,让人第一次见面就和他可以建立一见如故的信任感,更难得的是,他谈笑举止都很有一种气势。

    陆逊给周瑜引见了真正管事的——一个叫孙策的哥们儿。孙策看上去就很霸气,长得有棱有角,肌肉清晰可见,一看就是练武的好材料。

    后来周瑜知道,孙策也是当年打遍学府路鲜遇对手的拳霸,响当当的人物。

    那时候以为孙策就是会长,其实,那天周瑜没有见到会长。

    会长是谁呢?

    她叫大乔——“崇兴武术社”的头号女侠。同时,也正是孙策的女朋友。

    他俩这层关系也成就了武术社当年一个很经典的段子:大家很喜欢管大乔叫“会长”,然后管孙策叫“会长夫人”。孙策每每只能苦笑。

    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孙策告诉他,“以后有时间尽管过来玩”。然后又问了一句,“你想练什么呀?”孙策说这话是时候,也许觉得周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一毛头小孩,不知武术为何物,不过对于孙策来说,多招收一个会员总是好的,不一定是招贤纳士,就是随便一个人想加进来也意味着多一个人头的会费,所以他笑得很热情。

    不远处,一群人正在习练双节棍,明晃晃的棍子在灯光下划出一道道轨迹,仿佛他们手上都带上了银色的火焰,不停挥动着……

    周瑜有些出神地看着,说“双节棍吧。”

    陆逊听完爽朗的笑了,“那就加入我们双节棍队好了,我会给你介绍师傅。”

    “好!”

    就这样,陆逊和孙策成了周瑜入会认识的头两号人物。

    这便是周瑜记忆中的故事开头。

    阳光继续洒在一片片银杏叶上,把它们照的通绿通绿。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往来于这个校园中最繁忙的交通枢纽。

    周瑜忽然想到他第一次参加武术表演后和协会一帮人去刷夜狂欢的景象。

    那是前年的元旦,学校操场上举行了“社团之夜”的游园晚会,通亮灯光网球场上,彩球装点的舞台被两边摆着的音响震地微微发颤,而远盖过音响嘈杂声的是人们欢笑和呐喊。场地上到处有掷飞镖、打气球之类的小游戏,很多人拿着玩游戏得来的礼品或者点心在嬉笑打闹着,白寥寥的水汽从人们的口中呼出。大家都很陶醉在狂欢里——经过高中三年压抑的学习,这样的释放也丝毫不显得过分。舞台上会有各个社团的节目,而“崇兴武术社”博得了那一晚最疯狂的欢呼。

    此后武术社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去刷夜吃火锅——等待零点的钟声。

    一帮人,半夜涌出小南门的场景周瑜还依稀记得。似乎一踩出这个不大的校门,就骤然进入了一片无比开阔的蓝海,流光溢彩——都市的繁华印刻在每个人的脸上。

    那是周瑜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次成人礼。

    朦朦胧胧记得,好多人都喝多了,其中包括鲁肃师兄——当年副会长兼双节棍的领队。鲁师兄也算是周瑜的启蒙教练,虽然周瑜现在的实力远超师兄当年,但鲁师兄在周瑜心中的地位还是依旧很高。

    凌晨时分,寒风开始有些肆虐了,周瑜和陆逊把鲁肃架回宿舍,从那次聚会以后,师兄基本就不怎么出现了。

    再后来,就听说鲁师兄和双节棍队里一个叫文文的女生好上了。

    文文一个沉默寡言的女生,似乎和大家都不是那么的熟悉。

    唯一的印象是,周瑜有一次误伤了文文,给她赔礼道歉,还满脸羞涩地送了她一个蛋糕,才算是有点往来。

    而现在,这些人和事都已经是过去的人和事了。

    因为有很好的基础和悟性,周瑜学东西很快,棍法进展神速,马上,实力就直追陆逊,两人经常在一起切磋,相互学习。

    鲁肃师兄一走,双节棍队理所当然交给了陆逊和周瑜二人。

    ……

    和煦的阳光竟然会惹得这么多记忆的沉渣泛起,周瑜也笑了。

    还要赶紧回教室复习呢,于是一路小跑起来,穿过了这一片密布了记忆网络的银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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