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番外六
郑希一直都觉得尹诺他们这一群孩子实在是很神奇。他们是有名的祸头子,平日里上山下水玩的不亦乐乎，可是中考居然都进了第一实验高中。对于这件事，尹桂雄有自己的看法，他觉得是闺女遗传了自己优秀的基因，而其他的孩子,那都是借了自己闺女的光。
郑希没理他,进厨房里去忙活去了。今天是宝贝疙瘩的十八岁生日,她可得做几样拿手菜好好给孩子庆祝一下。
第一实验高中。午休时间,高二五班。
“这个题就是这么解的,你听懂了吗？”一个斯文的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对面的女生不自觉地红了脸。
尹诺咬着笔杆子点点头。“嗯，懂了。徐子航谢了啊。”她拿着演算稿往座位走去，牙牙突然踹开门跑了进来。尹诺几乎连头都没抬。
“我说,你还以为你跟我一个班呢，上我们班劳烦您客气点成吗？”
牙牙捂着胸口喘的不像话。“陆邱泽第一场比赛，你不去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了那么多年了，又不能多长出几个犄角来。”
牙牙撇撇嘴，惊讶于曾经暗恋过陆浑球的姑娘如今居然真的能做到跟他像哥们儿一样相处。可能，是真的放下了吧。
“那我可不管了，反正我话给你带到了。”
“什么话？”
“就是陆邱泽要我告诉你的啊，不去看比赛会后悔的。”说完，牙牙一掉头跑了。尹诺握着笔没反应，坐在椅子上默默演算。这时候和陆邱泽一个篮球队的耗子居然一头把门撞了开，吓得尹诺手一抖，本子上被划出好长一道痕迹。
徐一航推了推眼镜看他在讲桌里翻腾，轻声问道：“你干嘛呢？”
耗子一脑门子汗。“陆邱泽脑门子撞了个口子，我来翻创可贴。”
尹诺眉毛一拧。“撞口子？他可真能耐。”她转身从书包里翻出来一连创可贴朝耗子招招手自己往门外走去。“别翻了，我这有，走吧。”
篮球馆人声鼎沸，球赛还在继续。尹诺挤开人群却并没有看到陆邱泽，反倒看见刘欣欣一脸心事的站在场地边缘，她的脚旁放的正是陆邱泽的衣服。
“人呢？”尹诺拉了牙牙一把。牙牙回头看是她，朝着厕所的方向指了指。“去洗伤口了。你不是说不来吗？”
尹诺一翻眼白。“我倒是不想来，可有个人不是缺个保姆吗？”
正说着，陆邱泽从尹诺身后窜了出来。他的头上贴了一个创可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汗液的味道。看到尹诺抬头瞅他，啥嘻嘻一笑。“刚刚怎么没看见你呢。一点都不关心我啊。”
尹诺抬手把创可贴撕开看了一眼伤口，见没什么大碍这才慢悠悠回道：“徐一航给我讲题呢，我跟您老人家不能比啊，还有这功夫。不是没有创可贴么，这是谁的啊？”
陆邱泽一甩手，看到有人投篮欢喜的叫嚷起来，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尹诺的问题。“啊，刘欣欣给的，耗子，传球啊！靠，傻了！”
说到刘欣欣，尹诺忍不住又朝那边看了两眼。今年是陆邱泽追求刘欣欣的第几年了？刘欣欣一直没答应，陆邱泽也一直没放弃，可是这几年来，仿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尴尬。陆邱泽更多的时间是跟在自己的身后磨着自己讲题给他听而不是像个狗腿一样围着刘欣欣打转。他也在没做出扔下自己带着刘欣欣离开的事。牙牙有一次甚至同自己讲，旁人看去到会觉得陆邱泽追求的人是她尹诺呢。
这怎么可能呢？
自从那次之后似乎两个人的关系就定格了。一辈子的兄弟，一早不是就约定好了吗……
脑袋“砰”的一下被飞过来的篮球砸中，陆邱泽一慌，口不择言和对方吵了起来。尹诺甩甩头连忙劝架。
“我没事我没事，走神了没看见，诶，你好好玩吧，我回去了啊，昨天没睡好，我去补一觉。”
陆邱泽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人半路拦了下来。他转头一看居然是刘欣欣。刘欣欣较以前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出落得更加美艳动人。她将一瓶饮料递给陆邱泽，轻轻一笑：“嘿，我们谈谈吧。”
陆邱泽一愣。然后指着外头道：“好，刚好我也有话要说。”
尹诺晃荡回教室，走到门口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显得很怪异。抬头一看才觉得脑门子一热。在她的座位上，一束火红的玫瑰映着中午的阳光允自绽放。
祝尹诺：生日快乐。
生日卡片上是这么说的。尹诺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这天是自己的生日啊。可是，是谁送给自己的这束……玫瑰？
班里好事的女同学老早就凑了过来。“诶，是求爱的吧，谁啊谁啊？”没等尹诺说话，她就把卡片抢了过去。“没名字诶……”
“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女生连忙举手。“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教室里没人，我看到徐一航鬼鬼祟祟的从教室里跑出去的。肯定是他。”
徐一航……
尹诺脑子里窜进他瘦弱斯文的模样。他？居然送自己玫瑰花？他喜欢自己啊！
这么一大束花肯定不能留着，下午给老师看到还不给她告诉老尹。老尹知道了就等于自己要掉一层皮了。尹诺想想都觉得害怕。生平第一次收到花实在是很舍不得，可是尹诺还是忍痛将花扔进了厕所的垃圾桶。
尹诺收到玫瑰花的事儿在班里火速传开，徐一航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尹诺也不好意思问他。这么僵持着一直到了放学。谁承想徐一航就像兔子一样，撒腿转眼就跑没了影儿。
陆邱泽嘴都要咧到脖子上了，推着车子酸溜溜道：“你喜欢他吗？那小子有什么好的？”
尹诺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终于在陆邱泽面前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比你强，人家最起码还知道是我生日，你呢？你呢？诶，咱俩认识十八年了，你连我生日都忘了！”
陆邱泽很不平，抓耳挠腮挑了半天才吭哧道：“谁说我不记得的。我是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
“你跟我来！”陆邱泽抓起她的手跳上公交车朝郊区驶去。
陆邱泽的确给了尹诺一个大的惊喜。他们在郊区走了几个小时直到天色放黑，两个人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聊过天了。学习的压力让尹诺几乎都忘记了小时候那么开心的时光。可是想起书包里那一套还没动过的试卷，尹诺还是忍不住破坏了这么好的气氛。
“陆邱泽，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觉得现在放松多了，接下来的高三我应该能坚持下来吧。天不早了，走吧，回去吧，不然家里面要急了。”
陆邱泽抬手看了看表，拉着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不着急，再等等。”
“喂，适可而止啦。否则……”
“嘘，你看……”他朝着天空指过去。尹诺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在她打算质问陆邱泽的时候，天际却一下子全都亮了。
“天文台说今天有流星雨。快快快，这可比蜡烛靠谱多了，你赶紧许愿。”
尹诺不自觉的眼眶就有点潮湿。她想笑，可又流了泪，抬手朝着陆邱泽的肩膀很擂了一拳骂道：“搞什么啊，要不要这么煽情。”
陆邱泽抱着她的肩膀笑嘻嘻的。“诶呀，快许愿快许愿吧。”
尹诺给他催的没办法，仔细想了一下，朝着天空大声喊起来：“我许愿，我希望我的家人都能健健康康的，我明年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希望我和牙牙能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我要在她结婚的时候给她当伴娘”，她侧头看了一眼陆邱泽，又接着喊道：“我还许愿，我要和陆邱泽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将来我要给他儿子当干妈……”
“去死……”陆邱泽毫不留情在她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儿。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坐在草地上看流星，偶尔是陆邱泽想起了什么笑话才会起身张牙舞爪讲给尹诺听。玩得疯了两人都忘了回家，直到好几辆军用吉普把两个人围住，陆海生怒火冲冲从车上快不下来的时候，才觉察到是太有点严重了。
“陆叔叔，是我……”
“你给我闭嘴。你就不是我的孩子，否则我一巴掌扇死你。”
“爸！”
“啪！”
陆海生甩手狠命扇了陆邱泽一个耳光。陆邱泽被打的一个趔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红灿灿的掌印。看的尹诺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们几岁了？现在几点？几点？我和你尹叔叔忙着扫黄打黑还要担心你们。你知不知道我们以为仇家找上门把你们绑架了啊？我忙着跟领导报备，带了这么多人出来……”他的声音因为后怕有点哽咽。“我和你尹叔叔这一辈子没拿过公家的，没吃过公家的，兢兢业业生怕成为人民的罪人，可为了你们俩，我们豁出去这张老脸，求着领导拨了人给我们找你俩，你俩在干啥？啊？”
陆邱泽咬着嘴唇握紧拳头一言不发，尹诺搓着衣角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陆叔叔，我们错了，您别生气了。”
“这事儿都是我的错，是我拉着尹诺出来的，你们要打要骂冲着我来吧。”
闻言，陆海生更是火大，抬手又是一巴掌。“你会承担是吧。你爹从小到大教了你那么多你还总算学会了一样啊。”
陆邱泽仰头看向陆海生，气冲冲回敬道：“我就是再不济也比你强，我妈因为你所谓的公正无私公司给人家砸了多少次了，你管过吗，她住院的时候你管过吗，我的家长会你去过一次吗。你就只知道暴力解决，稍有不对就实施武力……”
尹诺惊呆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陆邱泽。简直就像一只逃脱了控制的豹子，狠命的盯着自己的父亲，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的血管咬断。
“我告诉你，我长这么大都是我妈在教我，你什么都没尽到过……”
“陆邱泽够了，别说了。”尹诺看着陆海生逐渐变黑的脸色，连忙拉住他的衣服。可陆邱泽却似乎没了理智，仍旧粗着脖子怒喊着。
周围的士兵都没有做声，甚至在他们的脸上都看不到一丝的波澜。仿佛这一对针锋相对的父子并不存在于他们的世界里。
“我说够了！陆邱泽！”尹诺一声尖叫，狠狠朝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陆邱泽转头看了她一眼，不忿，不甘，不屈服，可总算闭上了嘴。
身后又开过来一辆吉普车，有人匆忙过来跟陆海生禀告说在市中心发现了日前追查的黑社会窝点。陆海生缓了缓神，朝小战士一摆手：“你送他们两个回去，咱们走，具体情况路上你跟我细说。”
陆海生走了，狂风暴雨之后什么都没解决就又投入到工作里去了。尹诺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她的父亲应该也和他一样，那么担心，那么焦虑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邱泽，伸手拉起还在闹别扭不肯上车的陆邱泽。
“你几岁了？难道要留在这里喂蚊子吗？估计我妈给我做好吃的了，你要是现在跟我回去，应该还能吃到热乎的。否则等你爸回来，你想顶嘴都没力气了。”
陆邱泽挑起眼皮看向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女孩，没再坚持，任由她把自己塞进了吉普车里。
车子颠簸着驶离郊区，慢慢入了市中心，光影流连，透过车窗映射到陆邱泽的脸上。尹诺握着他的手，觉察到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疼吗？”
“什么？”
尹诺抬手轻轻覆盖住他的脸。“很疼吗？”
陆邱泽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疼。”
尹诺扳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里没有别人。陆邱泽，只有我。”
陆邱泽闭了闭眼睛。“疼……”
郑希没理他,进厨房里去忙活去了。今天是宝贝疙瘩的十八岁生日,她可得做几样拿手菜好好给孩子庆祝一下。
第一实验高中。午休时间,高二五班。
“这个题就是这么解的,你听懂了吗？”一个斯文的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对面的女生不自觉地红了脸。
尹诺咬着笔杆子点点头。“嗯，懂了。徐子航谢了啊。”她拿着演算稿往座位走去，牙牙突然踹开门跑了进来。尹诺几乎连头都没抬。
“我说,你还以为你跟我一个班呢，上我们班劳烦您客气点成吗？”
牙牙捂着胸口喘的不像话。“陆邱泽第一场比赛，你不去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了那么多年了，又不能多长出几个犄角来。”
牙牙撇撇嘴，惊讶于曾经暗恋过陆浑球的姑娘如今居然真的能做到跟他像哥们儿一样相处。可能，是真的放下了吧。
“那我可不管了，反正我话给你带到了。”
“什么话？”
“就是陆邱泽要我告诉你的啊，不去看比赛会后悔的。”说完，牙牙一掉头跑了。尹诺握着笔没反应，坐在椅子上默默演算。这时候和陆邱泽一个篮球队的耗子居然一头把门撞了开，吓得尹诺手一抖，本子上被划出好长一道痕迹。
徐一航推了推眼镜看他在讲桌里翻腾，轻声问道：“你干嘛呢？”
耗子一脑门子汗。“陆邱泽脑门子撞了个口子，我来翻创可贴。”
尹诺眉毛一拧。“撞口子？他可真能耐。”她转身从书包里翻出来一连创可贴朝耗子招招手自己往门外走去。“别翻了，我这有，走吧。”
篮球馆人声鼎沸，球赛还在继续。尹诺挤开人群却并没有看到陆邱泽，反倒看见刘欣欣一脸心事的站在场地边缘，她的脚旁放的正是陆邱泽的衣服。
“人呢？”尹诺拉了牙牙一把。牙牙回头看是她，朝着厕所的方向指了指。“去洗伤口了。你不是说不来吗？”
尹诺一翻眼白。“我倒是不想来，可有个人不是缺个保姆吗？”
正说着，陆邱泽从尹诺身后窜了出来。他的头上贴了一个创可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汗液的味道。看到尹诺抬头瞅他，啥嘻嘻一笑。“刚刚怎么没看见你呢。一点都不关心我啊。”
尹诺抬手把创可贴撕开看了一眼伤口，见没什么大碍这才慢悠悠回道：“徐一航给我讲题呢，我跟您老人家不能比啊，还有这功夫。不是没有创可贴么，这是谁的啊？”
陆邱泽一甩手，看到有人投篮欢喜的叫嚷起来，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尹诺的问题。“啊，刘欣欣给的，耗子，传球啊！靠，傻了！”
说到刘欣欣，尹诺忍不住又朝那边看了两眼。今年是陆邱泽追求刘欣欣的第几年了？刘欣欣一直没答应，陆邱泽也一直没放弃，可是这几年来，仿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尴尬。陆邱泽更多的时间是跟在自己的身后磨着自己讲题给他听而不是像个狗腿一样围着刘欣欣打转。他也在没做出扔下自己带着刘欣欣离开的事。牙牙有一次甚至同自己讲，旁人看去到会觉得陆邱泽追求的人是她尹诺呢。
这怎么可能呢？
自从那次之后似乎两个人的关系就定格了。一辈子的兄弟，一早不是就约定好了吗……
脑袋“砰”的一下被飞过来的篮球砸中，陆邱泽一慌，口不择言和对方吵了起来。尹诺甩甩头连忙劝架。
“我没事我没事，走神了没看见，诶，你好好玩吧，我回去了啊，昨天没睡好，我去补一觉。”
陆邱泽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人半路拦了下来。他转头一看居然是刘欣欣。刘欣欣较以前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出落得更加美艳动人。她将一瓶饮料递给陆邱泽，轻轻一笑：“嘿，我们谈谈吧。”
陆邱泽一愣。然后指着外头道：“好，刚好我也有话要说。”
尹诺晃荡回教室，走到门口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显得很怪异。抬头一看才觉得脑门子一热。在她的座位上，一束火红的玫瑰映着中午的阳光允自绽放。
祝尹诺：生日快乐。
生日卡片上是这么说的。尹诺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这天是自己的生日啊。可是，是谁送给自己的这束……玫瑰？
班里好事的女同学老早就凑了过来。“诶，是求爱的吧，谁啊谁啊？”没等尹诺说话，她就把卡片抢了过去。“没名字诶……”
“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女生连忙举手。“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教室里没人，我看到徐一航鬼鬼祟祟的从教室里跑出去的。肯定是他。”
徐一航……
尹诺脑子里窜进他瘦弱斯文的模样。他？居然送自己玫瑰花？他喜欢自己啊！
这么一大束花肯定不能留着，下午给老师看到还不给她告诉老尹。老尹知道了就等于自己要掉一层皮了。尹诺想想都觉得害怕。生平第一次收到花实在是很舍不得，可是尹诺还是忍痛将花扔进了厕所的垃圾桶。
尹诺收到玫瑰花的事儿在班里火速传开，徐一航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尹诺也不好意思问他。这么僵持着一直到了放学。谁承想徐一航就像兔子一样，撒腿转眼就跑没了影儿。
陆邱泽嘴都要咧到脖子上了，推着车子酸溜溜道：“你喜欢他吗？那小子有什么好的？”
尹诺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终于在陆邱泽面前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比你强，人家最起码还知道是我生日，你呢？你呢？诶，咱俩认识十八年了，你连我生日都忘了！”
陆邱泽很不平，抓耳挠腮挑了半天才吭哧道：“谁说我不记得的。我是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
“你跟我来！”陆邱泽抓起她的手跳上公交车朝郊区驶去。
陆邱泽的确给了尹诺一个大的惊喜。他们在郊区走了几个小时直到天色放黑，两个人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聊过天了。学习的压力让尹诺几乎都忘记了小时候那么开心的时光。可是想起书包里那一套还没动过的试卷，尹诺还是忍不住破坏了这么好的气氛。
“陆邱泽，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觉得现在放松多了，接下来的高三我应该能坚持下来吧。天不早了，走吧，回去吧，不然家里面要急了。”
陆邱泽抬手看了看表，拉着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不着急，再等等。”
“喂，适可而止啦。否则……”
“嘘，你看……”他朝着天空指过去。尹诺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在她打算质问陆邱泽的时候，天际却一下子全都亮了。
“天文台说今天有流星雨。快快快，这可比蜡烛靠谱多了，你赶紧许愿。”
尹诺不自觉的眼眶就有点潮湿。她想笑，可又流了泪，抬手朝着陆邱泽的肩膀很擂了一拳骂道：“搞什么啊，要不要这么煽情。”
陆邱泽抱着她的肩膀笑嘻嘻的。“诶呀，快许愿快许愿吧。”
尹诺给他催的没办法，仔细想了一下，朝着天空大声喊起来：“我许愿，我希望我的家人都能健健康康的，我明年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希望我和牙牙能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我要在她结婚的时候给她当伴娘”，她侧头看了一眼陆邱泽，又接着喊道：“我还许愿，我要和陆邱泽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将来我要给他儿子当干妈……”
“去死……”陆邱泽毫不留情在她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儿。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坐在草地上看流星，偶尔是陆邱泽想起了什么笑话才会起身张牙舞爪讲给尹诺听。玩得疯了两人都忘了回家，直到好几辆军用吉普把两个人围住，陆海生怒火冲冲从车上快不下来的时候，才觉察到是太有点严重了。
“陆叔叔，是我……”
“你给我闭嘴。你就不是我的孩子，否则我一巴掌扇死你。”
“爸！”
“啪！”
陆海生甩手狠命扇了陆邱泽一个耳光。陆邱泽被打的一个趔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红灿灿的掌印。看的尹诺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们几岁了？现在几点？几点？我和你尹叔叔忙着扫黄打黑还要担心你们。你知不知道我们以为仇家找上门把你们绑架了啊？我忙着跟领导报备，带了这么多人出来……”他的声音因为后怕有点哽咽。“我和你尹叔叔这一辈子没拿过公家的，没吃过公家的，兢兢业业生怕成为人民的罪人，可为了你们俩，我们豁出去这张老脸，求着领导拨了人给我们找你俩，你俩在干啥？啊？”
陆邱泽咬着嘴唇握紧拳头一言不发，尹诺搓着衣角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陆叔叔，我们错了，您别生气了。”
“这事儿都是我的错，是我拉着尹诺出来的，你们要打要骂冲着我来吧。”
闻言，陆海生更是火大，抬手又是一巴掌。“你会承担是吧。你爹从小到大教了你那么多你还总算学会了一样啊。”
陆邱泽仰头看向陆海生，气冲冲回敬道：“我就是再不济也比你强，我妈因为你所谓的公正无私公司给人家砸了多少次了，你管过吗，她住院的时候你管过吗，我的家长会你去过一次吗。你就只知道暴力解决，稍有不对就实施武力……”
尹诺惊呆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陆邱泽。简直就像一只逃脱了控制的豹子，狠命的盯着自己的父亲，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的血管咬断。
“我告诉你，我长这么大都是我妈在教我，你什么都没尽到过……”
“陆邱泽够了，别说了。”尹诺看着陆海生逐渐变黑的脸色，连忙拉住他的衣服。可陆邱泽却似乎没了理智，仍旧粗着脖子怒喊着。
周围的士兵都没有做声，甚至在他们的脸上都看不到一丝的波澜。仿佛这一对针锋相对的父子并不存在于他们的世界里。
“我说够了！陆邱泽！”尹诺一声尖叫，狠狠朝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陆邱泽转头看了她一眼，不忿，不甘，不屈服，可总算闭上了嘴。
身后又开过来一辆吉普车，有人匆忙过来跟陆海生禀告说在市中心发现了日前追查的黑社会窝点。陆海生缓了缓神，朝小战士一摆手：“你送他们两个回去，咱们走，具体情况路上你跟我细说。”
陆海生走了，狂风暴雨之后什么都没解决就又投入到工作里去了。尹诺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她的父亲应该也和他一样，那么担心，那么焦虑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邱泽，伸手拉起还在闹别扭不肯上车的陆邱泽。
“你几岁了？难道要留在这里喂蚊子吗？估计我妈给我做好吃的了，你要是现在跟我回去，应该还能吃到热乎的。否则等你爸回来，你想顶嘴都没力气了。”
陆邱泽挑起眼皮看向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女孩，没再坚持，任由她把自己塞进了吉普车里。
车子颠簸着驶离郊区，慢慢入了市中心，光影流连，透过车窗映射到陆邱泽的脸上。尹诺握着他的手，觉察到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疼吗？”
“什么？”
尹诺抬手轻轻覆盖住他的脸。“很疼吗？”
陆邱泽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疼。”
尹诺扳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里没有别人。陆邱泽，只有我。”
陆邱泽闭了闭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