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女频小说 > 清综之步步清途

正文 61二十二年

    慈宁宫。

    孝庄笑眯眯的听完了康熙的说辞,神色颇为和蔼的说道:“这些国家大事啊,皇帝决定就好,玛嬷已经不中用了,这些事情啊,可是不想操劳咯。”

    康熙闻言心中一惊,只是面上依旧神色如初,仔细的看了看太皇太后的脸色,最后发现老太太是真的没有异议,康熙随之垂下眼眸,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嘴上却恭敬的答道:“既如此,孙儿还要多多仰仗玛嬷的提点呢,这样的话,玛嬷以后可千万别说了,这不是折煞孙子吗。”

    孝庄顿时眉开眼笑的摇摇头:“好啦,哀家说过就算啦,皇帝有事情就去忙吧,不用整天惦记着哀家,哀家啊,还有许多人照看着,你就忙国事去吧。”

    康熙点点头告退。

    苏麻拉姑眼中闪过一抹不解,端来一碗奶子给自家格格:“主子,您若是……”

    “若是怎么?”孝庄看了苏麻一眼,然后拍拍她的手:“他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哀家又怎么会不了解他。”语气一转,孝庄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的笑意:“你啊,总是关系则乱,放心吧,皇帝啊,这事儿不用哀家操心。”

    “怎么,还不明白?”孝庄看着皱着眉头的苏麻,站起来,慢慢地走到窗外,看着天上那悠远的景象,叹了口气:“苏麻,你还记得皇帝是怎么继位的吗?”

    苏麻拉姑想到当年的那一番风波,顿时脸色一白。

    “汤若望此人,即便哀家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说当年的事哀家的确是承了他的情,虽说哀家不知道为何玄烨最后会忽然和此人有了接触,但是后来若不是此人的威望犹在,或许……哀家一直想不通,为何当年福临会和那个人走得如此亲密,不过单是看现在皇帝的作为,可见,福临当年所想,确实要比哀家深远得多。”

    “既然主子都说皇上对汤若望同样礼遇,又为何……”

    “又为何到现在才想起洋人的那些玩意儿急着建造火器营?”孝庄笑了一声:“所以哀家说你不了解皇帝。玄烨比起他父亲,要更为的任性也更为的骄傲。福临可以苦心孤诣的忍耐那么多年,就为了如今的局面,苏麻,你说句实话,你可在玄烨身上看到此点?”孝庄摇摇头:“他虽然看似随和,可骨子里……你觉得‘名正言顺’对于玄烨来说有多重要?在这样一个皇帝的心里,你觉得,汤若望是更像恩臣还是……污点?”

    “所以啊,哀家不急。”孝庄笑着又走回了屋内,看着苏麻说道:“哀家不急。哀家会亲眼看着皇帝是如何的嫉恨上火器营,一如当年除了鳌拜之后汤若望的冷遇,现在可犯不着和皇上拧着,哀家啊,可是有更重要的事儿。皇帝那个性子,哀家是知道的,他不过是一时的不服气罢了,时间久了,皇帝的目光总会转回到大清的土地上来的。洋人的东西,若是皇帝不知道其厉害方好,若是……你切看着,日后啊,定又是一番风波。”想到这里,孝庄的唇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得意而又充满了讽刺。

    孝庄深深地了解一个帝王的忌讳,带到日后康熙腻烦了,忌讳了,这个火器营可就不是保命的,就是催命符咯,沾者即死,怕还是好的。

    只是,孝庄却万万没有想到,日后虽然一切的确如她所想,可这一把火却是烧到了她最为想不到的人身上。一语成偈,一语成灾。

    当然现在的孝庄可不会在意这些,她正想着别的事儿,一个让她只要想想就会万分舒心的事儿。

    更重要的事儿?苏麻惊讶的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对于之前说的那些事儿,其实苏麻并不是太过在意,她只要格格和皇上好好地,苏麻就没什么不满足的,不过,此刻苏麻的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联想到前两天先后见到的两个意料之外的人,苏麻突然觉得有些心颤,莫不是……

    “稳住!”孝庄不满意的看了苏麻拉姑一眼:“你就是不相信哀家也要相信那两个人,既然他们两个都来了,那么就说明,没有问题,你慌什么?!”

    苏麻拉姑飞快地低下了头,眼中露出一丝苦涩,看样子太皇太后这一次是真的等不及了,但是皇上的意思又岂是两个奴才能够摸得准的?虽说这些年下来,就是有眼睛的,知道的,都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家主子几次三番的挑拨,可是皇上确实是和西苑那里有了芥蒂。但是,主子恐怕永远都不明白,有了芥蒂并不代表着皇上就能够真的放下那一份亲厚的感情,主子怎么不想想,皇上就连主子自己都能够容忍若斯,那一位,又怎么会真的和皇上离了心,冷了情。

    当初睡在慈宁宫会在梦中抓着自己叫额娘的孩子,长大了,也不是说变就变的。

    主子,这一番怕是要失算了。主子怎么就不想想,这么些年过去了,西苑里的那位却依旧好好的,别说玄烨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就是福临,难道他精明若此却会不知道那位的存在么,既然连顺治帝都默认了那个人的存在,甚至就连佟佳仪容还有孝惠都在有意无意的帮衬着,那位重要性又岂不是可想而知?

    只是,苏麻拉姑却无法说出一言。只因为她知道格格过的有多苦,她又有多么需要一个理由来发泄这些苦闷。福临不在了,佟佳氏也不在了,多尔衮已经被挫骨扬灰,就是皇太极,到死都不曾真的看格格一眼,格格的这些恨又要冲谁发泄?

    西苑,如鲠在喉,不灭不快。

    康熙二十二年五月,康熙帝下令建造火器营,命令在京官员协同造办。

    毓庆宫中,太子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突然眼睛就是一亮,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白皙俊秀的痞子的面容,愤愤的咬了咬牙,已然十岁的太子握了握拳,冲出了寝宫。

    慈和宫中,孝惠转动着手上白皙冷香的珠串,眼中微微露出一抹担忧,最为为数不多的从两朝走过来的人,孝惠,了解康熙比苏麻拉姑更甚。不过,太后静静地凝视了手腕半晌,最终还是释然一笑,无论如何,有她在,皇帝,就不会有事的,是吧?想着这些,太后走到窗边,遥望着宫中西边的方向,默默的闭上了双眼。

    康熙沉默了半晌,最后起身带着太子来到了一座荒废的院落,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在胤礽疑惑的神色中,康熙牵着儿子的手,慢慢的踱步到了梨树前。

    不等康熙开口,树形一闪,久违的洛园终于再度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只是对上空澄疲惫苍白的面容,康熙的眼中猛地一震,胤礽清楚的感受到握着自己的大手剧烈的颤抖了开来,疑惑的看向前,胤礽看到了他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看到的人。

    “六哥!”

    长华和康熙都是一愣,但是转瞬,俊美的少年就眼含愤怒之色的转过了目光,几乎是低吼出声:“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他们出不去,同样的,又有谁能够进的来?如果不是出不去,如果不是……长华愤愤的握着双拳,想到之前这个人让阿布传来的话,还有阿布微冷的声音,如果不是玛嬷真的没有办法,有何至于让那个奴才误会至此!他绝对不相信康熙的态度和那个奴才没有关系。但是这个人这又是来做什么?

    “好了,长华。”终于从脱力中恢复过来,空澄无奈一笑,目光透过身前的几人看向那无形的结界,反而心中有了些微的欣喜,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似乎这一次脱力之后,力量恢复的速度变快了,那就说明,呵,那就说明结界已经接近饱和,而她终于可以摆脱这幅难堪的局面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期待出门了,只要能够让她摆脱这幅孱弱的不像话的身体,不用总是被长华盯着,她就愿意少念叨天帝那家伙几次!

    将目光转向身前不言不语的康熙,空澄微微凝聚了一下目光:“皇上有事便说吧。”

    康熙的身形猛地一震,心中顿时泛起无言的酸涩,对上空澄了然的目光,康熙几乎难堪的想要扭过头去。曾几何时,他既然和额娘到了这步田地?没有事他就不能来看看她了吗?可是,怪谁呢,康熙苦笑,额娘说的半分错都没有,如果不是有事,他根本就不会在这些日子踏足这里,他,竟是不孝至斯!

    康熙低头,然后又慢慢的看向了空澄:“朕决定组建火器营。”

    空澄点点头:“我知道了。”然后又看了看康熙,空澄继续开口:“当年小宝给我看那个东西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那时候没有说。”空澄盯着康熙骤然变色的面容,垂下了眼眸,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如果那时候我说,你,可会听?”

    康熙张了张嘴,眼中满是深沉,他明白额娘的意思,但是……康熙看了看手边的胤礽,开口道:“胤礽,和你六哥去一边说话吧。”

    空澄抬手制止了长华想要上前的举动,她知道这孩子肯定不会有好话说,微微摇了摇头:“放心,我不会有事,去见见你弟弟,记得我告诉你的,长华,那是你的亲人,你要记住。”

    长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胤礽,看都不看康熙一眼,扭头离去。

    康熙面色深沉的看着远去的那个长发飘然的少年,紧紧的抿着唇角,半晌无语。

    空澄想了想,却是先开了口,声音虽然清冷,却是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怀念和释然:“皇上,你可还记得,登基之前,我和你说过什么?”

    如果不是那一次的谈话触及到了这个孩子的底线,玄烨不会选择突然的消失了几个月,甚至是让空澄都来不及布置,就深深地陷进了朝代更替的漩涡中,至此,母子两人终于出现了第一道分割线。佟佳仪容的事情接踵而至,让人反应不急。

    国家,天下,国土,敌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又何尝没有不可取之处?用之以臣,凡为我所用者,必是天下所取,凡窥我疆土者,必奇物待之。有用无用,不过是一件可以取舍的东西,番邦,外臣,洋技,不过如此。

    如果不是空澄的那些话,玄烨不会想要去接触汤若望,日后,又有谁能预料到起伏跌宕?

    今天,空澄依旧说了这些话,只是眼前站着的,却不再是当年八岁的稚童,而是饱经坎坷心思复杂的帝王,又会如何作想?

    康熙只是问了空澄一句话,只是一句,没有等来空澄的回答,这个皇帝终于还是冷心而去。

    “额娘,您当初既然已经预料到如今的局面,却为何没有,助我阿玛一把?”

    康熙永远都不能释怀的就是感情,永远拒绝的,也是感情。一个帝王,又有几分真心?早年得不到的,不是没有,而是错过,这让康熙又怎么能够原谅?

    既然额娘此刻都能为我如此计之长远,为何当初就不曾,不曾告诉我一下?

    皇额娘,佟额娘,甚至是连建宁您都不介意帮忙筹划,为何,却让朕自幼失怙,甚至是,误解了皇阿玛一生?

    康熙走了,不止带走了来不及和空澄交流的胤礽,甚至,连长华,都没有留下。

    “长华,记得告诉你阿玛。”空澄默许长华离开的时候传音说道:“帝王的手,执掌天下,容纳万物,理应张开。不要因为一时的忌讳而忽视了长久的利益。皇帝,从来都不是靠畏惧之心成长的。”

    火种,会不会覆灭,端看此次一博罢了。

    若是连自己的子嗣都无法相信……空澄仰头看着天空,此时的洛园又一次剩下了她一个人,畏惧之心么……不畏惧百姓臣民却畏惧神兵利器……

    空澄冷冷一笑,皇帝,也不过如此。

    十一月的紫禁城脚步匆匆,前脚康熙率着满朝文武仪仗摆开的去祭祀孝陵。后面,一道小心翼翼的身影就进入了慈宁宫。

    “你确定,阿布达哈已经将六子带出了紫禁城?”

    “回太皇太后,奴才肯定。六爷似乎是一直都有事情想要和主子说,只是之前忙碌于教导太子还有火器营的事情,才不得空。阿布达哈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六爷就暗中跟着大部队离开了,这似乎也是主子交代的,说是总归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总不能,总不能……”

    “他是看老六的头发不顺眼吧。”孝庄冷哼一声,随机不再言语。

    “哀家记得,小三儿是最近才和太子走的近的?大阿哥也不要总是苦读,身为大哥,总要是照顾弟弟们的,太子既然有心了,那么小四儿也就偏劳他了。”

    “太皇太后圣明。”

    “你可确定好了,这宫里面……”

    “太皇太后放心,主子是不会关心那里的,奴才虽然不才,可是这些年也看得清楚,那位可是让主子伤透了心了,不然六爷也不会被主子带出来了。”梁九功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什么韦小宝,什么阿布姑姑,以他看,和那位掺上关系,就没一个好的!

    孝庄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不错,放心,哀家记得,以后不会少了你的。”

    “这宫里啊,早就该重整一番了,总是有那些破破烂烂的在,这不,连上天都看不过眼了,天火难为啊,梁公公,传下话去,就说哀家说的,不必惊慌,就当是看了一场烟火,这宫里啊,总算是干净了。”

    “嗻,奴才遵旨!”

    康熙二十二年十一月十五日夜,紫禁城突然燃起焚天大火,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此后,天降白雪,铺天盖地,又有惊雷降世,恍若墨龙横空,纵贯天地。四九城中顿时一片惶然。

    康熙快马加鞭的向回赶去,身心麻木的踉跄到火海燃尽之处,皇宫西边,一片灰飞烟灭的场景里,直愣愣的跪着一个少年,墨发染灰,几近苍白。双目相对,只见少年通红炽烈的眼眸中竟是凄然流下了两行血泪。

    “康熙,若我玛嬷有事,我长华在此发誓,定与你,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终于把这场大火写出来了,呜呜呜,可怜的长华,心疼ing~~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