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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6【若天不老】

    虽未言明,但门外之人自然知晓他所问何人,一时犹豫着不知怎样开口。

    “陶姑娘她……她……”

    听他吞吞吐吐,半响不成一句,宿兮皱了眉:“说。”

    “属下闻旁人提到,似乎她已被逐出师门,至于现□在何处,属下也不甚清楚……”

    “逐出……师门吗?”他靠在椅子上,眉头轻蹙,思索片刻后,眸中淡淡一股涩然之意,苦笑着喃喃自语,“是我害惨了她……”

    外面的人许久没听他再有吩咐知晓他必是因此伤神,禁不住开口:“公子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陶姑娘她,定然也不愿看见公子这样。”

    宿兮轻叹着摇了摇头,忽然问:“你说她……可还愿见我么?”

    “公子此话从何说来,此番本就不是公子同陶姑娘的恩怨,又谈何愿不愿见呢?”

    他不以为然的又摇头:“既是如此,那她为何屡屡逃走呢?”

    门外的无奈地笑道:“她为什么要走,公子难道不是最为明白的那个么?”

    宿兮心中一惊,语塞。过了一段时间才轻笑出声来,暗叹自己的愚昧。

    “是……”

    “你去蜀中一带再多派人找找罢,有劳了。”

    那人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是。”

    人影散去,窗外仍是一片清寒,冷月如弓。

    *

    过了大年最热闹的几个时段,姑苏城中笑闹声还未停歇。即便已夜入亥时,那满城的灯火通明几欲照亮整个天幕。绚烂的烟花冲天而响,落星如雨,街上的雕车悠闲驰过,一些小摊前那挂着的几串雪柳璀璨闪光,格外绚丽。

    没多久又将是上元了。

    正月真是个极好的月份,光是听着都带了几分喜气在里头。

    陶木晴抱着一碗汤圆,坐在那店中,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出神。

    此刻正是南街舞狮子之时,据说官府还请了戏班,酒儿家的皮人儿戏乃是远近闻名,难得看上。人们一窝蜂都往那处赶,这店里头的生意难免冷清了很多。

    不过店家似乎十分满意,也乐得清闲,自顾端了凳子在柜台面前同家中妻儿记账数钱。

    陶木晴随意舀了一勺子小汤圆塞进嘴里,糯糯软软的,味道却很淡。

    还没吃多久,眼前忽然有一只晃来晃去,她身形一抽,回神过来。

    “诶?”

    这耀耀灯光下立着的一袭白衣侠客,笑容干净,嘴角又带着几丝玩味,黑眸如玉,隐隐星光。

    “在吃圆子?”十三猫瞅着她碗里的东西,似笑非笑地在她旁边坐下。

    陶木晴点点头,礼貌性地问他:“十三大侠可要一碗?”

    “不吃了。”十三猫摆摆手,看样子是有些瞧不起的意思,不知从哪处折了一支树枝,叼在嘴里,“难得过年,该吃点儿好的,你就靠这么碗不荤不腥的东西?”

    “能有吃的果腹已是不错,那管它是什么。”陶木晴也不在意,自笑着接着吃,反是问他,“十三大侠怎会在此?”真是阴魂不散而又甚是执着地跟着步云霄,她瞬间心底就有些可怜他,连大年都不好好过,东奔西走……

    不想十三猫像是并未听见,不答反问:“怎么?步大少爷连顿饭都请不起么?”

    “不是。”她摇摇头,也觉得奇怪,“今日一早我就没看见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十三猫像是知道一般,抿唇笑道:“他能去哪儿?估计现下就是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抱着酒坛子灌酒吧……”

    陶木晴听罢,微微一怔:“他?……喝酒作甚么?”

    “你当真不知晓么?”十三猫顿然为步云霄感到万分同情,伸手就往她头上敲了一记,“你同那宿家大公子怎样,他就同你怎样了。

    知道是他家盗了你们家的东西,还让你那么难堪,如今更是无家可归,他岂非是内疚至死?”

    眼里闪过一瞬惊讶,没去思索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们的,陶木晴只淡淡垂下眼睑,轻叹一声:“怪不得他,我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若是当初我没有一时兴起带他回去,恐怕,也会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哼,说得轻巧。”十三猫轻笑摇头,“你说不怪他他心头便能放下了?要真是如此简单,你又何必逃离听风谷?这事情,旁的人看不明白,你还不懂么?”

    “我……”她着实不知怎么说才好,“这两者,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十三猫偏偏要把话说清楚,倾身凑近她,“你这丫头,难道定要他开口,你才会承认吗?”他说完又笑了,“是,你是猜中他那人肯定是不会开口的,是吧?”

    “十三大侠,咱们能不能不谈这个事?”陶木晴放下碗来,淡淡地推拒,“我已经烦恼了这么久,大过年的,让大家都清净清净罢。”

    “你不想谈?”十三猫一皱眉头,略有些怒气,“你不想谈,我偏要谈!就瞧不得你们两个这么扭扭捏捏不干不脆的模样!

    我是替那傻小子不值啊!就他那性子,只怕是带着这么一句话进棺材里,他都做得出来!”

    说罢,他站起来,伸手指着陶木晴:“我不信,你就半点没瞧出来吗?他满心满眼的都是你,他喜欢你啊!”

    耳边满是旁人的嬉笑声和打闹声,那舞狮子的队伍正从店前走过,挨挨挤挤的人簇拥而上,舞狮的人一身鲜明显眼的颜色,拿着那狮子头,跳过了一方台阶,一个翻滚落在地上。

    一群人鼓掌叫好。

    陶木晴捏着手中的竹筷,紧咬着下唇。

    却听着十三猫仍旧接着道:“他宿兮有什么好?你走后,他有派人来寻过吗?他有放□段在大冬天找你吗?他有千里迢迢随你去你那鸟不生蛋的破地方受一群疯子骂吗?

    到底是谁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了你?是谁一直把你护得好好儿的?

    是那个只会躲在轮椅上,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的公子哥儿吗?陶木晴!你睁眼看看你身边这个人,好不好!”

    “够了!”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拳上的关节处因得用力而泛出白色。

    “我的感情,我自己知道。他……很好,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做挚友。若是如你所说,我让他这般为难的话,那好,我现下便亲自去找他,说个清楚明白。”

    不等十三猫再说些什么,陶木晴已然飞快转身,将钱“啪”地放在桌上,瞬间就扎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十三猫解释不能,手还保持着方才那微微前伸的动作,须臾之后只得又跌坐回桌前,手撑着头,无言以对。

    *

    湖边的槐树下,寂寂无人。

    风推起波澜,摇动枝叶。

    岸上静静坐有一人,身侧零乱的倒了几个空酒坛,酒水淌出,浸入枯草之中。

    风,卷着残叶从他脸上划过,卷得他耳畔青丝纷扬而起,空气里含着一缕浓郁的酒香,时有时无,他只顾着提起手边的酒坛,一口一口灌入嘴里,酒顺着他脖颈而下,却是全然不知。脑中此刻想着的,都是些零碎的东西,从沈家山庄起,从那般突然被她塞进一粒药丸起,从她在黑鹰城外靠在他肩上熟睡起……

    他在慢慢回忆,心头却止不住的浮起疼痛感。

    烈酒把他的思绪都扯得模糊不清,他顿觉得很恍惚,恍惚,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飘飘渺渺看不真切,仿佛连湖水也扭曲了,都化成了酒的模样。

    自己孤身在外已不是第一次,但他却头一遭这般的,觉得很孤寂。

    想起在荒石村里的情境,想起那些话,想起她的表情……

    他一直以为,宿兮同她隔着的,是一道难以轻易跨越的鸿沟,而他还能自由地待在她的身边……

    可如今仔细想来,他们之间隔着的,却是天涯,他还有将军之子的身份……可她,又能沉默多久?他已让她被族中人遗弃,让她有家不能回,她所坚持的那些信念皆是因得他的出现而打破……

    他忽然就很明白宿兮的感受,深切又真实。

    是不是因为在乎的东西变多了,故而连自己也变得犹豫很多了?

    烧灼的烈酒在他如此狂饮下早没了味道,舌根麻木得好像已不是自己的。待当他再度举起酒坛时,忽然有一只手摁在他臂弯上,力道不大,却让他猛地停下来。

    抬眼时,那个人的面容朦胧在视线里,背后不甚明亮的光将她的肌肤染出淡淡的红色,额上的眉头轻轻而蹙。他蓦地很想伸手去,替她抚平。

    “步云霄,别再喝了。”

    记得那日在听风谷里,他也是这么同她说的。现在这句话自她口中道出,她才意识到,原来会借酒浇愁的人,不止一个。

    偏头扫了扫他身下,那歪歪斜斜倾着的酒坛竟有七八个,没料到他居然喝了这么多,陶木晴不住摇头:“再喝下去你身子会受不了的,先回客栈吧……我有话同你说。”

    他很顺从地放下酒坛,却没有起来,只是望着她,眼中醉意朦胧:“什么,话?”

    “不能在这儿……说么?”

    见他醉成这样,陶木晴也不晓得当不当同他说,叹了口气:“算了,你都醉了。等明日你醒了我再来寻你说,来……起来。”她抓着他的胳膊和手,作势要拉他。

    微凉而又细腻的触感让步云霄眉峰一拧,喉中似觉有什么哽着,鼻尖除了酒,他亦嗅到那股自她身上而来的清香。魂牵梦绕的人便在眼前,顾不得想他到底是不是将军的儿子,顾不得想她会不会去介意,也顾不得想那个远在汴梁,独坐在轮椅上望月的人,手上只微微一施力便将她带入怀中,偏头就吮在她颈项间,喃喃道:

    “木晴……”

    染了烈酒味道的唇舌如火一般贴上她脸颊,陶木晴瞬间僵了身体,吃惊万分:“你……”

    灼热的唇瓣深深吻了上来,齿间被他的舌撩开,浓郁的酒香顿然充斥在口中,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下巴上不住的来回摩挲。

    步云霄手臂铁钳般将她箍起,单手揽着她的腰,清香在舌尖荡开,柔软温暖,一时只觉血冲入脑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你那么爱她,

    为什么不把她留下,

    为什么不说心里话,

    你深爱她。

    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啊……

    *

    小步这是传说中的酒后乱叉么?

    哇咔咔,表示下章先森回归,那狗血的捉j在床的戏码…………………………

    咳咳咳咳咳……

    阴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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