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一
太后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道：“无论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不想去追究。我得为玄烨留个体面。你回去吧，没事儿就不要过来慈宁宫了，免得教坏哀家的孙儿。”佟妃双眼含泪，紧咬嘴唇，满面通红的退下了。
“不得见三阿哥，贵妃心里一定难受得紧。”苏茉儿垂首道。太后冷笑，“自作自受而已。”太后身侧放着一个瓷缸里面放着冰块，因为时间久了，全都化成了水只剩下几个零星的冰块漂浮在水面，不时地碰撞着缸壁“丁零”作响。苏茉儿轻声道：“贞贵人的阿玛已经定罪了吗？今早儿索尼大人还来……”
“没定罪，还在商议”太后用扇柄拨弄着瓷缸里的碎冰，“我刚才说的只是皇上的意思，不过现如今这也是我的意思了。你去传话给索尼和鳌拜，这件事儿就这么了了，一切听从皇上的。”苏茉儿双眸微抬，“太后是要放手吗？”
“前朝、后宫，最重要的便是制衡二字，你明白吗？”
苏茉儿咬了咬嘴唇，谦卑道：“奴婢明白，一切遵从太后旨意。”
钟粹宫。香炉里焚着幽幽的檀香，袅袅的烟自缠枝花纹的空隙中逸出，帷幔低垂，让人有一种置身世外的感觉。青色的窗纱似乎将外面火红热烈的景色的冷了下来。
因为婉贞小月忌寒凉，所以即便是夏季殿内仍旧关着窗，将纱幔全部放下，生怕漏尽风来，以致殿内闷热异常，宫人多不愿在殿内站着，都在殿门外等候差遣。此时，婉贞正伏在案上写字，晴雪站在一旁服侍。
婉贞见晴雪满头是汗，微笑道：“你出去吧，别再这儿闷着了。”晴雪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事，奴婢就在这儿伺候您。奴婢知道，老爷没事了，您心里正高兴着呢！”婉贞抿嘴一笑，仍旧在纸上挥毫，“是啊，平安就好。”正说着话，董鄂妃已走进殿来。婉贞微笑道：“姐姐来了。”董鄂妃脸色阴郁，“晴雪出去，我跟你家主子有话说。”晴雪看了婉贞一眼，见婉贞没有任何表示便行礼退下了。
董鄂妃从袖里掏出一个纸包，摔在婉贞面前，“这是我在你宫里小厨房的后墙角找到的，你瞧瞧是什么。”婉贞满腹狐疑，打开纸包，讶异道：“姐姐这是……”
“贞儿，你告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董鄂妃直视婉贞，目光锐利。婉贞将纸包放在桌上，“姐姐这话贞儿不明白。”董鄂妃绕过长桌，拉住婉贞，“我要你告诉我这药渣到底是怎么回事。”婉贞极力掩饰住眼底的慌乱，“贞儿不明白。”
“不明白，你不明白？”董鄂妃甩了婉贞一个耳光，“我亲眼看见晴雪把这药渣倒在那墙角的，这是打胎的药，里面的红花分量可不少！”婉贞抹去嘴角的血丝，“姐姐想让贞儿解释什么？”
“我要你解释，你为什么要自己打掉这个孩子。他是你的骨肉啊，他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他长大了会唤你‘额娘’，你怎么舍得？“
“我当然不舍得，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孩子死，“婉贞仰头想让眼里的泪流回去，可苦涩的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下来，流进嘴里，流进心里，“他是我的孩子啊，是我的孩子啊！可为了阿玛，为了我一家，我只能舍得他。”
“你什么意思？”
“姐姐知道我阿玛为什么会被人诬告吗？因为董鄂家风头太盛了！姐姐深受皇宠，董鄂一族亦是备沐皇恩；我腹中的孩子则被皇上看做是四阿哥的影子，四阿哥在时，皇上对四阿哥的打算姐姐不会不知道，”婉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的孩子还未出生便成了别人的绊脚石！他们不会允许董鄂一族的孩子登上皇位的，他们杀不了我的孩子，就拿我的阿玛开刀，扣上了谋反的罪名，董鄂一族将永世不得翻身！我想，如果我的孩子死了，或许，他们会放松，不会紧咬着阿玛的事不放了。”婉贞的声音被哀伤和悲愤所浸润，身处酷暑心如三九。
董鄂妃抚摸着婉贞红肿的脸庞，满怀歉疚，“贞儿，对不起，我是气糊涂了，我……”
“没事，我没事。”婉贞虚弱的笑了笑。董鄂妃凝眉关切道：“你也太傻了！即便为了救叔父也不能牺牲自己的孩子啊，怎么不跟皇上说呢？”婉贞闻言苦笑，“姐姐真觉得凭我真能说服皇上？”董鄂妃默然不语。婉贞歉意一笑，“其实，贞儿这么做，也是想着能与姐姐一样经历丧子之痛，博得姐姐同情，姐姐能更倾尽全力替我劝说皇上。”
董鄂妃闻言微微一怔，“我是你的姐姐，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的。其实，这都是我害的。”婉贞忙道：“姐姐不要这样说，一切都是贞儿的命，不关姐姐的事。”董鄂妃闻言微微一笑，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去了。
晴雪走进来，跪下道：“奴婢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婉贞轻叹一声，扶起晴雪，“没事，姐姐心好，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去的。”
“主子干嘛不将实情告诉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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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见三阿哥，贵妃心里一定难受得紧。”苏茉儿垂首道。太后冷笑，“自作自受而已。”太后身侧放着一个瓷缸里面放着冰块，因为时间久了，全都化成了水只剩下几个零星的冰块漂浮在水面，不时地碰撞着缸壁“丁零”作响。苏茉儿轻声道：“贞贵人的阿玛已经定罪了吗？今早儿索尼大人还来……”
“没定罪，还在商议”太后用扇柄拨弄着瓷缸里的碎冰，“我刚才说的只是皇上的意思，不过现如今这也是我的意思了。你去传话给索尼和鳌拜，这件事儿就这么了了，一切听从皇上的。”苏茉儿双眸微抬，“太后是要放手吗？”
“前朝、后宫，最重要的便是制衡二字，你明白吗？”
苏茉儿咬了咬嘴唇，谦卑道：“奴婢明白，一切遵从太后旨意。”
钟粹宫。香炉里焚着幽幽的檀香，袅袅的烟自缠枝花纹的空隙中逸出，帷幔低垂，让人有一种置身世外的感觉。青色的窗纱似乎将外面火红热烈的景色的冷了下来。
因为婉贞小月忌寒凉，所以即便是夏季殿内仍旧关着窗，将纱幔全部放下，生怕漏尽风来，以致殿内闷热异常，宫人多不愿在殿内站着，都在殿门外等候差遣。此时，婉贞正伏在案上写字，晴雪站在一旁服侍。
婉贞见晴雪满头是汗，微笑道：“你出去吧，别再这儿闷着了。”晴雪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事，奴婢就在这儿伺候您。奴婢知道，老爷没事了，您心里正高兴着呢！”婉贞抿嘴一笑，仍旧在纸上挥毫，“是啊，平安就好。”正说着话，董鄂妃已走进殿来。婉贞微笑道：“姐姐来了。”董鄂妃脸色阴郁，“晴雪出去，我跟你家主子有话说。”晴雪看了婉贞一眼，见婉贞没有任何表示便行礼退下了。
董鄂妃从袖里掏出一个纸包，摔在婉贞面前，“这是我在你宫里小厨房的后墙角找到的，你瞧瞧是什么。”婉贞满腹狐疑，打开纸包，讶异道：“姐姐这是……”
“贞儿，你告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董鄂妃直视婉贞，目光锐利。婉贞将纸包放在桌上，“姐姐这话贞儿不明白。”董鄂妃绕过长桌，拉住婉贞，“我要你告诉我这药渣到底是怎么回事。”婉贞极力掩饰住眼底的慌乱，“贞儿不明白。”
“不明白，你不明白？”董鄂妃甩了婉贞一个耳光，“我亲眼看见晴雪把这药渣倒在那墙角的，这是打胎的药，里面的红花分量可不少！”婉贞抹去嘴角的血丝，“姐姐想让贞儿解释什么？”
“我要你解释，你为什么要自己打掉这个孩子。他是你的骨肉啊，他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他长大了会唤你‘额娘’，你怎么舍得？“
“我当然不舍得，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孩子死，“婉贞仰头想让眼里的泪流回去，可苦涩的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下来，流进嘴里，流进心里，“他是我的孩子啊，是我的孩子啊！可为了阿玛，为了我一家，我只能舍得他。”
“你什么意思？”
“姐姐知道我阿玛为什么会被人诬告吗？因为董鄂家风头太盛了！姐姐深受皇宠，董鄂一族亦是备沐皇恩；我腹中的孩子则被皇上看做是四阿哥的影子，四阿哥在时，皇上对四阿哥的打算姐姐不会不知道，”婉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的孩子还未出生便成了别人的绊脚石！他们不会允许董鄂一族的孩子登上皇位的，他们杀不了我的孩子，就拿我的阿玛开刀，扣上了谋反的罪名，董鄂一族将永世不得翻身！我想，如果我的孩子死了，或许，他们会放松，不会紧咬着阿玛的事不放了。”婉贞的声音被哀伤和悲愤所浸润，身处酷暑心如三九。
董鄂妃抚摸着婉贞红肿的脸庞，满怀歉疚，“贞儿，对不起，我是气糊涂了，我……”
“没事，我没事。”婉贞虚弱的笑了笑。董鄂妃凝眉关切道：“你也太傻了！即便为了救叔父也不能牺牲自己的孩子啊，怎么不跟皇上说呢？”婉贞闻言苦笑，“姐姐真觉得凭我真能说服皇上？”董鄂妃默然不语。婉贞歉意一笑，“其实，贞儿这么做，也是想着能与姐姐一样经历丧子之痛，博得姐姐同情，姐姐能更倾尽全力替我劝说皇上。”
董鄂妃闻言微微一怔，“我是你的姐姐，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的。其实，这都是我害的。”婉贞忙道：“姐姐不要这样说，一切都是贞儿的命，不关姐姐的事。”董鄂妃闻言微微一笑，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去了。
晴雪走进来，跪下道：“奴婢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婉贞轻叹一声，扶起晴雪，“没事，姐姐心好，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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