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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一

    皇上坐到婉贞身边,微笑道:“你想的倒周到。只是,整日瞧着惠儿伤心的模样,朕心里实在忧心的很。”婉贞温和一笑,起身走至书桌旁,提笔在纸上挥洒。皇上走上前去,只见纸上写着八个大字“不为生忧,不为死苦”。

    婉贞笑吟吟道:“臣妾写得可对?”皇上微笑点头,“很是。”婉贞搁下笔,道:“将这几个字拿给姐姐看,虽不能解她思子之情,但也能令姐姐明白些。”

    皇上抚摸着婉贞的肚子,温言道:“四阿哥没了,只盼着这个孩子了。”婉贞澹然而笑,静默不语。皇上扶着婉贞坐回炕上,道:“玉林琇大师从外面讲经回来了,朕有意将他接进宫里来给朕讲说佛法。”婉贞凝眉一想,道:“玉林琇,是行森的师父么?”

    “就是他。”

    “皇上不若也带了姐姐去吧,请大师开解。”

    皇上颔首,道:“这样很好。”

    婉贞又在殿里待了会儿,便出来了。刚走出殿门,便看见佟武与一位丽人并肩行来。丽人梳着宫里最普通的发式,带着一只赤金珍珠的步摇,穿着一件纯白披风,衣角上绣着一枝粉红桃花;寒风吹起披风的一角,露出淡绿的裙角,虽然衣饰简单,但仍难掩清丽姿色。

    经月不见,恍若数载时光都已经过去了。婉贞心口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走上前,强自微笑道:“佟大人、佟夫人大喜。”佟武微露愁容,拱手道:“贞贵人安,这是贱内佩玉。”丽人随之行礼。婉贞唇角轻扬,眼眸中水波盈动,“佟夫人穿的好素净啊。”

    佩玉微一欠身,道:“近来宫中四阿哥、静妃相继离世,妾身不敢穿的太过华丽。”婉贞含笑道:“知道避讳是很好,只是你们新婚,穿的太素净不吉利。”说着,婉贞从手腕上摘下一个刻着石榴花的暗红玛瑙串珠,戴到佩玉手上,微笑道:“一点心意,夫人不要嫌弃。愿你们多子多孙。”佩玉微红着脸道谢。

    佟武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了几声,道:“臣与内人还要向皇上请安谢恩,先告辞了。”婉贞点头,“好。”说着,客气的让开了道路。

    佟武与佩玉一起向养心殿走去,佩玉许是穿不惯花盆底的缘故,上台阶的时候总是走不稳,佟武便扶着她一步一步小心地走着,佩玉俏丽的脸上浮起一层红霞,更显娇媚。

    婉贞看着他们走进养心殿,旋即转身离去,喃喃道:“彼此相安,最好。”想来你们会这样相扶到老,子孙满堂的;而我,能倚靠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了。晴雪关切道:“主子,怎么哭了,让人瞧见不好。”婉贞嫣然一笑,平静道:“盯着雪看得久了,有些刺眼。”

    坤宁宫。

    婉贞坐着暖轿到了坤宁宫门口,晴雪扶着她走下轿。婉贞抬头看了看墙檐上正融化的冰凌,道:“咱们进去瞧瞧。”晴雪赔笑道:“主子,您在皇上那儿说了好一会儿话,也该累了,回去吧。”婉贞不理会,径直走进来。皇后的贴身侍女韵书正好走出来,看见婉贞忙行礼,道:“贞贵人吉祥。”婉贞温和道:“我特地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麻烦通传一声吧。”

    “不用这样麻烦,进来吧。”清冷的声音自殿内传出来。

    婉贞掀帘进去,皇后正伏案练字,见她进来,微笑道:“坐吧。”婉贞坐在离书桌最近的一个檀木凳上,“有日子没见皇后了。”

    “从前静妃在时,你倒常来,”皇后在笔洗里涮着毛笔,“现下从皇上那儿过来的?”

    “是,”婉贞接过韵书奉上的茶,“说了几句话便出来了。”

    “刚没了四阿哥,皇上伤心,太后让你常去养心殿,也是为了安慰皇上。”皇后在纸上挥洒,“只是这样做,让你辛苦不说,还让你成了六宫的眼中钉肉中刺。”婉贞微微一笑,“娘娘看得通透。”

    “什么通透不通透,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皇后不以为然道。婉贞一只手摩挲着圆桌上刻着的牡丹花纹,道:“能做一个旁观者,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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