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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动(4)

    忽然,从东北方传来数声震天哄响,天地仿佛都被这响声撼动了。有人被震得站不住脚,仰天摔倒在烂泥里,聪明的慌忙抱头蹲下。响声停歇下来,大伙儿相顾惊疑,不知声音从何而来。几个胆大镇定的四面张望,寻找响声的来源。

    “你们看那边的山头上!”一个眼尖的人指着东北方向的一座山峰。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遥遥看见山腰上的几块屹立千年的巨石不知为何竟然松动了,只见它们如晨曦叶尖的朝露被清风吹拂,左右摆动了两三下,便不再犹豫似的直往下坠。数块巨石均硕大无比,从几百丈的山峰上落下,一坠之力非同小可,简直要将地面砸穿一般。纵使相距甚远,众人都被紧随而来的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吓得面无人色。

    河工们都在想:那山上的石头躺了几千几万年了都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都落下了呢?他们还来不及说出心里的疑问,又有人大喊起来:“那边山上也有!”话音未落,便又是一阵轰天巨响,数十块巨石挟着泥土滑落下来,声势浩大得仿佛山塌了一般。

    如果说一座山上落石也许是巧合,可是两处相隔数十里的山峰先后滑下巨石,那就稀奇古怪得紧了。河工们又惊又怕,生怕河道两边的山峡上也突然滚落下石头来把自己砸死,都站在原地不肯移动。监工头子也被惊吓得不轻,正踌躇着要不要出去说几句话稳定人心。

    只听有人大喊:“刚才掉了石像,是老天爷惩罚我们的预兆!要是整个山头倒下来,大伙都得死!”其余人立刻反应过来,人群哗然,人声鼎沸。有人大声抱怨“完了完了,被人拉来做苦工还要赔上命!”胆小的开始向外跑去,边跑边喊:“还是保命要紧,大伙儿快跑啊!”迷信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嘴里念叨着:“老天爷啊,要罚就罚那群天杀的狗头监工吧,是他们得罪了您,和小人全不相干啊!小人是苦命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离他不远的一名监工听到了他说的话,方才的惊惧之情瞬间转化为满腔怒气,挥动手中的皮鞭朝那河工身上狠狠抽去,口中骂骂咧咧:“狗头监工?你狗日的骂谁啊!活得不耐烦了是吧?”那河工不敢反抗,倒在泥泞中连连打滚,不停凄惨地嚎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其余的监工见人群骚动起来,不禁大怒,皮鞭都招呼在企图逃窜的河工身上,口中怒喝道:“都给老子滚回来!谁也不许逃!”河工们此时一心只想着保命,根本没人听他的话停下脚步,逃跑的人反而原来越多了。

    监工头子一看形势不妙,怒吼道:“都停下来!不许走!”话音未落,拔出佩剑冲上两步,一剑刺在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头胸口。他下手毫不留情,反手又刺死了一人,杀红了眼咆哮道:“谁敢逃?老子杀了他!”

    众人吓呆了,一时怔在原地竟忘了逃跑。只见人群中冲出一个精壮青年,一边跑着一边哭喊道:“爹!爹!你怎么了!你不能死啊!”伏在老者的尸体上大哭,哭声哀切,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监工头子却冷冷地瞪眼道:“你爹意图逃窜,死有余辜!哭什么,再哭老子连你一块杀了!”青年悲愤交加,抬头怒目而视,大吼道:“你杀了我爹,我跟你拼了!”说罢,猛地冲上来将监工头子扑倒在地压在身下,双手死命地扼住他的喉咙。其余监工大惊,急忙过来拉他。

    忽听人群中有人大喊:“都是监工得罪了神明,只要杀了他们就行了!”一个人立刻接话喊道:“反正大伙儿都活不成了,杀了狗监工报仇啊!”众人心里的怒火终于被两人的话煽动起来,一齐涌上将监工团团围住,群殴致死。

    淳郡和巨原郡都发生了这样的事,事件经过大同小异。根据郡守上报的奏折,这数万河工有半数畏罪潜逃,剩余的小部分死于前来“剿匪”的宸军手下,识时务的河工则留在河堤上继续开渠。逃走的一万名河工,有人回家和家人团聚,有的落草为寇,完成了从弱小受欺者到恃强凌弱者的转变。流民四窜,附近数郡都深受其害,荒山野岭或山中小道之中不时会发现死尸,有的是逃到山中饿死的,有的是被盗贼劫杀的,郡中人心惶惶,不甚安宁。

    皇帝大为光火,下令各地郡守对当地的劳役严加管制,若有企图作乱者格杀勿论。圣旨还未出京畿,寿昌郡的密折就被急送到熙宇殿中。

    原来在寿昌郡的一个山村中,有天深夜忽然怪声大作,原本熟睡中的村民都被吵醒了,但谁也不敢出门一探究竟。后来怪声渐渐平息了,村民们又困又累,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继续蒙头睡了。谁知第二天一早,几个农汉就在田中发现了一块茅屋大小的巨石,上面并没有字,只是寥寥数笔极简明地勾勒出几个场面。寿昌郡守是个聪明的,并没有在密折中详细描述石中画的内容,以免惹得皇帝不喜,只是以“石上尽为大逆之笔墨”简略带过,并表示已用布蒙石,并派兵驻守在怪石附近,还将见过石中画的一干农人找借口全都下了大狱。

    其实石中画分为四幅。其一为一个长手长脚的怪人头戴冕旒,身着龙袍。那怪人细目阔嘴,獠牙突起,毛发飞舞,一手持着一枚方形物体,一手却抓着一个人心一样的事物,还在不断滴血。怪人身旁刻着条条流云般四散的线条,仿佛魔气外泄。在第二幅画上,那怪人双手高举,目如铜钱,凶光四射,阔嘴大开,口中呼出疾风,同时身旁躺着许许多多具尸体,血流成河。接着,画中天空乌云密布,那怪人身中天谴,倒地毙命。在最后的画面中,又出现一人头戴通天冠,面目却不甚清楚,身下有许多人在拍手欢呼,笑容满面。石中画虽然没有出现一个字符,但画中之意实在明显不过。

    尽管寿昌郡守的奏折说得极尽委婉,但皇帝还是发了雷霆之怒。半月之间竟然接连出现两件咄咄怪事,矛头都是直指自己,明示自己不配居于帝位,这让他实在忍不住骂娘。皇帝气得头昏脑胀,命令郡守立刻将怪石毁去,那些关在监狱中的农人一律处死。虽然夏弘休一直想表示自己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但当部分子民的存在威胁到他帝位稳固时,他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他们来换取国家的长治久安。

    虽然三郡的郡守都是密报朝廷的,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天降异象的消息还是极快在京祁散播开去,一时间成了帝都街头巷尾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官员们不敢公开谈论这事,但均在府中或雅座里悄悄议论,表示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帝位当由贤者居之。说到这里,剩下的话也不必说明了,说话的官员们往往相视一笑,以茶代酒,互祝前途无量、平步青云。皇帝深知这些事看似巧合,其实有人在暗中捣鬼,且那人多半是梁王。只是他没有十成的把握,也不能公然采取行动。此时的京祁,表面上仍是一派浮华繁荣之气,实则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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