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密行（9）
看到各人十分戒备、如临大敌的模样，连落脚都轻了许多，苏旷的眉头又舒展开了，他风轻云淡地笑着鼓舞众人：“无需如此草木皆兵，传闻未必属实，咱们小心一些就是了。奔雷谷乃是天地灵气聚集之地，我们此行乃是天子授命，必能安然无虞、马到成功！”
士气变得振奋起来，年轻人相互打气，大步向奔雷谷走去。
雪上难行，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地势已不像先前那般呈缓坡向下，而是近乎垂直的陡峭。他们虽早有准备，取出冰镐双手交替慢慢向下，但仍是不甚容易。雪坡上的雪虽是新下的，但因是背风，已有部分凝结成冰，因此猎手们每一步都下得无比艰难。才行了十多丈，猎手们早已手足冰冷，气喘吁吁了。
苏旷率先攀在最下面，头顶不断有雪块扑簌而下。他甩掉头上的雪，转头俯视，眼见离谷底还有很长的距离，吸一口气，继续向下爬去。
他正爬着，忽听得上方传来一阵异响，还未来得及抬头，便瞥见身侧有一个身影急坠而下。苏旷未及多想，双足在岩壁上一蹬，就急速向下坠落，与那身影平行地向下落去。
“褚元！”苏旷低喝一声。那名叫褚元的猎手脸上的惊恐之色只来得及在眸中停留了一瞬，苏旷便已一把抓住褚元的左手。
“将军！”褚元在失足坠落之时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知道在雪山中不得高声呼叫，因此连受惊时的尖叫都被他生生吞进肚子里。但他却从未料到苏旷会不顾危险来就自己，心中起伏如翻江倒海一般，喉咙发涩：“你大可不必……”
“闭嘴！”苏旷左手的冰镐在百忙之中竟未脱手，狠狠一镐锄在岩壁上，两人正在下坠的身形猛地一止。
上方的猎手们还没喊出声，就看见苏旷和褚元像两个浅色小点向下疾划而去，可是眨眼之间苏旷已经带着褚元脱离险境。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低声庆幸道：“幸好幸好，有惊无险！”冰镐下手时更加了几分谨慎。他们把苏旷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宁愿自己死了也决不能连累他。
苏旷的左臂被大力扯得一阵剧痛，他忍痛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对右下方的褚元笑道：“要我眼看着兄弟死，你把我苏旷当成什么人了？”
褚元转眼之间便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内心激荡不已，脸上不带一丝血色。他身子悬在半空，向脚下的雪地看了一眼，此时才感到莫名的惊悸和后怕，抬头强笑道：“将军，你的命实在比属下的重要千倍，褚元不愿你……”
话未说完，苏旷隐隐感到冰镐没在雪中的部分传来松动。
“不好！”他惊呼。冰镐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竟然断为两截。苏旷手中握着冰镐的一截，和褚元再一次向下落去。
“将军！”猎手们眼见突变又猝然发生，全都怔在原地，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苏旷心中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唯有一个最为清晰——只要一眨眼，他们就会在雪地上摔得血肉模糊！他处变不惊，立刻抛下那半截冰镐，向后拔出背后的重剑御风，大吼一声反手持剑向下方的岩壁中蓦地插入。
“当！”重剑剑身已有一半进入山崖中，两人也再次挂在半空停止下落。
苏旷的左臂因大力拉扯而脱臼，剧痛之下冷汗直冒。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抬头对上面的猎手喊道：“快扔冰镐下来！”
定在岩壁上方的杜翼立即取出一副冰镐向褚元抛去。褚元准确地接住，自行使用冰镐在山崖上立足后急忙看向苏旷，焦急地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苏旷倒吸一口凉气，凝神屏气，已在半空中换了右手握住重剑。剧痛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没事，只是再也没能力救第三次了，呵呵。大家一定要小心！”
众人见他平安无事也就安心了，落手更加小心。
左手虽然已经脱臼，但苏旷也并不放在心上。他向下望了望，经过两次下坠，判断自己离谷底没有多少距离。于是他靠着重剑划着岩壁减速，向下落去。颇为意外的是，最后一段岩壁又变得倾斜起来，于是苏旷干脆坐着从雪坡上滑下，最后足尖一点，轻轻巧巧地落在了谷底的雪堆中。
褚元是众人中最懂医术的，眼见苏旷脸色苍白，知道他必定受伤，于是手脚并用快速来到谷底，上前帮苏旷拂去衣服上的雪块，低声道：“将军，让属下帮你察看伤势吧。”
“还真是瞒不过你啊，呵呵。”苏旷摇头笑笑，轻描淡写道，“左臂脱臼，交给你了。”
“是！”褚元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再将苏旷的左侧衣裳褪下。“有些凉，将军可要忍耐一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药膏轻轻地匀匀地抹在苏旷脱臼处。
苏旷左臂的疼痛感顿时被一阵刺骨的冰凉酸麻取代了。他只当手臂不是自己的了，于是一扭头去细细打量起山谷了。
因为地势低平，山谷之中的积雪化了不少，露出大片大片枯黄的草地。放眼望去都是毫无生气的荒草，让人心里感到莫名的压抑和颓丧。可是铺天盖地的荒芜中，却时不时地钻出几朵琥珀红的小花来。那种红也并不如何耀眼夺目，柔软的花瓣一圈外仿佛小太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苏旷的心好像都被这琥珀色晕染了，只觉得心情变得格外愉悦，竟微微感受到饮过醇酒后的微醺，美妙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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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气变得振奋起来，年轻人相互打气，大步向奔雷谷走去。
雪上难行，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地势已不像先前那般呈缓坡向下，而是近乎垂直的陡峭。他们虽早有准备，取出冰镐双手交替慢慢向下，但仍是不甚容易。雪坡上的雪虽是新下的，但因是背风，已有部分凝结成冰，因此猎手们每一步都下得无比艰难。才行了十多丈，猎手们早已手足冰冷，气喘吁吁了。
苏旷率先攀在最下面，头顶不断有雪块扑簌而下。他甩掉头上的雪，转头俯视，眼见离谷底还有很长的距离，吸一口气，继续向下爬去。
他正爬着，忽听得上方传来一阵异响，还未来得及抬头，便瞥见身侧有一个身影急坠而下。苏旷未及多想，双足在岩壁上一蹬，就急速向下坠落，与那身影平行地向下落去。
“褚元！”苏旷低喝一声。那名叫褚元的猎手脸上的惊恐之色只来得及在眸中停留了一瞬，苏旷便已一把抓住褚元的左手。
“将军！”褚元在失足坠落之时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知道在雪山中不得高声呼叫，因此连受惊时的尖叫都被他生生吞进肚子里。但他却从未料到苏旷会不顾危险来就自己，心中起伏如翻江倒海一般，喉咙发涩：“你大可不必……”
“闭嘴！”苏旷左手的冰镐在百忙之中竟未脱手，狠狠一镐锄在岩壁上，两人正在下坠的身形猛地一止。
上方的猎手们还没喊出声，就看见苏旷和褚元像两个浅色小点向下疾划而去，可是眨眼之间苏旷已经带着褚元脱离险境。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低声庆幸道：“幸好幸好，有惊无险！”冰镐下手时更加了几分谨慎。他们把苏旷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宁愿自己死了也决不能连累他。
苏旷的左臂被大力扯得一阵剧痛，他忍痛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对右下方的褚元笑道：“要我眼看着兄弟死，你把我苏旷当成什么人了？”
褚元转眼之间便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内心激荡不已，脸上不带一丝血色。他身子悬在半空，向脚下的雪地看了一眼，此时才感到莫名的惊悸和后怕，抬头强笑道：“将军，你的命实在比属下的重要千倍，褚元不愿你……”
话未说完，苏旷隐隐感到冰镐没在雪中的部分传来松动。
“不好！”他惊呼。冰镐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竟然断为两截。苏旷手中握着冰镐的一截，和褚元再一次向下落去。
“将军！”猎手们眼见突变又猝然发生，全都怔在原地，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苏旷心中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唯有一个最为清晰——只要一眨眼，他们就会在雪地上摔得血肉模糊！他处变不惊，立刻抛下那半截冰镐，向后拔出背后的重剑御风，大吼一声反手持剑向下方的岩壁中蓦地插入。
“当！”重剑剑身已有一半进入山崖中，两人也再次挂在半空停止下落。
苏旷的左臂因大力拉扯而脱臼，剧痛之下冷汗直冒。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抬头对上面的猎手喊道：“快扔冰镐下来！”
定在岩壁上方的杜翼立即取出一副冰镐向褚元抛去。褚元准确地接住，自行使用冰镐在山崖上立足后急忙看向苏旷，焦急地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苏旷倒吸一口凉气，凝神屏气，已在半空中换了右手握住重剑。剧痛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没事，只是再也没能力救第三次了，呵呵。大家一定要小心！”
众人见他平安无事也就安心了，落手更加小心。
左手虽然已经脱臼，但苏旷也并不放在心上。他向下望了望，经过两次下坠，判断自己离谷底没有多少距离。于是他靠着重剑划着岩壁减速，向下落去。颇为意外的是，最后一段岩壁又变得倾斜起来，于是苏旷干脆坐着从雪坡上滑下，最后足尖一点，轻轻巧巧地落在了谷底的雪堆中。
褚元是众人中最懂医术的，眼见苏旷脸色苍白，知道他必定受伤，于是手脚并用快速来到谷底，上前帮苏旷拂去衣服上的雪块，低声道：“将军，让属下帮你察看伤势吧。”
“还真是瞒不过你啊，呵呵。”苏旷摇头笑笑，轻描淡写道，“左臂脱臼，交给你了。”
“是！”褚元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再将苏旷的左侧衣裳褪下。“有些凉，将军可要忍耐一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药膏轻轻地匀匀地抹在苏旷脱臼处。
苏旷左臂的疼痛感顿时被一阵刺骨的冰凉酸麻取代了。他只当手臂不是自己的了，于是一扭头去细细打量起山谷了。
因为地势低平，山谷之中的积雪化了不少，露出大片大片枯黄的草地。放眼望去都是毫无生气的荒草，让人心里感到莫名的压抑和颓丧。可是铺天盖地的荒芜中，却时不时地钻出几朵琥珀红的小花来。那种红也并不如何耀眼夺目，柔软的花瓣一圈外仿佛小太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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