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给最爱的人（二）
冬天的来临，杨心蕊对承光的热度丝毫没有因为冬天而减轻，对他越来越好，对我妈妈也越来越好。
我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非要喜欢承光。她有些执着，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做下去。再这样下去，我的恐惧早晚有一天会占据我生活中的每一天。
“熙茹，今天去哪里？”承光最近能认识附近几条街，很高兴。
用上班的时间带他去转悠，今天把他叫来，他以为又是出去。
“承光，你有时候恨我吗？”
“为什么这样说？”没有否认，那就是有的。
“承光，有时候我很恨自己，明明是喜欢的，可是为了顾及那所谓的脸面，去压制他。承光，我想好了，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承光，我喜欢你。”
想起前几天杨心蕊莫名其妙的跑来向我说，“熙茹，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是女的，你也是，可能是吧。我们不会有将来的，我喜欢承光。你就被再针对他了。”
她能说出来，为什么我就不能？只是一味的退缩，一直处于被动。为什么不能主动地告诉他？
我喜欢你。尤承光，我喜欢你。
告诉所有的人，我喜欢尤承光。承光的眼中闪动着光环，比黑夜中暗黑的漆空还要黑，比宝石还要闪亮。牵着他的手，稳定好情绪走向他们正在休息的场所。
他们的目光落在我们十指紧扣的手上，瞪大了眼睛，好像措开目光就会产生幻觉一样。死死的盯着！在确认不是产生了幻觉。
“其实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我和承光，已经认识一个月半了。”其余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那个小女孩的吗？”杨心蕊受了刺激，瘪着嘴说。
“她就是我身边。”承光含笑的说。
“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心蕊吗？”
“误会。误会！我喜欢男的！很正常，很正常。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承光是我的男朋友。”等我说完，杨心蕊就像一个泄气的气球。
众人举起手中的开水杯欢庆。
“你会找到更好的。这个人不适合你。其实我还要谢谢你的。是你给了我勇气。”
安慰她，她也并不是让人讨厌的。“作为补偿，就让我妈妈成为你干妈好了。”名义上的姐妹，你总不能和我抢了吧。
她极具受伤的默不作声，也没有反对。
当然，这也是事先得到妈妈的同意。
晚上，妈妈让承光留下吃饭，我知道他们已经接受承光了。
“熙茹，你能接受他，真的很好。”餐桌上，妈妈欣慰的握住我的手。
爸爸和承光坐在对面，他们说着自己的事情，一向少言的爸爸，今天像个话痨一样，拉着承光说个不停。
“熙茹是我最爱的女儿。她妈妈是我最爱的人。你是我女儿最爱的人。那也是我最爱的人。”
“爸爸，你喝醉了。”爸爸冲我摇摇头，“没醉。熙茹，他挺不错的。真的，相信老爸，比那个小子有意思多了！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承光，要给她幸福。一定要！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退缩。不能退让。不能放手知道吗？”
我和妈妈相视一笑，“林郎，好了，时间晚了，让承光早点回家。”妈妈走上去温柔细语的说。爸爸柔情的目光落在妈妈身上，点点头，进房去。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他陪着爸爸喝了几杯，脸上浮现醉红一片。
牵着他的手，心里是无限的轻松，我们没有说话，肩并肩的走，他有些微醉，脚步跄踉。
“我很羡慕你的。你爸爸和妈妈是那么的相爱，你说，我们能和他们一样吗？”
————
熙茹，我向你保证，我们会一直相爱到老。永远，永远。
————
可是永远到底有多远？那个在我十八岁生命里承诺过的人，终究是没有实现。
“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重要的是要把握现在。对不对？”
我不能给你承诺。所有的誓言都是一张空白的支票，你能填写无限的时间，却永远不能汇现。或许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就像他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足迹，证明他来过。承光没有说话，定定的站在身边。
一阵急风划过，包围着我的成为了急促的呼吸声。炽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脖子上，他紧紧地抱着我，手臂的力量逐渐加紧，怕我突然消失了一样。
仰着头，搁在他肩膀上，脖子渐渐有些发麻。我试着调整一下头，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这样脖子吊着有些难受。
“不要动。让我抱抱。”他加紧力道，抱得更紧，“怎么了？”
他好像有些不安。“对不起。熙茹，对不起。让你受到的伤害。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说什么呢？”他干么要对我说对不起？伤害？我没有因为他受到伤害啊！
“好了，好了。原谅你。”要是追问下去他肯定又要自责了。等他明天酒醒了再问问。
“少爷？杜小姐？”有人在叫我们吗？借着路边的灯，那个人走过来，是上次在咖啡馆里的那位老伯。
承光说他叫什么？
哦！鲍叔。
“你是鲍叔吧，承光和我爸爸喝了几杯，醉了。麻烦你把他送回家吧。”鲍叔接过承光，叫了他几声，承光闭着眼睛，朦胧的‘嗯’了一声。
“杜小姐，明天能不能让少爷请个假？”
“请假？怎么了？”鲍叔叹息着说，“明天是少爷的生日，也是他父亲的祭日。每年的今天少爷总是一个人过，明天能不能你陪他过？”
生日，祭日。承光很少跟我提起他的父亲，就算提起也是一笔代过，话语中流露着悲伤的语气。
承光，他能给我感动，又能让我感到心痛。他对我笑着，总是那样阳光，“好，明天我会去。不过你不能告诉他，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好！好！”鲍叔高兴的直点头。
为我做了这么多，现在该换我为他做一点事情。
“杜小姐，谢谢你！”鲍叔泪流满面。
“鲍叔，你怎么哭了？”
“我是太高兴了！少爷终于有一个可以有人陪的生日了。夫人自从少爷的父亲走后，就一直生病，时好时坏。少爷性子淡，没朋友，生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他虽然嘴上说过不过生日没什么，可是我知道，少爷心里很苦。一个人顶着这个家，他很累！还好，少爷遇见了杜小姐，他为了杜小姐可以做那么多事。”
承光安详的面容靠在鲍叔的肩膀上，似乎已经熟睡。看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中，我心里一片酸涩。
承光。明天的生日我陪你过，不仅仅是明天，以后我都回陪着你。
你说，好不好。
有人说，喜欢他，就是好好爱他，珍惜他。
承光，他总是给我那么多的感动，那么多的温暖。
在我不经意的时刻，爱情，就这样来临了。
我苦思冥想了很久，给他做个什么样的蛋糕。经过一夜奋斗，总算是做好了，当第一缕阳光撒在窗台上的时候，我把做刚好的蛋糕包装好。
“妈妈，今天承光过生日，我要去陪他。店里就拜托你了！”
“好吧，替我跟他说声生日快乐。”
“好，一定带到。”提着蛋糕满心愉悦的出门。
额头有些烫烫的，可能是有点受凉了，裹紧身上的衣服，刚走到岔路口，听见有人叫我。
声音很是熟悉！
是谁？回过头去，绿色的灌木丛里飘动几丝黑色的颜色，好像是衣服？
“杜小姐！早。我走的时候少爷还在睡觉，现在可能起床了，我没告诉他你来，你说要给他惊喜的！我很保密！”我正想返回去看看，鲍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对着我眉开眼笑，接过我手里的蛋糕，拉着我走到停在前面的一辆黑色轿车前，打开车门让我进去。
难道他是专程来接我的？
“杜小姐，你是我老鲍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你肯陪少爷过生日。说真的，以前表小姐都没有这样给少爷做过蛋糕，她往往会召集一些她的朋友，开个聚会。少爷喜欢静，不会参加，结果就成了表小姐的聚会。”鲍叔感慨万千，“夫人身体不好，说要回来看看，少爷那几天高兴的难以入睡，他常跟我说杜小姐小时候的事。少爷从小不懂做家事，前几天在厨房里学着洗碗，摔了一个又一个碗。手泡在水里都起皱了，少爷说，只要能帮到杜小姐，洗碗算什么。少爷算得上是我带大的，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全心全意的对一个人。杜小姐，所以，以后少爷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让他幸福！”苦涩、欣慰的对我笑笑。
鲍叔俨然像承光的父亲一样，疼惜他，为他心疼。
“我会的。”鲍叔含泪点点头，
一座等腰三角形的山，一排长长的房屋依依展开，他家就像王冠稳稳的戴在山腰中央激动的抹抹聚集在眼里的液体，车窗外，跌宕起伏的房屋，连绵不断连接着一栋大大的房屋。
车停下来，鲍叔打开车门，手撑在车顶边。
他家大的简直是一个花园！房屋前还有一个大大的喷水池，两边茵绿的草垛划分出草坪和小路，四层建筑，两个向外的阳台。
就知道他家有钱，这感觉真是不爽。
这里第一眼给我的感觉就是有些熟悉。
“那边是不是有一棵大树？下面还有一个秋千？”指着后面后房屋，鲍叔微微一愣，“是啊。杜小姐怎么知道？”
他说的啊，说我小时候来他家，全是屋后的秋千吸引了我。
“我就不进去了。先去后面，承光看见一定会很高兴的。”拐过房屋后的小路，一棵茂盛的大树呈现在眼前，树下一块及膝盖的木板由两根粗绳吊着。
小跑过去，绳子麻麻的，有些刺手，坐上去，轻悠悠的荡起来，抬头正好看见房屋上三层的第二个窗户。
白色的窗户打开着，隐约能看见窗帘。他会不会伸出头来看见我？依稀的记忆朦朦胧胧，好像有个人，从那个窗户里，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我，很是羡慕，却又有些烦恼。
忽然，窗帘被人牵动了一下，一个黑色身影定在窗前，慢慢地，慢慢地伸出头来。我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他立刻扭头消失在了窗口。
怎么了？看见我不高兴吗？干嘛走掉？难道是我突然出现吓着他了？
还是他以为自己昨天喝醉了，还没酒醒？正当我想着，浓郁的绿色草垛边一个人正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漆黑狭长的凤眼里带着震惊，离我近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我。我微笑着看着他，被他看了那么多次，今天却没有脸红。
他迟疑的向我伸出手，表情甚是有些困惑。我跳下秋千，跑上去牵住他的手，趁他低头看握着我的手，飞快地在他唇边点了一下。
“生日快乐！”他和煦的笑了，“真的是你。刚才在上面……看见你，我又以为，出现了幻觉。”
“你经常出现幻觉啊？”
“是啊。经常，总是想着有一天你会出现在秋千那里。”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却引得他有些伤感。
“我今天是特地过来陪你过生日的。”
“生日？”他显得一下子很迷茫。
“是啊。你忘了？”伸手刮刮他的鼻梁，这是恋人之间经常用的亲密动作。
挽过他的手，“你想怎么过啊？”
“我，没有过过生日。”清淡的一句，勾出我心里的苦涩。以前，只要一到我的生日，爸爸和妈妈都会陪在我身边，那也是我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
“你是怎么过的？”他转变语气，轻松的说。
“嗯，会去游乐园玩一整天，然后到了晚上妈妈亲自做晚饭，吃了饭就吃蛋糕，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
边说边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除了落寞，什么也没有。
听我说完，他露出饶有性趣的样子，“听着蛮好的。要不，试试？”这些，都没有试过吗？承光，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呢？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承光，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泄气的拖着他站在庭院。
“怎么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完美的。怎么说自己失败？”
“可是……可是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们之间，缺少的，是多年的联系，你用多年的痴情打动了我，而我？
是不让我又有了被爱的感觉？
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因为你出现的够及时？
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是不是对你只存在于感激？
承光，我不知道你怎么生活的，就像你不知道我的生活一样，我们之间，缺乏了什么？
为什么有时候你明明站在我面前，我却感觉到你离我很远？甚至，在逃避？在掩饰什么？
“熙茹，你恨现在的生活吗？”
“为什么这样说？”
“今天，是我爸爸的祭日。”
“我知道，承光？你哭了？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我看过生气的他，温柔的他，和煦的他，就是没有见过现在的他。
眉头皱着，眼睛紧闭，抿紧了嘴角，“她说，我永远不会守住自己在乎的！”
他忽然睁开眼睛，深色的瞳孔里藏着愤怒，孤独，无助。
“不会的！承光！你会守住的，你会的。”我有些害怕，他很痛苦，抱住他，只有紧紧地抱住他，“我会帮你守住的。承光，就算你守不住，我也会帮你守住的！”
是什么让他守不住？是他父亲吗？
“熙茹，有时候我会害怕。真的害怕！为了身边仅有的，会去伤害很多人。你知道吗？知道吗？我以为自己能守住！能守住仅有的一点，却不知道……让……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我真的守不住，到头来真的守不住。爸爸不在了，妈妈不肯陪我，她宁愿守着爸爸的照片和那些回忆过一辈子！安娜肯陪着我，可是她却要从我这里拿走爸爸留下的东西。为了保护爸爸留给我仅有的，我会不惜一切！可是……可是到最后……到最后……我什么也留不住了！”
他愤怒地捶打院子里的一尊石像。
悲伤的向我倾诉，我听得了大概。
“承光！别这样。”扑上去拉住他的手臂，他蛮横的扬手推开我，力道大得出奇。
我摔倒在地上，肢体和光滑的地面摩擦，有些牵拉疼痛。幸好不是夏天，要不然肯定会抹掉一块皮。
“熙茹！你怎么样？”承光扶起我，看了看。
“没事，承光，你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不要憋在心里。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对不起，为什么我总是害得你受伤？为什么我总是给你带来伤害？”
“承光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轻轻推开我的手，就像一片羽毛被扔进气流里自生自灭。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像是晨曦里第一抹阳光出现在庄园里。
“你走吧。我让鲍叔送你回去。”轻飘飘的几个字就像对一个老朋友的问候，淡漠，疏离。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鲍叔出来，直到他把我送回家，直到他什么话也没说，直到他怜悯的看着我默默的走掉。
一点点冰冷的感觉侵蚀了我，手边冰凉，绿色的灌木丛下是熟悉的回家路，走过千万次，却觉得这条平稳的路，今天走到晃晃悠悠，入眼一片迷糊不清。
伸手揉揉眼睛，触及头发边上冰凉。手指上，一枚洁白的晶莹物体。
是……雪吗？
抬头望向天空，细绒冰凉的雪正飘落下来，难怪忽然觉得一下子那么冷，原来下雪了。
对呀，和承光说好的今年要一起看第一场雪，现在下雪了，要告诉他。
奇怪，天还没有黑，为什么我眼前漆黑一片？
头晕目眩，眼皮不听使唤的垂下去，身体重重的晃悠一下，整个路就颠倒过来。前面有一团黑影，离我越来越近，不，是个人。
耳边响起依稀的叫声，是在叫我吗？我好像听见他是在叫我的名字，可是是谁呢？
眼睛一闭，陷入了黑暗里。好像有火在烧，不，很冷，好像掉了水里，好难受！
有虫子在咬我的手，好痛！
想拍它，手却提不起来，浑身没有力量，软绵绵的，连呼吸也很费力。
久久之后，才平息下来。刺眼的白光，伸手挡住，“你醒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关掉窗户。”明晃晃的光线隔绝在了窗户外，我试着勉强地睁开眼睛，眼前这个人，正握住我挡在眼睛前的手。
“还觉得哪里难受吗？你睡了三天三夜了。伯父和伯母来看过你，他们刚走，下午会再来的。要吃枣吗？……医生说你贫血，这是我让人从枣庄买的，特补。”
一颗红色的大枣出现在我面前，饱满圆润。
“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来？”撇过头冷冷的说。
“我一直在那条路上等着你。幸好是我，老天让我英雄救美。然后就把你抱来医院了。你高烧了三天，昨天晚上才退下去。”
他瘦了，面色暗淡，嘴角已经有了胡渣，眼圈黑黑的，难道他一直守着我？
“你瘦了。脸颊都凹进去了。”
“嘿嘿嘿嘿！你也一样，下巴以前是圆圆，现在尖尖的。不过也挺好看的。”他的手伸向我的下巴。
“我累了！”头向后退了一下，避开他的手，他讪讪的收回手，站起来。
咬紧牙齿，倒在床上，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是他？他走到门边，打开门，微微偏过头，他顿在那里，背对着我。他的身形比以前更加的消瘦，黑色的风衣下，那宽阔的肩膀，狠狠地往下一沉。
“熙茹，我回来了。”饱含了无限深情，却也是我以前不曾听过的。我翻过身，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枕头边，
手指扣住被角，他没有再说什么，关上了门。等到那单门关上，隔绝了我和他。眼泪就像的崩溃的堤岸，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这个混蛋！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明明已经死心了，为什么他跟我说话，心里还是那么的高兴？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晕倒在自己家门口，他怎么会在那里？门“喀吱”的一声响，我装作睡着的样子。一双略带薄薄茧子的手抚摸在脸上，细细地摸过眉角，眼睛，鼻子，唇角，最后手停留在眼角边上的伤痕。
“对不起。”略略显得歉意，冰冷的唇落下来。光滑的指腹一遍又一遍地在眼角上移动。
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低沉的说着对不起。
我不敢睁开眼睛，“为什么在梦里也要哭？难道我给你的伤害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
他发现我哭过，手指顺着泪痕滑过的痕迹游走。为什么他总是要对我说对不起？为什么他勇气对我怀有愧疚？
“如果我不离开，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我守着你，让你快乐的成长。不会去承担这些责任？然后娶了你，和你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有时候我连做梦都梦见你在秋千上荡着荡着就长大了，你笑着朝我招手。往往醒来后，我都会从窗口看向那棵树，有时候都会出现幻觉，那天早上，你竟然真的存在！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你终于……终于……出现了！不是在梦里，不是在幻觉里，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要赶我走？心里默默地这样问着他。
“我不知道，竟然不知道！你爸爸……是杜氏集团的…董事长。那天晚上回家后，半夜醒来才想起，他为什么那么眼熟。原来他是你爸爸啊！”
那天晚上？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的时候吗？有什么关键吗？
“熙茹。我错了，原来我真的守不住。守不住爸爸，守不住妈妈，守住爸爸的基业，现在守不住你。那我就放你自由吧！你不属于任何人，你是自由的，即使是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依然顽强的可以压倒任何人。你要幸福！”轻轻地在额头上一吻。
“为什么？承光。”睁开眼睛，目光炽热的看着他。他心虚的移开不仅仅是眼睛，还有身子，离我远远的。
“你醒着。”
“告诉我为什么？”
“他不是回来找你了吗？”
“什么？”
“他。宫锡悱。集团的下一个继承人，前途光明，单身贵族。未婚妻，是前不久才订的婚。”
他知道！他知道！可是，他现在是在介意吗？
他介意我和宫锡悱的过去。
“你放心，已经解除婚约了。他的未婚妻，不…应该说，你才是了。”
什么…什么意思？他冷冷的笑了起来，“我们，还是这样结束吧。不要让他知道，否则，你会失去这个机会。”
失去什么？不！这是承光吗？他浑身散发着阴沉冷淡的气息，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是以前的温柔，以前的和煦。
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在他眼里，我读懂了：我们结束了。
好！这是你想要的？
承光，你很残忍，你知道吗？
“这样也好啊。他回来找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还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对了，还是要谢谢你这些时间对我的照顾。”
他很莫名其妙！我也跟着他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疯了！我们都疯了！
软化了语气，“承光，我们能不能……”
“我们还是朋友。再见！”
说完消失了，两个！这两个人！都这样让我如此伤心！我是傻子吗？
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宫锡悱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承光只是在生气，生气我没有告诉他宫锡悱的事情。可是，他根本就没有问过我，我们，到底算什么？
我们之间算什么？
很久很久以后，每次想起在那空旷的房间里，为什么留下了我一个人？
为什么那时候不拉住他。告诉他，我只在乎你，只要你。为什么不好好的跟他说话，哪怕一句也好。
爸爸的说，他给妈妈布置的婚礼现场已经完成了，央求他带我去，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爸爸带我去看他的杰作。
一路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路边墨绿色的松树被压得垂了下来。朦胧的雾气在这个城市的上空盘旋。
公交车里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大多数的人都靠在椅子上打瞌睡，我呆呆地看着车窗上凝结成了薄薄的雾气，爸爸在旁边闭目养神。
“今日天气七到八度，各位市民要注意增加衣服。据昨日财经新闻报道，杜氏集团前几个月遭受到外资企业商恶意收购与打压，几度徘徊在破产边缘。杜氏集团一再宣称，一定会力撑到底。昨日，外资企业公司突然停止收购，还将杜氏集团的股份一并归还。这样的结果着实让人费解，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作为本市最大的集团在这个危机里安然渡过。下面为你带来另一条新闻……”
车内的信息平台播放着近期的新闻，睡意深沉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去听。
我偏过头去，爸爸睁开了眼睛，看着消息平台，直到熟悉的画面消失，他才闭上眼睛，带着满意的浅笑。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我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非要喜欢承光。她有些执着，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做下去。再这样下去，我的恐惧早晚有一天会占据我生活中的每一天。
“熙茹，今天去哪里？”承光最近能认识附近几条街，很高兴。
用上班的时间带他去转悠，今天把他叫来，他以为又是出去。
“承光，你有时候恨我吗？”
“为什么这样说？”没有否认，那就是有的。
“承光，有时候我很恨自己，明明是喜欢的，可是为了顾及那所谓的脸面，去压制他。承光，我想好了，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承光，我喜欢你。”
想起前几天杨心蕊莫名其妙的跑来向我说，“熙茹，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是女的，你也是，可能是吧。我们不会有将来的，我喜欢承光。你就被再针对他了。”
她能说出来，为什么我就不能？只是一味的退缩，一直处于被动。为什么不能主动地告诉他？
我喜欢你。尤承光，我喜欢你。
告诉所有的人，我喜欢尤承光。承光的眼中闪动着光环，比黑夜中暗黑的漆空还要黑，比宝石还要闪亮。牵着他的手，稳定好情绪走向他们正在休息的场所。
他们的目光落在我们十指紧扣的手上，瞪大了眼睛，好像措开目光就会产生幻觉一样。死死的盯着！在确认不是产生了幻觉。
“其实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我和承光，已经认识一个月半了。”其余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那个小女孩的吗？”杨心蕊受了刺激，瘪着嘴说。
“她就是我身边。”承光含笑的说。
“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心蕊吗？”
“误会。误会！我喜欢男的！很正常，很正常。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承光是我的男朋友。”等我说完，杨心蕊就像一个泄气的气球。
众人举起手中的开水杯欢庆。
“你会找到更好的。这个人不适合你。其实我还要谢谢你的。是你给了我勇气。”
安慰她，她也并不是让人讨厌的。“作为补偿，就让我妈妈成为你干妈好了。”名义上的姐妹，你总不能和我抢了吧。
她极具受伤的默不作声，也没有反对。
当然，这也是事先得到妈妈的同意。
晚上，妈妈让承光留下吃饭，我知道他们已经接受承光了。
“熙茹，你能接受他，真的很好。”餐桌上，妈妈欣慰的握住我的手。
爸爸和承光坐在对面，他们说着自己的事情，一向少言的爸爸，今天像个话痨一样，拉着承光说个不停。
“熙茹是我最爱的女儿。她妈妈是我最爱的人。你是我女儿最爱的人。那也是我最爱的人。”
“爸爸，你喝醉了。”爸爸冲我摇摇头，“没醉。熙茹，他挺不错的。真的，相信老爸，比那个小子有意思多了！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承光，要给她幸福。一定要！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退缩。不能退让。不能放手知道吗？”
我和妈妈相视一笑，“林郎，好了，时间晚了，让承光早点回家。”妈妈走上去温柔细语的说。爸爸柔情的目光落在妈妈身上，点点头，进房去。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他陪着爸爸喝了几杯，脸上浮现醉红一片。
牵着他的手，心里是无限的轻松，我们没有说话，肩并肩的走，他有些微醉，脚步跄踉。
“我很羡慕你的。你爸爸和妈妈是那么的相爱，你说，我们能和他们一样吗？”
————
熙茹，我向你保证，我们会一直相爱到老。永远，永远。
————
可是永远到底有多远？那个在我十八岁生命里承诺过的人，终究是没有实现。
“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重要的是要把握现在。对不对？”
我不能给你承诺。所有的誓言都是一张空白的支票，你能填写无限的时间，却永远不能汇现。或许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就像他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足迹，证明他来过。承光没有说话，定定的站在身边。
一阵急风划过，包围着我的成为了急促的呼吸声。炽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脖子上，他紧紧地抱着我，手臂的力量逐渐加紧，怕我突然消失了一样。
仰着头，搁在他肩膀上，脖子渐渐有些发麻。我试着调整一下头，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这样脖子吊着有些难受。
“不要动。让我抱抱。”他加紧力道，抱得更紧，“怎么了？”
他好像有些不安。“对不起。熙茹，对不起。让你受到的伤害。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说什么呢？”他干么要对我说对不起？伤害？我没有因为他受到伤害啊！
“好了，好了。原谅你。”要是追问下去他肯定又要自责了。等他明天酒醒了再问问。
“少爷？杜小姐？”有人在叫我们吗？借着路边的灯，那个人走过来，是上次在咖啡馆里的那位老伯。
承光说他叫什么？
哦！鲍叔。
“你是鲍叔吧，承光和我爸爸喝了几杯，醉了。麻烦你把他送回家吧。”鲍叔接过承光，叫了他几声，承光闭着眼睛，朦胧的‘嗯’了一声。
“杜小姐，明天能不能让少爷请个假？”
“请假？怎么了？”鲍叔叹息着说，“明天是少爷的生日，也是他父亲的祭日。每年的今天少爷总是一个人过，明天能不能你陪他过？”
生日，祭日。承光很少跟我提起他的父亲，就算提起也是一笔代过，话语中流露着悲伤的语气。
承光，他能给我感动，又能让我感到心痛。他对我笑着，总是那样阳光，“好，明天我会去。不过你不能告诉他，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好！好！”鲍叔高兴的直点头。
为我做了这么多，现在该换我为他做一点事情。
“杜小姐，谢谢你！”鲍叔泪流满面。
“鲍叔，你怎么哭了？”
“我是太高兴了！少爷终于有一个可以有人陪的生日了。夫人自从少爷的父亲走后，就一直生病，时好时坏。少爷性子淡，没朋友，生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他虽然嘴上说过不过生日没什么，可是我知道，少爷心里很苦。一个人顶着这个家，他很累！还好，少爷遇见了杜小姐，他为了杜小姐可以做那么多事。”
承光安详的面容靠在鲍叔的肩膀上，似乎已经熟睡。看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中，我心里一片酸涩。
承光。明天的生日我陪你过，不仅仅是明天，以后我都回陪着你。
你说，好不好。
有人说，喜欢他，就是好好爱他，珍惜他。
承光，他总是给我那么多的感动，那么多的温暖。
在我不经意的时刻，爱情，就这样来临了。
我苦思冥想了很久，给他做个什么样的蛋糕。经过一夜奋斗，总算是做好了，当第一缕阳光撒在窗台上的时候，我把做刚好的蛋糕包装好。
“妈妈，今天承光过生日，我要去陪他。店里就拜托你了！”
“好吧，替我跟他说声生日快乐。”
“好，一定带到。”提着蛋糕满心愉悦的出门。
额头有些烫烫的，可能是有点受凉了，裹紧身上的衣服，刚走到岔路口，听见有人叫我。
声音很是熟悉！
是谁？回过头去，绿色的灌木丛里飘动几丝黑色的颜色，好像是衣服？
“杜小姐！早。我走的时候少爷还在睡觉，现在可能起床了，我没告诉他你来，你说要给他惊喜的！我很保密！”我正想返回去看看，鲍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对着我眉开眼笑，接过我手里的蛋糕，拉着我走到停在前面的一辆黑色轿车前，打开车门让我进去。
难道他是专程来接我的？
“杜小姐，你是我老鲍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你肯陪少爷过生日。说真的，以前表小姐都没有这样给少爷做过蛋糕，她往往会召集一些她的朋友，开个聚会。少爷喜欢静，不会参加，结果就成了表小姐的聚会。”鲍叔感慨万千，“夫人身体不好，说要回来看看，少爷那几天高兴的难以入睡，他常跟我说杜小姐小时候的事。少爷从小不懂做家事，前几天在厨房里学着洗碗，摔了一个又一个碗。手泡在水里都起皱了，少爷说，只要能帮到杜小姐，洗碗算什么。少爷算得上是我带大的，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全心全意的对一个人。杜小姐，所以，以后少爷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让他幸福！”苦涩、欣慰的对我笑笑。
鲍叔俨然像承光的父亲一样，疼惜他，为他心疼。
“我会的。”鲍叔含泪点点头，
一座等腰三角形的山，一排长长的房屋依依展开，他家就像王冠稳稳的戴在山腰中央激动的抹抹聚集在眼里的液体，车窗外，跌宕起伏的房屋，连绵不断连接着一栋大大的房屋。
车停下来，鲍叔打开车门，手撑在车顶边。
他家大的简直是一个花园！房屋前还有一个大大的喷水池，两边茵绿的草垛划分出草坪和小路，四层建筑，两个向外的阳台。
就知道他家有钱，这感觉真是不爽。
这里第一眼给我的感觉就是有些熟悉。
“那边是不是有一棵大树？下面还有一个秋千？”指着后面后房屋，鲍叔微微一愣，“是啊。杜小姐怎么知道？”
他说的啊，说我小时候来他家，全是屋后的秋千吸引了我。
“我就不进去了。先去后面，承光看见一定会很高兴的。”拐过房屋后的小路，一棵茂盛的大树呈现在眼前，树下一块及膝盖的木板由两根粗绳吊着。
小跑过去，绳子麻麻的，有些刺手，坐上去，轻悠悠的荡起来，抬头正好看见房屋上三层的第二个窗户。
白色的窗户打开着，隐约能看见窗帘。他会不会伸出头来看见我？依稀的记忆朦朦胧胧，好像有个人，从那个窗户里，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我，很是羡慕，却又有些烦恼。
忽然，窗帘被人牵动了一下，一个黑色身影定在窗前，慢慢地，慢慢地伸出头来。我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他立刻扭头消失在了窗口。
怎么了？看见我不高兴吗？干嘛走掉？难道是我突然出现吓着他了？
还是他以为自己昨天喝醉了，还没酒醒？正当我想着，浓郁的绿色草垛边一个人正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漆黑狭长的凤眼里带着震惊，离我近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我。我微笑着看着他，被他看了那么多次，今天却没有脸红。
他迟疑的向我伸出手，表情甚是有些困惑。我跳下秋千，跑上去牵住他的手，趁他低头看握着我的手，飞快地在他唇边点了一下。
“生日快乐！”他和煦的笑了，“真的是你。刚才在上面……看见你，我又以为，出现了幻觉。”
“你经常出现幻觉啊？”
“是啊。经常，总是想着有一天你会出现在秋千那里。”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却引得他有些伤感。
“我今天是特地过来陪你过生日的。”
“生日？”他显得一下子很迷茫。
“是啊。你忘了？”伸手刮刮他的鼻梁，这是恋人之间经常用的亲密动作。
挽过他的手，“你想怎么过啊？”
“我，没有过过生日。”清淡的一句，勾出我心里的苦涩。以前，只要一到我的生日，爸爸和妈妈都会陪在我身边，那也是我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
“你是怎么过的？”他转变语气，轻松的说。
“嗯，会去游乐园玩一整天，然后到了晚上妈妈亲自做晚饭，吃了饭就吃蛋糕，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
边说边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除了落寞，什么也没有。
听我说完，他露出饶有性趣的样子，“听着蛮好的。要不，试试？”这些，都没有试过吗？承光，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呢？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承光，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泄气的拖着他站在庭院。
“怎么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完美的。怎么说自己失败？”
“可是……可是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们之间，缺少的，是多年的联系，你用多年的痴情打动了我，而我？
是不让我又有了被爱的感觉？
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因为你出现的够及时？
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是不是对你只存在于感激？
承光，我不知道你怎么生活的，就像你不知道我的生活一样，我们之间，缺乏了什么？
为什么有时候你明明站在我面前，我却感觉到你离我很远？甚至，在逃避？在掩饰什么？
“熙茹，你恨现在的生活吗？”
“为什么这样说？”
“今天，是我爸爸的祭日。”
“我知道，承光？你哭了？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我看过生气的他，温柔的他，和煦的他，就是没有见过现在的他。
眉头皱着，眼睛紧闭，抿紧了嘴角，“她说，我永远不会守住自己在乎的！”
他忽然睁开眼睛，深色的瞳孔里藏着愤怒，孤独，无助。
“不会的！承光！你会守住的，你会的。”我有些害怕，他很痛苦，抱住他，只有紧紧地抱住他，“我会帮你守住的。承光，就算你守不住，我也会帮你守住的！”
是什么让他守不住？是他父亲吗？
“熙茹，有时候我会害怕。真的害怕！为了身边仅有的，会去伤害很多人。你知道吗？知道吗？我以为自己能守住！能守住仅有的一点，却不知道……让……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我真的守不住，到头来真的守不住。爸爸不在了，妈妈不肯陪我，她宁愿守着爸爸的照片和那些回忆过一辈子！安娜肯陪着我，可是她却要从我这里拿走爸爸留下的东西。为了保护爸爸留给我仅有的，我会不惜一切！可是……可是到最后……到最后……我什么也留不住了！”
他愤怒地捶打院子里的一尊石像。
悲伤的向我倾诉，我听得了大概。
“承光！别这样。”扑上去拉住他的手臂，他蛮横的扬手推开我，力道大得出奇。
我摔倒在地上，肢体和光滑的地面摩擦，有些牵拉疼痛。幸好不是夏天，要不然肯定会抹掉一块皮。
“熙茹！你怎么样？”承光扶起我，看了看。
“没事，承光，你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不要憋在心里。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对不起，为什么我总是害得你受伤？为什么我总是给你带来伤害？”
“承光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轻轻推开我的手，就像一片羽毛被扔进气流里自生自灭。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像是晨曦里第一抹阳光出现在庄园里。
“你走吧。我让鲍叔送你回去。”轻飘飘的几个字就像对一个老朋友的问候，淡漠，疏离。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鲍叔出来，直到他把我送回家，直到他什么话也没说，直到他怜悯的看着我默默的走掉。
一点点冰冷的感觉侵蚀了我，手边冰凉，绿色的灌木丛下是熟悉的回家路，走过千万次，却觉得这条平稳的路，今天走到晃晃悠悠，入眼一片迷糊不清。
伸手揉揉眼睛，触及头发边上冰凉。手指上，一枚洁白的晶莹物体。
是……雪吗？
抬头望向天空，细绒冰凉的雪正飘落下来，难怪忽然觉得一下子那么冷，原来下雪了。
对呀，和承光说好的今年要一起看第一场雪，现在下雪了，要告诉他。
奇怪，天还没有黑，为什么我眼前漆黑一片？
头晕目眩，眼皮不听使唤的垂下去，身体重重的晃悠一下，整个路就颠倒过来。前面有一团黑影，离我越来越近，不，是个人。
耳边响起依稀的叫声，是在叫我吗？我好像听见他是在叫我的名字，可是是谁呢？
眼睛一闭，陷入了黑暗里。好像有火在烧，不，很冷，好像掉了水里，好难受！
有虫子在咬我的手，好痛！
想拍它，手却提不起来，浑身没有力量，软绵绵的，连呼吸也很费力。
久久之后，才平息下来。刺眼的白光，伸手挡住，“你醒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关掉窗户。”明晃晃的光线隔绝在了窗户外，我试着勉强地睁开眼睛，眼前这个人，正握住我挡在眼睛前的手。
“还觉得哪里难受吗？你睡了三天三夜了。伯父和伯母来看过你，他们刚走，下午会再来的。要吃枣吗？……医生说你贫血，这是我让人从枣庄买的，特补。”
一颗红色的大枣出现在我面前，饱满圆润。
“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来？”撇过头冷冷的说。
“我一直在那条路上等着你。幸好是我，老天让我英雄救美。然后就把你抱来医院了。你高烧了三天，昨天晚上才退下去。”
他瘦了，面色暗淡，嘴角已经有了胡渣，眼圈黑黑的，难道他一直守着我？
“你瘦了。脸颊都凹进去了。”
“嘿嘿嘿嘿！你也一样，下巴以前是圆圆，现在尖尖的。不过也挺好看的。”他的手伸向我的下巴。
“我累了！”头向后退了一下，避开他的手，他讪讪的收回手，站起来。
咬紧牙齿，倒在床上，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是他？他走到门边，打开门，微微偏过头，他顿在那里，背对着我。他的身形比以前更加的消瘦，黑色的风衣下，那宽阔的肩膀，狠狠地往下一沉。
“熙茹，我回来了。”饱含了无限深情，却也是我以前不曾听过的。我翻过身，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枕头边，
手指扣住被角，他没有再说什么，关上了门。等到那单门关上，隔绝了我和他。眼泪就像的崩溃的堤岸，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这个混蛋！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明明已经死心了，为什么他跟我说话，心里还是那么的高兴？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晕倒在自己家门口，他怎么会在那里？门“喀吱”的一声响，我装作睡着的样子。一双略带薄薄茧子的手抚摸在脸上，细细地摸过眉角，眼睛，鼻子，唇角，最后手停留在眼角边上的伤痕。
“对不起。”略略显得歉意，冰冷的唇落下来。光滑的指腹一遍又一遍地在眼角上移动。
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低沉的说着对不起。
我不敢睁开眼睛，“为什么在梦里也要哭？难道我给你的伤害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
他发现我哭过，手指顺着泪痕滑过的痕迹游走。为什么他总是要对我说对不起？为什么他勇气对我怀有愧疚？
“如果我不离开，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我守着你，让你快乐的成长。不会去承担这些责任？然后娶了你，和你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有时候我连做梦都梦见你在秋千上荡着荡着就长大了，你笑着朝我招手。往往醒来后，我都会从窗口看向那棵树，有时候都会出现幻觉，那天早上，你竟然真的存在！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你终于……终于……出现了！不是在梦里，不是在幻觉里，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要赶我走？心里默默地这样问着他。
“我不知道，竟然不知道！你爸爸……是杜氏集团的…董事长。那天晚上回家后，半夜醒来才想起，他为什么那么眼熟。原来他是你爸爸啊！”
那天晚上？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的时候吗？有什么关键吗？
“熙茹。我错了，原来我真的守不住。守不住爸爸，守不住妈妈，守住爸爸的基业，现在守不住你。那我就放你自由吧！你不属于任何人，你是自由的，即使是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依然顽强的可以压倒任何人。你要幸福！”轻轻地在额头上一吻。
“为什么？承光。”睁开眼睛，目光炽热的看着他。他心虚的移开不仅仅是眼睛，还有身子，离我远远的。
“你醒着。”
“告诉我为什么？”
“他不是回来找你了吗？”
“什么？”
“他。宫锡悱。集团的下一个继承人，前途光明，单身贵族。未婚妻，是前不久才订的婚。”
他知道！他知道！可是，他现在是在介意吗？
他介意我和宫锡悱的过去。
“你放心，已经解除婚约了。他的未婚妻，不…应该说，你才是了。”
什么…什么意思？他冷冷的笑了起来，“我们，还是这样结束吧。不要让他知道，否则，你会失去这个机会。”
失去什么？不！这是承光吗？他浑身散发着阴沉冷淡的气息，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是以前的温柔，以前的和煦。
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在他眼里，我读懂了：我们结束了。
好！这是你想要的？
承光，你很残忍，你知道吗？
“这样也好啊。他回来找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还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对了，还是要谢谢你这些时间对我的照顾。”
他很莫名其妙！我也跟着他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疯了！我们都疯了！
软化了语气，“承光，我们能不能……”
“我们还是朋友。再见！”
说完消失了，两个！这两个人！都这样让我如此伤心！我是傻子吗？
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宫锡悱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承光只是在生气，生气我没有告诉他宫锡悱的事情。可是，他根本就没有问过我，我们，到底算什么？
我们之间算什么？
很久很久以后，每次想起在那空旷的房间里，为什么留下了我一个人？
为什么那时候不拉住他。告诉他，我只在乎你，只要你。为什么不好好的跟他说话，哪怕一句也好。
爸爸的说，他给妈妈布置的婚礼现场已经完成了，央求他带我去，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爸爸带我去看他的杰作。
一路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路边墨绿色的松树被压得垂了下来。朦胧的雾气在这个城市的上空盘旋。
公交车里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大多数的人都靠在椅子上打瞌睡，我呆呆地看着车窗上凝结成了薄薄的雾气，爸爸在旁边闭目养神。
“今日天气七到八度，各位市民要注意增加衣服。据昨日财经新闻报道，杜氏集团前几个月遭受到外资企业商恶意收购与打压，几度徘徊在破产边缘。杜氏集团一再宣称，一定会力撑到底。昨日，外资企业公司突然停止收购，还将杜氏集团的股份一并归还。这样的结果着实让人费解，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作为本市最大的集团在这个危机里安然渡过。下面为你带来另一条新闻……”
车内的信息平台播放着近期的新闻，睡意深沉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去听。
我偏过头去，爸爸睁开了眼睛，看着消息平台，直到熟悉的画面消失，他才闭上眼睛，带着满意的浅笑。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