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卷 烟花（中）
此后的每天，慕容觅雪都会找个借口独自外出，策马百里，登上这座不知名的山岭。
她起初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直到十几日后，那少年又再度出现，她才嫣然微笑起来，瞬间明白了，自己为何每日都来这里等着。
短短两次的相处，她便被这个少年俊美潇洒的外表和博学幽默的言语深深折服了。
自小以来，对她谄媚的人很多，但这个少年却绝无半点谄媚的姿态，像光焰一般，吸引她情不自禁地靠近。
他常常妙语连珠，逗得她笑逐颜开，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轻快……
可是转眼，父皇在此处的行在已开始迁移。这代表父皇此次出行的公务已办妥，即将返驾回京了……
那一天，一向骄傲倔强的小公主居然落下了泪。她不管不顾，策马飞奔去他们的初识之地，找到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眼清泉。
他却不在这里。慕容觅雪蹲坐在清泉边，捂紧了嘴，然而眼泪却收势不住，盈盈落下，濡湿了她的鬓发。
没有想到，自己已然这么在乎他……
便在她沉溺于悲伤之际，就闻一个清润的男音从身后传来，“九儿，我还没死，你在给谁哭丧呢？”
慕容觅雪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回过了头。定睛一看，便见那个风华绝世的少年正立于她身后，从容微笑着，一对笑涡闪烁若天上的星子。
慕容觅雪一见了他，顿时忘记了哭泣，甚至忘了抹去脸上泪渍。愣愣地立起身来。
那一刹，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发自于本能地，冲上前，扑入了他怀中。
这，是她有生以来。除了父皇和皇兄之外。第一次投入一个男子的怀中。
她一壁打他，一壁哽咽地骂道：“你这个小贼，欺负了本公主，就这样跑了！你这个没心肝的小贼！”
少年只是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纾解她的感伤，柔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微微的苦笑。“我怎么欺负你了呀？我怎敢欺负慕容鲜卑族‘最美丽圣洁的凤凰’呢？”
“你就是欺负我了！欺负我了！”慕容觅雪不管不顾，只是打他，“你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却让我为你哭……你就是欺负我！”
少年一手抱紧了她，一手摸了摸她的头，“好吧，是我错。我叫丁香，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要哭了吧？”
慕容觅雪一怔，“丁香……好像姑娘的名字呢……你真叫丁香么？不骗我？”
“我岂敢骗你呀。”少年安慰她。“不过我还有一个名字，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慕容觅雪抬起泪痕犹在的眼睛。“为何不能告诉我？”
“因为……”少年轻叹一声，“你若将这个名字说出去，我可是要被杀头的。”
“杀头？”慕容觅雪惊愕地睁大了眼，“你是犯人吗？”
少年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以后再告诉你吧。”
“可是……”慕容觅雪迟疑道，“可是我在这里呆不久了……我父皇明日便要返驾回京了。”
少年沉默了一刻，柔声问，“你舍不得我？”
慕容觅雪身子一颤，慌忙摇头，“不是……只是，只是我刚认识你这个朋友，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和你一起吃，好多好玩的没和你一起玩……”
“那我们现在就去吃个够、玩个够！”少年松开她的身子，微笑着引袖拭去她的泪水，动作无比地温柔怜惜。
慕容觅雪脸上一红，少年已牵起了她的手，“走。”
慕容觅雪犹自踯躅着驻步不前，少年回首一笑，“信不信我？信我就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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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拉着她上马，双臂绕过她身子，带她纵马飞奔起来。
他虽是汉人，马术却一点都不下于鲜卑男子。慕容觅雪被他护在怀里，脸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二人疾驰了不远，便至一处小部落旁。
丁香从包袱中取出一件寻常牧民的衣装让慕容觅雪换上，慕容觅雪初时不解他用意，尚有些迟疑，就听丁香微笑道：“你不是想看外面的大千世界么？你这副穿着，谁看一眼都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还怎么亲近他们？”
慕容觅雪略一思索，觉得他说得有理，当下找个隐蔽处换了衣裳，再来到他面前时，俨然一副牧民姑娘打扮，但那一双灵俏的眼睛和婉转于眉目间的骄傲气质泄露了她贵族的身份。
她穿着这身朴素的牧民女衣裙，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丁香大笑起来，“好看！九天仙女也不过如此了！”
言罢，便拉着她向篝火绚烂处奔去。
今日，是这个小部落族长的寿辰，部落中正在举办盛大的歌舞晚宴。
丁香牵着慕容觅雪来到正在欢歌跃舞的牧民中间，踏着乐师的旋律，挽着对方的臂膀，迎歌起舞。
二人的绝世风华很快吸引了大群的牧民注意。他们都是练武之人，舞姿灵隽步伐生动，周围的牧民们鼓起掌来，掌声热烈雷动，邀请这位美丽的少女表演鲜卑族舞蹈中难度最高的“水上舞”。
顾名思义，水上舞是在水上表演。在溪面上浮起无数瓷盘，舞者踮着脚跳纵于这些盘子间，需足不沾水、盘不下沉者为上上之等。
此舞蹈非身姿柔软轻盈者所不能为。
十四岁的九公主身姿窈娆，又懂武功，本极适合做这场舞宴的女主角，然而她不知为何面有难色，踯躅不前。
丁香见状。似乎心下了然，朝牧民们微微一笑，“我妹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恐怕有负各位厚爱了。这场舞，不如由我这个哥哥代劳吧。”
这是慕容觅雪第一次听他说鲜卑话，未想到。他鲜卑话竟说得如此好。
他……他怎会知道自己身子不适？慕容觅雪不及细想。脸已有些发烫了。
丁香却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轻轻捋了捋她额前的散发。
待牧民们将盘子在浅溪上布置好后，乐师的弦乐声响起。丁香一个飞腾，身子如寒鸦掠枝般滑了出去，点足于不足三寸大小的盘子上。在各个盘子间御波而行，身子飞舞弹纵，白衣飘飘。随夜风徐徐鼓荡，竟有几分世外谪仙般的超拔之意。
周围牧民们顿时掌声雷动，有姑娘悄悄对慕容觅雪附耳调侃道，“他真是你哥哥吗？亲哥哥还是情哥哥呀？若不是亲的，这样的俊美少年郎，可得好好把握住呀！”
慕容觅雪此时看他水上舞姿早已看得痴了，再听这牧民姑娘如此揶揄自己。顿时双颊烧红，尽管草原姑娘不拘小节。此刻她也不禁有些别扭起来，轻啐道，“姐姐休要拿我们说笑……我们还小呢。”
“嘻嘻，你是小姑娘，可我看这小兄弟呀，可不小了。”那姑娘依旧嬉笑着说。
慕容觅雪一怔：“他……他不过只比我大一岁而已……”
那牧民姑娘饶有深意地笑看着她，“那不一样……你就算再过几年，依旧是个小姑娘，可那小兄弟……估计很早就不是个孩子了吧？”
慕容觅雪听着这话，心中毫无来由地微微一惊，原本高亢喜悦的心情也瞬间低落下去。
这种莫名的抑郁来源于一种让她无法心安的忐忑，她捉摸不透自己的情绪，只是专注地看着他今夜难得展露的水上舞姿。
他的舞姿真的很美，甚至比自己这位被父皇和鲜卑贵族喻为“慕容鲜卑族最美丽圣洁的凤凰”的九公主更美。
可是，为何在这样区区十步内的距离，她却感觉，她与他遥隔了万水千山，在两个永远无法相融的世界？
心神恍惚之际，白衣少年回过头来，朝她莞尔一笑，一对笑涡明朗如晨星，顿时驱散了她盘绕于心头的隐约不安与恐惧。
怕只是自己多想了吧。她自我暗示般地一笑。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啊……
一曲舞罢，全场掌声雷动。
丁香御波而归，至河畔之际，部落族长的儿子欢呼一声，将一条五彩石串辍的璎珞项链向他抛去。
丁香扬手接过，在万千牧民的喝彩声中，将那条五彩璎珞项链戴在了慕容觅雪的颈项上。
慕容觅雪脸上一红，看了他好一刻，最终在雷动的欢呼声中，红着脸扑入了他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好棒！‘哥哥’！”
丁香微微一笑，也对她附耳悄声说，“妹子，还痛么？”
被他突然这么问，慕容觅雪倒有些愣住了。
丁香却不再问下去，转而悄声问向一旁的牧民大婶，“请问这位大嫂家里有红糖和马奶酒吗？”
那大婶也愣了一瞬，旋即大笑着，会意地点头道，“有有有！这位小哥真是个体贴的好郎君啊！”
她这样一说，慕容觅雪脸色更红，原本因月信带来的不适感也完全抛诸脑后，双耳轰鸣，只是不断地想：他怎么会连姑娘家的这种事也懂……这世上，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么？
搀了红糖的马奶酒很快被兑好，丁香扶着慕容觅雪离开喧闹的人群，来到了那个牧民大婶家的帐篷前。
喝下马奶酒后，慕容觅雪原本煞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
她一壁慢慢饮马奶酒，一壁偷偷抬起眼，看了一眼这位体贴的“哥哥”。
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那个少年也正以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慕容觅雪脸色如欲滴血，顿时垂头不语。
便在这个当口，有一群牧民涌了上来，诧异地看着她，“是九公主么？是我们‘慕容鲜卑族最美丽圣洁的凤凰’九公主么？”
慕容觅雪脸色一变，抬头望着那几名青年牧民，微微蹙起了眉。
为首那人正是部落族长的儿子。他带领这群青年牧民，一齐俯身跪地，单手合胸，朝慕容觅雪行了个端肃的鲜卑族礼节。然后抬起头，看着这位慕容鲜卑族最尊贵的少女，面有苦色，“您是我们的九公主，是么？上回去帝都，阿汉曾远远见过您。”
慕容觅雪也不否认，静静地点了下头，“我正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青年一听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顿时与几位同伴相互对视了一眼，众人面色皆是一喜。
就见他搓了搓手，有些吞吐地说着，“九公主，实不相瞒，今年秋天来得早，北方的草场都枯了，我们的牧群怎么过冬啊……唉，真是让人着急。”
慕容觅雪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些牧民会一上来就跟她谈论政事。她对政治大事几乎毫无头绪，但北朝不似南朝般限制女子议政，后宫与朝堂间封闭不是很紧，此事她偶尔还是无意中听母后和几位兄长提起过只言片语的……当即正色道，“是这样的……现在朝廷不是在各大牧区安排了畜牧司吗？畜牧司会安排你们南迁的，朝廷会安顿好你们的，请大家不必担心。”
谁料听她如此一说，那些牧民们面色更是苦闷，“寒秋苦冬，南迁谈何容易啊！唉，一路上牲畜都死了不少。而且北方的牧民都迁到南方牧区，南方的草场也不够用啊！我们像难民一样去了……到那边也还是挨饿嘛！”
慕容觅雪顿时有些慌了神，张着嘴发了半晌呆，终究只道：“无论如何，请大家相信朝廷！父皇一定会解决你们的难题的！”
那些牧民们见这小公主如此单纯，顿时满心纠结，却又不敢出言顶撞这位尊荣无加的嫡系公主，正恼苦地搓着手，斟酌着措辞之际，丁香已上前一步，温和地微笑着道，“其实，诸位大哥也不必如此慌张。如今朝廷不是安排你们弃牧还田吗？那就是为了保障你们的农作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一年四季都不用挨饿。你们舍不得牲畜？没关系，你们有参加畜牧司在南方给你们报的青苗田吗？一家只要安排一两个劳力，去南方，都有田种。南边现在开山填湖，到处是宝，就等着你们去捡！”
那牧民青年容色稍豫，却依旧有些踌躇，“啊，之前畜牧司是这么组织过！不过我们老百姓过惯了放牧的日子，怕去了那边，难免会不习惯。”
丁香笑着摇头道，“呵呵，过去鲜卑人都放牧、住帐篷，现在学习南方的先进技术，男耕女织，固定居处，对自己、对国家都好……总之，你们若是相信九公主，相信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就去畜牧司那里报个名吧，以后你们的生活就会有保障了！”
听见此话，那群青年牧民们相互对望了一眼，终于，族长的儿子带头叫道，“好，我信这位小兄弟！我们赶明儿个就去畜牧司那里报名！”
“好，去报名！”族长的儿子一开口，其余人登时群起应和。
这些人都是该部落元老家的孩子，他们一带头，其余族人应该也会群起响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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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觅雪犹自踯躅着驻步不前，少年回首一笑，“信不信我？信我就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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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从包袱中取出一件寻常牧民的衣装让慕容觅雪换上，慕容觅雪初时不解他用意，尚有些迟疑，就听丁香微笑道：“你不是想看外面的大千世界么？你这副穿着，谁看一眼都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还怎么亲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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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这身朴素的牧民女衣裙，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丁香大笑起来，“好看！九天仙女也不过如此了！”
言罢，便拉着她向篝火绚烂处奔去。
今日，是这个小部落族长的寿辰，部落中正在举办盛大的歌舞晚宴。
丁香牵着慕容觅雪来到正在欢歌跃舞的牧民中间，踏着乐师的旋律，挽着对方的臂膀，迎歌起舞。
二人的绝世风华很快吸引了大群的牧民注意。他们都是练武之人，舞姿灵隽步伐生动，周围的牧民们鼓起掌来，掌声热烈雷动，邀请这位美丽的少女表演鲜卑族舞蹈中难度最高的“水上舞”。
顾名思义，水上舞是在水上表演。在溪面上浮起无数瓷盘，舞者踮着脚跳纵于这些盘子间，需足不沾水、盘不下沉者为上上之等。
此舞蹈非身姿柔软轻盈者所不能为。
十四岁的九公主身姿窈娆，又懂武功，本极适合做这场舞宴的女主角，然而她不知为何面有难色，踯躅不前。
丁香见状。似乎心下了然，朝牧民们微微一笑，“我妹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恐怕有负各位厚爱了。这场舞，不如由我这个哥哥代劳吧。”
这是慕容觅雪第一次听他说鲜卑话，未想到。他鲜卑话竟说得如此好。
他……他怎会知道自己身子不适？慕容觅雪不及细想。脸已有些发烫了。
丁香却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轻轻捋了捋她额前的散发。
待牧民们将盘子在浅溪上布置好后，乐师的弦乐声响起。丁香一个飞腾，身子如寒鸦掠枝般滑了出去，点足于不足三寸大小的盘子上。在各个盘子间御波而行，身子飞舞弹纵，白衣飘飘。随夜风徐徐鼓荡，竟有几分世外谪仙般的超拔之意。
周围牧民们顿时掌声雷动，有姑娘悄悄对慕容觅雪附耳调侃道，“他真是你哥哥吗？亲哥哥还是情哥哥呀？若不是亲的，这样的俊美少年郎，可得好好把握住呀！”
慕容觅雪此时看他水上舞姿早已看得痴了，再听这牧民姑娘如此揶揄自己。顿时双颊烧红，尽管草原姑娘不拘小节。此刻她也不禁有些别扭起来，轻啐道，“姐姐休要拿我们说笑……我们还小呢。”
“嘻嘻，你是小姑娘，可我看这小兄弟呀，可不小了。”那姑娘依旧嬉笑着说。
慕容觅雪一怔：“他……他不过只比我大一岁而已……”
那牧民姑娘饶有深意地笑看着她，“那不一样……你就算再过几年，依旧是个小姑娘，可那小兄弟……估计很早就不是个孩子了吧？”
慕容觅雪听着这话，心中毫无来由地微微一惊，原本高亢喜悦的心情也瞬间低落下去。
这种莫名的抑郁来源于一种让她无法心安的忐忑，她捉摸不透自己的情绪，只是专注地看着他今夜难得展露的水上舞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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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何在这样区区十步内的距离，她却感觉，她与他遥隔了万水千山，在两个永远无法相融的世界？
心神恍惚之际，白衣少年回过头来，朝她莞尔一笑，一对笑涡明朗如晨星，顿时驱散了她盘绕于心头的隐约不安与恐惧。
怕只是自己多想了吧。她自我暗示般地一笑。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啊……
一曲舞罢，全场掌声雷动。
丁香御波而归，至河畔之际，部落族长的儿子欢呼一声，将一条五彩石串辍的璎珞项链向他抛去。
丁香扬手接过，在万千牧民的喝彩声中，将那条五彩璎珞项链戴在了慕容觅雪的颈项上。
慕容觅雪脸上一红，看了他好一刻，最终在雷动的欢呼声中，红着脸扑入了他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好棒！‘哥哥’！”
丁香微微一笑，也对她附耳悄声说，“妹子，还痛么？”
被他突然这么问，慕容觅雪倒有些愣住了。
丁香却不再问下去，转而悄声问向一旁的牧民大婶，“请问这位大嫂家里有红糖和马奶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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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马奶酒后，慕容觅雪原本煞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
她一壁慢慢饮马奶酒，一壁偷偷抬起眼，看了一眼这位体贴的“哥哥”。
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那个少年也正以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慕容觅雪脸色如欲滴血，顿时垂头不语。
便在这个当口，有一群牧民涌了上来，诧异地看着她，“是九公主么？是我们‘慕容鲜卑族最美丽圣洁的凤凰’九公主么？”
慕容觅雪脸色一变，抬头望着那几名青年牧民，微微蹙起了眉。
为首那人正是部落族长的儿子。他带领这群青年牧民，一齐俯身跪地，单手合胸，朝慕容觅雪行了个端肃的鲜卑族礼节。然后抬起头，看着这位慕容鲜卑族最尊贵的少女，面有苦色，“您是我们的九公主，是么？上回去帝都，阿汉曾远远见过您。”
慕容觅雪也不否认，静静地点了下头，“我正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青年一听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顿时与几位同伴相互对视了一眼，众人面色皆是一喜。
就见他搓了搓手，有些吞吐地说着，“九公主，实不相瞒，今年秋天来得早，北方的草场都枯了，我们的牧群怎么过冬啊……唉，真是让人着急。”
慕容觅雪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些牧民会一上来就跟她谈论政事。她对政治大事几乎毫无头绪，但北朝不似南朝般限制女子议政，后宫与朝堂间封闭不是很紧，此事她偶尔还是无意中听母后和几位兄长提起过只言片语的……当即正色道，“是这样的……现在朝廷不是在各大牧区安排了畜牧司吗？畜牧司会安排你们南迁的，朝廷会安顿好你们的，请大家不必担心。”
谁料听她如此一说，那些牧民们面色更是苦闷，“寒秋苦冬，南迁谈何容易啊！唉，一路上牲畜都死了不少。而且北方的牧民都迁到南方牧区，南方的草场也不够用啊！我们像难民一样去了……到那边也还是挨饿嘛！”
慕容觅雪顿时有些慌了神，张着嘴发了半晌呆，终究只道：“无论如何，请大家相信朝廷！父皇一定会解决你们的难题的！”
那些牧民们见这小公主如此单纯，顿时满心纠结，却又不敢出言顶撞这位尊荣无加的嫡系公主，正恼苦地搓着手，斟酌着措辞之际，丁香已上前一步，温和地微笑着道，“其实，诸位大哥也不必如此慌张。如今朝廷不是安排你们弃牧还田吗？那就是为了保障你们的农作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一年四季都不用挨饿。你们舍不得牲畜？没关系，你们有参加畜牧司在南方给你们报的青苗田吗？一家只要安排一两个劳力，去南方，都有田种。南边现在开山填湖，到处是宝，就等着你们去捡！”
那牧民青年容色稍豫，却依旧有些踌躇，“啊，之前畜牧司是这么组织过！不过我们老百姓过惯了放牧的日子，怕去了那边，难免会不习惯。”
丁香笑着摇头道，“呵呵，过去鲜卑人都放牧、住帐篷，现在学习南方的先进技术，男耕女织，固定居处，对自己、对国家都好……总之，你们若是相信九公主，相信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就去畜牧司那里报个名吧，以后你们的生活就会有保障了！”
听见此话，那群青年牧民们相互对望了一眼，终于，族长的儿子带头叫道，“好，我信这位小兄弟！我们赶明儿个就去畜牧司那里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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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是该部落元老家的孩子，他们一带头，其余族人应该也会群起响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