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楚卷 三十八 天不老，情难绝（上）
孟希白驾驶机关鸢一路飞出了汶夏国，在翌日黎明时分，到达漓江对面、漓楚国与汶夏国交界的月陵城。
这是漓楚国国境内，漓楚国虽是敌国，但是如今楚青沅已生死难料，漓楚国根本无暇顾及他们，比起如今正在全国通缉二人的汶夏国，漓楚国反而安全得多。
孟希白询问路人，找了月陵城最好的名医为沐元青诊脉，待那大夫开好方子后，告诉他有几味药店里没有，让他到附近药店去采买，他便将沐元青拜托给那大夫的夫人，随即飞奔去抓药了。
然而，当他急匆匆地返回时，却发现整个药铺里已空无一人。他心中一惊，忙里里外外四下寻觅，却发现连那大夫的药箱和药囊也不翼而飞。
他霍然明白了。这是圈套。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已经将他的皇后娘娘迅速转移到了别处。
他隐约猜到了那是何处，虽然他还未敢确定。
军人的眼底迸出了一丝震怒，然而，“那个地方”毕竟是禁宫，他现在孤身一人，绝难闯入，即便闯入，也毫无机会营救娘娘。
他迅速坐回机关鸢，经过两日一夜不眠不休的飞行，终于于翌日深夜敢到了蜀都风息城。
他调集了大量京畿军，方要去漓楚国救人，却有士兵带来消息：漓楚国的柔妃已昭告天下，寻找蜀国的宁王、药王谷谷主谢卿尘，逼谢卿尘从速赶赴楚都救治楚帝楚青沅，否则楚青沅驾崩之日，必令蜀国皇后沐元青陪葬。
得知这个消息后，孟希白一阵惊怒：虽然他也派人在四处寻找谢卿尘，只是未想到，这漓楚国的柔妃娘娘会如此决绝，以沐元青的命相挟，要将蜀国的皇后与他的夫君一同陪葬！
然而，他也无法可想。为今之计，只有先赶赴楚都，即使搏命一赌，也不能令娘娘置身如此危险境地！
他当即调集了五万京畿大军，大军仪容乔装，横渡宜昆河，直赴蜀都玉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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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光宫内，蜀国的女主人幽幽醒转。有太医在为她号脉开方，这太医她看着眼熟，再看了一眼室内的陈设，赫然发现正是不久前她居住过的玉芙殿！
屋内萦绕着淡洁的木兰花香，这香味也是她所熟悉的。在她去年于楚宫养伤之时，正是这香气的女主人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她仿佛蓦然明白了什么，抬目望去，果然看见那一袭华贵宫装的女子正背对着她，立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她迟疑地唤她：“柔姐姐？”
那女子闻声回过头来，曾经柔静温和的脸上如今只剩下一片漠然，语气中含着一丝讥讽，“蜀国的皇后娘娘，这声‘姐姐’，本宫可担当不起。”
沐元青心中一痛，声音涩然地问，“柔妃娘娘，是您救了我？”
柔妃微微冷笑着看着她，“蜀国的皇后娘娘，您可别误会了，本宫可不是要救你，本宫只是不想你死在我们陛下前面罢了。”
沐元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声音顿时一颤，“他、他不是没死吗？”
柔妃语声幽凉，“是没死，不过跟死了也差不多。”她说着，蓦然坠下泪来，“陛下如今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只差一口气没断下……你说，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沐元青蓦然捂住嘴，涌出泪来。
柔妃收住了泪，冷冷看着她，恨恨地道，“本宫已昭告天下，让你们宁王谢卿尘从速赶来玉皋城救治陛下，他若晚来了一步，陛下不幸去了，那么，本宫只好让你这个他生前最爱的女人为他殉葬！”
如此决绝凌厉的话语，如何像是那个从前温婉柔静的柔妃说出的？沐元青悲哀地看着她，却也依稀能明白她心中的苦。
她应该是爱着小沅的吧？甚至，比任何人都要爱他。小沅少年时她失去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更连累了整个禁宫遭到血洗。那件事在小沅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痛和阴影。从此，他只是将这个女子当作姐姐，却再也不愿碰他，也不愿再纳别的妃嫔，生怕她们会重步柔妃的后尘。
然而，即使实质上二人已不再是夫妻关系，即使那个男子从此只将她当作姐姐，但她心里依旧是深爱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男人的。因此，她会为了他的快乐而快乐，为了他的悲伤而悲伤。也因为如此，她当年才会劝说自己留下，希望自己能代替她带给她所爱的男人幸福；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如今才会如此恨自己，恨自己伤透了她深爱的男人的心，恨自己令她深爱的男人如今半死不活……
殉葬……沐元青流着泪，忽然苦涩地想：小沅，如果你真的走了，那么，我便下去陪你，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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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大军是乔装而行，虽已尽量加快了脚程，依旧行了十数日才到达玉皋城。孟希白命五万乔装的军人埋伏在城中各处，打算趁夜偷袭皇宫。
这一夜星月无光，静寥得有些瘆人。不过这样的夜晚也最适合行动。
在孟希白一声令下中，一行身着紧身夜行服的军人手持飞索，乘着夜色，悄悄潜入了崇光宫。
他们是蜀国最优秀的战士，巡夜的守卫大多被无声无息地制服，却依然有几个漏网之鱼，冲出去大呼道：“有刺客！有刺客擅闯皇宫了！”
须臾间，连绵的火光犹如一条火龙，迅速包围了这些胆敢擅闯大楚国禁宫的贼人。
既已暴露了行藏，孟希白便再也理不得许多了，蓦然发出信号弹，数万名蜀军战士很快攻入城门，与宫城内的楚军侍卫两相对峙，兵刃相交声登时响彻整座禁宫。
片刻后，忽有一名小太监奔了过来，声音尖细地传令道：“谁是孟希白将军？”
孟希白不知他们打什么主意，当即出列答道：“我正是。”
那小太监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孟将军，请你的属下停止战斗，我们柔妃娘娘说要见你。”
孟希白面色微变，沉默只是一瞬，铁血的军人顿时点头道：“好，我跟你们走。”旋即挥手喝令道，“先停战，等本将军消息。”
蜀军战士们顿时齐声应道：“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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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希白随那传令的太监到达一处清幽雅致的宫殿前，只见匾额上提着“玉芙殿”三个金篆大字。
一名清丽雍容的女子正立在玉芙殿外等着他。女子目光清冷，神色漠然。
孟希白快步上前，沉声问：“你就是那个放话说要让我们娘娘给你们陛下殉葬的柔妃？”
女子颔首，声音冷彻中透着决绝，“若我们陛下活，你们娘娘亦能活；若我们陛下死，你们娘娘也得死！”
孟希白暴怒道：“我们娘娘跟你们陛下是什么关系？她是我们陛下的女人，凭什么要给你的男人陪葬！”
女子冷冷一笑，“她是谁的女人本宫不想知道。本宫只知道，陛下会弄成如今这样，全是拜她一手所赐！”
她顿了顿，又沉声道，“孟将军，本宫已在这座大殿内埋伏了无数弓弩手，一旦你们的人有异动，你们娘娘便将立刻性命不保！所以本宫劝你，还是让你们的人停手，否则本宫只好立刻送你们的娘娘归西！”
“你！”孟希白脸色一变，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也不必激动，”柔妃幽幽地道，“我劝你最好就赶紧祈祷你们的宁王殿下快些现身，这样谁都不用死。”
“……”孟希白一窒。心中却也明白，为今也只有如此了。娘娘早已动了胎气，又因心力交瘁而吐血，宁王殿下若是赶不来的话，莫说孩子，即使她的命，也未必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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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夜，楚军侍卫与蜀军战士就这般于崇光宫僵持着，没有孟希白的命令，五万名蜀军战士谁也不敢先动手。
黎明前，楚国神机营大军赶赴而来，包围了这些蜀军战士。然而这些楚国军人却并未对他们下手，只是将他们包围起来，然后遣送回蜀国。
这，令这些蜀军战士们着实摸不着头脑。究竟里面发生了什么？孟将军在里面和那柔妃谈判些什么？为什么作为死敌的楚国人会放他们离开？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便在这一日，两方人等候已久的宁王殿下，已踏着黎明的第一线天光，来到了这座矗立千年的楚国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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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微曦下，一身青衣的药王踏着晨光，飘然而来，青衫磊落，不沾片尘，玉骨冰肌，空淡清涵，仿若世外谪仙降临凡世。
崇光宫的宫女们见了他，都不自觉地红了脸，不敢谛视。
宁王谢卿尘却是旁若无人，眉目清冷，在掌事太监桂平安的引领下，径自踏入了玉芙殿。
内殿的珠帷内，女子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似乎已然奄奄一息。
谢卿尘神色一恸，刚要为她号脉，沐元青却似乎感知到他的气息，蓦然冷汗涔涔地握住了他的手，却仿佛已睁不开眼，只是合目喃喃地问，“是卿尘吗？”
谢卿尘无法回答她，只是轻轻将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手。
这个熟悉的温度让女子的心神微微一宁，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兴起一缕恍惚的笑，哀声求道：“卿尘，我不要紧……你先去救救他……好吗？”
谢卿尘眼神一变，望着她从未如此憔悴的病容，微微抚了抚她被汗水濡湿的脸。
沐元青却再度握紧了他的手，仿佛被梦魇住一般，急切地说：“卿尘，帮我救救他……求求你……求求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微微哽咽。
宁愿自己不要命了，也要他活下去吗？
你这一生从未求过别人，如今这般，又是何苦？
谢卿尘苦笑着，怅然一叹，终于摸了摸她的头，点了点头。
尽管看不见，沐元青却似乎知道他已答应了，神色顿时一舒，再度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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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漓楚国国境内，漓楚国虽是敌国，但是如今楚青沅已生死难料，漓楚国根本无暇顾及他们，比起如今正在全国通缉二人的汶夏国，漓楚国反而安全得多。
孟希白询问路人，找了月陵城最好的名医为沐元青诊脉，待那大夫开好方子后，告诉他有几味药店里没有，让他到附近药店去采买，他便将沐元青拜托给那大夫的夫人，随即飞奔去抓药了。
然而，当他急匆匆地返回时，却发现整个药铺里已空无一人。他心中一惊，忙里里外外四下寻觅，却发现连那大夫的药箱和药囊也不翼而飞。
他霍然明白了。这是圈套。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已经将他的皇后娘娘迅速转移到了别处。
他隐约猜到了那是何处，虽然他还未敢确定。
军人的眼底迸出了一丝震怒，然而，“那个地方”毕竟是禁宫，他现在孤身一人，绝难闯入，即便闯入，也毫无机会营救娘娘。
他迅速坐回机关鸢，经过两日一夜不眠不休的飞行，终于于翌日深夜敢到了蜀都风息城。
他调集了大量京畿军，方要去漓楚国救人，却有士兵带来消息：漓楚国的柔妃已昭告天下，寻找蜀国的宁王、药王谷谷主谢卿尘，逼谢卿尘从速赶赴楚都救治楚帝楚青沅，否则楚青沅驾崩之日，必令蜀国皇后沐元青陪葬。
得知这个消息后，孟希白一阵惊怒：虽然他也派人在四处寻找谢卿尘，只是未想到，这漓楚国的柔妃娘娘会如此决绝，以沐元青的命相挟，要将蜀国的皇后与他的夫君一同陪葬！
然而，他也无法可想。为今之计，只有先赶赴楚都，即使搏命一赌，也不能令娘娘置身如此危险境地！
他当即调集了五万京畿大军，大军仪容乔装，横渡宜昆河，直赴蜀都玉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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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光宫内，蜀国的女主人幽幽醒转。有太医在为她号脉开方，这太医她看着眼熟，再看了一眼室内的陈设，赫然发现正是不久前她居住过的玉芙殿！
屋内萦绕着淡洁的木兰花香，这香味也是她所熟悉的。在她去年于楚宫养伤之时，正是这香气的女主人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她仿佛蓦然明白了什么，抬目望去，果然看见那一袭华贵宫装的女子正背对着她，立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她迟疑地唤她：“柔姐姐？”
那女子闻声回过头来，曾经柔静温和的脸上如今只剩下一片漠然，语气中含着一丝讥讽，“蜀国的皇后娘娘，这声‘姐姐’，本宫可担当不起。”
沐元青心中一痛，声音涩然地问，“柔妃娘娘，是您救了我？”
柔妃微微冷笑着看着她，“蜀国的皇后娘娘，您可别误会了，本宫可不是要救你，本宫只是不想你死在我们陛下前面罢了。”
沐元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声音顿时一颤，“他、他不是没死吗？”
柔妃语声幽凉，“是没死，不过跟死了也差不多。”她说着，蓦然坠下泪来，“陛下如今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只差一口气没断下……你说，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沐元青蓦然捂住嘴，涌出泪来。
柔妃收住了泪，冷冷看着她，恨恨地道，“本宫已昭告天下，让你们宁王谢卿尘从速赶来玉皋城救治陛下，他若晚来了一步，陛下不幸去了，那么，本宫只好让你这个他生前最爱的女人为他殉葬！”
如此决绝凌厉的话语，如何像是那个从前温婉柔静的柔妃说出的？沐元青悲哀地看着她，却也依稀能明白她心中的苦。
她应该是爱着小沅的吧？甚至，比任何人都要爱他。小沅少年时她失去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更连累了整个禁宫遭到血洗。那件事在小沅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痛和阴影。从此，他只是将这个女子当作姐姐，却再也不愿碰他，也不愿再纳别的妃嫔，生怕她们会重步柔妃的后尘。
然而，即使实质上二人已不再是夫妻关系，即使那个男子从此只将她当作姐姐，但她心里依旧是深爱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男人的。因此，她会为了他的快乐而快乐，为了他的悲伤而悲伤。也因为如此，她当年才会劝说自己留下，希望自己能代替她带给她所爱的男人幸福；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如今才会如此恨自己，恨自己伤透了她深爱的男人的心，恨自己令她深爱的男人如今半死不活……
殉葬……沐元青流着泪，忽然苦涩地想：小沅，如果你真的走了，那么，我便下去陪你，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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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大军是乔装而行，虽已尽量加快了脚程，依旧行了十数日才到达玉皋城。孟希白命五万乔装的军人埋伏在城中各处，打算趁夜偷袭皇宫。
这一夜星月无光，静寥得有些瘆人。不过这样的夜晚也最适合行动。
在孟希白一声令下中，一行身着紧身夜行服的军人手持飞索，乘着夜色，悄悄潜入了崇光宫。
他们是蜀国最优秀的战士，巡夜的守卫大多被无声无息地制服，却依然有几个漏网之鱼，冲出去大呼道：“有刺客！有刺客擅闯皇宫了！”
须臾间，连绵的火光犹如一条火龙，迅速包围了这些胆敢擅闯大楚国禁宫的贼人。
既已暴露了行藏，孟希白便再也理不得许多了，蓦然发出信号弹，数万名蜀军战士很快攻入城门，与宫城内的楚军侍卫两相对峙，兵刃相交声登时响彻整座禁宫。
片刻后，忽有一名小太监奔了过来，声音尖细地传令道：“谁是孟希白将军？”
孟希白不知他们打什么主意，当即出列答道：“我正是。”
那小太监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孟将军，请你的属下停止战斗，我们柔妃娘娘说要见你。”
孟希白面色微变，沉默只是一瞬，铁血的军人顿时点头道：“好，我跟你们走。”旋即挥手喝令道，“先停战，等本将军消息。”
蜀军战士们顿时齐声应道：“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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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希白随那传令的太监到达一处清幽雅致的宫殿前，只见匾额上提着“玉芙殿”三个金篆大字。
一名清丽雍容的女子正立在玉芙殿外等着他。女子目光清冷，神色漠然。
孟希白快步上前，沉声问：“你就是那个放话说要让我们娘娘给你们陛下殉葬的柔妃？”
女子颔首，声音冷彻中透着决绝，“若我们陛下活，你们娘娘亦能活；若我们陛下死，你们娘娘也得死！”
孟希白暴怒道：“我们娘娘跟你们陛下是什么关系？她是我们陛下的女人，凭什么要给你的男人陪葬！”
女子冷冷一笑，“她是谁的女人本宫不想知道。本宫只知道，陛下会弄成如今这样，全是拜她一手所赐！”
她顿了顿，又沉声道，“孟将军，本宫已在这座大殿内埋伏了无数弓弩手，一旦你们的人有异动，你们娘娘便将立刻性命不保！所以本宫劝你，还是让你们的人停手，否则本宫只好立刻送你们的娘娘归西！”
“你！”孟希白脸色一变，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也不必激动，”柔妃幽幽地道，“我劝你最好就赶紧祈祷你们的宁王殿下快些现身，这样谁都不用死。”
“……”孟希白一窒。心中却也明白，为今也只有如此了。娘娘早已动了胎气，又因心力交瘁而吐血，宁王殿下若是赶不来的话，莫说孩子，即使她的命，也未必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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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夜，楚军侍卫与蜀军战士就这般于崇光宫僵持着，没有孟希白的命令，五万名蜀军战士谁也不敢先动手。
黎明前，楚国神机营大军赶赴而来，包围了这些蜀军战士。然而这些楚国军人却并未对他们下手，只是将他们包围起来，然后遣送回蜀国。
这，令这些蜀军战士们着实摸不着头脑。究竟里面发生了什么？孟将军在里面和那柔妃谈判些什么？为什么作为死敌的楚国人会放他们离开？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便在这一日，两方人等候已久的宁王殿下，已踏着黎明的第一线天光，来到了这座矗立千年的楚国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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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微曦下，一身青衣的药王踏着晨光，飘然而来，青衫磊落，不沾片尘，玉骨冰肌，空淡清涵，仿若世外谪仙降临凡世。
崇光宫的宫女们见了他，都不自觉地红了脸，不敢谛视。
宁王谢卿尘却是旁若无人，眉目清冷，在掌事太监桂平安的引领下，径自踏入了玉芙殿。
内殿的珠帷内，女子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似乎已然奄奄一息。
谢卿尘神色一恸，刚要为她号脉，沐元青却似乎感知到他的气息，蓦然冷汗涔涔地握住了他的手，却仿佛已睁不开眼，只是合目喃喃地问，“是卿尘吗？”
谢卿尘无法回答她，只是轻轻将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手。
这个熟悉的温度让女子的心神微微一宁，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兴起一缕恍惚的笑，哀声求道：“卿尘，我不要紧……你先去救救他……好吗？”
谢卿尘眼神一变，望着她从未如此憔悴的病容，微微抚了抚她被汗水濡湿的脸。
沐元青却再度握紧了他的手，仿佛被梦魇住一般，急切地说：“卿尘，帮我救救他……求求你……求求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微微哽咽。
宁愿自己不要命了，也要他活下去吗？
你这一生从未求过别人，如今这般，又是何苦？
谢卿尘苦笑着，怅然一叹，终于摸了摸她的头，点了点头。
尽管看不见，沐元青却似乎知道他已答应了，神色顿时一舒，再度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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