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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 少爷 执事篇之二

    又是阴暗的天气,低沉的天压在天角,阴沉沉的,有云在天边,在灰色的银幕上薄薄地飘着,恶魔和少年漫步在青石的小道。这是一个位于海边的小村落,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海的腥味,葱郁的森林因为是冬季的原因,萧萧瑟瑟,但又由于在海的旁边,树木竟然没有全失了绿色。

    塞巴斯和少年已经来了这里三个月了,悠悠闲闲,少年几乎都要记不得他已经和自己的恶魔又旅行了多久,倦了,就会停在一个喜欢的地方住下来,直到再次想要动身时就会启程,而这个村落,就是他们落脚的地方。

    恶魔在村落中为少年租下了一栋小小的房子,房子不大,但里面的布置都是恶魔极具匠心的细心,小小的房间充满了淡淡的温馨,房子的二楼有一个小小的阳台,站在那里能够看见海洋,房子也有小小庭院,不大,但不知道恶魔从哪里找来了白色蔷薇的花朵,神奇地在一夜间布置出了整个白色的蔷薇园,恶魔总是能够知道少年喜欢什么,然后在第一时间为少年准备好一切。

    夏尔很喜欢这里,虽然他没有说,但恶魔就是知道他的少爷是喜欢的。

    他的少爷啊,喜欢这里的清闲,喜欢这里的大海,喜欢这里朴实的村民,当然了,他还喜欢他们的那个小小的,但是温馨的房子。

    家。

    恶魔居然不可思议的想到了这样一个词。

    原来恶魔也是有眷恋的,因为少年。

    这样的心绪在很多年前恶魔是不敢相信的。那时的恶魔是一个完全的恶魔,阴暗,谎言,伪装……所有肮脏的词几乎都可以放在他的身上。

    要是那时有人告诉他很多年后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一定会一笑置之,送他一个冰冷的笑容,然后用他的双手亲自贯穿那人的胸膛。

    少爷啊,你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如果不是你,那么这个恶魔会依旧游走在黑暗中,永远永远得不到现在这样的一份平静。

    “在想什么?”少年的声音淡淡响在耳旁,夏尔看着自家的执事轻轻牵动了唇角。

    “啊?”恶魔愣了愣神,收回了散漫的思绪,“在想天又要下雨了呢。”恶魔没有把自己所想的告诉少年,因为他知道,他的少爷会明白的。

    少年没有追究恶魔,在一瞬间看见恶魔的笑容竟然有些微微失了神。

    “少爷,我们快回去吧。”恶魔淡笑着,眯起来的眼神温柔得打碎了阴天的阴霾。

    回到家的少年洗了一个热水澡,热水让少年在阴天里变得温暖起来,穿着干燥柔软的睡衣,就着一个舒适的姿势坐在卧室的椅子上静静看书,闲适的时光。

    “咚、咚、咚。”是那个执事轻轻敲打房门的声音,随着一声少年的“进来”,恶魔男人就出现在了少年的视野。

    还是那香郁的红茶,浓郁的香味让房间变得更加甜美,精致的茶壶,精致的印有蔷薇花纹的茶杯,塞巴斯熟练的将热茶倒入了杯子,放到了少年身边的小矮桌。

    不用言说的默契就是现在两人相处的模式,恶魔明白每一个少年的动作,而少年同样知道恶魔所有的心情。

    夏尔抬手执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品下一口,润滑的红茶触感瞬间溢满口舌,温暖的红茶也让少年身子变得更加舒适起来。

    少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眼神不经意瞟见了一旁的时间:“十六号了呢,塞巴斯。”少年低声喃喃。

    “是的,少爷。”恶魔瞬间明白了少年所指,“那么少爷,您要去吗?”

    “……嗯。”有一丝的迟疑,但少年还是点下了头,“明天陪我走一趟吧。”

    “是。”恶魔行下一礼,算是答应了下来,然后时间仿佛又一次静止了,少年再次翻看起了手中的书,只余下自家执事默默的陪伴。

    这是一个公墓,天气依旧是阴暗,骄傲的少年一身黑衣同同样一身黑衣的英俊男人站在一起,他们面前是一个不大的墓碑,墓碑的主人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黑白的照片上是老人和蔼的笑容,下面写着‘瑞斯·弗瑞兹之墓’。

    “抱歉,弗瑞兹。”少年低声默念,将手中带来的白色蔷薇放到了老人的墓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脸上有着浓浓的哀愁。

    “……我……回来了。”少年微微皱了眉。

    夏尔还记得那还是在一个冬季,天气也是这样的阴沉,他和自家的执事也曾路过这个小村落,那时的他还无法相信他一丝一毫,被背叛了的阴影就像是一个魔鬼,甚至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围绕着少年周围,他们甚至很少对话,而他,也没有了好看的笑脸,哪怕是伪装,也没有。

    只是少年真的觉得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是剥离了一切,终于得到的心绪,只是他真的一度以为,他真的将会永远失去自己身边这个执事的笑容,是怨恨吧,少年想,那么就来怨恨吧,哪怕是怨恨,他也不会再对这个恶魔放手了,永远把他束缚在自己的身边,作为他欺骗的代价。

    遇见弗瑞兹就是在少年进入这个村落的第一天,他们在村口遇见了这个善良和蔼的老人。

    “孩子,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老人坐在村口,微笑着向少年招手,“一定赶了很久的路,过来休息一会儿吧。”

    少年记得那时老人的目光,含着笑,充满了亲切。

    只是少年没有停下他的脚步,就那么从老人身边走了过去。

    后来少年在村中的旅社住了下来,算是短暂的休息。

    但他并不喜欢这个村落,成日阴沉沉,看不见多少阳光,虽然少年一度认为自己是属于黑暗的,可对于温暖的追寻却是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本能。

    少年又遇见了老人,原来老人是旅社的职员,住在旅社昏暗的地下室里,每日帮着旅社打扫打扫卫生。

    老人总喜欢在清闲的时候坐在空地上望着天空发呆,每次看见少年进出都会很温暖的对着少年笑笑,还会不时送一些连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果酱。

    虽然少年依旧不怎么搭理她,但老人还是喜欢来找夏尔,和他说说话,然后亲切地眯起眼睛笑。

    再后来少年知道了这个老人的身世,儿女全都去了大城市,不愿意再回到这个有些落后封闭的村落,也不怎么愿意回来看看他们的母亲。

    是个可怜的,被抛弃的老人啊。

    只是少年没有这么多的同情心,少年早已将世事全部看透,又怎么会在意这样的事情,但为何心里总是觉着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间……

    “少爷啊,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呢。”远古的声音,是恶魔特有的魅惑,塞巴斯曾经那样笑着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不能,不行,不想。

    再也不能被那个恶魔左右心绪。

    于是少年开始拒绝收下老人送来的果酱,也不再愿意见她,直到有一日,少年得到了老人病逝的消息。

    那是少年第一次进到老人住的屋子,昏暗的光线,破旧的床,几乎没有的家具,只是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着花。

    少年皱起了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一股无法言语的悲伤开始袭向他,竟然沉的无法摆脱。

    少年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老人的情形。

    那是在一个难得的晴天,老人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抱着一罐果酱站在旅社的门口等着少年,而少年也同往常一样没有理会老人,只是老人没有像前些次一样就那么走开,而是强行将果酱塞入了少年的手里,然后拉着少年的手如同以往一样地笑,那笑容甚至让少年有些恍惚。

    “孩子,有什么心事要说出来才好,老是憋着会坏的,这世上总有那么关心你的人,你这样会让他们担心的,婆婆我也会心疼的。”老人就那么拉着少年的手,淡声说着,“孩子,你一定要幸福的。”

    老人的身影少年看不清了,在阳光的恍惚中,少年觉着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而梦醒了,老人就去了那个世界。

    少年突然想要看看老人的死亡胶片,想要看看这个女人是经历过什么,能够让她永远都保持着温暖的笑。

    少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随后就同执事一起连夜启程,离开了这个村落,什么都没有留下,也什么没有带走,包括老人的果酱。

    但后来很多年后的少年想,他是带走了什么吧,至少带走了那抹久违的温暖。只是当时的他不知道,有什么种子悄悄种入了他的心田,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开始生根,发芽……

    回程的时候有些下雨了,身边的恶魔撑起了一把黑色的伞,静静跟在少年身边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陪着自己这个少年。

    慢慢走着,少年和执事轻轻穿过灌木林,穿过墓地,刮风了,有些冷。

    “少爷,把衣服披上。”恶魔低声开口,将一件风衣披上了少年的身子。

    夏尔也没有说什么,默默接受了来着恶魔的关心。

    走了不知多久,少年突然停了脚步,转过了身来,看着恶魔笑了起来,他说:“塞巴斯,我的恶魔,你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吗?”

    恶魔愣了愣,弯了唇角,唇边的笑很是魅惑而好看,少年看着塞巴斯就着打伞的姿势行下一礼:“Yes,my lord。”

    亘古不变的承诺。

    呐,少爷,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将永远在您身边,永远为您撑起遮风挡雨的伞,不让寒冷再次侵袭,撑起您的一片天空,只属于您自己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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