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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2第五十二章 懒人懒招

    第五十二章

    顾紫烈摆开架式,正准备与章晓晓大吵一架,由此揭穿她丑陋的假面具,把她不光彩的一面彻底揭露出来。

    没想到,她摆足了架式,却找不到吵架的对象。

    章晓晓称病不出,洗尘宴上只有阙戎一人独撑大局,阙氏其他各堂堂长均没有列席的机会。

    程书澈大摇大摆在走进膳堂,兴趣缺缺地找了一处远离主位的位置坐下。原是不想出席,念及这是阙朝歌的老巢,而他又尽得真传,好歹也算是阙氏的传人。

    做人绝不可以忘本,一身绝学尽出阙氏,也应该为百草山庄略尽绵薄之力。

    不管阙戎想搞什么鬼,他都该会他一会。

    “来,小七,坐我身边来。”程书澈眯着眼睛朝顾紫烈挥了挥手,不顾阙戎惊讶阴沉的脸色,握住她的小手把玩。

    “坐你身边何用,又没吃食。”顾紫烈饿得前胸贴后背,差点没眼冒金星。

    “阙长老,不是洗尘吗?好酒好菜赶紧上来。”程书澈摇摇头,朝阙戎颐指气使,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感觉就好象是在客栈里使唤店小二一般。

    阙戎早已见识过程书澈的手段,自然不敢疏忽大意,连忙朝管家使了使眼色,召唤尽快上菜。

    “不知先生对吃食有何禁忌?”

    程书澈望向膳堂外,阙朝羽和任楚嫣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似乎刻意保持着一臂距离。

    他眼波倏地一转,讪笑道:“不吃毒……”

    三个字说得阙戎脸上一阵煞白,“先生说哪里话,百草山庄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哪里会下毒害人。就算老朽有本事下毒,也难逃先生您的法眼,怎敢在您面前搬门弄斧。”

    “不敢是最好的。”程书澈动了动脖颈,“我这两个朋友也是庄主的朋友,在庄内如有失仪之举还请长老多多包含,切勿伤了和气。”顾紫烈是百毒不侵之身,但破了身之后,他不知道究竟何种毒药能进得她的身。故此不得不防。

    “不敢不敢。”

    谅他也不敢!百草山庄的毒再厉害,也都是有其特殊标记的。阙戎只是略懂医术,又怎敢随意下毒。

    “还有一事请教阙长老。”程书澈说得极客气,抖了抖袍子,随意而又略显威仪,“听说阙长老想让程某当一任的庄主,并娶阙氏族女为妻,可有此事?”

    “这……”阙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地直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程某听说长老已找到家师的遗孤,那庄主一职程某实在是愧不敢当。倘若长老需要一人教习下任庄主的医术,程某自然不会推辞。若是硬要程某娶何人为妻这等荒唐之事,还请阙长老打消念头。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家严尚在京中,身体康健,无病无灾。不劳长老费心。”程书澈没有给阙戎反击的余地,从踏入庄门起,他就没有给阙戎任何机会树威立信。

    程书澈的身份众人皆知,当朝御医的三公子,家门显赫,不是一般江湖混混出身。

    不是你一个百草山庄的长老可以随意使唤,想让他娶谁就娶谁,想让他在哪安家就在哪安家。

    他是狂放不羁的妙手鬼医,是令人生畏的敌手,既可救人于股掌,又可杀人于无形。

    纵使你废去他一身的武功,他仍是显赫的程家三少,众人追捧。

    所以,他不缺荣华富贵,不缺权势地位。

    他没有弱点,没有软肋。唯一的命门,便是身边的紫衣女子。

    “先生,我百草山庄的庄主讲究血统纯正,若是先生执意不与我阙氏联姻,恐怕不能继承庄主之位。”

    “长老,程某何时说过要这庄主之位了?是你们硬塞予我,与我何干?”程书澈终于见识到阙家人的毛病。无论对方是否高兴,他们想如何便是如何。当年阙朝歌教练他医术亦是如此。他都说了不要,阙朝歌还是变着法子教他。

    血脉相连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就连顾紫烈都有这种毛病。

    程书澈不禁摇了摇头,眼底溢满宠溺的暖意。

    “程端,你就不要推辞了。”阙朝羽顺水推舟,反把他拉下水,扬了扬眉,乐得与他唱对台戏。

    “不,我倒是觉得阙庄主可以考虑一下续弦纳妾一事,如此血统才算是纯正。”程书澈很不客气地把他按下水里,他都湿着鞋,凭什么他没事。

    听了半天,顾紫烈终于弄明白,程书澈没有要把真正的阙氏遗孤交出来的意思。眼见二人你来我往地使眼色打嘴仗,还一副乐在其中的阴险笑容。

    顾紫烈气得把桌布一掀,摆好的碗筷悉数落地。

    “你们两个真无耻。”

    “长老,你看我未来娘子恼了。你们真无耻,都不给饭吃。”程书澈恶意曲解他的话,将话锋移至阙戎处。

    “你真无耻了,你说话不算数。我讨厌你!”顾紫烈身形一跃,窜至屋顶,在百草山庄的院落间横冲直撞。

    为何到了山庄,他还是不愿意说实话,那个人真的有如此重要,让他放弃一切都要保护吗?

    放弃他惜如生命的四海漂泊,放弃他执迷不悟的风骚雅望。

    甘心为了那名女子,敛起他的喜好,为她担起百草山庄的重担。

    虽然他一直在拒绝阙戎,但是他既然能主动来到百草山庄,便说明他有意染指,他只是在打压阙戎的气势,借此达到他树威的目的。

    没有人可以让他做不喜欢的事情,除非出于自愿。

    气极的顾紫烈泄气似地在某间院落的屋顶上用力踩踏,引得一众护院倏地拦住她的去路,她怒目而视,抽出小轻正准备发泄一通。

    封影自她身后冒出,挥退众人。“顾姑娘,百草山庄护卫森严,还请回去。”

    “不回!”回去看程书澈和阙朝羽你来我往的虚伪推搡,她才不要呢。

    环顾四周,百草山庄座落于重山之间,山峦叠障,郁郁葱葱,美不胜收。

    正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几处院落皆已掌灯,唯膳堂与议事堂的灯火最为通明。相较之下,远处起伏的山峦在月色下更显幽深静谧之美。

    纵是如此良辰美景,都阻止不了顾小七的怒火中烧。

    她一鞭挥在屋瓦上……哗啦啦的瓦片碎落一地,看得封影额头青筋一跳一跳。

    “别跟着我。”顾紫烈收起小轻朝封影扬了扬精致小巧的下颔,“山庄的贵重东西都放在哪里?”

    封影一路与她同行,自然是清楚她那特殊的癖好,果断地摇头,黝黑深邃的五官似罩上一层寒意,隐隐透着惧意。

    “哼!”顾紫烈也不强求于他。百草山庄的药人忠诚度位列江湖首位,又怎么将山庄的财宝拱手相让。

    “别跟着我!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就当做没看见,知道吗?”

    “顾姑娘……”

    “姑娘我肚子饿了,要去偷东西吃,不行吗?”顾紫烈眼见在药人面前讨不到半点好处,只好采用迂回战术,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不可想偷至一半,肚子狂打鼓,把所有的药人都招来,那可就好玩了。

    *

    封影守在庄主专用的厨房外面把风。嗖嗖的寒风直从他衣襟往里钻,他只是一个药人,百毒不侵,浑身上下皆可当成武器,但不表示他不怕冷不会饿。可是他不敢说冷不敢说饿。

    封影从来没有遇到像顾紫烈这般凶悍霸道的姑娘家,丝毫不受世俗礼教的约束。想偷的时候就偷,想打的时候就打,想胡闹的时候就可以胡闹。

    她没有一点姑娘家该有的矜持,除了外表之外,她直爽洒脱的性子与男子无异。

    看着这样的女子,就会不自觉地想到自己的处境。

    封影冷冷地笑了笑。他是百草山庄的药人,唯一的使命是庄主与全庄上下的安危,他没有属于的自由,他的生与死掌握在庄主与长老的手中。自从他成为药人起,他便只为百草山庄而活着,为了完成庄主与长老交给他的任务而活着。

    他不知道为自己而活是什么滋味。是不是就像顾紫烈饿的时候就偷东西吃的感觉一样,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快感?

    而且她偷的还是庄主厨房内的吃食。

    做客的第一天,就偷到庄主的头上。想来也只有顾紫烈这般恣意的女子才敢为之。

    “顾姑娘,你可吃饱?”封影看她吃得正香,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没。”顾紫烈烦躁得很。阙朝羽怎么说都是堂堂一庄之主,他的专属厨房内竟只备了一些小点心,剩下的全是各种药材汤剂。几个叉烧包还不够她裹腹,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够塞牙缝。

    “封影,你家庄主都被长老虐待的吗?厨房里连点象样的吃食都没有?”顾紫烈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回顾姑娘,主人的厨房一向不许其他厨娘随意出入,这里是专为庄主夫人熬药的地方。”

    “没有厨娘,那谁人熬药?”这可稀奇了,药汤为何不像程府那般统一熬煮,还得分开来熬。

    “平日都是庄主自己熬,庄主若是不在,就由庄主夫人的丫鬟舒蓉接手。”

    “难道庄内都是坏人不成?”顾紫烈一想到阙戎的嘴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莫不是有人要害死庄主夫人?”

    封影垂下头,不敢妄加评论。

    顾紫烈摇摇头,“不对呀,庄主夫人已经是活死人了,续着命而已。”

    “庄主曾经立誓,若是夫人醒不来,他就永不续弦纳妾。”全庄上下都知道阙朝羽是个情痴,多少姑娘往他屋里送都被轰出来。

    “只是,若是夫人真的死了,就会被长老移至阙家祖坟。庄主夫人便由此悬空。他既无传人,也无子嗣,庄主之位无人为继。那么,阙家长老有权再为他续一房妻室,传承阙氏香火,永保阙氏绝学后续有人。”

    “我明白了……”顾紫烈恍然大悟,“阙朝羽莫不是也知道他娘子已经死了,只是不愿续弦纳妾。他欲盖弥章,难道不怕阙戎那老家伙痛下杀手?”

    “这个属下不知。属下只知道庄主身边的药人都在保护庄主夫人。”

    “阙戎难道不会命令那些药人吗?”

    “庄主的药人和长老各院的药人是不同的,庄主的药人只听命于庄主。”封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顾紫烈挠了挠头,“阙朝羽他到底想干什么?又不生孩子,还把程小三也拐到这里来。难不成他想把这个烂摊子留给程小三一走了之?”

    “这个……”

    “算了。”顾紫烈挥了挥手,“这事你即使知道也不敢妄加断言。那我问你,章晓晓现下何处?”

    “属下刚回庄,并不知晓。”

    “我现在去膳堂,你去打听清楚,回来告诉我。”顾紫烈就不信整不死她章晓晓,不要以为带着戚少游的孩子就可以有恃无恐,在百草山庄这个地方只要有程书澈在,就没有她怕的事情。

    封影深吸一口气,目送顾紫烈展开身形,在山庄内如入无人之境。

    他什么时候也能像她一样,随心所欲。

    *

    夜已深沉,新月如钩,繁星铺满天际。

    膳堂内传来程书澈与阙朝羽相互劝酒的声音,还有酒盏碰撞的脆响。

    顾紫烈自房梁倒吊观望。只见阙戎一脸铁青地喝着闷酒,程阙二人勾肩搭背,不断地碰杯饮酒,任楚嫣埋头苦吃,若无旁人。

    气氛好诡异!

    “来,好师叔,咱俩接着喝。”

    程书澈往空杯内倒了满满的一杯,微醺的眉眼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绰约风姿即使在酒后忘形之时,亦是端得有模有样。这般绝世的人儿,骨血中浸透的风骚与优雅是他不曾忘却的姿态。若有一日,黄土埋骨,他亦是噙着惑人的笑,不偏不倚。

    “喝,长老喝多了,我们自己喝。”阙朝羽也是个极标致的人儿,他一向自恃老成,以长辈自居,总是端着庄主的威严架式视人。只有与相熟之人相处时,他才会露出轻挑的一面。

    “喝,喝,喝……”闷头喝酒的阙戎突然间举起手中的酒杯,停在半空中晃悠几下,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而后一口闷掉。

    醉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紫烈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入得庄内,没有一件事情是她想得通的。

    平日滴酒不沾的两位绝世神医竟然推杯换盏,喝得面红耳赤。

    “没酒了。”程书澈摇着空酒瓶晃了几下,眯着眼睛推了推阙朝羽,“师叔,去拿酒来。”

    “阙戎,拿酒来……”阙朝羽迷糊的双眸抬了抬,张口便唤阙戎。

    “阙戎,拿酒来……”阙戎竟也跟着阙朝羽大声疾呼,一看就知道喝高了。

    程书澈嘟囔几声,甚为不满地站起来,“买酒去。”

    “买什么酒?我百草山庄还能少了你的酒不成?”阙朝羽也跟着站了起来,搭上他的肩膀朝膳堂外随意一指,“走,我们去拿酒。”

    “哈哈,好,有酒了……”

    两个人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地晃动身形,渐渐没入夜幕之中……

    “还不下来,等着我请你啊?”任楚嫣把筷子一放。

    顾紫烈见藏不住,便大大方方地纵身而下,坐在她身边捧着一盘卤肉嚼了起来。

    “啪……”方才还坐得极端正的阙戎轰然倒地,手中还握着满盏的酒水,挣扎几下便沉沉睡去,呼噜打得震天响。

    任楚嫣朝她使了使眼色,二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一出膳堂,任楚嫣便抓住她的手臂,低声说道:“夜里肯定会有事发生。”

    “何事?”顾紫烈一听,立刻精神百倍,方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方才他们俩一个劲地猛灌那个长老,还装疯卖傻说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与那长老简直都要抱头痛哭。你是没瞧见,你若是瞧见了,你肯定也会觉得大有蹊跷。那长老与程小三不熟,自然不知道这家伙诡计多端,生平最喜之事便是不费吹灰之力瓦解敌人的戒心。”任楚嫣同情地为阙戎掬一把泪,有敌如此,死而无憾。

    “那是。因为他太懒,懒得动手,懒得费唇舌,只是精于算计。”顾紫烈不禁喜上眉梢。难不成方才她的突然拍案而起,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邪恶的家伙!连她都算计了!

    “快走,跟上他们。”

    月上中天,倒影在湖面上,皎洁如水。

    湖边,两个姿容出众的男子正坐在湖边的矮凳上,把酒言欢。

    酒香四溢,熏得人不敢靠近。

    “喂,喝够了没有?”阙朝羽斜倚着,用脚尖踢了踢程书澈,“再喝下去就没了。”

    “没就去叫人去买啊。”程书澈屏息凝视,左手垂在身侧,神情严肃。

    “这样很耗内力的。”阙朝羽望见地上一摊泥泞,往上一看,程书澈的指尖仍有细流潺潺流出。

    程书澈抖了抖左手,慵懒地答道:“总比跟药人以命相搏强。”

    “那倒是。现下长老院的药人应该都撤回去,剩下的都是庄主这边的药人在把守,不会有人打扰你。”阙朝羽也跟着运气逼酒。

    “不是打扰我,是打扰你,阙大庄主。”程书澈拢了拢微潮的袖口,笑得那叫一个荡漾,“庄主行事,无人敢拦,就算你撒酒疯,更是没人敢拦。”

    他伸手在阙朝羽胸口一点,“别逼光了,没有酒味就不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民那桑,我来了。这章很足吧。

    嗷嗷,苦逼的榜单,苦逼的卡文呐。

    连鸡血都没有作者伤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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