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疯子
第二天一早，扬子江找到院长，说什么都不行，就是要出院。院长不敢应允，见也拦不住，就临时抱佛脚，请示牛副市长，反正她是他的同桌的你。于是，院长拨通了牛副市长的手机，说明了情况，就把手机递给扬子江。后者接过电话再三要求出院，并且强调自己要到工地打工，两个孩子上学需要钱，还特别提到了马力本三万块钱住院费的事。
牛副市长之前不了解同桌扬子江的生活情况，高中毕业快20年了，只是在一次同学聚会的场合见过一次面。因为两人的地位悬殊，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长，一个是靠出卖体力养家糊口的打工仔，天悬地隔，走的是两条路。毕竟有一层同学的关系，扬子江说话的口气很硬，搞的院长一旁听了都捏了一把汗。
扬子江带着一双儿女回到家的时候，突然发现家里有人，女儿眼尖，发现了妈妈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和皮兜，她惊喜万分，喊了一声“妈”，然后扑进卧室，儿子随后跟过去。
叶明珠回家了，扬子江就像误吞了一条恶蛆，五脏六腑一阵阵翻腾。那天在花和尚家发生的那一幕立刻在脑海里重现。对他来说那给他带来致命耻辱的一幕就像在心口上狠狠地割了一刀，刀口永远不会愈合，会一直在滴血。即便他活的再窝囊，再无能，这种事也是无可容忍的。
扬子江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仿佛这个家里没有了氧气，再站一会儿就会窒息，就能死亡。他转身推门走了出去。下楼梯时不慎一脚踩空，眼前一黑，滚下楼梯，恰巧被上楼的一对年轻的夫妻接住了，才没有摔伤。他爬起来之后，连声致谢。
扬子江紧紧的把自己裹在羽绒服里，扣好羽绒服的帽子，遮挡住眉骨的纱布，来到了大街上。他似乎发现整条大街焕然一新，积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翠绿的松树上点缀着五彩斑斓的小灯，高高的路灯柱上悬挂上了小型的国旗。他走到一名清洁工跟前打听，清洁工告诉他，马上就要元旦了，过年了。
啊？新年到了。年，对扬子江来说是如此的陌生。城市张灯结彩，我呢？我又长了一岁，还能像过去的一年一样，年复一年吗？
扬子江给刘盛意打了个电话，要求到工地谈打更的事宜。刘盛意在电话里告诉他，直接去五环路鼎鑫建筑公司找李经理面谈。扬子江家就住五环路，不过距离鼎鑫建筑公司坐公交要走7站地，他舍不得那一块钱，宁可步行。
扬子江只走了三站路，就走的眼冒金花，一身热汗，气喘吁吁。特别是肚子里感觉空牢牢的，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吃早饭。很想找家小卖店买个面包充饥，一摸裤兜，掏出来的还是那把手纸。人不怎么吃饭，连拉屎都节省了。悲哀，悲哀呀。他低头看看手里的手纸，他怎么的就会变成五十元面值的钞票呢？邪了门了？此刻他多想掏出来的不再是手纸，而是一打五十元面值的钞票呀。
就在扬子江走的浑身乏力，想要找根路灯柱靠一靠休息的时候，前面大街上堵车了，围了一大群人，不时的有人在起哄。在一股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走了过去也想看看热闹。只见大街上，一名穿着制服，头戴大檐帽，冻得浑身哆嗦的人在拦车。
“警察同志，这是我的驾驶证。”刚刚被拦下的一辆显然是外地的货车司机，一个劲的向警察敬礼，点头哈腰，请求放行。
“嘿嘿，傻逼”
这警察抬起衣袖抹了两下嘴角淌出的哈喇子，嘴里鼓囊着骂了一句，接着就去拦另外一辆小轿车。外地司机见这个警察穿这身制服特别，慌忙上车，开车就跑。
“出什么事了？”扬子江询问身边一个老头。
老头忍不住嘻嘻笑道，“疯子在截车。”
一听说疯子，扬子江这才仔细打量那“警察”。他头戴的是一顶绿色的儿童大檐帽，零下近20度的气温，幸亏他戴了耳包，不然非冻掉两只耳朵不可。另外他的制服也很好玩，分明是七凑八拼的，肩牌是黄色硬纸壳上用红笔画的五角星，很是滑稽，可笑。
“这疯子是什么单位的？”扬子江忍不住询问。
“听说原来是学校的门卫，老婆被他们学校的校长给霸占了，唉，可怜呀。”老头同情的一声叹息。
“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扬子江一听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法？什么王法？”老头也是气哼哼的，“听说白眼狼是那个校长的外甥？”
听到这里，扬子江顿时心里一震，“老人家，你是说花和尚？”
“对，听说那个校长就是姓花，老色狼。”老头又是一声哀叹，“白眼狼那可是黑社会老大，谁敢招惹呀，不想活了？”
扬子江突然感觉心在发抖，一团愤怒的烈火在胸膛里燃烧起来，尽管他尽一切所能控制着自己，但还是憋闷的难以透过起来。
恰在这个时候，一辆飞驰而来的红色小轿车冲过来，疯子疾步上前拦车。轿车一个紧急刹车，险些将疯子撞倒在地。轿车的车门猛地被推开，跳下一个黑脸年轻人，不由分说上前一脚踹倒疯子，随后拳打脚踢，将疯子打的蜷缩成一团，疯子嘴里仍然不住的骂着：“操你妈呀——你妈了个逼呀——”
年轻人打累了，甩了甩手，上车走了。疯子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爬起来。围观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他一把。扬子江鼓起勇气，走过去搀扶他。只见疯子被打的鼻口窜血，身体瘫软，地上零星的血点点缀着白茫茫街道。扬子江发觉疯子的一条腿可能被踢伤了，正准备打120急救电话，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凝结的冷空气扎进耳骨。就在扬子江扭头的功夫，警车到了，车门拉开，“突噜噜”跳下来三四个警察，他们粗暴的推开扬子江，从地上拖起疯子就塞进了警车。然后飞驰而去。
“幸好我没疯。。。。。。”
所有的车辆和围观的人都散去了，就像被淤泥堵塞的河道被疏通了。而扬子江依然傻呆呆的伫立在街道的中央，或许他还在庆幸自己没有因老婆被花和尚霸占也成为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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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副市长之前不了解同桌扬子江的生活情况，高中毕业快20年了，只是在一次同学聚会的场合见过一次面。因为两人的地位悬殊，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长，一个是靠出卖体力养家糊口的打工仔，天悬地隔，走的是两条路。毕竟有一层同学的关系，扬子江说话的口气很硬，搞的院长一旁听了都捏了一把汗。
扬子江带着一双儿女回到家的时候，突然发现家里有人，女儿眼尖，发现了妈妈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和皮兜，她惊喜万分，喊了一声“妈”，然后扑进卧室，儿子随后跟过去。
叶明珠回家了，扬子江就像误吞了一条恶蛆，五脏六腑一阵阵翻腾。那天在花和尚家发生的那一幕立刻在脑海里重现。对他来说那给他带来致命耻辱的一幕就像在心口上狠狠地割了一刀，刀口永远不会愈合，会一直在滴血。即便他活的再窝囊，再无能，这种事也是无可容忍的。
扬子江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仿佛这个家里没有了氧气，再站一会儿就会窒息，就能死亡。他转身推门走了出去。下楼梯时不慎一脚踩空，眼前一黑，滚下楼梯，恰巧被上楼的一对年轻的夫妻接住了，才没有摔伤。他爬起来之后，连声致谢。
扬子江紧紧的把自己裹在羽绒服里，扣好羽绒服的帽子，遮挡住眉骨的纱布，来到了大街上。他似乎发现整条大街焕然一新，积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翠绿的松树上点缀着五彩斑斓的小灯，高高的路灯柱上悬挂上了小型的国旗。他走到一名清洁工跟前打听，清洁工告诉他，马上就要元旦了，过年了。
啊？新年到了。年，对扬子江来说是如此的陌生。城市张灯结彩，我呢？我又长了一岁，还能像过去的一年一样，年复一年吗？
扬子江给刘盛意打了个电话，要求到工地谈打更的事宜。刘盛意在电话里告诉他，直接去五环路鼎鑫建筑公司找李经理面谈。扬子江家就住五环路，不过距离鼎鑫建筑公司坐公交要走7站地，他舍不得那一块钱，宁可步行。
扬子江只走了三站路，就走的眼冒金花，一身热汗，气喘吁吁。特别是肚子里感觉空牢牢的，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吃早饭。很想找家小卖店买个面包充饥，一摸裤兜，掏出来的还是那把手纸。人不怎么吃饭，连拉屎都节省了。悲哀，悲哀呀。他低头看看手里的手纸，他怎么的就会变成五十元面值的钞票呢？邪了门了？此刻他多想掏出来的不再是手纸，而是一打五十元面值的钞票呀。
就在扬子江走的浑身乏力，想要找根路灯柱靠一靠休息的时候，前面大街上堵车了，围了一大群人，不时的有人在起哄。在一股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走了过去也想看看热闹。只见大街上，一名穿着制服，头戴大檐帽，冻得浑身哆嗦的人在拦车。
“警察同志，这是我的驾驶证。”刚刚被拦下的一辆显然是外地的货车司机，一个劲的向警察敬礼，点头哈腰，请求放行。
“嘿嘿，傻逼”
这警察抬起衣袖抹了两下嘴角淌出的哈喇子，嘴里鼓囊着骂了一句，接着就去拦另外一辆小轿车。外地司机见这个警察穿这身制服特别，慌忙上车，开车就跑。
“出什么事了？”扬子江询问身边一个老头。
老头忍不住嘻嘻笑道，“疯子在截车。”
一听说疯子，扬子江这才仔细打量那“警察”。他头戴的是一顶绿色的儿童大檐帽，零下近20度的气温，幸亏他戴了耳包，不然非冻掉两只耳朵不可。另外他的制服也很好玩，分明是七凑八拼的，肩牌是黄色硬纸壳上用红笔画的五角星，很是滑稽，可笑。
“这疯子是什么单位的？”扬子江忍不住询问。
“听说原来是学校的门卫，老婆被他们学校的校长给霸占了，唉，可怜呀。”老头同情的一声叹息。
“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扬子江一听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法？什么王法？”老头也是气哼哼的，“听说白眼狼是那个校长的外甥？”
听到这里，扬子江顿时心里一震，“老人家，你是说花和尚？”
“对，听说那个校长就是姓花，老色狼。”老头又是一声哀叹，“白眼狼那可是黑社会老大，谁敢招惹呀，不想活了？”
扬子江突然感觉心在发抖，一团愤怒的烈火在胸膛里燃烧起来，尽管他尽一切所能控制着自己，但还是憋闷的难以透过起来。
恰在这个时候，一辆飞驰而来的红色小轿车冲过来，疯子疾步上前拦车。轿车一个紧急刹车，险些将疯子撞倒在地。轿车的车门猛地被推开，跳下一个黑脸年轻人，不由分说上前一脚踹倒疯子，随后拳打脚踢，将疯子打的蜷缩成一团，疯子嘴里仍然不住的骂着：“操你妈呀——你妈了个逼呀——”
年轻人打累了，甩了甩手，上车走了。疯子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爬起来。围观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他一把。扬子江鼓起勇气，走过去搀扶他。只见疯子被打的鼻口窜血，身体瘫软，地上零星的血点点缀着白茫茫街道。扬子江发觉疯子的一条腿可能被踢伤了，正准备打120急救电话，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凝结的冷空气扎进耳骨。就在扬子江扭头的功夫，警车到了，车门拉开，“突噜噜”跳下来三四个警察，他们粗暴的推开扬子江，从地上拖起疯子就塞进了警车。然后飞驰而去。
“幸好我没疯。。。。。。”
所有的车辆和围观的人都散去了，就像被淤泥堵塞的河道被疏通了。而扬子江依然傻呆呆的伫立在街道的中央，或许他还在庆幸自己没有因老婆被花和尚霸占也成为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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