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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选择(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会场的,麻木的坐进电梯却根本忘了按楼层,等到有意识的时候,电梯已经向着楼上去了。

    于是,只好等着,电梯门再开的时候,上来个人,正打着电话,面露焦急之色,她认出是林国栋的助理,只听他说着:“端木总裁,我们这边临时出了些事情,这会儿联系不上导演,您看您这决定做的这样急,可不可以请您再考虑一下,至少等到导演……”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打断了他的话。

    助理几乎是哀求的口气:“端木总裁,拜托您再考虑一下吧,事情也许只是一场误会。”

    她听着助理的讲话,几乎觉得天都要坠下来了,等助理挂了电话,她颤抖的问着:“出什么事了?”

    助理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向她和盘托出:“余小姐,这事你千万不能透露给外人啊,端木云要撤资,大概是听到了风声,怕被牵连。”

    终于来了吗?

    她勉强稳住身体,靠在身后的栏杆上,嘴唇和脸色都是那样惨谈,就这样等着鸡飞蛋打吗?她想着那个时候端木云的怒气冲天,是因为自己欺骗了他,让他觉得颜面尽失,让他认定自己是高调的捡了个别人玩剩下的垃圾,于是成了别人眼中的可怜虫、大笑话,其实,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不是吗?那么,也就是说还没做完全部的努力对吧?

    她于是给自己加满了身体内仅剩的力气,拜托助理:“请您先暂时不要告诉导演这件事,如果明天这个时候端木云还不改变主意的话,再决定要不要说出来。还有,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您和我说过这件事。”

    她没去找端木云,她知道他不会见她。

    下午两点时,她来到广播电台。告之了接待小姐她的身份,要求见他们的制作人。

    对方马上替她联络了。

    制作人一听到是这些天的话题人物,最近娱乐界的事好像都围绕着她和她身边的人,简直让人眼花缭乱,立即放下手头的事,赶了来:“余兰小姐亲自来我们这儿,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可以和您私下里聊下吗?”

    “当然,当然,余小姐这边请。”

    制作人将她带到一间小型会议室:“余小姐请坐,我这就让人准备茶水。”

    “不用了。”她叫住制作人,从随身提包中取出一盘CD,“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播放设备,希望您能现在听下CD里的内容,如果觉得还算有价值,可不可以帮我插进接下来的电台节目中?”

    制作人愣了下,将CD接过去,打开了播放器。

    扬声器中很快传出声音,内容令他意外,不由得看了眼夏芝芯,随即脸上便出现惊愕的表情,很快又蜕变成混合着兴奋的复杂神态,且那份惊讶益发扩大了,直到里面的内容播放完,他按下了停止键,取出CD,不敢确信的问:“余小姐,您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吗?”

    “CD都在您手里了,我就是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您说是吗?”

    “您想好这样做的后果了吗?”他简直不明白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不是刚摆脱不利传闻么,怎么?不甘心从此以后被媒体冷落么?她,为了曝光不顾形象了吗……虽是颇多不理解,但是这盘CD的确是千金难求的资料啊!

    “嗯。请您就说是我本人送来的,不用帮我掩饰任何事。”

    离开电台,她直接回了家,迫不及待的打开收音机。

    坐进沙发,耳边不断响起广播,心底挥不去的焦虑令她不自觉将身体蜷在一起,抱着膝盖一分一秒的等待。

    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秒针滴滴答答的响声一寸寸鞭笞着她的心跳。

    终于,她听到了。

    “近期人气飙升的’红街’女主角余兰小姐亲自送来她的自白CD,希望同我们一起分享她的心声。让我们带着祝福的心情来聆听吧。”

    几秒钟的空白,她将自己的手指咬破。

    “有个人告诉我,说你对我是不一般的,所以我才来赌上这么一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改写我的人生,可是,我宁愿相信你是有着确定的理由这么做,不管是出于善意的也好、恶意的也罢,甚至是你想要将我从幸福的顶端推下地狱都无所谓,只要那个理由还存在,就请继续下去吧,不要推开我,因为,那个让你厌弃的我是不真实的,对不起,我骗了你,因为我没办法面对着你说出那个事实,那道疤是12岁时留下的,我们都知道发生那件事的原因,所以,我不想再去回忆,可是,当它出现时,我的的确确舍不得,却还是错过了它,所以,不要再让我一个人站在这里,不要又在半路走掉。”

    她闭了眼,含尽指节的血腥,这是她最后的赌注,她不知道如果输掉会怎么样。

    她从天亮等到夕阳西斜,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终于,在某一刻,楼下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猛烈的车门闭合声,急促的脚步,很快的,用力的拍门声震彻屋室,她几乎害怕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怕着什么,但还是用跑的去开了门。

    她看到他的脸,他好像瘦了些,这会儿,呼吸那样急,胸膛因此剧烈起伏着,那沉敛深浓的眼眸浮出淡红的丝,单手撑着门框,眉峰微蹙,执拗的看着她,仿佛在确定她是不是真实的,然后,急切的向前两步,捧住她的脸,疯狂的吻下来,身子稍稍后移,靠上门板,顺势将门掩上,嘴下却始终纠缠着,极尽贪婪的吻着她的唇,撩拨起炙烈的热火,长手离开她的脸颊,急躁的扯开自己的领带,然后是她的衣襟。

    渐渐的,他不满足于这样的姿态,干脆一把抱起她,向着卧室走去。

    她只能被动的接受着他的一切,她将脸孔埋进他的臂弯,笑着敛去眼底的泪,她知道,这是她心甘情愿选择的人生。

    抱她进来时,端木云顺手开了壁灯,这会儿,拉扯开她的皮带,解了牛仔裤纽扣的手却停在那里,仿佛有着刹那在想些什么,下一秒,他向前撑起身子,将壁灯开关拨了回去,卧室内瞬间断掉了光亮。

    她原本紧闭的眼因外界光线的变化本能的打开了,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晰,只能感到他蔓延向下的动作,到底还是觉得碍眼么?即使在他心里认定这是因他而遗留的印痕,也不会改变它的丑陋,它并不会因为那背后的疼痛和不舍而变得美好起来。

    那一夜,她连怎么入睡的都不知道,甚至是到底是倦极还是承受不住的昏厥她都没有办法分得清,隐约记得梦中的自己在哭着,因为那满满的羞愧,身体是骗不了人的,即使一开始是佯装的投入,到了最后,她也没办法再控制自己,她自主自愿的去配合他、回应他,甚至是试图抓住那种可怕的愉悦,潜意识里她没法原谅这样的自己,这样贪婪的自己,失控的自己,软弱的自己……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她困难的坐起来,浑身剧痛难当,稍一侧头,发现他在枕上留了字条:‘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恢复原状,记住自己的选择,无论是想做的事还是想跟的人。’

    她咬唇将纸条揉进手心。

    果然,是他做的啊。是他陷害了林国栋,原本还在想会不会是同行的陷害,但事情怎么会那么凑巧?前脚刚说要撤资,没过两天就传出贿赂的丑闻,林家家大业大,也不是说想陷害就陷害的,事情这样接踵出现,明显就是在针对林国栋,想要彻底毁掉他,或者说是毁掉那个缺了他就无法再存在下去的剧组。想想,能有这样能力和胆量的人也只有端木云了。

    她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浴缸热水,然后抬起脚,皮肤挨上水面一刹,被那炽热的温度烫的挣了下,但还是咬牙迈了进去。

    身体仿佛瞬间被无数尖针扎穿,每寸神经都收缩到极限。她紧紧的抱住身子,指甲深陷进腿下的皮肉里,浑身都在抖着,她倔强的撑着、扛着,直到疼痛的感觉变得麻木,体温和水温融成一体……她低着头,呆呆的看着,看着那薄弱的皮肤泛起整片红潮,一点点将那些无处不在的刺眼印记掩埋下去。她一直绷紧的唇角竟然有了微微的上扬,之后眼眶中滚出些什么,她立即将整个人没进水里,不想去面对,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没什么好伤心的,她应该感到满意,所有危机都漂亮的解决了,不过是和众人分享了个无关痛痒的谎言,随便人们怎么去猜测吧,反正也没有人能碰到那层根本。

    她没敢去瞧今天的报纸,她并不想知道大家的说辞,关于林国栋的事,她不用去确认,端木云说了一切会恢复原状,那么,就一定会那样。她,现在也明白了那个男人的力量,拥有着只手遮天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摧毁一个人全部的辉煌。

    更何况,是她这样蝼蚁般的生命。

    他还愿意接受她的摇尾乞怜,她就该觉得庆幸了。别想着他还会真的站出来告诉大家他就是那个她告白的对象,即使曾经某一刻他的确想向媒体公开他们的关系,可到了如今的局面是怎样也不可能了,现在全天下都盯住她身边守株待兔,他那么知名当世的人物,怎么会笨到在这种敏感时刻暴露自己,不,不光是现在,就是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每个和她沾上关系的男人都会被媒体饶有兴趣的调查揣测一番。即使他有着操控舆论的能力,但是流言怎么会因为不公开就止歇呢?每个人都会明白他就是那个自白书中提到的男人,而她的自白成功的挽留了他,于是,在媒体的一片缄默之下,是人们心照不宣的尖酸讽刺,‘啊,那个端木云竟然作过□少女的事,真是禽兽不如。’。

    即使因为强大的家庭背景不会被公开声讨,也因为难以取证不至于被追究刑事责任,可是这种性质非同一般的丑闻谁会心甘情愿的惹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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