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五章
相亲是在李英菊家中进行的，李英菊家在县城。
这时，林笙才知道，这件事是局里有人托李英菊的，李英菊又是托刘建强的。
李英菊现在已经以“病退”名义修养在家，镇教委副主任之职也由宋喜旺接任了。宋喜旺这个家伙“官运”看来还不错，林笙心中常这样嘀咕。
李英菊让林笙在客厅里先喝点茶水、吃点糕点之类的，说是那位姑娘马上就到了。
过了片刻，听到了门铃声。李英菊忙去开门，林笙也站起身。
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位是中年妇女，另一个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儿，林笙感觉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李英菊忙着互相介绍，但只介绍了各自的单位，并没有说名字。林笙得知来的两个人都是教育局的，她们只是同事关系。
简单介绍后，李英菊和那位妇女便躲到别的房间里去了，剩下他们两个在客厅。
林笙想先说些什么，干咳了一声，正想找个话题的时候，女孩儿却先发话了：“林笙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林笙一惊，忙抬起头，端详了片刻，犹豫地说道：“总感觉面熟……”
“呵呵，”女孩儿赧然一笑，“你还记得我们曾一起装沙土，为纵马河、十里峡的防汛作过贡献吗？”
林笙一拍掌，恍然大悟：“哦，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是那个爱劳动、不怕流血流汗的女孩儿！”
他的声音有些大，女孩儿忙摆摆手，把手指伸到嘴边发出“嘘”的声音，并抬起下颌往别的房间方向扭了扭。
林笙吐吐舌头，忙压低声音：“知道了，知道了……”。
女孩又道：“不过，你知道吗，其实在那次参加防汛劳动前，我们已经有交往了，不，应该说有合作了……”
“哦？”林笙睁大眼睛，脸色一片茫然。
“林老师，你把以前的事儿忘记得也太‘匆匆’了吧。不过，这也不怪你，因为你之前从未正眼看过我一眼……”
林笙真被她说愣了，他仔细回忆着，却过滤不出一丁点儿头绪来。
女孩儿看着他不知所以的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教育艺术节那天，你朗诵的《匆匆》征服了全场，而我就是给你古筝伴奏的人，我叫萧雅。”
“啊？！”林笙不由叫出了声，这一点是他所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缓缓神，接着说道：“彩排那天我没有见到你，现场演出那天，我也无法看清你，感觉有些对不起。连你上次受伤，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那没什么。我对你印象可深刻了。你是一位才子，我很羡慕。其实咱们挺有缘的……这次见面，其实我知道是你，不然，我是不会见的……”
林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说了一句：“我很荣幸……”
萧雅似乎为刚才的话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停了停，又问道：“你感觉我的性格怎样？”
林笙笑了：“温柔，淳朴，有些孩子气。”
“你概括得我还愿意听，也基本上准确吧，呵呵，其实我还有一个特点，不，应该说是缺点，就是依赖性太强，从小爸妈就惯着我，不过，我会改的……”萧雅摆出一副下定决心的可爱样子。
林笙道：“性格不用刻意去改变，顺其自然就好嘛。”
“其实，我也不愿意过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我爸算个领导干部，我妈也在一个较好的单位上班，我没受过什么苦……我只是感觉你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人，而且有毅力、有见解、有抱负……也许以后能帮上你什么……”萧雅无所顾忌，但也一片坦诚。
她单纯无暇的眼睛不觉让林笙心中一动。
林笙道：“我，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而且，家也不在这里。与你相比，有些自惭形秽……”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不会看重别的，只看重一个人的为人与才华。”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躲避着她的目光。
她又道：“我想，随着我们的交往，我们会彼此更深刻地了解对方的。”
“我也这样想……”
“那，今天我们就这样吧，我会主动给你联系的。”说着，萧雅站起身，眼睛含着青睐的笑意，伸过一只手来。
林笙也站起身，神色木然地也伸过手去，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李阿姨，你们出来吧。”萧雅轻声唤道。
李英菊和那位女士从别的房间一同走了出来。
李英菊笑道：“你们聊得挺利索的。萧雅说你们以前有过接触，想必共同语言一定不少呀！”
萧雅只是面带羞涩地甜甜一笑，没有作声。
林笙支应道：“嗯，我们聊得很投机，当然也很精炼。”
他的话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
“那就好。来日方长，多接触，多来往。朋友得需要处才行嘛。”李英菊爽快地说道。
林笙点着头。
李英菊拉过萧雅的手道：“今天中午在家吃饭，林笙也要留下，咱们好好唠唠。”
萧雅低声说：“那好吧……”
林笙心里有些急了，一起吃饭他会很尴尬的。他忙道：“不行呀，李校长，我中午有点急事儿，实在脱不开身。要不，你们就一起得了。”
“哦？你真有事？”
“是真有事儿。”
“那也行，你先去忙你的。以后日子长着呢，我也就不强留了。萧雅她们今天留下，改日咱们大家再在一起吧。”
林笙告辞下楼。李英菊送了出来。他们边下楼梯边聊了几句。
“你对她感觉怎么样？”李英菊问道。
“感觉还行吧。”
“那以后处处吧。”
“嗯，处处看吧。”
“林笙，你可知道她家的一些情况？”
“不怎么清楚。”
“萧雅她爸是咱们县的人大主任，叫萧洪明。他呀，当过政府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很有影响力的。她妈也是一个干部，叫程艳会，在县财政局上班。萧雅是个独生女。托媒说亲的可多了，哪个不是门当户对的。想不到，这个宝贝丫头不知怎地看上了你。也许呀，这就是缘份，就是天意，你傻小子有傻福，要是真成了，最美的就是你了。你呀，一定要珍惜，要主动一些……”
林笙诺诺地发着“嗯哪”声，心中却无一点波澜……
他似乎被什么有毒的虫子叮了咬了，神经已被麻木，血液已被凝固，连思想和情感也支离破碎，形不成一个完整的片段。
在他脑海里却有一个鲜明的念头，就是摆脱往日的屈辱，今日的窘境，明日的迷惘……不是要人同情，不是让人怜悯，不是让人挤兑，而是让人看重，让人尊敬，让人佩服……
他有这种“雄心壮志”，尽管看上去有点儿冠冕堂皇，自欺欺人……
这段时间，萧雅几乎每天一个电话打过来问候林笙，嘘寒问暖，极尽温柔体贴，有时会亲自送过来或托人捎过来一些物件，如衣服、鞋袜、剃须刀、书籍、磁带……还教他驾驶汽车，一起外出游山玩水……
他能感受到她浓浓的爱意，他从心底里也坚定不移地认为，她绝对是一个好姑娘，是一个值得爱、值得珍惜的好姑娘……
可是，不知怎地，他的心却始终被一层冰包着，她的热情似乎永远无法把它融化，他的心需要的不是这种春天，而是那种春天，那种春天只有世上独一无二的那个人才能营造……
他对萧雅的情意，却似乎只是一种应景和敷衍，甚至是一种同情与怜悯……
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但人们在他面前都不会过多评价。只有当他从公众视野中经过时，才免不了指点一下，嘀咕几句……
人们不明白的是，那个千金小姐为什么会对他情有独衷，难道就凭他“才高八斗”？这年头儿，谁还看这个！又不能当饭吃。
这种才华，现如今已经和“穷酸”、“清高”等类字眼联系在一起。只要你一不小心露出所谓的一丁点儿“才华”，就好像是狐狸露出了尾巴、猴子露出了屁股，说好听点儿，就好像是地下党暴露了身份、美女乍泄了春光，那简直是自讨没趣、自找苦吃……
而白硕金似乎对林笙的才华那是真心的佩服，最近对他变得好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儿，免不了称赞他几句，说有才华的人就是不一样，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还诚心请求林笙重来教委协助他工作……
对于重新调教委的事儿，林笙婉言回绝了，在他身边工作，那无疑是一种煎熬。林笙知道，白硕金不知是看了谁的面子，或者萌生了何种新鲜的想法，才作出如此的请求。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也许是人之常情吧，免俗是相当不容易的。他一想到这些，嘴角便现出了轻蔑、厌恶的笑……
李英菊几次打电话来，叮问林笙是否主动多与萧雅联系了。她劝他要积极主动一些，在这时候千万别木讷、被动，千万别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毕竟这是一件难得的好事，是一件能让傻人有傻福的好事……
林笙支吾应付着她，嘴上答应得倒是痛快。
他心中却不禁暗笑道：“这哪用自己主动呀，萧雅本身就替自己主动了。她几乎每天一两个电话，每周都要来个一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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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菊现在已经以“病退”名义修养在家，镇教委副主任之职也由宋喜旺接任了。宋喜旺这个家伙“官运”看来还不错，林笙心中常这样嘀咕。
李英菊让林笙在客厅里先喝点茶水、吃点糕点之类的，说是那位姑娘马上就到了。
过了片刻，听到了门铃声。李英菊忙去开门，林笙也站起身。
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位是中年妇女，另一个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儿，林笙感觉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李英菊忙着互相介绍，但只介绍了各自的单位，并没有说名字。林笙得知来的两个人都是教育局的，她们只是同事关系。
简单介绍后，李英菊和那位妇女便躲到别的房间里去了，剩下他们两个在客厅。
林笙想先说些什么，干咳了一声，正想找个话题的时候，女孩儿却先发话了：“林笙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林笙一惊，忙抬起头，端详了片刻，犹豫地说道：“总感觉面熟……”
“呵呵，”女孩儿赧然一笑，“你还记得我们曾一起装沙土，为纵马河、十里峡的防汛作过贡献吗？”
林笙一拍掌，恍然大悟：“哦，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是那个爱劳动、不怕流血流汗的女孩儿！”
他的声音有些大，女孩儿忙摆摆手，把手指伸到嘴边发出“嘘”的声音，并抬起下颌往别的房间方向扭了扭。
林笙吐吐舌头，忙压低声音：“知道了，知道了……”。
女孩又道：“不过，你知道吗，其实在那次参加防汛劳动前，我们已经有交往了，不，应该说有合作了……”
“哦？”林笙睁大眼睛，脸色一片茫然。
“林老师，你把以前的事儿忘记得也太‘匆匆’了吧。不过，这也不怪你，因为你之前从未正眼看过我一眼……”
林笙真被她说愣了，他仔细回忆着，却过滤不出一丁点儿头绪来。
女孩儿看着他不知所以的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教育艺术节那天，你朗诵的《匆匆》征服了全场，而我就是给你古筝伴奏的人，我叫萧雅。”
“啊？！”林笙不由叫出了声，这一点是他所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缓缓神，接着说道：“彩排那天我没有见到你，现场演出那天，我也无法看清你，感觉有些对不起。连你上次受伤，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那没什么。我对你印象可深刻了。你是一位才子，我很羡慕。其实咱们挺有缘的……这次见面，其实我知道是你，不然，我是不会见的……”
林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说了一句：“我很荣幸……”
萧雅似乎为刚才的话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停了停，又问道：“你感觉我的性格怎样？”
林笙笑了：“温柔，淳朴，有些孩子气。”
“你概括得我还愿意听，也基本上准确吧，呵呵，其实我还有一个特点，不，应该说是缺点，就是依赖性太强，从小爸妈就惯着我，不过，我会改的……”萧雅摆出一副下定决心的可爱样子。
林笙道：“性格不用刻意去改变，顺其自然就好嘛。”
“其实，我也不愿意过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我爸算个领导干部，我妈也在一个较好的单位上班，我没受过什么苦……我只是感觉你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人，而且有毅力、有见解、有抱负……也许以后能帮上你什么……”萧雅无所顾忌，但也一片坦诚。
她单纯无暇的眼睛不觉让林笙心中一动。
林笙道：“我，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而且，家也不在这里。与你相比，有些自惭形秽……”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不会看重别的，只看重一个人的为人与才华。”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躲避着她的目光。
她又道：“我想，随着我们的交往，我们会彼此更深刻地了解对方的。”
“我也这样想……”
“那，今天我们就这样吧，我会主动给你联系的。”说着，萧雅站起身，眼睛含着青睐的笑意，伸过一只手来。
林笙也站起身，神色木然地也伸过手去，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李阿姨，你们出来吧。”萧雅轻声唤道。
李英菊和那位女士从别的房间一同走了出来。
李英菊笑道：“你们聊得挺利索的。萧雅说你们以前有过接触，想必共同语言一定不少呀！”
萧雅只是面带羞涩地甜甜一笑，没有作声。
林笙支应道：“嗯，我们聊得很投机，当然也很精炼。”
他的话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
“那就好。来日方长，多接触，多来往。朋友得需要处才行嘛。”李英菊爽快地说道。
林笙点着头。
李英菊拉过萧雅的手道：“今天中午在家吃饭，林笙也要留下，咱们好好唠唠。”
萧雅低声说：“那好吧……”
林笙心里有些急了，一起吃饭他会很尴尬的。他忙道：“不行呀，李校长，我中午有点急事儿，实在脱不开身。要不，你们就一起得了。”
“哦？你真有事？”
“是真有事儿。”
“那也行，你先去忙你的。以后日子长着呢，我也就不强留了。萧雅她们今天留下，改日咱们大家再在一起吧。”
林笙告辞下楼。李英菊送了出来。他们边下楼梯边聊了几句。
“你对她感觉怎么样？”李英菊问道。
“感觉还行吧。”
“那以后处处吧。”
“嗯，处处看吧。”
“林笙，你可知道她家的一些情况？”
“不怎么清楚。”
“萧雅她爸是咱们县的人大主任，叫萧洪明。他呀，当过政府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很有影响力的。她妈也是一个干部，叫程艳会，在县财政局上班。萧雅是个独生女。托媒说亲的可多了，哪个不是门当户对的。想不到，这个宝贝丫头不知怎地看上了你。也许呀，这就是缘份，就是天意，你傻小子有傻福，要是真成了，最美的就是你了。你呀，一定要珍惜，要主动一些……”
林笙诺诺地发着“嗯哪”声，心中却无一点波澜……
他似乎被什么有毒的虫子叮了咬了，神经已被麻木，血液已被凝固，连思想和情感也支离破碎，形不成一个完整的片段。
在他脑海里却有一个鲜明的念头，就是摆脱往日的屈辱，今日的窘境，明日的迷惘……不是要人同情，不是让人怜悯，不是让人挤兑，而是让人看重，让人尊敬，让人佩服……
他有这种“雄心壮志”，尽管看上去有点儿冠冕堂皇，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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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受到她浓浓的爱意，他从心底里也坚定不移地认为，她绝对是一个好姑娘，是一个值得爱、值得珍惜的好姑娘……
可是，不知怎地，他的心却始终被一层冰包着，她的热情似乎永远无法把它融化，他的心需要的不是这种春天，而是那种春天，那种春天只有世上独一无二的那个人才能营造……
他对萧雅的情意，却似乎只是一种应景和敷衍，甚至是一种同情与怜悯……
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但人们在他面前都不会过多评价。只有当他从公众视野中经过时，才免不了指点一下，嘀咕几句……
人们不明白的是，那个千金小姐为什么会对他情有独衷，难道就凭他“才高八斗”？这年头儿，谁还看这个！又不能当饭吃。
这种才华，现如今已经和“穷酸”、“清高”等类字眼联系在一起。只要你一不小心露出所谓的一丁点儿“才华”，就好像是狐狸露出了尾巴、猴子露出了屁股，说好听点儿，就好像是地下党暴露了身份、美女乍泄了春光，那简直是自讨没趣、自找苦吃……
而白硕金似乎对林笙的才华那是真心的佩服，最近对他变得好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儿，免不了称赞他几句，说有才华的人就是不一样，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还诚心请求林笙重来教委协助他工作……
对于重新调教委的事儿，林笙婉言回绝了，在他身边工作，那无疑是一种煎熬。林笙知道，白硕金不知是看了谁的面子，或者萌生了何种新鲜的想法，才作出如此的请求。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也许是人之常情吧，免俗是相当不容易的。他一想到这些，嘴角便现出了轻蔑、厌恶的笑……
李英菊几次打电话来，叮问林笙是否主动多与萧雅联系了。她劝他要积极主动一些，在这时候千万别木讷、被动，千万别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毕竟这是一件难得的好事，是一件能让傻人有傻福的好事……
林笙支吾应付着她，嘴上答应得倒是痛快。
他心中却不禁暗笑道：“这哪用自己主动呀，萧雅本身就替自己主动了。她几乎每天一两个电话，每周都要来个一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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