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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二章 曼青香消玉殒 新强复仇心定

    李夕彤决定放弃小嵩之后第二天就递了辞呈。之后一边在等消息,一边还偶尔的到小嵩的住处外。她其实几次都想见到他,可是自己还有必要再跟他说什么了吗?阿迈的话真的是对,如果一个人自己想堕落,任何人任何的理由也是拉不回来的。到了晚上,李夕彤时常睡不着,想着小嵩想着他对自己的柔情,想着他的执迷不悟。可是她醒来时第一个进入她大脑里的竟常常是阿迈。她竟才发现,自己与小嵩之间的是点点滴滴,可是与阿迈之间的倒都是些惊涛骇浪。

    李夕彤不知不觉中,却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手机和阿迈的手机摆在一起。她的心逐渐的想起阿迈的时间在增多,她的心就渐渐的有了另一线光亮。一个正在教室里用心学习,对明天充满期待与幻想,另一个却依旧沉沦。

    “想拯救失足青年吗?”阿迈的话竟然才入自己心里,自己真的不够伟大!她最终明白了,人并不是被另一个人改变的!

    李夕彤的门外还是经常有烟头出现,小嵩的身后还时不时的有李夕彤的影子。但他们谁都把步子的前端定位在对方的身后。李夕彤想彻底的退出小嵩的世界了。走之前她想再最后一次来见见小嵩。也许她这一走,他们这一生都恐怕再也见不到了。她依然按着自己的习惯,见也只是在他的身后。可是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小嵩竟然没带钥匙而是敲了敲门,可屋里不仅灯是亮着的而且还有人给打开了门。接着她就听到一个女声与小嵩对话,然后灯就灭了。

    老天啊,自己能放手是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可为什么在自己要退出时还要让她知道自己被抛弃的真正的理由!

    沉默了几天之后,李夕彤终于在白天的时候去敲开了小嵩的门。开门的竟真的是个女孩子,年龄与自己不相上下已经是下午了,却睡眼惺忪,还穿着睡衣,她的脚上还有一只男式拖鞋。

    “你找谁?”这女孩儿笼了一下头发,见李夕彤在那儿发愣就又问了一遍:“找谁?”

    原来夜里给小嵩留灯的人也很漂亮。她有些不敢上前了,她真怕另一只鞋穿在小嵩的脚上!然而女孩儿要关门,她才说:“我找陈小嵩,我叫李夕彤!我是他女朋友!”

    女孩儿仿佛有些迟疑,然而李夕彤却理直气壮般已经进去了。她凭这些次的跟踪判断出小嵩的房间之后就冲了进去,却是张单人床。小嵩的衣服堆在那里,女孩儿在另一个房间里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就进了这个房间跟她说:“小嵩说了,以前在大学时他是有个女朋友叫什么同,不过那都是上学时候的事儿了,并叫你马上走,否则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对了,这样的话,我就应该叫你声大姐!”

    自己就这样的被定格在姐姐的位置?然而女孩儿叫了声大姐之后叫李夕彤让过,用身体就有意的撞了她一下。她不能在此与其大打出手上演那古老的剧目——二女夺夫,把头发抓乱,把对方的脸挠花。她根本没有那本事,她只想问问小嵩,几句话就可以!

    然而这女孩儿进了房间之后一边嘴上还不停的说着小嵩这不好,那不好,一会儿又是小嵩对她的关爱,一边给他整理床。仿佛小嵩就彻底的是她的了。然而女孩儿在给小嵩收拾床时一串儿钥匙掉到地上,这女孩儿捡起就顺手扔到衣服堆儿里。

    李夕彤沉静一会儿,抱着这堆衣服就找洗衣机,明知道没有却故意问女孩儿:“洗衣机在哪儿?”

    “大姐,洗衣机都在洗衣店呢,这个都不知道还打算跟小嵩混!”

    “那好,回来跟他说,我把衣服拿回去给他洗洗,后天就送过来。”

    女孩儿还想跟她说什么李夕彤却已经抱着这堆衣服出门了。她打了一辆车,车刚开出不远,就又返回把李夕彤给送了回来。李夕彤就抱着这堆衣服自己下了车,之后就坐在楼对面的花坛边儿上眼睛一直盯着这扇窗。她感觉小嵩就在附近向无数次她跟在他身后一样。不一会儿这司机又返回,说她落了件衣服,并给送了回来,李夕彤边谢过边接过这件衣服。其实刚才她是让这司机去给配了一副钥匙,并以这种方式交接。

    敲开门后这女孩儿并没有阻止她进入而是问:“拿走了小嵩的什么?”

    “等小嵩回来你问一问他,他都少了什么!”

    “有些人的聪明是停留在思想中的,而你的聪明加上勇气就很危险!你偷走的东西可能会葬送你的一生。”

    “堕落的人中有一种是自甘堕落,有一种是欲出无门。”

    女孩儿有些气氛,这个女大学生说话竟如此有力度,于是直言:“你以为你偷走了一串钥匙就能拯救小嵩吗?我倒想看看你最后能不能变成一个圣女!”

    几天之后当她判断屋子里只剩下小嵩自己时,那把钥匙终于用上。她只是想用这种办法把门打开之后,看着小嵩的眼睛让他回答几个问题就走。可是开开门之后,二人终于不再捉迷藏般而是彼此用正面把自己放在对方的眼睛里时,李夕彤真的惊呆了。小嵩正把自己的四肢捆绑在床的四个床柱子上,当他看见李夕彤出现在这间屋子时,那种眼神,是惊,是慌,而后仿佛有意平静了一下之后才说:“***说你偷走了我的钥匙,我还不信,我真的又低估你了,我真的就应该彻底的离开南京!夕彤,你还爱我吗?”李夕彤点了点头,仿佛要流泪。“那好,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你就听我一次,好吗?”李夕彤看着他手脚上的绳子,过去就要给他解开,可是被小嵩叫停。

    “夕彤,把这门的钥匙给我。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那房子的钥匙就交给小区门卫,马上回深川,回学校,回课堂上,好不好,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再来加重我的罪孽,我的心里已经承受不了了!好吗?听话!”

    说着示意她把钥匙放在桌子上。然而李夕彤却愣在那儿,二人就在那儿一个目光是祈求一个目光是哀痛的僵持了起来。

    然而渐渐的小嵩的目光涣散,开始游离,浑身上下开始不停的扭动,速度却在渐渐加快。可李夕彤慌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走进小嵩手刚触到小嵩就被他一声大喊:“你赶快离开,夕彤,我说的话,你一句也不听了,是不是?赶快走!走!走!”

    李夕彤吓的向后退了一步而后轻轻的问道:“小嵩,你吸毒了,是不是?你在自己戒毒是不是?”

    小嵩开始流泪了,悔恨的泪?还是在毒瘾发作时的身体表现?然而渐渐的小嵩的脸仿佛扭曲了,变形了,像电影里有意的夸张。他的整个身体也在扭动,那捆绑自己的绳子几乎要被他挣断。他的声音也变了,他不用语言而是用那种胡乱的喊叫代替。在这喊叫声中她听到小嵩指示她到抽屉里拿出胶带赶紧把自己的嘴封上,可是李夕彤却有些手忙脚乱,渐而小嵩开始骂人了,他起初是在骂陈小嵩自己,接着就开始骂李夕彤,接着就开始要求李夕彤把电话拿给他。李夕彤真是傻了,小嵩尽力用正常人的语言提醒她该如何把最简单的行动完成。可是李夕彤却情急中掏出自己的电话。李夕彤真是脑子乱,心乱,手乱,耳朵也乱,总之,所有的反应都在乱中不再配合。

    他们在交接时就把电话弄掉了地上,于是李夕彤就又挨骂了。小嵩说了一个号码叫李夕彤赶紧打,李夕彤就开始拨号,可是小嵩已经说不清楚了。于是竟直接告诉了李夕彤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叫他快去给自己买海骆因。李夕彤拔腿就跑,一开门却撞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这人连看都没看李夕彤径直的就向小嵩的房间走去,一边说:“我说这办法不行,不行,这样子戒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小嵩隔着门留给自己的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让她走,把门关上——”

    小嵩犹如一个人被扒光了衣服而却被置于人流涌动的闹市。李夕彤尽管又被拒之门外,但小嵩自己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人的尊严却已被他自己给毁灭了。

    赌可以是人为控制而吸会将一个人彻底毁灭,就是他想回头也是没有多少可能的了。她知道里面正在满足小嵩的急切需要。世界上所有的药都是用来治疗疾病的,可是唯有这一味药是使疾病越来越无法治愈,而终至死亡。但此时它却被叫做救急的药品。她忽然想起阿迈转述过他妈妈的那句话——身为一个男人,永远不要赌和吸!小嵩的柔情,勇敢,课堂上的出类拔萃,课堂下的翩翩风度,完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走着,走着,她的眼泪下来了。走着,走着,她的心里最强的音符终于跳出来了——她应该送小嵩进戒毒所!

    李夕彤终于想到要用阿迈给她的钱了,他不自觉的拿着这张有着阿迈的气息的银行卡。可是她打听了要想彻底戒掉,二万元,根本就不够,而他家里又是根本帮不上的,何况她也根本不能让他家里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南京,标准的不夜城,里面有繁华,有一掷千金,也有暴力和风餐露宿。夜晚的南京,永远的灯火辉映,车水马龙,在追逐着的人仿佛永远也到不了目的地。李夕彤一个人在这南京的夜里徘徊,徘徊来徘徊去她就走到“永兴珠宝首饰行”的大门外,余光掠过之后她才回头,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属于这个集体的。

    她忽然想到自己在深川时那一豪偷行为,如果自己不举手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就站在这“永兴珠宝首饰行”的大玻璃窗前。她想到了那一为人的原则里永远被人不齿的行为,她想起阿迈对自己说的话:“世界上所有的爱情都是对当事人才有意义,夕彤,你爱情的路要怎么走,我干涉不了,可是我希望你把人生的路和爱情的路分开来看,明白吗?”

    将人生的路和爱情的路分开来看?她只觉得周身发冷,浑身都在打哆嗦。眼前瞬时就袭来一片黑暗,接着周围无声又无息,任时间静止或流动。自己的心却渐渐如由地而起腾空而成的云,在宇宙空间里翻飞着,又在渐渐离开又不定位。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心要系何方,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是自己在重压之下的反弹而导致的情绪吗?还是自己经不住考验?

    第二天早晨她在哭声中醒来则一身冷汗。她梦到了小嵩,她不知道昨晚他又受了什么。但这次如果她放弃他,不久的一天,她就会在一清晨里发现小嵩如自己所梦见的一样——小嵩被秋风吹下来的好多落叶盖着,躺在马路中央,过路的人说——看这脸,吸毒的吧——很年轻的,可惜呀——怎么他没有家人吗——然后一个清扫大街的人就拿着扫帚过来将他扫走……

    她又慢慢躺下,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有时候讲原则是无法生存的,她决定铤而走险。如果被人发现了,她宁可牺牲自己三年到五年的青春岁月,至于出来之后,小嵩是否还在这世界上,那就看彼此的缘分了。如果不被人发现,她就会顺利的送小嵩进戒毒所,至于那笔良心账她会慢慢还的。

    遇江

    当曼青终于从死神手里被季九明深情的呼唤回来之后,隐约中桌上的一杯白开水还在冒着热气。曼青仿佛看到一个人急匆匆推门而进。她以为是这些天一直在一种不熟悉的环境下,隐约中且亲切地围绕着自己的季九明,慢慢的幸福的说:“九明,我梦到了我们结婚的礼服的样子了。”

    而当她视线逐渐清晰,发现这张脸不是季九明而是赵新强时,凄然一笑,泪越耳际。余光里那杯白开水还在冒着热气,她觉得这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是贼,贼脏被退,依然是贼!尽管季九明理解了自己,感激自己,他也爱自己!

    曼青忽然欣然于季九明的光明磊落!她知道他的骄傲是从骨子里带来的。

    曼青算算这是第几次被抛弃了,这回却是如此的理直气壮!她不想再给他机会了。小时候学雷锋时,她总是能看到有盲人过马路,如今自己等在马路边儿上已经等了八年了。以一个盲人的身份在等,却没有人来领过自己。她对这个社会彻底的死心了!她自己的舞台早已悬空,只差一点就会塌陷,现在她要自己走下来!

    赵新强说要带儿子和曼青去南京,曼青平静的说好。

    赵新强出去和医生交涉探讨回来时,曼青的两只手腕都在流血——这一次完全是为了她自己!赵新强把曼青抱在怀里,脸贴在她的脸上。她在死亡,背叛与遗弃中连自己也失去了!曼青在赵新强怀里用微弱的气流在发声:“人活在世界上该有个位置,可是我不是别人的妻子,不是别人的女儿,不是别人的情人。赵新强,麻烦你告诉季九明,其实我是在季越三岁时才知道季越姓赵而不姓 季的!”

    “——那如果当初你就知道季越不姓 季你还会走进 季家吗?”

    “我不会,这是我在他那里唯一的尊严,但我依然会爱他!”

    上天终于给了一个如此执著于死亡的人一个机会!

    赵新强要给曼青合上双眼却合了两下都没有合上。

    赵新强用力的打自己的耳光,一下,两下,三下……

    病房的门被关上之后近两个小时医务人员才看见赵新强横抱着被蒙上白色布单的曼青走出,季越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无依,总之孩子就拽着赵新强的后衣襟跟在后面。

    赵新强目光直视前边方向的一步一步走出了这条走廊!他的心底的一切纠结都变成了一个信念——曼青,我会让你瞑目的!我不会让你白死的!季九明,你欠下我两条人命!

    南京

    汪子琪当初听到电话就知道赵新强与苏曼青的儿子已经大白于天下了,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快赵新强就把这个儿子领了回来,而且爷俩儿就站在门外。当她看到那口黑箱子时,浑身上下汗毛根根直立。仿佛黑夜里的飓风,强劲中卷着一股寒气直逼入心,险些将她逼倒。

    赵新强对汪子琪说:“他是我儿子,他叫赵念青,进去,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这个人就是你妈妈。”

    仿佛介绍一个来访的客人,又仿佛“这个人”不是个人,而这个孩子也不是人。说完把孩子推进来之后门就被关上了。赵新强和这个黑色的箱子被关在门外。瞬间就消失于汪子琪的视线之外。

    当晚,汪子琪把盈盈从学校接来直接送到她外婆家。把季越转交给小阿姨小然之后,就住进了宾馆。

    在外人眼里,一个受伤的人和一个失去了生命的人相比,当然同情都应该给那个没有了生命的人,可那个带着伤口的人的痛只有自己最知道。

    同时汪子琪知道生意场上是不管你的主观感受的。所以她人虽然住进了宾馆,但她并没有跟自己的生意过不去!

    没几天季越亲生的外公外婆追至南京。由于他们的信息并不畅通,所以就找到了汪子琪的店里。汪子琪一个指示:“把他们俩送到家里!”

    然后给小然打去电话:“好好款待客人,但是不能让他们把孩子带走,等着孩子他爸爸回来,多久都要等!”

    请读者朋友给我(作者周淅桐)一点鼓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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