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6结局2
六郎高厚祚四岁时,母后秦方好去白马寺祈福被行刺。
七岁的时候<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宫中遭下毒，太子伴读代其而死。
九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长姊英慧帝姬的庄园上策马摔伤。
十岁,朝臣列数太子之不仁,最后以萧氏妃子犯巫蛊事才得以作罢。
十二岁，十五岁……
高津予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厚祚二十一岁时驾崩的,初登基的年轻帝王面对父亲留下的江山，头一件事不是给父亲评职称,而是平息几个野心勃勃的异母兄弟的挑衅叛乱。
叛乱<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次年平息，正是新皇登基的元年,后来这一场皇位之争便被称为“元年之乱”。
至此,高厚祚才得心思给他皇考认认真真地评定职称。
天子七庙,高津予虽然是开国皇帝，然而他向上追封到了祖父辈，太祖太宗，到了他庙号自然是高祖。
文治武功，上谥为文、武、景、烈、穆，最后高津予的谥号被定为“昭”。
其后，新皇尊生母为皇太后，号为“永宁宫”，先考妃嫔为太妃、太嫔。
北朝新皇登基历尽元年之乱，也正趁此时，虎视眈眈的南朝魏国也大举进军，想趁着新帝根基不稳扫除北朝<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南的据点。
和平二十余年后再度开战，最后终以北朝险胜告终，两国重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边境树立起了甥舅会盟碑。
无疑，这一次的结盟对象，老一代的魏帝秦石昌驾崩后，上台的新魏帝正是辽帝血缘上的亲舅舅。
战后，又重提了岁币之事，魏帝更以亲女相嫁。
南朝的这一位公主被封为寿安公主，公主和亲的队伍<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路途上长长地延绵而开。
或许是由于宁国公主<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北朝的传奇，也或许是因为未来的婆母是自己的亲姑姑，寿安公主此刻的心情却要比当时两个姑姑和亲时来得轻松得多，好似她此刻不是去战败和亲，而是例行的皇室和亲。
公主的仪仗到了北都却颇受了点波折，不过北朝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似乎已将南北联姻当做了一桩旧例来做，寿安公主被安排<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姑姑曾经待嫁的明光宫中住下。
如今两朝都已对南北成见看得比二十多年前淡得多，有了秦方好的完美先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似乎两国皇室的联姻都成了一种传统。
寿安公主自己也并不如寻常和亲公主般难过，而有一种虽不<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本国却隐隐觉得自己也将为一国皇后的飞黄腾达感。
所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都将此看得寻常，却无多少<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真正知道先来者的艰辛。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新皇最后娶了太傅之女卫氏为皇后，不过几天之差，和亲的公主最后定下的名分为皇贵妃。
现实好似未打破小少女的美梦，皇贵妃俗称副皇后，寿安公主想着为了两国邦交，自己的名分也不会被定得过低。至于不得为皇后，无非是朝中西辽族的权贵从中作梗，必要以本族贵女为后而已。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这样的心态下，寿安公主入宫为皇贵妃。夫婿年轻英俊，颜色好，又有哪个女子不心动了？
与此同时是同期入宫身份却较她更贵的卫后，脸上越来越不耐的蹙眉。
新婚未多久，皇后与皇贵妃同时拜见婆母皇太后。
自太祖之妻永寿宫故后，太后的寝宫便改名为长乐宫。如今这一位号为永宁宫的皇太后心思别样，将原本黯淡素净的长乐宫一改为明媚婉约之风，玉楼金屋，装饰一新；诸般用品，井然有序，和煦却不显旖旎小家子气。
皇后与皇贵妃同时跪拜请安，却还未等卫后跪下，便听得永宁宫说道，“皇后不用多礼。”
按礼，辽宫皇后待遇还是不错的，见了皇帝也不用跪迎，然而皇太后毕竟是长辈。
卫氏听了此言虽不跪，却已然执了一礼。
如今已为永宁宫的太后秦方好看到了这一幕，卫氏眉目虽看着刚强又似带着不平之气，却为了她这一礼眼中笑意更深。
行了，这个儿媳虽然是个刚强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也不会做戏，但至少知礼就好。
皇贵妃秦氏却是扎扎实实地跪了下去，心里想着，姑姑即便心里偏向自己，到底明面上总不能做得太过。
想到自己总有后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年轻的秦氏便也低眉顺眼拜得格外尽心。
看着皇贵妃这样的做作，卫氏脸上一僵，显是皇贵妃这般倒显得自己<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婆母面前托大不恭敬了。
都是皇帝的后宫，同行是仇敌。更兼分享一个丈夫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若会对三儿们有好脸色才是怪事。
永宁宫坐<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上方，如今她是帝国之中最为尊贵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了，不禁感叹到底是坐<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高位，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把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表情一览无遗。
一个皇后，说是母仪天下，但所谓皇后的成功大多是要熬到成为皇太后吧？
然而此刻秦方好想到，便是为了皇太后又如何，她贵则贵矣，却是不过是个雍容华贵的寡妇而已，一个真正的“哀家”。
或许这表明着她<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政治立场上能得到更多的发言权，然而却是要她以终结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生命为代价的，高津予……或许至今，秦方好都说不清对他是爱是敬，几十年的相互扶持之后，却无疑是留恋的。
虽然他活着的时候，自己也并非完全把他当了丈夫看，猜度他的心思，说着舒心却能达事的进言……但哪怕目的不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他的面前，她总是个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无论她能干或懦弱，丈夫总是为她撑起一片天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然而她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只剩下了母亲这个身份，作为母亲她是刚强的，永远慈爱的为儿子扫除一切政治障碍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秦方好轻轻地闭目，她已经不年轻了，连最小的儿子都已经娶亲，也做了几个孩子的祖母了。
便是保养得宜，皱纹也正慢慢地爬上她的脸颊，风化她的岁月。
而她下座的两个年轻女子，嫁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后如今说少女有些矫情，却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如朝霞一般夺目的时候。
说来也巧，皇后和皇贵妃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竟然<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同一月出生，同是属龙的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只是不知大龙小龙谁会笑到最后了。
宫中之事向来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
而无疑作为母亲的秦方好是极不愿意儿子的后宫成为一个战场，内耗掉皇帝的精力的。
又该怪谁？怪皇帝渣娶了那么多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怪把这些年轻女子送进宫的推手？还是怪这个阴阳怪气的时代本身？
然而秦方好早是一个不会抱怨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了，若说斥责，她对这个时代可斥责的更多，但到底她所<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的还是那一个不抱怨的世界。
装作对二女之间的交锋不知，永宁宫说道，“赐座。”
皇后与皇贵妃之间，身份固然是皇后更贵，但或许由于生母的过往缘故，高厚祚更怜惜于同样离开故国的表妹秦氏。
更兼皇后、皇贵妃之间的地位也不过一线之隔，皇贵妃还有一个皇帝亲生母亲的姑姑<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年轻的卫氏更是觉得自己的处境不妙。
原本还能安慰自己，至少自己见了皇帝是站着的，她要跪；自己见了皇帝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她见了皇帝称妾。也正如此，卫后把礼仪看得比什么都重。
然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皇太后如此和蔼的态度下，给两个儿媳赐座，卫氏心中酸涩，只觉得婆婆故意抬举着侄女与她平起平坐。
秦方好却不知儿媳这心思，如今以她的身份早无需去顾忌任何<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心思了。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们俩都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的儿媳，皇帝的后宫中也就以<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们两个为最贵，希望<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们两个和睦相处，后宫总是和乐的好。”
卫氏是太傅之女，性格刚硬，素养却得体，马上笑着应道，“母后说的是，臣妾掌管六宫定当殚心竭力。”
心里却酸涩，她也想安宁呀，奈何后宫那么多小妖精，她想安宁也安宁不了。
卫氏说这话，一来是对婆母表心意，一来也是告诫秦氏，自己才是正正经经的皇后。
哪知秦氏作为一公主修养自也不差，甚至长于宫廷，对于后宫间的那些插科打诨、指桑骂槐的业务比金贵权贵家大小姐的卫氏熟稔得多，说道，“臣妾虽只绵薄之力，也愿宫廷长安，于陛下也是清净无忧。”
卫氏皱眉，她有些“绵薄之力”想做什么？
还好永宁宫不是个喜欢生事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似若没听到皇贵妃的话一般。
其后又说了些其他的闲话，虽是如此不至于冷落了秦氏，却对皇后夸赞重视得更多。
连跪安时给两个儿媳赐下的礼物，也是给的皇后更为贵重。
因为这个缘故，皇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退下时行礼的眉目也显得比初时柔顺得多了。
秦方好心中也明白，一个自身能力不比这个时代男性差的贵族女性，生性大多是倨傲的。
如果是嫁给大臣们为妇，卫氏自然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主妇。或许<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她的闺秀教学中，彪悍的贵女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不用对妾这种生物假以颜色。
然而卫氏嫁给了一个帝王，不能对“妾”随意处置，甚至原本当属她手下的妾还有一个比她更高贵的身世与娘家，与丈夫更亲近的关系时，卫氏的处境之差，心态调整到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没有成天僵着张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欠了她钱的脸，已经算是教养不错了。
对两个儿媳的心思，秦方好自然也是明白的。她也是从做皇帝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过来的，自然对下面<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有什么心思很清楚。
但她的儿子又岂会是个受女色影响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皇后和皇贵妃的这次拜会不久，皇帝便来长乐宫问询母后面试结果。
年轻的皇帝不过二十二岁，见着母后行了个简洁的常礼。
秦方好耐着心思看儿子装模作样地一遍遍问过她饮食起居，心里好笑做母亲的又岂会不知儿子为什么来的。
高厚祚终是开口问母亲，“听说皇后和皇贵妃都来拜会过母亲了？”
“可不是。”
高厚祚想听听年长经验丰富的母亲对于相<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经验，“想必母亲心中已经有所评判了吧？”
秦方好含着慈和的笑，看着身边的这个儿子，她和高津予共育了四子一女，最后长成的却只有两子一女。
子肖母，六郎的眉目长相都更像他，唯有这一双眼，因从小由其父手把手地教导长大，六郎的性格却更多承于其父。
然而到底是宫廷长大，开疆辟土的高祖皇帝却显得更为大气，胸襟宽阔。
作为母亲，秦方好宁愿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因为儿子还年轻的缘故。然而环境造就<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即便她想否认，也必当知道有一些气度只为有过特定经历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所有，便是作为父亲格外教导也是无法。
秦方好温和地唤了声，“六郎。”
高厚祚一怔，却马上应声。
那么多年后，当他早就有了更为正式的名字，为太子、为皇帝，为兄长、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父，然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母亲心目中，他依然是那个稚嫩柔弱的小六郎。
母亲慈爱地看着他，“且听待会儿回报的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如何回报的。”
“好。”
秦方好<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给两个儿媳赐下礼物之后，又沿路派<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观察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表情言语。
宫廷才初有了新皇后，秦方好积威日久，虽不是不肯放权给媳妇，到底皇后年纪轻轻，也难以一时就对宫务上手。为臣子的主妇和掌管六宫的皇后到底是不同的。
皇太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宫中掌权数十年，要打听一点事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没有任何难度。
不一会儿便听到回报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仔细地说着，“皇贵妃神情显得平静，只对<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言太后的恩德；皇后很是高兴，赏了自己宫中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却未言任何。”
给皇贵妃的赐礼自然不如皇后，然而秦氏却是感恩戴德；给皇后的礼物自然厚重，她却首先想着的是自己身份未被看轻。
高厚祚若有所思。
知子莫若母，秦方好会心一笑，“<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看到了吧，皇后果然是个直肠子。”
看着是不恭敬的，但对一个可能会对侄女偏心放水的婆母，卫氏如今这样的如释重负才算是正常的反应吧？婆媳本就多是难和睦的，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家小闺女把自己当了亲妈一样的爱敬，秦方好自认若她有婆婆，她也做不到。
“这宫中多是矫情自饰，说着让皇帝<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心情舒悦话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秦方好说道，“也就是母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与皇帝<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是亲母子，说些不中听的话，也当是良药苦口。”
“母后教诲，儿臣莫敢忘。”
秦方好品评道，“这个卫氏，虽是首辅之女，倒是个心思通透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这是个含蓄的说法，然而大家都不是听不懂，简单说皇后就是没心眼。
“但为一国国母，哪里能像她这般。”虽是老师的女儿，给着面子，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高厚祚心中显然对卫氏评价不高，“行事太过刚硬，不知变通。”
这个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既不温和，做事又有欠缺，刚硬没有转圜。对后宫喜怒形于色，最重要的这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还对他妈不恭敬，高厚祚不是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相反作为长子，还格外孝顺。如此这般，又有一个恭恭敬敬的秦氏作对比，他虽还没到厌恶皇后的地步，却也有减分。
秦方好听了这话却是笑了，“国母？<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皇帝<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心中，国母当是什么样子？”
高厚祚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尽量坦然地说道，“知大体，懂礼仪，不骄不躁，统摄六宫井然有序。”容貌倒不是第一位的，娶妻娶德，一个皇后自然首先要把皇宫内务做好，让皇帝无后顾之忧。
高厚祚心中又想道，如果可以，一个贤后最好能给皇帝提出明智的建议，不完全参与政治，却又不完全脱离朝政，<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一个极好的范围内施加中宫应有的政治影响。
他是亲眼看着父母如此相互扶持着过了那么多年的。
儿子的标准一说，秦方好就已然知道他的标准了，暗笑，“六郎莫不是觉得母后是个好皇后？”
儿子与母亲间总比父子之间有着更多的联系，听了母亲这话，高厚祚也有些脸红，便是早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事，也逃不过母亲的观察。
声音有些尴尬，“母后自然是历朝历代而来，难得的贤后了。”
儿子对母亲的评价都不会低吧？秦方好想道。
贤后？她这一辈子还真不敢用这两个字。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却知道母亲是如何成为这样一个<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秦方好也不吝和儿子说着旧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原本是前朝废帝的皇后。”
高厚祚自然是知道母亲这段往事的，“以母亲之才，（配与废帝），当时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龙游浅滩。”
秦方好却轻摇着头，“<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错了。”
如果没有前朝亡国的那一段经历，她就不会知道如何做一个皇后。
如果一穿越到这里，她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权贵家女儿的身份见到高津予的话，或许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也会互相吸引，却绝对无双方对各自<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品的赏识青睐……那么即便她与高津予相恋，也不过只关风月。
她作为废帝皇后的那段岁月，或许后世对此评价不会高，但秦方好自己却明白，如果不为了那一段岁月，她将成为另一个<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一个<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要如何才能走得比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更远？无非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生际遇，世事沧桑的磨砺，”她和儿子说道，“不为了那一时的苦难，母后也不过与普通女子一般。”
高厚祚却不以为然，他的母后就算没做过废帝的皇后，也已然是一位身世高贵的公主，又怎么会和普通女子一样？
秦方好自然也看出这般说服不了儿子，“<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便这么说，如今若真有一身世浮沉如母后这样再嫁的女子，皇帝会娶她吗？”
“这……”<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艳羡父母相濡以沫度过一生的背后，高厚祚第一次发现这样完美生活之后的残缺。
如果他是他父亲的话，会愿意娶一个身世尴尬，还嫁过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吗？
高厚祚与父亲高津予的生活环境毕竟不同，一个是长于世俗的开国皇帝，一个是长于宫廷的尊贵皇族，便是他本<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一些修养上比父辈们所得的资源更好，学成更加，说到底这总是个王子。
如贵公子一般娇养大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又岂会愿意屈就去娶一个再嫁之妇？
高厚祚自然不是被娇养大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事实上他为太子的成长过程中，初步统计就受到过一百八十多次的下毒，十一次的刺杀——这其中有一些固然是因为夺嫡而闹事的，更多的则是以民族矛盾原因想要杀死他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恨他，甚至可笑的，更超过他父亲；而西辽族<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也恨他，恨他们母子<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本族之内掺入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血脉，恨中宫的影响使得皇帝屡屡实行惠及汉民的政策。
事实上高津予要施行什么政策又如何和一个后宫女子的情爱有关，原本这些年就当休养生息，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毕竟占大多数，为了增强国力，皇帝必然要作出相应动作。
说皇帝是因为后宫而惠及汉民，倒不如说，皇帝为讨好汉民，而顺带利用了中宫的名声，虽然他也同时看好中宫。
然而总有极端分子憎恨着中宫母子，甚至超过少数民族统治者本身。
高厚祚的成长过程中布满了暗算诡计，生存是如此辛苦，若说是“娇养”，未免看薄了他的能耐。
但这是一个真正长于皇宫的皇子，真正的天潢贵胄，高厚祚虽不是个优质言情男主，到底也是个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有着这一层次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通病。
高厚祚第一次想到，若他是他父亲，他会愿意娶他母亲这样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吗？哪怕明知她有着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敬佩的才德，有着其余后宫都不及的胸襟眼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政治上能给自己更多的得益。
高厚祚无疑是犹豫的，但他的心中却又为自己狡辩：如果他父母的结合连作为儿子的自己都接受不了的话，那么作为这种结合的产物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总要给自己一个借口，哪怕真相是如此残酷。
秦方好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淡然而笑。
说是失望，大概也是有点，自己的存<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本质，原来连自己的儿子都无法完全认同，也和这时代的大众一般认为是“不洁”的……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到底是不想怪儿子的。
由此变相地来看，她的存<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如此尴尬。
然而事情都过去了，秦方好也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陷于过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倒不如一笑泯恩仇的坦荡，只是也会感叹，“所以，<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父皇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高厚祚也有些缅怀起了先考。
做儿子的总不免常与父亲做比较，特别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还都是帝王。高厚祚自有自尊心<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虽口头谦虚，心中却总是倨傲自觉超过父亲的。
然而此刻，高厚祚忽然意识到，像母亲这样好的女子，到底只有像父亲这样有胸襟的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才配拥有。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父皇，并不是个多关注后宫女眷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然而对<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们母子，却颇有关照。”虽然只是帝王般的关照而已。
作为皇后，莫不是希望当上太后，压制<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头上战战兢兢的丈夫能早日驾崩的；然而作为太后，此刻的秦方好，却觉得她作为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生命已然枯萎。
当高津予死去是，秦方好的心情仿佛真的一夜之间便心如止水。从此不动声色地看着春花秋月，物华苒苒，四季更迭。
以前对着高津予，她有过提防有过算计，便是寻常夫妇间若各有些心计也是正常的。然而真到他死了，记忆中留下的却只是他的好，他的体贴他的笑。
秦方好忽然和儿子说道，“若<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有一天去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当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父皇合葬。”
高厚祚尴尬地应下，却很不愿意谈这个问题。
哪怕母亲总有一天先他而去，到底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子，总不想谈到这个问题。
“若<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死后立碑，则当南面。”
“母后。”高厚祚毕竟是北朝的皇帝，母亲要“南望王师又一年”，岂不是盼着南朝灭北朝？
秦方好安抚儿子，“母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总是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嫁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父皇，<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不悔；生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亦不悔。<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既不信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说的‘血统论’，更觉得此乃至为可笑之事。”
同是华夏的同胞，只因民族不同，就要同室操戈？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现代时，谁没些个少数民族同学朋友了？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这个时代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非议之事，或许百年、千年后自当有宽容的结论。
秦方好又说道，“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不信服血统说，却亦有本民族的认同感。<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是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哪怕<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嫁给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父皇，百年后若有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著传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只盼莫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安到萧氏、卫氏做养女。”
她说了这么个玩笑，却又是郑重的，“若有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著传者，只盼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声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当以汉女身份而嫁，也当以汉女身份而亡。”
虽然往后她或许更多地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以辽后的身份提起，但至少她不想也不愿改了民族。
高厚祚虽更多地认为自己是西辽族<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对一同生活二十多年的母亲，至今只认为自己是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而隐约痛心，却也依然尊重母亲的抉择，“儿臣记下了。”
一同生活那么多年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为了高厚祚的太子之位，母子之间的联系甚至比父子更紧密——故而当这般亲近的母亲，却无和自己相同的认同感时，高厚祚还是有些痛心的。
然而他又很明白，如果此刻，他的母亲因嫁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而放弃对这个问题的坚持的话，或许<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他心中也会有些……隐约的鄙夷吧？
原来，一直以来，他不过是不想正面这个问题而已。
表明民族认同感，<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他们这个层面来说，更多的也会牵涉到政治立场。
然而秦方好又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一慈母，不愿让儿子犯难，“如今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朝政该要如何想必皇帝比哀家更清楚了。”
高厚祚谦虚道，“儿臣毕竟年轻，还需母后多指点。”
“何须如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如今就很好。”
高津予执政时，天下需要休养生息，并且西辽<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北朝根基未稳，当要施恩于北方百姓，要稳定中原则必要重用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高厚祚登基时，皇子作乱，南朝进攻，他需靠着西辽本族的兵力才能安定局势，自然免不了与西辽权贵结盟。
秦方好继而品论起两个儿媳，“皇后是为了什么进宫的，皇帝比哀家大抵是更清楚吧？”
高厚祚有些不忿，却无法否认若不是与卫氏结盟，娶了卫氏女为皇后，他又岂能借助于卫氏精锐。
作为一个母亲，秦方好说的话也很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皇后是为了这个缘故入宫的，因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觉得她若是个矫情自饰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好，还是如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这般的直肠子好？”
一个挟恩入宫的卫氏皇后，自然是直肠子比机敏心思的好摆布。
母后这么说，高厚祚一时觉得他反该因为皇后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直爽而庆幸？
“若她是个会掩饰、有心计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怕就算对<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有了不满，<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何时遭暗算都不知道。”鉴于高厚祚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个受暗杀次数居高不下的可怜皇帝，秦方好说这话倒不是完全的被害幻想。
有一个单纯的皇后多好啊，什么都写脸上。什么时候她要和自个儿不高兴了，一看就知道。
另外便说到皇贵妃秦氏。
说到这位侄女，秦方好也只得叹息，“确是身世可怜。”
但也就可怜罢了，皇子皇女，既然得了天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所不及的福气，则必将付出相对于的义务。
白吃白喝纳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钱，这些皇族还不用交税，自然该履行一定的义务。
和亲也好，当成奖品下嫁给皇帝看重的大臣也好，本来就该是公主这个先天职业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
高厚祚想到秦氏，十六岁的娇柔南国女子，被父兄送到北朝，从此孤身一<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听着母亲说她可怜，也不由更为怜惜，“确实是不容易。”
从血缘上说，这是他的表妹。
秦方好听了儿子这话，心中冷笑，也已明白，皇后和皇贵妃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入宫相差无几，但看来自己这个傻儿子还是更满意秦氏的。
便挑破儿子心事，“看着皇帝这样，莫非更怜惜于皇贵妃？”
高厚祚想了想，终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母亲面前说了实话，“是。她是母后的侄女，教养也是极好的。”
因为钦佩母亲，就觉得从一个和母亲相同出身的女子身上能找到相同感觉？
秦方好问道，“皇帝莫不是因为哀家的身世，对秦氏更多同情？”
高厚祚下意识地否认，秦方好也不挑破。若说不是因为母亲的原因，秦氏说穿了只不过是个<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他登基动乱时趁火打劫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女儿。
这个身份不说是仇<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至少也要被白眼的。
或许<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高厚祚的意识中，因为母亲的缘故，更爱亲近于南国的女子。这与他一次次被彪悍的西辽本族出身的妃母们陷害鸠杀也分不开。
印象中那些穿着鲜艳色彩，披着华丽锦缎的妃母们，大多是来自于西辽族的骄横女子。美貌的脸蛋，却有着比蛇蝎更恶的心肠。
一转眼脑海中又浮现出母亲温静婉约的微笑，太祖母永寿宫幽远空灵的诵经声。
虽然可笑，和亲而来身世不堪的寿安公主，娴静优雅的身姿之后，潜意识中让高厚祚认为她或许会比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更能做好一个贤明皇后的可能。
当然潜意识毕竟只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意识中未浮现的部分，以高厚祚的处事之道，自然是知道立后的慎重，也不想随便废个皇后给自己找个麻烦。
但以秦方好的观念来看，即便是潜意识，这也已经是很可怕的事了。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觉得皇贵妃温婉柔顺，是不是这样？”秦方好厉声问道。
照理说，这是她的亲侄女，心中有所偏重也是难免。
高厚祚却不知为何母亲会为了其他<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而对自己的侄女不满。
“皇后毕竟是皇后，虽则不是个有灵性的，却品性不坏。”秦方好说道，“皇后难道是谁来都能一下就做好的吗？”
就算是秦方好，看着后期处事妥当，那也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前朝废帝时付了学费积累工作经验的。
高厚祚有些抱憾，“阿仁她到底是不如母亲的。”
阿仁即是卫氏的小名。
“既然心性不坏，那便教导她，谁是一生下来就能当得好皇后的？”秦方好有些恼火，“母后若再有十年，便替<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看护着，难道就不能调【教出一个好皇后了？”
“母后说的是。”表情仍是淡淡的。
秦方好说累了，“罢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只当记着，这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的皇后，便不是爱甚，也当记住她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后宫的主<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看到母亲这样子，高厚祚反有些愧疚，“儿子这么大了，还给母亲添烦恼。”
“傻孩子，为娘的哪个不疼孩子了？”秦方好叹道，“便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已长成，母亲<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一日总要牵挂<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一日。”
这么说着，高厚祚觉得自己到底是对皇后的品论有些苛刻了。
无论如何，这总是自己老师的女儿。得了这一家<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支持，作为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就该好好地爱护自己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一生。
“皇后不是个坏的，谁没些个小性子呢，她又是这么个金贵出身。”秦方好说道，“一个好皇后或许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朝廷的助力，哀家虽不知卫氏到底会成为怎样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然而祸起萧墙，一个坏皇后却当耗尽<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一切的精力。”
高厚祚一凛，说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看着儿子离去，<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长乐宫中秦方好想到，皇帝和皇后究竟是怎样的存<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
如果没有自己从中缓和，卫氏和六郎大抵也会成为史书中比比皆是的帝后怨侣吧？也或者只是平平淡淡，木版画中端端正正坐着的样板封建夫妇。
她如今这样看着儿子儿媳，是否曾几何时故去的高津予也<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心中这么品评过她？
他是否也曾如自己此刻一般，挂念过自己？
如果没有他，她会<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哪里？又有什么可惜。
反正一切已经过去。
反正已经没有了他，没有了自己。
*
辽高宗二十四年，高祖之妻永宁宫太后薨于长乐宫，谥为昭义皇后，合葬高祖高原陵。
五年后，高宗驾崩。
又百年后，辽为金灭。
金<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以辽高祖时，金国太祖皇帝为辽讨伐而亡，辽金素有世仇。
辽亡后，金<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大掘辽皇陵，尤以高祖之陵为甚，掘陵鞭尸，开棺后将高祖夫妇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挫骨扬灰，皇陵之中珍宝陪葬尽数充为军资。
辽<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看守皇陵的遗老们偷偷收敛了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残骸，秘密供奉。
五十年后，金亡。辽旧族于平原重为高祖立下衣冠冢。
又是百年之后，南朝北朝的传奇早便烟消云散。
新的统一朝代已当来临。
姑苏城中一寻常巷口，夕阳余辉下目盲的老乞丐正拉着胡琴，板桥流水，茶楼酒肆之中，亦有评弹说书。
这一日正说到魏辽演义传，唱评弹的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上手弹三弦，下手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怀抱琵琶。
“且说那卢龙贼子进了宫，手下都尉忽来报，<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知是如何？”
三弦转急，琵琶铮铮。
“后宫井下藏着三口<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那昏君就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那儿。”
说完上手夸张地做了个木楞的神态，“休伤性命！”
周遭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莫不是被他引得哄堂大笑。好似真看到了一口枯井中抱头鼠窜的废帝。
“那节度使<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井口看着笑话，就见一足有两三百斤的猪猡抬上来，谁想那昏君生得沉重，”上手眼睛上翻，手却指下，“落下去了。”
这么说着却如亲见一般。
“高家贼子心里懊糟，过些辰光却见一娇滴滴、嫩生生的妇<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出来。”
这段子听过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不少，老客就已听出名堂，“可不是昏君的婆娘。”
“节度使让那小娘子洗净脸，果然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相貌，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多年难掩风骚勾<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说到此，茶馆中的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们莫不互相隐晦猥琐的笑着。
甚至会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想到，一个已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妇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竟能一举嫁给两个皇帝，该是如何绝色。
自然也有愣头青会傻乎乎地问周围，“那冯小怜呢？不倒是红颜祸水？”
马上便会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嘲笑，“昏君宫中还能有什么货色，呸，自然是最漂亮的做大老婆，这秦氏能服侍两代皇帝，自然是生得更好看了。”
说话的这<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心中想到，废帝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个好福气，又是大秦氏，又是冯小怜，身边美女如云，得享齐<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之福，这样的日子别说忘了国，就算给他一天都福气喽。
可惜秦氏这等绝色最后没保住，生生便宜了辽贼。这<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想道，他要是废帝，亡国那天就该把这婆娘给杀了，免得便宜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一时又想到，辽高祖也算是好福气了，得了绝色大秦氏，又娶了她妹妹小秦氏。
上手的三弦仍然拨弄着，“一朝侍于君王侧，双生一对姐妹花。”
故事演绎着说道了，秦后生子，娇生生地构陷宫妃，立自己儿子为太子……琴弦拨动之中，一时又说到了辽高宗娶了表妹秦氏为皇贵妃，因卫皇后无子，最后以秦氏的儿子为嗣。
不由便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嘲笑道，“这卖国的魏帝秦老贼，打仗不行，生女儿却会生得紧，这姑姑生了表哥，表妹生了外甥的。没个几代，这辽国还不是姓秦的？”
众<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大笑。
百多年前的演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琴声阵阵中犹如梦幻，这一些传奇中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物都犹如皮影戏中被牵动手脚的平面偶<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无<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体会他们的心迹历程，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却有几个当惯看秋月春风？
只有茶楼账房家的小孩生涩地和母亲说，“姆姆，那个秦娘娘老早也帮助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救灾救命格，应该是个好<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吧？”
连忙被妇<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捂住了嘴喝住，“瞎说什么，那不是正经<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秦方好这样的一辈子，最后被个小屁孩的妈说，“呸，那不是正经人。”
另外看到完结留言只有这么两三条瞬间心拔拔凉，这是为什么呢？
于是我想着冷文气场这种东西其实一直伴随着我，也无需再担心将来看文的热度如何，因此我想着干脆可以尝试一点以前不敢尝试的冷文题材了。
反正我已经够冷了。
七岁的时候<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宫中遭下毒，太子伴读代其而死。
九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长姊英慧帝姬的庄园上策马摔伤。
十岁,朝臣列数太子之不仁,最后以萧氏妃子犯巫蛊事才得以作罢。
十二岁，十五岁……
高津予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厚祚二十一岁时驾崩的,初登基的年轻帝王面对父亲留下的江山，头一件事不是给父亲评职称,而是平息几个野心勃勃的异母兄弟的挑衅叛乱。
叛乱<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次年平息，正是新皇登基的元年,后来这一场皇位之争便被称为“元年之乱”。
至此,高厚祚才得心思给他皇考认认真真地评定职称。
天子七庙,高津予虽然是开国皇帝，然而他向上追封到了祖父辈，太祖太宗，到了他庙号自然是高祖。
文治武功，上谥为文、武、景、烈、穆，最后高津予的谥号被定为“昭”。
其后，新皇尊生母为皇太后，号为“永宁宫”，先考妃嫔为太妃、太嫔。
北朝新皇登基历尽元年之乱，也正趁此时，虎视眈眈的南朝魏国也大举进军，想趁着新帝根基不稳扫除北朝<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南的据点。
和平二十余年后再度开战，最后终以北朝险胜告终，两国重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边境树立起了甥舅会盟碑。
无疑，这一次的结盟对象，老一代的魏帝秦石昌驾崩后，上台的新魏帝正是辽帝血缘上的亲舅舅。
战后，又重提了岁币之事，魏帝更以亲女相嫁。
南朝的这一位公主被封为寿安公主，公主和亲的队伍<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路途上长长地延绵而开。
或许是由于宁国公主<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北朝的传奇，也或许是因为未来的婆母是自己的亲姑姑，寿安公主此刻的心情却要比当时两个姑姑和亲时来得轻松得多，好似她此刻不是去战败和亲，而是例行的皇室和亲。
公主的仪仗到了北都却颇受了点波折，不过北朝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似乎已将南北联姻当做了一桩旧例来做，寿安公主被安排<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姑姑曾经待嫁的明光宫中住下。
如今两朝都已对南北成见看得比二十多年前淡得多，有了秦方好的完美先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似乎两国皇室的联姻都成了一种传统。
寿安公主自己也并不如寻常和亲公主般难过，而有一种虽不<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本国却隐隐觉得自己也将为一国皇后的飞黄腾达感。
所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都将此看得寻常，却无多少<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真正知道先来者的艰辛。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新皇最后娶了太傅之女卫氏为皇后，不过几天之差，和亲的公主最后定下的名分为皇贵妃。
现实好似未打破小少女的美梦，皇贵妃俗称副皇后，寿安公主想着为了两国邦交，自己的名分也不会被定得过低。至于不得为皇后，无非是朝中西辽族的权贵从中作梗，必要以本族贵女为后而已。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这样的心态下，寿安公主入宫为皇贵妃。夫婿年轻英俊，颜色好，又有哪个女子不心动了？
与此同时是同期入宫身份却较她更贵的卫后，脸上越来越不耐的蹙眉。
新婚未多久，皇后与皇贵妃同时拜见婆母皇太后。
自太祖之妻永寿宫故后，太后的寝宫便改名为长乐宫。如今这一位号为永宁宫的皇太后心思别样，将原本黯淡素净的长乐宫一改为明媚婉约之风，玉楼金屋，装饰一新；诸般用品，井然有序，和煦却不显旖旎小家子气。
皇后与皇贵妃同时跪拜请安，却还未等卫后跪下，便听得永宁宫说道，“皇后不用多礼。”
按礼，辽宫皇后待遇还是不错的，见了皇帝也不用跪迎，然而皇太后毕竟是长辈。
卫氏听了此言虽不跪，却已然执了一礼。
如今已为永宁宫的太后秦方好看到了这一幕，卫氏眉目虽看着刚强又似带着不平之气，却为了她这一礼眼中笑意更深。
行了，这个儿媳虽然是个刚强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也不会做戏，但至少知礼就好。
皇贵妃秦氏却是扎扎实实地跪了下去，心里想着，姑姑即便心里偏向自己，到底明面上总不能做得太过。
想到自己总有后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年轻的秦氏便也低眉顺眼拜得格外尽心。
看着皇贵妃这样的做作，卫氏脸上一僵，显是皇贵妃这般倒显得自己<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婆母面前托大不恭敬了。
都是皇帝的后宫，同行是仇敌。更兼分享一个丈夫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若会对三儿们有好脸色才是怪事。
永宁宫坐<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上方，如今她是帝国之中最为尊贵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了，不禁感叹到底是坐<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高位，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把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表情一览无遗。
一个皇后，说是母仪天下，但所谓皇后的成功大多是要熬到成为皇太后吧？
然而此刻秦方好想到，便是为了皇太后又如何，她贵则贵矣，却是不过是个雍容华贵的寡妇而已，一个真正的“哀家”。
或许这表明着她<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政治立场上能得到更多的发言权，然而却是要她以终结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生命为代价的，高津予……或许至今，秦方好都说不清对他是爱是敬，几十年的相互扶持之后，却无疑是留恋的。
虽然他活着的时候，自己也并非完全把他当了丈夫看，猜度他的心思，说着舒心却能达事的进言……但哪怕目的不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他的面前，她总是个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无论她能干或懦弱，丈夫总是为她撑起一片天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然而她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只剩下了母亲这个身份，作为母亲她是刚强的，永远慈爱的为儿子扫除一切政治障碍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秦方好轻轻地闭目，她已经不年轻了，连最小的儿子都已经娶亲，也做了几个孩子的祖母了。
便是保养得宜，皱纹也正慢慢地爬上她的脸颊，风化她的岁月。
而她下座的两个年轻女子，嫁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后如今说少女有些矫情，却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如朝霞一般夺目的时候。
说来也巧，皇后和皇贵妃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竟然<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同一月出生，同是属龙的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只是不知大龙小龙谁会笑到最后了。
宫中之事向来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
而无疑作为母亲的秦方好是极不愿意儿子的后宫成为一个战场，内耗掉皇帝的精力的。
又该怪谁？怪皇帝渣娶了那么多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怪把这些年轻女子送进宫的推手？还是怪这个阴阳怪气的时代本身？
然而秦方好早是一个不会抱怨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了，若说斥责，她对这个时代可斥责的更多，但到底她所<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的还是那一个不抱怨的世界。
装作对二女之间的交锋不知，永宁宫说道，“赐座。”
皇后与皇贵妃之间，身份固然是皇后更贵，但或许由于生母的过往缘故，高厚祚更怜惜于同样离开故国的表妹秦氏。
更兼皇后、皇贵妃之间的地位也不过一线之隔，皇贵妃还有一个皇帝亲生母亲的姑姑<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年轻的卫氏更是觉得自己的处境不妙。
原本还能安慰自己，至少自己见了皇帝是站着的，她要跪；自己见了皇帝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她见了皇帝称妾。也正如此，卫后把礼仪看得比什么都重。
然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皇太后如此和蔼的态度下，给两个儿媳赐座，卫氏心中酸涩，只觉得婆婆故意抬举着侄女与她平起平坐。
秦方好却不知儿媳这心思，如今以她的身份早无需去顾忌任何<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心思了。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们俩都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的儿媳，皇帝的后宫中也就以<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们两个为最贵，希望<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们两个和睦相处，后宫总是和乐的好。”
卫氏是太傅之女，性格刚硬，素养却得体，马上笑着应道，“母后说的是，臣妾掌管六宫定当殚心竭力。”
心里却酸涩，她也想安宁呀，奈何后宫那么多小妖精，她想安宁也安宁不了。
卫氏说这话，一来是对婆母表心意，一来也是告诫秦氏，自己才是正正经经的皇后。
哪知秦氏作为一公主修养自也不差，甚至长于宫廷，对于后宫间的那些插科打诨、指桑骂槐的业务比金贵权贵家大小姐的卫氏熟稔得多，说道，“臣妾虽只绵薄之力，也愿宫廷长安，于陛下也是清净无忧。”
卫氏皱眉，她有些“绵薄之力”想做什么？
还好永宁宫不是个喜欢生事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似若没听到皇贵妃的话一般。
其后又说了些其他的闲话，虽是如此不至于冷落了秦氏，却对皇后夸赞重视得更多。
连跪安时给两个儿媳赐下的礼物，也是给的皇后更为贵重。
因为这个缘故，皇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退下时行礼的眉目也显得比初时柔顺得多了。
秦方好心中也明白，一个自身能力不比这个时代男性差的贵族女性，生性大多是倨傲的。
如果是嫁给大臣们为妇，卫氏自然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主妇。或许<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她的闺秀教学中，彪悍的贵女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不用对妾这种生物假以颜色。
然而卫氏嫁给了一个帝王，不能对“妾”随意处置，甚至原本当属她手下的妾还有一个比她更高贵的身世与娘家，与丈夫更亲近的关系时，卫氏的处境之差，心态调整到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没有成天僵着张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欠了她钱的脸，已经算是教养不错了。
对两个儿媳的心思，秦方好自然也是明白的。她也是从做皇帝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过来的，自然对下面<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有什么心思很清楚。
但她的儿子又岂会是个受女色影响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皇后和皇贵妃的这次拜会不久，皇帝便来长乐宫问询母后面试结果。
年轻的皇帝不过二十二岁，见着母后行了个简洁的常礼。
秦方好耐着心思看儿子装模作样地一遍遍问过她饮食起居，心里好笑做母亲的又岂会不知儿子为什么来的。
高厚祚终是开口问母亲，“听说皇后和皇贵妃都来拜会过母亲了？”
“可不是。”
高厚祚想听听年长经验丰富的母亲对于相<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经验，“想必母亲心中已经有所评判了吧？”
秦方好含着慈和的笑，看着身边的这个儿子，她和高津予共育了四子一女，最后长成的却只有两子一女。
子肖母，六郎的眉目长相都更像他，唯有这一双眼，因从小由其父手把手地教导长大，六郎的性格却更多承于其父。
然而到底是宫廷长大，开疆辟土的高祖皇帝却显得更为大气，胸襟宽阔。
作为母亲，秦方好宁愿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因为儿子还年轻的缘故。然而环境造就<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即便她想否认，也必当知道有一些气度只为有过特定经历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所有，便是作为父亲格外教导也是无法。
秦方好温和地唤了声，“六郎。”
高厚祚一怔，却马上应声。
那么多年后，当他早就有了更为正式的名字，为太子、为皇帝，为兄长、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父，然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母亲心目中，他依然是那个稚嫩柔弱的小六郎。
母亲慈爱地看着他，“且听待会儿回报的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如何回报的。”
“好。”
秦方好<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给两个儿媳赐下礼物之后，又沿路派<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观察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表情言语。
宫廷才初有了新皇后，秦方好积威日久，虽不是不肯放权给媳妇，到底皇后年纪轻轻，也难以一时就对宫务上手。为臣子的主妇和掌管六宫的皇后到底是不同的。
皇太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宫中掌权数十年，要打听一点事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没有任何难度。
不一会儿便听到回报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仔细地说着，“皇贵妃神情显得平静，只对<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言太后的恩德；皇后很是高兴，赏了自己宫中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却未言任何。”
给皇贵妃的赐礼自然不如皇后，然而秦氏却是感恩戴德；给皇后的礼物自然厚重，她却首先想着的是自己身份未被看轻。
高厚祚若有所思。
知子莫若母，秦方好会心一笑，“<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看到了吧，皇后果然是个直肠子。”
看着是不恭敬的，但对一个可能会对侄女偏心放水的婆母，卫氏如今这样的如释重负才算是正常的反应吧？婆媳本就多是难和睦的，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家小闺女把自己当了亲妈一样的爱敬，秦方好自认若她有婆婆，她也做不到。
“这宫中多是矫情自饰，说着让皇帝<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心情舒悦话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秦方好说道，“也就是母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与皇帝<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是亲母子，说些不中听的话，也当是良药苦口。”
“母后教诲，儿臣莫敢忘。”
秦方好品评道，“这个卫氏，虽是首辅之女，倒是个心思通透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这是个含蓄的说法，然而大家都不是听不懂，简单说皇后就是没心眼。
“但为一国国母，哪里能像她这般。”虽是老师的女儿，给着面子，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高厚祚心中显然对卫氏评价不高，“行事太过刚硬，不知变通。”
这个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既不温和，做事又有欠缺，刚硬没有转圜。对后宫喜怒形于色，最重要的这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还对他妈不恭敬，高厚祚不是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相反作为长子，还格外孝顺。如此这般，又有一个恭恭敬敬的秦氏作对比，他虽还没到厌恶皇后的地步，却也有减分。
秦方好听了这话却是笑了，“国母？<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皇帝<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心中，国母当是什么样子？”
高厚祚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尽量坦然地说道，“知大体，懂礼仪，不骄不躁，统摄六宫井然有序。”容貌倒不是第一位的，娶妻娶德，一个皇后自然首先要把皇宫内务做好，让皇帝无后顾之忧。
高厚祚心中又想道，如果可以，一个贤后最好能给皇帝提出明智的建议，不完全参与政治，却又不完全脱离朝政，<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一个极好的范围内施加中宫应有的政治影响。
他是亲眼看着父母如此相互扶持着过了那么多年的。
儿子的标准一说，秦方好就已然知道他的标准了，暗笑，“六郎莫不是觉得母后是个好皇后？”
儿子与母亲间总比父子之间有着更多的联系，听了母亲这话，高厚祚也有些脸红，便是早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事，也逃不过母亲的观察。
声音有些尴尬，“母后自然是历朝历代而来，难得的贤后了。”
儿子对母亲的评价都不会低吧？秦方好想道。
贤后？她这一辈子还真不敢用这两个字。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却知道母亲是如何成为这样一个<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秦方好也不吝和儿子说着旧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原本是前朝废帝的皇后。”
高厚祚自然是知道母亲这段往事的，“以母亲之才，（配与废帝），当时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龙游浅滩。”
秦方好却轻摇着头，“<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错了。”
如果没有前朝亡国的那一段经历，她就不会知道如何做一个皇后。
如果一穿越到这里，她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权贵家女儿的身份见到高津予的话，或许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也会互相吸引，却绝对无双方对各自<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品的赏识青睐……那么即便她与高津予相恋，也不过只关风月。
她作为废帝皇后的那段岁月，或许后世对此评价不会高，但秦方好自己却明白，如果不为了那一段岁月，她将成为另一个<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一个<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要如何才能走得比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更远？无非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生际遇，世事沧桑的磨砺，”她和儿子说道，“不为了那一时的苦难，母后也不过与普通女子一般。”
高厚祚却不以为然，他的母后就算没做过废帝的皇后，也已然是一位身世高贵的公主，又怎么会和普通女子一样？
秦方好自然也看出这般说服不了儿子，“<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便这么说，如今若真有一身世浮沉如母后这样再嫁的女子，皇帝会娶她吗？”
“这……”<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艳羡父母相濡以沫度过一生的背后，高厚祚第一次发现这样完美生活之后的残缺。
如果他是他父亲的话，会愿意娶一个身世尴尬，还嫁过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吗？
高厚祚与父亲高津予的生活环境毕竟不同，一个是长于世俗的开国皇帝，一个是长于宫廷的尊贵皇族，便是他本<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一些修养上比父辈们所得的资源更好，学成更加，说到底这总是个王子。
如贵公子一般娇养大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又岂会愿意屈就去娶一个再嫁之妇？
高厚祚自然不是被娇养大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事实上他为太子的成长过程中，初步统计就受到过一百八十多次的下毒，十一次的刺杀——这其中有一些固然是因为夺嫡而闹事的，更多的则是以民族矛盾原因想要杀死他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恨他，甚至可笑的，更超过他父亲；而西辽族<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也恨他，恨他们母子<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本族之内掺入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血脉，恨中宫的影响使得皇帝屡屡实行惠及汉民的政策。
事实上高津予要施行什么政策又如何和一个后宫女子的情爱有关，原本这些年就当休养生息，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毕竟占大多数，为了增强国力，皇帝必然要作出相应动作。
说皇帝是因为后宫而惠及汉民，倒不如说，皇帝为讨好汉民，而顺带利用了中宫的名声，虽然他也同时看好中宫。
然而总有极端分子憎恨着中宫母子，甚至超过少数民族统治者本身。
高厚祚的成长过程中布满了暗算诡计，生存是如此辛苦，若说是“娇养”，未免看薄了他的能耐。
但这是一个真正长于皇宫的皇子，真正的天潢贵胄，高厚祚虽不是个优质言情男主，到底也是个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有着这一层次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通病。
高厚祚第一次想到，若他是他父亲，他会愿意娶他母亲这样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吗？哪怕明知她有着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敬佩的才德，有着其余后宫都不及的胸襟眼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政治上能给自己更多的得益。
高厚祚无疑是犹豫的，但他的心中却又为自己狡辩：如果他父母的结合连作为儿子的自己都接受不了的话，那么作为这种结合的产物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总要给自己一个借口，哪怕真相是如此残酷。
秦方好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淡然而笑。
说是失望，大概也是有点，自己的存<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本质，原来连自己的儿子都无法完全认同，也和这时代的大众一般认为是“不洁”的……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到底是不想怪儿子的。
由此变相地来看，她的存<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如此尴尬。
然而事情都过去了，秦方好也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陷于过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倒不如一笑泯恩仇的坦荡，只是也会感叹，“所以，<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父皇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高厚祚也有些缅怀起了先考。
做儿子的总不免常与父亲做比较，特别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还都是帝王。高厚祚自有自尊心<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虽口头谦虚，心中却总是倨傲自觉超过父亲的。
然而此刻，高厚祚忽然意识到，像母亲这样好的女子，到底只有像父亲这样有胸襟的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才配拥有。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父皇，并不是个多关注后宫女眷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然而对<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们母子，却颇有关照。”虽然只是帝王般的关照而已。
作为皇后，莫不是希望当上太后，压制<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头上战战兢兢的丈夫能早日驾崩的；然而作为太后，此刻的秦方好，却觉得她作为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生命已然枯萎。
当高津予死去是，秦方好的心情仿佛真的一夜之间便心如止水。从此不动声色地看着春花秋月，物华苒苒，四季更迭。
以前对着高津予，她有过提防有过算计，便是寻常夫妇间若各有些心计也是正常的。然而真到他死了，记忆中留下的却只是他的好，他的体贴他的笑。
秦方好忽然和儿子说道，“若<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有一天去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当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父皇合葬。”
高厚祚尴尬地应下，却很不愿意谈这个问题。
哪怕母亲总有一天先他而去，到底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子，总不想谈到这个问题。
“若<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死后立碑，则当南面。”
“母后。”高厚祚毕竟是北朝的皇帝，母亲要“南望王师又一年”，岂不是盼着南朝灭北朝？
秦方好安抚儿子，“母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总是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嫁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父皇，<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不悔；生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亦不悔。<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既不信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说的‘血统论’，更觉得此乃至为可笑之事。”
同是华夏的同胞，只因民族不同，就要同室操戈？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现代时，谁没些个少数民族同学朋友了？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这个时代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非议之事，或许百年、千年后自当有宽容的结论。
秦方好又说道，“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不信服血统说，却亦有本民族的认同感。<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是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哪怕<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嫁给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父皇，百年后若有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著传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只盼莫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安到萧氏、卫氏做养女。”
她说了这么个玩笑，却又是郑重的，“若有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著传者，只盼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声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当以汉女身份而嫁，也当以汉女身份而亡。”
虽然往后她或许更多地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以辽后的身份提起，但至少她不想也不愿改了民族。
高厚祚虽更多地认为自己是西辽族<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对一同生活二十多年的母亲，至今只认为自己是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而隐约痛心，却也依然尊重母亲的抉择，“儿臣记下了。”
一同生活那么多年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为了高厚祚的太子之位，母子之间的联系甚至比父子更紧密——故而当这般亲近的母亲，却无和自己相同的认同感时，高厚祚还是有些痛心的。
然而他又很明白，如果此刻，他的母亲因嫁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而放弃对这个问题的坚持的话，或许<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他心中也会有些……隐约的鄙夷吧？
原来，一直以来，他不过是不想正面这个问题而已。
表明民族认同感，<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他们这个层面来说，更多的也会牵涉到政治立场。
然而秦方好又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一慈母，不愿让儿子犯难，“如今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朝政该要如何想必皇帝比哀家更清楚了。”
高厚祚谦虚道，“儿臣毕竟年轻，还需母后多指点。”
“何须如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80a9cc87d9">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如今就很好。”
高津予执政时，天下需要休养生息，并且西辽<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北朝根基未稳，当要施恩于北方百姓，要稳定中原则必要重用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高厚祚登基时，皇子作乱，南朝进攻，他需靠着西辽本族的兵力才能安定局势，自然免不了与西辽权贵结盟。
秦方好继而品论起两个儿媳，“皇后是为了什么进宫的，皇帝比哀家大抵是更清楚吧？”
高厚祚有些不忿，却无法否认若不是与卫氏结盟，娶了卫氏女为皇后，他又岂能借助于卫氏精锐。
作为一个母亲，秦方好说的话也很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皇后是为了这个缘故入宫的，因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觉得她若是个矫情自饰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好，还是如现<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这般的直肠子好？”
一个挟恩入宫的卫氏皇后，自然是直肠子比机敏心思的好摆布。
母后这么说，高厚祚一时觉得他反该因为皇后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直爽而庆幸？
“若她是个会掩饰、有心计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怕就算对<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有了不满，<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何时遭暗算都不知道。”鉴于高厚祚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个受暗杀次数居高不下的可怜皇帝，秦方好说这话倒不是完全的被害幻想。
有一个单纯的皇后多好啊，什么都写脸上。什么时候她要和自个儿不高兴了，一看就知道。
另外便说到皇贵妃秦氏。
说到这位侄女，秦方好也只得叹息，“确是身世可怜。”
但也就可怜罢了，皇子皇女，既然得了天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所不及的福气，则必将付出相对于的义务。
白吃白喝纳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钱，这些皇族还不用交税，自然该履行一定的义务。
和亲也好，当成奖品下嫁给皇帝看重的大臣也好，本来就该是公主这个先天职业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
高厚祚想到秦氏，十六岁的娇柔南国女子，被父兄送到北朝，从此孤身一<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听着母亲说她可怜，也不由更为怜惜，“确实是不容易。”
从血缘上说，这是他的表妹。
秦方好听了儿子这话，心中冷笑，也已明白，皇后和皇贵妃两<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入宫相差无几，但看来自己这个傻儿子还是更满意秦氏的。
便挑破儿子心事，“看着皇帝这样，莫非更怜惜于皇贵妃？”
高厚祚想了想，终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母亲面前说了实话，“是。她是母后的侄女，教养也是极好的。”
因为钦佩母亲，就觉得从一个和母亲相同出身的女子身上能找到相同感觉？
秦方好问道，“皇帝莫不是因为哀家的身世，对秦氏更多同情？”
高厚祚下意识地否认，秦方好也不挑破。若说不是因为母亲的原因，秦氏说穿了只不过是个<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他登基动乱时趁火打劫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女儿。
这个身份不说是仇<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至少也要被白眼的。
或许<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高厚祚的意识中，因为母亲的缘故，更爱亲近于南国的女子。这与他一次次被彪悍的西辽本族出身的妃母们陷害鸠杀也分不开。
印象中那些穿着鲜艳色彩，披着华丽锦缎的妃母们，大多是来自于西辽族的骄横女子。美貌的脸蛋，却有着比蛇蝎更恶的心肠。
一转眼脑海中又浮现出母亲温静婉约的微笑，太祖母永寿宫幽远空灵的诵经声。
虽然可笑，和亲而来身世不堪的寿安公主，娴静优雅的身姿之后，潜意识中让高厚祚认为她或许会比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更能做好一个贤明皇后的可能。
当然潜意识毕竟只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意识中未浮现的部分，以高厚祚的处事之道，自然是知道立后的慎重，也不想随便废个皇后给自己找个麻烦。
但以秦方好的观念来看，即便是潜意识，这也已经是很可怕的事了。
“<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觉得皇贵妃温婉柔顺，是不是这样？”秦方好厉声问道。
照理说，这是她的亲侄女，心中有所偏重也是难免。
高厚祚却不知为何母亲会为了其他<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而对自己的侄女不满。
“皇后毕竟是皇后，虽则不是个有灵性的，却品性不坏。”秦方好说道，“皇后难道是谁来都能一下就做好的吗？”
就算是秦方好，看着后期处事妥当，那也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前朝废帝时付了学费积累工作经验的。
高厚祚有些抱憾，“阿仁她到底是不如母亲的。”
阿仁即是卫氏的小名。
“既然心性不坏，那便教导她，谁是一生下来就能当得好皇后的？”秦方好有些恼火，“母后若再有十年，便替<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看护着，难道就不能调【教出一个好皇后了？”
“母后说的是。”表情仍是淡淡的。
秦方好说累了，“罢了。<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只当记着，这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的皇后，便不是爱甚，也当记住她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后宫的主<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看到母亲这样子，高厚祚反有些愧疚，“儿子这么大了，还给母亲添烦恼。”
“傻孩子，为娘的哪个不疼孩子了？”秦方好叹道，“便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已长成，母亲<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一日总要牵挂<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一日。”
这么说着，高厚祚觉得自己到底是对皇后的品论有些苛刻了。
无论如何，这总是自己老师的女儿。得了这一家<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的支持，作为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就该好好地爱护自己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一生。
“皇后不是个坏的，谁没些个小性子呢，她又是这么个金贵出身。”秦方好说道，“一个好皇后或许是<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朝廷的助力，哀家虽不知卫氏到底会成为怎样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然而祸起萧墙，一个坏皇后却当耗尽<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一切的精力。”
高厚祚一凛，说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看着儿子离去，<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长乐宫中秦方好想到，皇帝和皇后究竟是怎样的存<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
如果没有自己从中缓和，卫氏和六郎大抵也会成为史书中比比皆是的帝后怨侣吧？也或者只是平平淡淡，木版画中端端正正坐着的样板封建夫妇。
她如今这样看着儿子儿媳，是否曾几何时故去的高津予也<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心中这么品评过她？
他是否也曾如自己此刻一般，挂念过自己？
如果没有他，她会<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哪里？又有什么可惜。
反正一切已经过去。
反正已经没有了他，没有了自己。
*
辽高宗二十四年，高祖之妻永宁宫太后薨于长乐宫，谥为昭义皇后，合葬高祖高原陵。
五年后，高宗驾崩。
又百年后，辽为金灭。
金<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以辽高祖时，金国太祖皇帝为辽讨伐而亡，辽金素有世仇。
辽亡后，金<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大掘辽皇陵，尤以高祖之陵为甚，掘陵鞭尸，开棺后将高祖夫妇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挫骨扬灰，皇陵之中珍宝陪葬尽数充为军资。
辽<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看守皇陵的遗老们偷偷收敛了二<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残骸，秘密供奉。
五十年后，金亡。辽旧族于平原重为高祖立下衣冠冢。
又是百年之后，南朝北朝的传奇早便烟消云散。
新的统一朝代已当来临。
姑苏城中一寻常巷口，夕阳余辉下目盲的老乞丐正拉着胡琴，板桥流水，茶楼酒肆之中，亦有评弹说书。
这一日正说到魏辽演义传，唱评弹的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上手弹三弦，下手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怀抱琵琶。
“且说那卢龙贼子进了宫，手下都尉忽来报，<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80a9cc87d9">知是如何？”
三弦转急，琵琶铮铮。
“后宫井下藏着三口<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那昏君就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那儿。”
说完上手夸张地做了个木楞的神态，“休伤性命！”
周遭之<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莫不是被他引得哄堂大笑。好似真看到了一口枯井中抱头鼠窜的废帝。
“那节度使<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井口看着笑话，就见一足有两三百斤的猪猡抬上来，谁想那昏君生得沉重，”上手眼睛上翻，手却指下，“落下去了。”
这么说着却如亲见一般。
“高家贼子心里懊糟，过些辰光却见一娇滴滴、嫩生生的妇<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出来。”
这段子听过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不少，老客就已听出名堂，“可不是昏君的婆娘。”
“节度使让那小娘子洗净脸，果然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相貌，嫁<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多年难掩风骚勾<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说到此，茶馆中的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们莫不互相隐晦猥琐的笑着。
甚至会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想到，一个已为<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妇的女<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竟能一举嫁给两个皇帝，该是如何绝色。
自然也有愣头青会傻乎乎地问周围，“那冯小怜呢？不倒是红颜祸水？”
马上便会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嘲笑，“昏君宫中还能有什么货色，呸，自然是最漂亮的做大老婆，这秦氏能服侍两代皇帝，自然是生得更好看了。”
说话的这<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心中想到，废帝实<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是个好福气，又是大秦氏，又是冯小怜，身边美女如云，得享齐<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之福，这样的日子别说忘了国，就算给他一天都福气喽。
可惜秦氏这等绝色最后没保住，生生便宜了辽贼。这<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想道，他要是废帝，亡国那天就该把这婆娘给杀了，免得便宜别<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一时又想到，辽高祖也算是好福气了，得了绝色大秦氏，又娶了她妹妹小秦氏。
上手的三弦仍然拨弄着，“一朝侍于君王侧，双生一对姐妹花。”
故事演绎着说道了，秦后生子，娇生生地构陷宫妃，立自己儿子为太子……琴弦拨动之中，一时又说到了辽高宗娶了表妹秦氏为皇贵妃，因卫皇后无子，最后以秦氏的儿子为嗣。
不由便有<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嘲笑道，“这卖国的魏帝秦老贼，打仗不行，生女儿却会生得紧，这姑姑生了表哥，表妹生了外甥的。没个几代，这辽国还不是姓秦的？”
众<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大笑。
百多年前的演绎，<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琴声阵阵中犹如梦幻，这一些传奇中的<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物都犹如皮影戏中被牵动手脚的平面偶<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无<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体会他们的心迹历程，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80a9cc87d9">,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却有几个当惯看秋月春风？
只有茶楼账房家的小孩生涩地和母亲说，“姆姆，那个秦娘娘老早也帮助穷<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救灾救命格，应该是个好<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吧？”
连忙被妇<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捂住了嘴喝住，“瞎说什么，那不是正经<img style=""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80a9cc87d9">。”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秦方好这样的一辈子，最后被个小屁孩的妈说，“呸，那不是正经人。”
另外看到完结留言只有这么两三条瞬间心拔拔凉，这是为什么呢？
于是我想着冷文气场这种东西其实一直伴随着我，也无需再担心将来看文的热度如何，因此我想着干脆可以尝试一点以前不敢尝试的冷文题材了。
反正我已经够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