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无论何时 请记得微笑
春节将至，许小禾准备回家过年。在外打工四年，这是许小禾第一次回家过春节。
在深圳的时候，提到“春运”、“回家过年”这类话题，每个人都有一段苦不堪言的经历。“紧张的假期”、“难买的车票”、“拥挤的人群”；每年春节过后，看着那些从家里回来的人被折腾的个个像逃难的灾民，同事中聊的最多的就是乘车时的那些非人遭遇。光是听同事描述，都快让许小禾心里有阴影了，变成春节“恐归族”的一员。有一年春节，河北的一个同事回家过年，节后沿京九线返回深圳。花了两倍多的价钱买到了车票，却差点上不了车，因为列车上不管是门口、过道、还是洗手间、座位下面、行李架上，到处都挤着或站、坐、卧着的人和行李。最后，她在几个亲戚朋友的帮助下杀出重围，舍弃随身的大包小裹，被家人从车窗里塞进了火车。从家到深圳近二十个小时，她被挤在人群里站着，连身都转不了。一路水米未进。据说，她还算不错的，因为被挤在车厢中间的位置，那些被挤在洗手间里或者垃圾桶旁边的人就更难受了，车到安徽的时候还有个女孩被挤休克了。到了江西，站台上那些拿着车票的人只能捶手顿足了，因为连车窗里都挤不进人了。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很难想象那种恐怖的场面。所以，许小禾每年都赶在五一或十一放假才回去看看，虽说车上人也不少，至少没那么可怕。
成都到家的票不怎么紧张，许小禾排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买到了硬卧的下铺票，拿到票心里还是挺激动的，掏出手机想立刻告诉家里，临拨通的那一刻又放弃了，许小禾想到了，母亲肯定从接到电话的那刻就闲不住了，会为她的回家格外忙碌，准备她爱吃的东西，担心她路上的安全、下车后会不会冷之类。反正离回家还有两天时间，所以，还是先不告诉她吧！做业务的这一年来，许小禾在接人待物、处理事情上，学会了事前方方面面都考虑一下，预计一下后果，最后，不管出了什么状况，都在意料之中，才能轻松掌控。这是她在多次的失败和教训中学来的。正如那句古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接下来的两天，许小禾按公司要求给每个员工发放了福利和红包，又请大家一起去皇城老妈热热闹闹的吃了顿火锅，吃完饭王俊提议去酒吧坐坐，放松一下。碍于大家的热情，许小禾答应了。他们去的那家酒吧有驻场乐队在演出，看上去气氛还不错，一个长头发的男孩在唱 Nat King Cole的“smile”这是许小禾和陆帆共同喜欢过的歌，她二十岁生日那天，陆帆送了Nat King Cole的专辑给她，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陆帆推荐的这首歌。当年，和陆帆漫步在小梅沙的沙滩上，陆帆曾多次为她哼唱过，歌词的大意是：
微笑，尽管你内心伤痛
微笑，就算它正在破碎
当天空飘过朵朵白云时
你便可以做到……
请你用微笑来
面对悲伤与恐惧
微笑，也许就在明天
你会发现生命依旧姗姗可爱
请你……
用欢乐描绘你的面容
隐藏忧伤的痕迹
就算眼泪还没有干
你仍需在那刻不断努力
微笑，它胜于悲哀
你会发现生命依旧姗姗可爱
请你微笑。。。。。。
也许每对恋人之间都会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歌，陆帆不在的日子里，许小禾曾一遍一遍的听过这首歌。这首歌就像陆帆的“不怕”一样，让许小禾学会了含着泪微笑，学会了像茶一样，以清香芬芳示人，将苦涩萦绕在自己心底。
农历腊月二十九，许小禾顺利到家，家人满心欢喜，许小禾把给母亲买的外套、父亲的茶叶、弟弟妹妹的文具、零食摆了满满一炕，母亲忙着张罗午饭，弟弟、妹妹爬上爬下，争着把自己的奖状给大姐看，不善言辞的父亲不停的往炉子里加煤，把房间烧的暖烘烘的。虽然窗外是数九寒天、滴水成冰，这个农家小院里却异常温暖，红瓦房前的竹丛在冬天格外翠绿，石榴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新刷的白墙干净清爽，靠墙的桌椅上盖着母亲缝制的桌布和碎花垫子，玻璃上贴着新剪的窗花，窗台上的白瓷盘里，几枝水仙正在吐蕊，可能是外面太冷了，大白猫也懒懒的窝在炕上睡大觉。盘坐在暖和的炕上，嚼着最爱吃的高粱饴，许小禾终于理解了为何有那么多的人，宁愿在寒风里排上一天的队、忍受着拥挤的人群，就算站着也要回家过年了。“回家”，这个简单的词汇承载着人们多少的牵挂、温情和幸福。
大年初二一早，母亲让许小禾今天别出去玩了，有客人来。看着母亲笑眯眯的样子，许小禾追问是什么人，母亲旁敲侧击的问她有没有谈得来的男同事或朋友，许小禾说：“有啊！一大群呢！”母亲追问：“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许小禾看着母亲认真的表情不禁一乐：“妈呀！你该不是给我安排相亲吧！”“是啊！你都这么大了，咱们村跟你年龄差不多的都结婚了，后面胡同的玉婷孩子都有了，人家比你还小几个月呢！”母亲一本正经的说。怪不得母亲一起床就又擦又抹的可着劲收拾，原来真的是要相亲呀！许小禾恍然拍拍脑袋，埋怨母亲：“你怎么不早说，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告诉人家我不在家，让人别来了！”母亲看她有点生气转过来哄她：“你舅妈也是好心，你就看看吧，看不上又没关系，待会懂点事，别让你舅妈不高兴。”天！许小禾无奈的倒在炕上，拉了枕头蒙住脸，跟母亲耍赖：“一会人来了，你就说我病了，难受的起不来了！”“呸！臭丫头，大过年的说什么呢！”母亲过来拖她去换衣服，许小禾拉拉自己的套头毛衣说：“不用换，这不挺好吗？”母亲拿来一件红色的小棉袄，让许小禾换上，许小禾指着棉袄上的刺绣嚷道：“额滴娘哎！这都什么呀，像个新媳妇似的，打死我也不能穿，让我穿这个，你还不如找块红布给我一蒙，直接嫁了得了！”拗不过许小禾，母亲只好把棉袄收起来，叹口气说：“多好看，竟然不穿，这可是我特意跑市里给你买的，可能真要留到你结婚再穿了！”许小禾百无聊赖的躺着，想溜出去又怕母亲真的生气，掏出手机给同学丽华发条信息：“家里安排我相亲，半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解救革命同志！”信息还没写完就听见了舅妈的大嗓门在叫：“小禾，快出来帮着拿东西！”许小禾匆忙按下发送键，跳下炕。
和舅妈一起进来的小伙子个子不高，留着板寸，看上去挺精神！他礼貌的给许小禾的母亲问好！许小禾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接过舅妈手里的东西送到厨房。母亲招呼她们到厅里坐下，许小禾端上糖果和茶水，舅妈给双方做了简单介绍，许小禾了解到男孩比自己大两岁，叫孟强，在镇上派出所干民警，是镇里孟书记的亲侄子，这句是舅妈反复强调的！孟强知道许小禾曾在深圳日企工作之后，向她打听自己的同学，其中一个叫李芳的许小禾认识，进公司比许小禾早一年，和许小禾在不同部门。聊了一会，舅妈识趣的拉母亲去了厨房，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俩。虽然，在过去的一年里许小禾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在不同的场合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但相亲这种事，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事前也没有人教导她该说什么。还好，孟强一直在主动的问她，从她毕业后第一份工作的工资到现在的工作内容、福利待遇、连年终奖多少都问过了！许小禾微笑着一一作答，心里有点小小的不舒服。当孟强问到在成都工作工资是不是不如深圳高时，许小禾坐不住了，她端起桌上的糖果盘说：“你吃糖吧！我最爱吃高粱饴了，说着自己剥了一块高粱饴塞进嘴巴。”孟强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说：“这茶不错，咽下去之后甜甜的，是你从南方带来的！”“恩，人参乌龙，别人送的”！许小禾漫不经心的说。孟强又问了许小禾工作中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人，办事处男同事多不多，许小禾转了一下眼珠，故意夸张的说：“全是男的，就我一个女的，平常我们就跟那些建筑商、包工头打交道，吃吃喝喝、K歌按摩，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孟强的脸色沉了一下说：“这工作不适合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做份办公室里接接电话、打打字之类的工作合适！”许小禾故意说：“过完年老总还给加工资呢！五一还奖励去九寨沟旅游呢！孟强喝完杯里的茶水，顿了一下说：“那你一定要聪明点、学会保护好自己！”许小禾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这时，手机适时的响了，丽华在电话里大声说他们同学打算一起去班主任家里拜年，就差许小禾了，她让许小禾准备一下，一会过来接她。许小禾面带歉意的告诉孟强自己一会要去老师家，还告诉孟强，自己当初能去深圳，多亏了班主任田老师的关系，她一直没时间登门致谢。孟强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要骑摩托车送许小禾过去！许小禾推辞说不用麻烦你了，我同学他们一会来接我。孟强起身告辞，许小禾送孟强出门，舅妈和母亲闻声出来，送走了舅妈和孟强，许小禾赶紧发信息给丽华：“亲爱的，谢谢你的电话。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母亲走进来看许小禾一脸坏笑的倒在炕上，问她觉得怎么样？许小禾说：“不怎么样，张口闭口光问我工资、奖金多少？就差翻开我钱包看看里面有几块钱了。”母亲解释说：“你不乐意了，肯定是你舅妈说你在外面工资挺高的，人家也就那么一问，说明小伙子是个实在过日子的人。”
午饭后，舅妈打来电话，许小禾猜测肯定没什么戏，结果出人意料孟强对许小禾挺满意的，答应和她交往，约许小禾第二天去市里玩呢！母亲看着冲她拼命摇头的许小禾对着电话说：“小禾出去了，一会让她给你打过去。”放下电话母亲冲许小禾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许小禾硬着头皮想了一会，鼓起勇气给舅妈回了电话，许小禾请舅妈转告孟强，她工作很忙，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过年假期也紧张，明天就准备回成都了，让孟强该相亲的还继续去，她不想耽误他时间。舅妈虽然不太高兴，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许小禾返程的车票其实是后天的，她一下车就订好了，第二天趁着天气好，带着弟弟妹妹去赶了庙会，给她们买些玩具、文具，顺便买了些家乡特产带给成都的同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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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到家的票不怎么紧张，许小禾排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买到了硬卧的下铺票，拿到票心里还是挺激动的，掏出手机想立刻告诉家里，临拨通的那一刻又放弃了，许小禾想到了，母亲肯定从接到电话的那刻就闲不住了，会为她的回家格外忙碌，准备她爱吃的东西，担心她路上的安全、下车后会不会冷之类。反正离回家还有两天时间，所以，还是先不告诉她吧！做业务的这一年来，许小禾在接人待物、处理事情上，学会了事前方方面面都考虑一下，预计一下后果，最后，不管出了什么状况，都在意料之中，才能轻松掌控。这是她在多次的失败和教训中学来的。正如那句古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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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一早，母亲让许小禾今天别出去玩了，有客人来。看着母亲笑眯眯的样子，许小禾追问是什么人，母亲旁敲侧击的问她有没有谈得来的男同事或朋友，许小禾说：“有啊！一大群呢！”母亲追问：“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许小禾看着母亲认真的表情不禁一乐：“妈呀！你该不是给我安排相亲吧！”“是啊！你都这么大了，咱们村跟你年龄差不多的都结婚了，后面胡同的玉婷孩子都有了，人家比你还小几个月呢！”母亲一本正经的说。怪不得母亲一起床就又擦又抹的可着劲收拾，原来真的是要相亲呀！许小禾恍然拍拍脑袋，埋怨母亲：“你怎么不早说，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告诉人家我不在家，让人别来了！”母亲看她有点生气转过来哄她：“你舅妈也是好心，你就看看吧，看不上又没关系，待会懂点事，别让你舅妈不高兴。”天！许小禾无奈的倒在炕上，拉了枕头蒙住脸，跟母亲耍赖：“一会人来了，你就说我病了，难受的起不来了！”“呸！臭丫头，大过年的说什么呢！”母亲过来拖她去换衣服，许小禾拉拉自己的套头毛衣说：“不用换，这不挺好吗？”母亲拿来一件红色的小棉袄，让许小禾换上，许小禾指着棉袄上的刺绣嚷道：“额滴娘哎！这都什么呀，像个新媳妇似的，打死我也不能穿，让我穿这个，你还不如找块红布给我一蒙，直接嫁了得了！”拗不过许小禾，母亲只好把棉袄收起来，叹口气说：“多好看，竟然不穿，这可是我特意跑市里给你买的，可能真要留到你结婚再穿了！”许小禾百无聊赖的躺着，想溜出去又怕母亲真的生气，掏出手机给同学丽华发条信息：“家里安排我相亲，半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解救革命同志！”信息还没写完就听见了舅妈的大嗓门在叫：“小禾，快出来帮着拿东西！”许小禾匆忙按下发送键，跳下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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