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世·逢此生 020
钟达抬眼，神色复杂，半晌之后，方才犹豫着婉拒道，“末将能得殿下赏识，实乃末将之福……”
“钟将军严重了！将军请回吧！今日之事，本王便当从未有过，也请将军莫要介怀！不过，将来将军若是得空，可以常来衡阳宫走走，多多指点本王骑射！”我开口，打断钟达的言语，诚意扶了他起身，笑容浅淡。
“殿……”钟达皱眉，见我如此说辞，很是挣扎欲语，我却见了他的多番纠结，但笑不语。如今我这番故意谦诚坦白，不过是要表明自己的宽大之心。如果凭着钟达如此乖僻的性格，随意便能答言成为我的下属，那展隆也就不必为此头疼了。我看他思虑再三，终于拿定主意，而后整理了表情，严肃道，“殿下之恩，末将无以为报；殿下才智，令末将佩服；殿下仁德，令末将敬仰！还请殿下给末将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末将定会给殿下一个答复！”
“既然如此，本王万分期待！”我笑，见了钟达重重施礼离去，便闻萧宇勋言道，“殿下觉得……三日之后……钟达会应吗？”
“用不了三日了！”我开口，见萧宇勋仍旧不解，高深了笑意。
两日之后，程黔来报，说是老太太在御花园发了威，要清查太医院的各项事务，这一闹腾，整个宫闱内苑里头自是人心惶惶。想来定是老五的消息散播已然奏了效，此次就算太医院的那番老庸医不死也要蜕成皮。
不过我却并不着急，悠闲过日的临近到了晚膳，才慢慢悠悠晃去了老太太的明泰宫，前脚刚一迈进大殿，便意料中得见黑压压的脑袋跪了满堂满室。
“这是怎么了？”我开口寻了李昌德的尴尬表情，见罢端坐正殿，一脸视而不见一室压抑的老太太，见她抬目就看到我，忽然笑起来，“玄羲！来！你来的正巧！今早刚进贡的荔枝！又甜又多汁，快来尝尝！”
我上前，坐了老太太身边，张嘴接过她剥好的荔枝入口。
“怎么样？”老太太慈祥一笑，摸摸我的脸颊，乐呵起来。
“好吃！”我含糊答过一句，便见得老太太回头吩咐袁享而道，“传令去御膳房，做个瑞雪年年！花团四季！还有！再来个龙凤呈祥！还有还有！花红柳绿春日来！”老太太说罢，转脸又笑起来，对我溺道，“都是咱们玄羲爱吃的菜！”
我笑过，张嘴又接了老太太手中的荔枝再入口，对眼下大殿里诡异的气氛，亦是视而不见。
须臾，晚膳的传令便来，退了内殿，和老太太食过，又扯了些最近的琐事，这才见了侯羽侯公公的觐见，“启禀太皇太后，展隆私请何御医为下属家眷诊脉之事，已查明！”
“哦？按律应当如何啊？”老太太听罢，面上已经换作一副冷漠的嘴脸，声色也尖锐。
“按律应当革职查办，不过……”侯羽略微一顿，偷偷瞅过我一眼，又道，“不过其下属拒绝了诊脉一事，按例是可以免责的！”
“免责？！”老太太笑起来，声音轻微，却犹若利刃在膛，“宗法祖制！太医院掌管宫中典药局！说大了！关系到皇上的龙体，此等机密，怎可外泄！再说了！他区区一个禁卫，何等能耐，能让东宫的翰林御官使，为其家眷诊脉！真是天大的笑话！”
侯羽听得老太太说完，面上有些惧，也不敢答话，只眼瞅着老太太压过一口茶，突兀就没了后话，一时也不知该退还是该问。直至半晌之后，若素掌了灯，老太太这才开了口，言道，“传哀家的话，将东宫典药局何甫贬官一等，罚奉一年；右骁卫上将军展隆罚奉三月，以示惩戒，至于那个禁卫……暂且革职查办！”
“诺！”侯羽接了话，这就躬身退离。我见了老太太又缓过神来，对李昌德道，“那些个老庸医还在外头？！”
“回老祖宗！都在呢！”李昌德接了话，脸上献媚。
“叫他们都跪安吧！”老太太说罢，转身过来拉我的手，续道，“前几日进贡了一批上好的缎子，今日本来还想挑几匹送去衡阳宫给你，谁知道全让着帮老庸医给耽搁了！”
“太奶奶莫要操心才是！对身体不好！”我开口，为老太太上茶，末了，又续道，“现下我也回了，明日还有早课！太奶奶也要早些休息！”
我见了老太太不舍送了我离去，这才缓慢从明泰宫踱出来，已是一身轻松。
第二日一早，我命了萧宇勋前去钟达府上“聊表慰问”，直至早课完结，方才见了他归来。这才知晓，钟达为保展隆不被殃及池鱼，已经上书一封“告老还乡”，却是正中我意。
“子修哥高兴什么呢？”老六抓了我，眨眼小声。
“不知道……”我挑眉苦笑无害，抬首就见了老二迈脚茶室，这就坐了我身侧，脸上笑意有趣，一时看得老六发抖，赶紧奔了身躲开。
“听说前日……子修得高人献计，总算拔掉了眼中钉！现下乐呵的很呢！”老二开口，抓了我的手腕生疼，我卸力抵抗无声，他便也宽了手，可却并无放开之意，说话的声音也小，只得我们二人耳闻。
“哦？不知这位高人是谁？”我答言，淡然一笑，并不理会他的故作高深。
“这就不知了……不过……多亏那位高人献策，让如今右骁卫也清清静静，想必展隆上将军……也要感激此人帮他找了一位新帮手！”老二言语过后，意有所指，见我笑意渐僵，忽又伏了耳，补充道，“钟达此人是个人才！玄羲若是见了，定当不会错过！可惜此人个性太强，无奈与宫廷范冲！”
“多谢二哥提点！”我面上开口笑答，似是无害，手上却施力扯了老二的手腕脱身。须臾之后，方才从程黔口中得知，右骁卫半个时辰前，由展隆轻自提点了一位将军顶替钟达本来的位置。此人复姓闻人，单名一个沽字，字莞瑱，甫州武县人，为当年去世的余昭容，世宗姻家。
而余昭容，邛州郸县人，绔玥贵族之后，天统一十三年提点秀女名册，次年入宫，万宗四年得受皇恩，位及九嫔之列，万宗七年薨于裕海苑，为我二哥生母，听说……当年因难产而亡……
一场角逐，费尽心力之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半年之后，我亲点了太子近卫三千骑，从皇帝老爹哪里请得密旨一道，取“风林火山”之意，将三千弩手划归“风”字营，驻守京城之外。而钟达秘入冥狼一员，为“风”字营营长，正式辅佐我近侧。
也正是此时，宫中格局再遇变故，自从老大年初之时成年礼后，便已离去皇宫，搬入京中四巷居所，如今老二亦将迈入成年，宫闱之争，想必也将拉锯京城之外。
“殿下，上次右骁卫之事，必是有眼线安插其中，不然我们的计划，二皇子又怎会一清二楚？”杨九开口，面上不善。
“就算有眼线……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唐绍回话，手中君子扇一抑，而后道，“若真要肃清内部……耗时又费力，谁也保不准是否早有接替的内线暗藏……况且，肃清之事，若真要做，就必得一次彻底，不然也只能得一时安枕……须得想个万全之策！”
“这倒不必……”我摇头，见了冥狼众人的惊疑，而后抬手一纸名册而上，续道，“本王身边有哪些人，做那些事，吾自个儿又怎会不清楚，重要的是……防御敌人固然好，但倘若能扳倒一局，则为上策，否则，不过徒劳挣扎而已！”
“殿下已有决策？”萧宇勋开口，见了名册，寻过。
“此事你们无需担忧，本王已安排妥当！”我回头，对小柳子一个颔首，便见他拉了内室的屏风而立，我抬手，击掌而唤，“歆毓！”
“奴儿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各位大人！”少女碎步，芳亭而立，微一个欠身，便将一袭黑发轻摆而动，破碎烛台光华，恍若染墨的锦缎。
“这是……”萧宇勋皱眉，有些了然，一时转了头看定我，想要得知我的真实想法，便言，“殿下决定如此了？”
“不错！”我对萧宇勋略一点头，起身，在少女身侧站定，对众人引荐道，“这位是定国公府的婉柔县主，石歆毓！”
“什么？”
我言毕，见众人大愕，笑道，“歆毓的母亲虽出生青楼，不过……她的父亲，是我母后的表侄，也是中书省右拾遗，石崇文的胞弟，石崇海！歆毓虽然因为母亲的出生问题，在石家没有族籍！不过四年前，恰逢太皇太后出游南江，我把她带在身边，她颇得太奶奶喜爱，因此得赐县主之衔！这些年，我将她安排在南江的避暑山庄，想必已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了……”我回头，抬手引了少女上前，她唇若红梅，巧笑倩兮，通透了一汪藏水的眸子，乍时在光亮的内室里，引来一芳娴静。
“那么……”萧宇勋观了我的浅笑，试探一语。
“歆毓将在三日后的太殿秀女选拔上突围，成为二哥成人仪的初寝女官之一，并在成人仪后，直接入住四巷的王府！作为二哥的四位侧室候补中的一人！届时，本王自会肃清内部人事！”我开口，见了萧宇勋点头，又推手桌上一纸名册，对冥狼众人而道，“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要等待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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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将军严重了！将军请回吧！今日之事，本王便当从未有过，也请将军莫要介怀！不过，将来将军若是得空，可以常来衡阳宫走走，多多指点本王骑射！”我开口，打断钟达的言语，诚意扶了他起身，笑容浅淡。
“殿……”钟达皱眉，见我如此说辞，很是挣扎欲语，我却见了他的多番纠结，但笑不语。如今我这番故意谦诚坦白，不过是要表明自己的宽大之心。如果凭着钟达如此乖僻的性格，随意便能答言成为我的下属，那展隆也就不必为此头疼了。我看他思虑再三，终于拿定主意，而后整理了表情，严肃道，“殿下之恩，末将无以为报；殿下才智，令末将佩服；殿下仁德，令末将敬仰！还请殿下给末将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末将定会给殿下一个答复！”
“既然如此，本王万分期待！”我笑，见了钟达重重施礼离去，便闻萧宇勋言道，“殿下觉得……三日之后……钟达会应吗？”
“用不了三日了！”我开口，见萧宇勋仍旧不解，高深了笑意。
两日之后，程黔来报，说是老太太在御花园发了威，要清查太医院的各项事务，这一闹腾，整个宫闱内苑里头自是人心惶惶。想来定是老五的消息散播已然奏了效，此次就算太医院的那番老庸医不死也要蜕成皮。
不过我却并不着急，悠闲过日的临近到了晚膳，才慢慢悠悠晃去了老太太的明泰宫，前脚刚一迈进大殿，便意料中得见黑压压的脑袋跪了满堂满室。
“这是怎么了？”我开口寻了李昌德的尴尬表情，见罢端坐正殿，一脸视而不见一室压抑的老太太，见她抬目就看到我，忽然笑起来，“玄羲！来！你来的正巧！今早刚进贡的荔枝！又甜又多汁，快来尝尝！”
我上前，坐了老太太身边，张嘴接过她剥好的荔枝入口。
“怎么样？”老太太慈祥一笑，摸摸我的脸颊，乐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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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晚膳的传令便来，退了内殿，和老太太食过，又扯了些最近的琐事，这才见了侯羽侯公公的觐见，“启禀太皇太后，展隆私请何御医为下属家眷诊脉之事，已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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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前日……子修得高人献计，总算拔掉了眼中钉！现下乐呵的很呢！”老二开口，抓了我的手腕生疼，我卸力抵抗无声，他便也宽了手，可却并无放开之意，说话的声音也小，只得我们二人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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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二哥提点！”我面上开口笑答，似是无害，手上却施力扯了老二的手腕脱身。须臾之后，方才从程黔口中得知，右骁卫半个时辰前，由展隆轻自提点了一位将军顶替钟达本来的位置。此人复姓闻人，单名一个沽字，字莞瑱，甫州武县人，为当年去世的余昭容，世宗姻家。
而余昭容，邛州郸县人，绔玥贵族之后，天统一十三年提点秀女名册，次年入宫，万宗四年得受皇恩，位及九嫔之列，万宗七年薨于裕海苑，为我二哥生母，听说……当年因难产而亡……
一场角逐，费尽心力之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半年之后，我亲点了太子近卫三千骑，从皇帝老爹哪里请得密旨一道，取“风林火山”之意，将三千弩手划归“风”字营，驻守京城之外。而钟达秘入冥狼一员，为“风”字营营长，正式辅佐我近侧。
也正是此时，宫中格局再遇变故，自从老大年初之时成年礼后，便已离去皇宫，搬入京中四巷居所，如今老二亦将迈入成年，宫闱之争，想必也将拉锯京城之外。
“殿下，上次右骁卫之事，必是有眼线安插其中，不然我们的计划，二皇子又怎会一清二楚？”杨九开口，面上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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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已有决策？”萧宇勋开口，见了名册，寻过。
“此事你们无需担忧，本王已安排妥当！”我回头，对小柳子一个颔首，便见他拉了内室的屏风而立，我抬手，击掌而唤，“歆毓！”
“奴儿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各位大人！”少女碎步，芳亭而立，微一个欠身，便将一袭黑发轻摆而动，破碎烛台光华，恍若染墨的锦缎。
“这是……”萧宇勋皱眉，有些了然，一时转了头看定我，想要得知我的真实想法，便言，“殿下决定如此了？”
“不错！”我对萧宇勋略一点头，起身，在少女身侧站定，对众人引荐道，“这位是定国公府的婉柔县主，石歆毓！”
“什么？”
我言毕，见众人大愕，笑道，“歆毓的母亲虽出生青楼，不过……她的父亲，是我母后的表侄，也是中书省右拾遗，石崇文的胞弟，石崇海！歆毓虽然因为母亲的出生问题，在石家没有族籍！不过四年前，恰逢太皇太后出游南江，我把她带在身边，她颇得太奶奶喜爱，因此得赐县主之衔！这些年，我将她安排在南江的避暑山庄，想必已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了……”我回头，抬手引了少女上前，她唇若红梅，巧笑倩兮，通透了一汪藏水的眸子，乍时在光亮的内室里，引来一芳娴静。
“那么……”萧宇勋观了我的浅笑，试探一语。
“歆毓将在三日后的太殿秀女选拔上突围，成为二哥成人仪的初寝女官之一，并在成人仪后，直接入住四巷的王府！作为二哥的四位侧室候补中的一人！届时，本王自会肃清内部人事！”我开口，见了萧宇勋点头，又推手桌上一纸名册，对冥狼众人而道，“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要等待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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