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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时已过半晌,方证败退,少室山半山腰随之人声沸扬。

    冷眼旁观者有之,嗟叹扼腕者有之,气吐扬眉者亦有之,东方不败脚下轻快,几步走到木莲清身边,挑眉问道,“有甚事闹心?”

    骄阳下,眼前人红衣翩迁,笑靥如光,木莲清一时失神。

    听得东方问话,面上一丝薄讪恍逝,即已淡笑道,“黄雀还没瞧到,倒来了一只地沟鼠,怪不得东方找寻兹久,也没个消息!”

    “唔?”东方不败眉头轻动,目中有一瞬懵然。

    找寻兹久?

    他随即想起一人来。

    教中圣姑任盈盈失踪多时,久寻无果。

    莲清说的该是她吧?

    此时现身这里,倒是耐人寻味。

    在余杭停驻几日里他曾收到的教中监察的金狐讯报言称‘圣姑隐传身陷少林’,后又有七重天统领在苗地遭难之事,不相干的两码事联系今日事果,终于有了解释,困惑纡结立时通透,他眉间了然,突又兀地郑重起来,问道,“果真是她?”

    木莲清淡漠说道,“只怕骨子里已经是换了一个了!”

    东方不败沉默了片刻,道,“我不能置教中百年基业与险地!”明明是肯定的语气,看向木莲清的眼睛却带上了几分恳切征询。

    木莲清语气蓦地一沉,抬手捂住东方的眼,道,“东方该信我。”

    ——信我懂你!

    这句话木莲清没说完,东方不败却是听懂了。

    他扒开捂在眼上的手掌,笑道,“我就知道你要恼,你怎知我不信你?”

    ——我信你爱我,所以无论我有多无理,你也一定会答应。

    ——不是么?

    木莲清心中沉闷一扫而空,有些无奈,又有些高兴。

    看着东方一脸的耍赖戏谑,他又说不出指责的话,每一次都被东方吃得死死的,只能宠溺地笑着,眼见得了胜利的东方不败得意洋洋地指着正在四处张望地木凤梧。

    “木凤梧,过来!”

    木凤梧听热闹正得劲,突闻一声召唤,人还没反应过来,舌头就先出了声,“啥事儿啊?那边吵得正热闹呢!”一边说着一边伸着老长的脖子往五岳剑派那边瞅。

    瞅着径自嘀咕的木凤梧,东方不败凤眸一眯,微微扬起下巴,一句话不说。

    木莲清却是眉头皱起,眼中厉色甚重。

    雪狐眼见两主子脸色不好,又气又急,手肘子朝着身边发傻的人腰上狠狠一撞。

    ‘嘶——’

    某人熊腰经这一撞,疼地冷抽一口气,正要朝施暴的雪狐叫两声委屈,蹭些油水,却被雪狐厉声镇住了。

    “主君有请——”

    木凤梧一愣,忽然觉得适才那声召唤好生熟悉。

    他脖子僵硬地转半圈。

    一看,两主子都瞅着他呢。

    顿时腰也不疼了,皱巴着的一张脸立马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狗腿地窜上前。

    凑得近了,两位主子的脸色好像不大妙,木凤梧忽觉自个儿好日子到头了,笑也笑不出了,小腿肚子不听话地打颤,话也结巴了。

    “主,主,主君,您,您吩咐!”这一声,哭丧似的,配着他那一张又苦又笑的脸,实在喜感。

    东方不败头一回发现,这厮原来还有更二的时候,冷哼一声。

    木凤梧听到主君的冷哼,心中早已泪流满面,‘主君,属下无心的啊——’

    可惜不光东方不败没有收到他的忏悔,木莲清也是一脸冷色,斥道,“越发出息了!”

    “凤梧知错,甘愿领罚!”木凤梧知道这一回是逃不了了,立即正经起来,干脆地跪下认错。

    “你小子倒是机灵!”东方不败一瞧这利麻劲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余光突然扫到站在不远处不时往这边扫的雪狐,嘴角一勾,笑眯眯地道,“本座向来赏罚分明!”

    “吾等离教已久,迟恐生变,你今且回去助金狐银狐一臂之力!“

    “属下必将功赎过!”木凤梧暗自出了口气,起身就要先行离去。

    “莲清,只他一人怕是镇不住那帮子莽徒!”

    木莲清这已明白了东方的打算,笑道,“那就让凤鸣玉寒也走上一遭吧!”

    “你二人切记,非有危东方者不得出!”

    白玉寒与蓝凤鸣各自低头领命。

    木凤梧正欲与雪狐惜别,就听见主子另有一番吩咐,暗叫一声‘要糟!’

    果不其然,雪狐原本还算柔和的面庞忽如数九暗夜,冷气直扫得对面呆立的木凤梧一阵颈寒。

    不等木凤梧说话,雪狐拂袖,回到马车辕架上,敛目。

    独留木凤梧苦哈哈地说不出话。

    另一边,蓝凤鸣却因为这一趟任务,脸上多了份喜色,看向木凤梧的眼神也添了热度。

    东方不败戏赏这一幕,脸上终于露出恶作剧得逞的乐呵。

    木莲清眼中都是东方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收敛了一身漠然,露出千般温柔来。

    “方丈。觉空来报!”方结站在方证三步开外,低声禀道。

    此刻,迎宾亭的石座上,方证禅坐如佛,五心朝天,周遭空明寂然。

    收息,睁眼,略略点头。

    方结见方丈脸色好看不少,想是伤势已在控制中,松了松气,转头示意身后的年轻和尚上前。

    觉空察觉到方丈师伯与方结师叔间的压抑,心下犹疑。

    方结看出觉空的困惑,却不解释,直问道,“寺中如何?外敌可退?方时师兄怎样?”

    觉空微微抬头,见方丈无悲无喜,目露悲悯,心下稍安,合十双掌禀道,“启禀方丈,方结师叔,寺中外敌已退,但伤亡惨重,多名弟子身中奇毒,方时师伯拒遵方丈法旨,师父和方生师伯合力擒拿,却被一名年轻女子横手掳去,那妖女留下话说”

    觉空话说的又快又急,待到此处又偷偷去瞄方丈的神色,站在旁边的方结听到前半截松了口气,又听到后半截,提着一口气堵在胸口,他急道,“说了什么?怎地吞吞吐吐?”

    觉空本来胆子就不大,平日略显懦弱,在觉字辈弟子中向来不显眼,若不是寺中此刻无人可派,也不会让他来报如此重要的消息,此刻被方结一吼,更无主张,急忙禀道,“是师叔,那妖女说,说‘正道无能,魔道逍遥天下谁可阻挡!吾神教来日乾坤可定!’!”

    “一派胡言,到底是何人敢张狂至此?”方结听完只觉此妖女狂妄,好脾气也被气急了。

    “阿弥陀佛,方结师弟勿恼!”方证出言安抚。

    又问道,“你两位师叔可安好?”

    觉空慌张的神色被方丈平缓慈悲的语气抚安稳,倒是静了下来,回道,“师父受了那妖女一指,似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方生师伯尚好。”

    “嗯。”

    “毒可有解?”

    “禀方丈,师父说,该毒从未有闻,怕不易解,恐还需‘圣医’出手!”

    方证一言不发,方结和觉空也觉此事不易。

    且不说这‘圣医’堕情谷老谷主白英羽从不出那堕情谷,诊金也是天价,且说这堕情谷今日站到逍遥宫一边,就够棘手的了。

    正在此时,两人看到逍遥宫一方堕情谷和第一庄的人马在撤退,才晃过神来。

    “方丈?”方结连忙出声,大罗汉阵被撤下不少人回守寺院,剩下这些是决计拦不住这等高手的。

    “无妨。”

    又是一阵沉默。

    “岳掌门,你看那两位是个什么意思?”

    “汤副掌门抬举岳某,岳某确实一样也看不明白啊!”

    “诶,这话可是岳掌门谦虚了,江湖上谁人不知君子剑足智多谋,智比诸葛,汤某今日有心请教,还望岳掌门不吝赐教啊!”

    “哪里哪里,江湖中的朋友看得起岳某,是岳某荣幸。奈何岳某智慧浅薄,让大家笑话罢了!汤副掌门还是不要为难岳某了!”

    站在两人身边的鲁连荣神色莫测,也不理这两人的互相吹捧,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

    未出门之前,掌门师兄就曾推论,今日群雄齐聚少林,说不得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算计在后头,正魔对峙百年有余,两两相抗,岂是那般容易就论输赢?

    他那时听得一头雾水,不甚明白,今日见了那两位主角,倒是瞧出一些来。

    又扫了一圈,正道这面上千人,只怕都被当枪使了也未可知!

    哼!一群自恃清高的君子们!

    又自嘲,自己岂不是一样!五十步笑百步!

    正当他心中腹诽,四处扫量,突见对面似是人马撤退之势。

    浓眉一紧,神色严肃。

    却见左侧人群中一中年男人领着几个弟子走将出去,脸上闪过一丝诡笑,朗声道,“木宫主,且慢!”

    除了正在离场的白、蓝两家人,在场无不侧目看向此人,就连迎宾亭中敛目沉思的方证也倏然睁大了眼。

    一直躲在众人身后的丐帮那名尤长老,听到这一声,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嘟囔了一句‘世道变迁人心不古哪——’

    可惜没人听得见。

    作者有话要说:ps:昨天接了个案子,晚上回来有些晚,没来更,在此说声抱歉

    人都说俺们这一行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现在想来,却也如此,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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