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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屏山垂钩直钓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凌云也离庄

    “我不和你说那么多屁道理,我只问你,凌云,如果世上少了你,太阳还会不会每天升起,四季还会不会每年更换?”沐小桃扬起头,固执地非要争个长短。

    凌云久久凝望着小桃那异常严肃的小粉脸,心口猛然一紧,淡淡道,“不会。但是我的妻子少了我,就再也不会笑了;我的孩子少了我,就再也没有父爱了。”

    小桃吸吸鼻子,强迫自己不要掉眼泪,但不争气的眼眶里还是很快蓄满了泪花。

    “傻瓜,又哭鼻子!”温煦的指腹慢慢划过她的眼角,轻轻擦拭去欲坠的泪水。

    “云--”小桃扑倒在凌云怀中,皓臂紧紧揽住他的腰际,深怕他会在一瞬间消失。

    一家三口就这样紧紧相拥在一起,吸取着残存的温暖,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享受着难得的温存,聆听着孩子在腹中单纯的心跳声。

    屋中的蜡烛肆虐地流着红液。

    好久,如一个世纪那么长远。

    “你去吧!”歪在怀中的小桃打破了沉默,“男儿志在疆场杀敌立功,更何况那里有你的兄弟,还有你要好的朋友,万一他们不能全身而退,你会遗憾终生的。我知道,其实你的心早已不在山庄里了,只是因为我和孩子你才勉强留下躯壳,我放你走,你去幽州吧,那里需要你!”

    小桃的话,很轻,很柔,每一个字都贴着云的耳畔细语。

    酥麻的暖气一次次撩拨着凌云的欲望,紧揽的手更加不自主的收紧。

    小桃,他的小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而是懂得相夫教子,识大体、重情义的贤惠妻子,娶妻若此,夫复何求!

    “小桃!”凌云温柔地唤了一声,所有的话突然都梗在了喉间。

    “你不用说,我懂!”

    “小桃,我的小桃……”凌云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娇妻,细细地吻上了那甜美的妍唇。

    自从小桃身孕五个月后,他就再也不敢亲昵小桃了,他怕伤到孩子,更怕伤到小桃。

    可是太久的压抑,让他心中的渴望每日剧增,这简单的一个吻,像一条导火索点燃了往日所有的激情。

    他会走,一定会走。

    战场,没有绝对的胜利,也许他会一去不回,或许这将是最后一个吻。小桃的心在剧烈地疼痛。

    悲伤和分离的情绪迅速纠葛着缠绵的两人,撕扯着彼此深爱的心。

    良久,相吸的四唇才恋恋不舍地移开,小桃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双颊有些泛红。

    “怎么样,我的技术没倒退吧!”凌云使个眼色,挪揄道。

    双颊迅速由红转紫。

    “才怪,那是因为你一个人呼吸,而我是两个人呼吸,才输给你的。”小桃噘着嘴,不满这次闭气输了。

    “要不,等你生下孩子,我们再比!”

    “那不,时间太久了。”小眼珠转转,闪过算计,“要不,你怀上孩子,咱俩再比!”

    “怕你了,你厉害!”;凌云勾起了薄唇,唇畔扬起宠溺的笑容。

    欢笑的情绪只是片刻。

    “目前还是收不到有关霜的任何消息,我再多等一天,如果还是没有消息,我再启程!”凌云收起了刚才调笑的情绪,谈及正事。

    “嗯!”小桃附和地点点头。

    又一日的来临。

    凌云斜躺在紫檀香木椅上,白如鹅雪的长袍随着椅沿自然下摆,白靴翘在黑木书桌上,而紧束的长发绕过耳畔滑落在衣襟之上,邪美无暇。

    “二公子,这是新来的账本!”这时,一名小厮带领三名下人搬来今日的账目。

    黑眸上抬,看一眼一摞摞厚厚的账目,怒从心生!

    又是账本,又是账本!

    “扔出去!”冷冷道。

    “嘠?”站在最前面的小厮一怔,以为自己幻听。

    “耳聋了?”阴郁的眼中充斥着不耐。

    “二公子?账本……”

    突然,一袭纯白狐袍的衣袖倏然迎风上摆,阴柔的内力藏于衣袖之中扑向小厮手中举捧的账本,呼啦啦,如大厦倾倒般,三摞账本同时散乱一地,屋内桌椅旁、屏风后、花瓶前到处散落着纸张。

    白靴从方桌上搁下,锋锐的黑眸下形成一道淡淡的阴影,一步步朝早已吓瘫在地的小厮走去。

    风刮起,账本上,白纸黑字,一页一页,在风中翻动,凌雷中毒断腿的画面,凌霜走前决绝的神情,小桃的情意和理解,一幕幕画面全部涌入凌云的脑子。

    “啊--”仰天长啸!

    强劲的内力一古脑儿全席卷上了地下的账本。立即,纸页震得粉碎,所有的粉沫借着风势飘荡在屋中各个角落,支离破碎,屋中遍地狼藉。

    “滚,都给我滚出去!”

    下人们一个个惊恐地逃窜而去,都庆幸这次二公子没有拿他们开刷。

    一个踉跄,凌云体力不支地向后倒去,一下子跌坐在了地毯上。

    画面一幕幕。

    “你去吧,我放你走!”

    “二哥,你放心!大哥若不能…我也不会回来!”

    “据探子…回禀,大哥他…他是被抬进幽州城内的。”

    “去疆场立功杀敌!”

    “不行,山庄必须有人撑着!”

    ……

    所有矛盾的言语激烈地争吵着,一遍遍在屋檐上空回荡!

    大哥生死未卜,三弟杳无音讯,而他凌云只能呆在这里等待,等待……

    凌云张开手臂身子后仰,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任碎落的纸沫抚过脸颊,白色的狐袍大衣在地上铺展成天鹅翅膀的形状,极尽美丽,白玉般暇美的容貌和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子四周,形成一幅绝伦无比的美男图。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大脑一片杂乱。

    他们看似把最轻松的活留给了自己,实则把最重的责任压在了他的身上。死,不是一种痛苦,而是一种解脱。活着的人,才是受尽百种折磨。

    可笑,他凌云自认风流一时,潇洒一生,想不到还是被自己的亲兄弟合伙算计。他们想名留千史,长眠地下;而他呢,将承受着失去至亲的痛苦,还要肩负着发扬独棠山庄的重担。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自私,这样偷懒,罔顾他一个人在这里茫然地等待。每日这样无聊的查账、虚假的会客,单调、死板!他凌云怎么会这么糊涂,居然相信那两只狐狸的托词,什么守卫山庄,什么查探动向。他们可曾知道他内心的空旷,整日里收不到来自他们的任何消息,就如同置身在一片汪洋大海中,即使行驶半个月,也依旧没有尽头。

    这样虚无空洞的生活,他受够了!他不要再像个傻子一样无所事事的等待,也许等来的会是两副棺材,一座灵堂。

    从父母离世的那日起,他们兄弟的命已连在一起,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

    猛然间,大脑一片空明!

    乌云消散,风和日丽。

    凌云睁开了双眼,那眼神里夹杂了太多的往事和酸涩。

    “来人!”

    “奴才一直在门外静候着!”屋外响起了小厮的声音。

    “立即备马和准备半个月的口粮!”他要走,不管大哥和霜曾怎样的劝说,他都要赶赴幽州与他们共同御敌。

    没有太多的耽搁和停歇,凌云简单分配了一下山庄的管理职务,就带领一匹精英手下出京而去。

    他没有和小桃辞行,走得干净利落。

    因为前途茫茫,战场无情,他不能给小桃承诺,不能给她太多奢望,没有言语的别离才能做到割舍。

    亲们,知道你们等一章不容易,伸手摸摸,安慰一下你们受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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