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章 那时的她
这是一所粘土混合着稻草堆砌成的土坯房教室，里面不时传来整齐的朗读声。从讲台上向下看去，有的孩子手拿陈旧的课本，一句一句地重复着老师的声音，而有的孩子却在破旧的木头桌上低头写着什么，他们每点一下笔课桌都要随之摇晃一下。
等到一篇古诗读完，黑板前的中年男人抬头对着下面说：”二年级的把刚才咱们学的这个《赠汪伦》抄两遍，背会啊，三年级的，咱们开始上数学课”。
刷刷刷的粉笔声停止，老师已经将一道数学题抄在了黑板上“好了，刚才都做完了吧。”然后他四下环顾了一圈，抬着下巴伸着脖子朝一个孩子说道“凤秀，你说说答案是多少？”
这个叫凤秀的孩子虽然比前排的孩子年级高，也笔直的坐着，但是还是被前排挡住了，等她站起来之后，才看清楚她的样子。不过她看起来很其他的小孩没什么两样，因为经常的风吹日晒，黑瘦身体上的小脸有两团红晕，上面看起来有些干燥。
凤秀小声地说出自己的答案“25。”
“啥？多少？”老师好像还想确认一下。
“25”凤秀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候，老师显得有点生气和着急“你是咋算的，咋又算错呢？”
凤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口算的。”
“啥？这题你也敢口算？”
“黑蛋儿不也老是口算。”
“A呀，黑蛋儿是啥脑袋，你是啥脑袋？你能跟他学？再说黑蛋儿比你年级高，你能和人家比？”老师指着凤秀激动地说。
“她娘是个傻子。”不知道哪个小孩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前两个字还很大声，但是看到老师的脸色后，后面几个字却是越说越来越小。不过这话一完，教室里还是发出了哄堂大笑。凤秀也把头放的更低了。
“行了行了”老师制止了大家的嘲笑，朝着凤秀说道“凤秀，你回去把这题抄五遍，把过程也得写完，以后不准用口算了。”“黑蛋儿你把答案说一下。”
这时候一个小孩噌地站起来，不知道他是长得黑，还是因为脸上的土太多，看起来和钻过烟囱似的黑乎乎，大声的说出了正确答案，可是看他面前的本子上却是白白一片，却是连刚刚老师给高年留的作业也没动一下笔杆。
在农村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名，凤秀就是她的小名，而她的大名叫陈淑红。
其实陈淑红一直以来是很喜欢黑蛋儿的，因为听她爹说，黑蛋儿和她一样也是个可怜孩子，她从小就死了娘，而黑蛋儿从小就死了爹，黑点儿娘也一直身体不好，她爹就经常帮黑蛋儿家干点活什么的，她爹总说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
黑蛋儿娘应该也挺喜欢自己的，陈淑红这样认为，因为每次去黑蛋儿家，如果有好吃的糖啊果子啊，他娘都会拿出来给自己吃。
可是黑蛋儿就不一样了，其实刚开始还好，有时候还和陈淑红一起玩，可是到了后来先是不理她和她爹，到后来就摆个臭脸，再到后来就直接说你们咋还不走。
陈淑红这个时候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真正的原因等陈淑红后来长大，听到别人的流言蜚语之后才明白，不过那个时候黑蛋儿早就不在村里了。
可是这个时候，陈淑红以为，应该是自己老吃黑蛋儿家的东西，黑蛋儿才生气的。所以后来，陈淑红就经常把自家种的玉米豆角鸡蛋啥的，挑好的给黑蛋儿家拿来，黑蛋儿娘老是摸摸她的头说她乖。
可是黑蛋儿好像还是很讨厌她，又一次直接把她拿来的玉米扔在她身上，说这东西他家也有。
夏末秋初的时候，陈淑红家院子里的山楂树上的山楂熟了，她爹打了好多下来。陈淑红心想，山楂黑蛋儿家没有，她就拿衣摆兜了好多，上学的路上好拿给黑蛋儿。
经过黑蛋儿家的时候，陈淑红发现黑蛋儿和虎子、二平已经朝学校方向走去了。陈淑红噔噔噔地追了上去叫住他们“黑蛋儿，这是俺家的山楂，给你的。”陈淑红朝着黑蛋儿把衣服里兜着的山楂超前推推。
“呀！山楂！”二话不说，胡子和二平就伸手朝里面拿着几个往嘴里塞。陈淑红见了也不生气，只是呵呵地笑着。陈淑红再看看黑蛋儿，黑蛋儿盯了会儿山楂，然后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陈淑红也不管其他两个吃的正带劲，又赶紧追上黑蛋儿说“这都是给你的。”陈淑红正等着黑蛋儿拿的时候，没想到黑蛋儿居然伸手使劲推了她一下，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山楂也撒了一地。黑蛋儿又快速的走开了，虎子和二平跑过来，迅速的在地上捡了几个，也朝着黑蛋儿的方向追去。
陈淑红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可是她忽然想起来还要上学，所以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边哭边向学校走去。
陈淑红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娘，自打她记事以来他就是和爹两个人一起过的。也是听她二姑说，她才知道她娘是邻村嫁过来的，小的时候就定下的娃娃亲，可是后来她娘小的时候发了一次烧，后来就变傻了，可是他爷爷觉着人要讲信义，所以她爹还是娶了她娘。后来她娘生她的时候，因为是第一胎本来就不好生，她娘也傻不知道该怎么使劲，后来就生完她就死了。
陈淑红刚开始不知道啥是傻子，后来看到村里要饭的二喜子，其他人总叫他傻子，陈淑红才明白什么是傻子。
这回陈淑红是有点儿生气了，因为黑蛋儿竟然在同学和老师面前说她娘是傻子。这回放学的时候，陈淑红就先跑了，然后在回家路上的一个土坡上，找了棵树藏在底下。
这时候她看见黑蛋儿一个人走了过来，她拿起手里的石子朝黑蛋儿扔去，啪，石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黑蛋儿脑袋瓜子上，陈淑红赶紧低头趴下。黑蛋儿诶哟了一声，朝上下左右看了看，又继续向前走，陈淑红见他不注意，又扔了一个，又砸在黑蛋儿刚才被砸的同一个地方。黑蛋儿又诶哟了一声，边左右寻找边大声喊“哪个挨千刀的打俺？！”原地等了等，找了一圈好像还是没找到人，黑蛋儿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陈淑红一连丢了五个石子，例无虚发地都落在黑蛋儿的一个地方。
每次陈淑红和小孩们玩耍，捉迷藏永远是第一个被抓到的，爬树永远是第一个掉下来的，但要说到丢石子、扔竹环，可是从来没有人能比过她。
到后来黑蛋儿就捂着脑门儿跑开了。陈淑红趴在地上嘻嘻地傻笑起来，忽然感觉头上一疼，自己的辫子被人揪着了。陈淑红哎呀哎呀地抬头一看，“让你拿石头打俺！”黑蛋儿咬牙切齿地使劲揪着她的头发说，完了之后还把陈淑红的脸按在地上压了压，然后就头上顶个包得意地跑回家了。
最后，陈淑红蓬头垢面地回到了家。刚一进门，她爹就嚷了她一顿“你这是咋了？又上哪疯跑去了，闺女家家，看这脸弄得。”陈淑红刚要开口，她爹又开口说“你刚才是不是打黑蛋儿了？把人家头打的，鸡蛋那么大的包。”
“是俺。”陈淑红不会说谎。
“你倒是出息了，学会打人了？！人家孤儿寡母的，你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家，走，跟我去他家，和人家道歉去。”
她爹拎着陈淑红就来到了黑蛋儿家，在黑蛋儿他娘面前摁着陈淑红的头说“你看这孩子让我给贯的不像个样子，真是不好意思，把黑蛋儿打成那样。”陈淑红看见黑蛋儿在旁边，忽然开始呜呜地揉着眼睛哭了起来。
“没事儿，孩子们嘛，哪没有个打打闹闹。”黑蛋儿她娘笑着说。
陈淑红这时候更觉的黑蛋儿她娘好看了，她以前就一直认为黑蛋儿他娘比村里其他妇女好看，黑蛋他娘还什么时候都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说话也和别人不一样，比他们老师都看起来有文化。
“不行，我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孩子。”说着陈淑红她爹piapia就在她屁股上打了起来，陈淑红疼的哇哇哭了起来，这时候她还看见躲在娘娘身后的黑蛋儿冲着她贼笑，她就哭得更大声了。
黑蛋儿娘很快把陈淑红拉到怀里，制止了她爹的殴打。“你看这孩子的脸怎么这么脏，头发怎么这么乱”黑蛋儿娘温柔地安慰她，“黑蛋儿，不是你干的吧！”黑蛋儿娘回头变了个脸色对他说道，这时刚停止哭泣的黑蛋儿又开始哭了起来。
陈淑红走的时候，黑蛋儿娘正在一边训斥他每天不洗脸，一边给他擦脸，陈淑红认为黑蛋儿还不就是黑蛋儿吗，擦不擦脸还不都是一样的。
回到家后，她爹把她叫到跟前问她“你为啥打人家黑蛋儿？”
“他在学校说俺娘是傻子。”陈淑红低头拽着衣服说。
她爹吸了口烟，吐出烟雾说“行了，下次别这个样了，今天去县城给你买了点饼干，待会儿再吃，先过来给你洗洗脸和脑袋。”说完他爹就去舀水去了。小时候是给颗糖就能开心的年纪，很快陈淑红就把刚才的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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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凤秀的孩子虽然比前排的孩子年级高，也笔直的坐着，但是还是被前排挡住了，等她站起来之后，才看清楚她的样子。不过她看起来很其他的小孩没什么两样，因为经常的风吹日晒，黑瘦身体上的小脸有两团红晕，上面看起来有些干燥。
凤秀小声地说出自己的答案“25。”
“啥？多少？”老师好像还想确认一下。
“25”凤秀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候，老师显得有点生气和着急“你是咋算的，咋又算错呢？”
凤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口算的。”
“啥？这题你也敢口算？”
“黑蛋儿不也老是口算。”
“A呀，黑蛋儿是啥脑袋，你是啥脑袋？你能跟他学？再说黑蛋儿比你年级高，你能和人家比？”老师指着凤秀激动地说。
“她娘是个傻子。”不知道哪个小孩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前两个字还很大声，但是看到老师的脸色后，后面几个字却是越说越来越小。不过这话一完，教室里还是发出了哄堂大笑。凤秀也把头放的更低了。
“行了行了”老师制止了大家的嘲笑，朝着凤秀说道“凤秀，你回去把这题抄五遍，把过程也得写完，以后不准用口算了。”“黑蛋儿你把答案说一下。”
这时候一个小孩噌地站起来，不知道他是长得黑，还是因为脸上的土太多，看起来和钻过烟囱似的黑乎乎，大声的说出了正确答案，可是看他面前的本子上却是白白一片，却是连刚刚老师给高年留的作业也没动一下笔杆。
在农村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名，凤秀就是她的小名，而她的大名叫陈淑红。
其实陈淑红一直以来是很喜欢黑蛋儿的，因为听她爹说，黑蛋儿和她一样也是个可怜孩子，她从小就死了娘，而黑蛋儿从小就死了爹，黑点儿娘也一直身体不好，她爹就经常帮黑蛋儿家干点活什么的，她爹总说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
黑蛋儿娘应该也挺喜欢自己的，陈淑红这样认为，因为每次去黑蛋儿家，如果有好吃的糖啊果子啊，他娘都会拿出来给自己吃。
可是黑蛋儿就不一样了，其实刚开始还好，有时候还和陈淑红一起玩，可是到了后来先是不理她和她爹，到后来就摆个臭脸，再到后来就直接说你们咋还不走。
陈淑红这个时候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真正的原因等陈淑红后来长大，听到别人的流言蜚语之后才明白，不过那个时候黑蛋儿早就不在村里了。
可是这个时候，陈淑红以为，应该是自己老吃黑蛋儿家的东西，黑蛋儿才生气的。所以后来，陈淑红就经常把自家种的玉米豆角鸡蛋啥的，挑好的给黑蛋儿家拿来，黑蛋儿娘老是摸摸她的头说她乖。
可是黑蛋儿好像还是很讨厌她，又一次直接把她拿来的玉米扔在她身上，说这东西他家也有。
夏末秋初的时候，陈淑红家院子里的山楂树上的山楂熟了，她爹打了好多下来。陈淑红心想，山楂黑蛋儿家没有，她就拿衣摆兜了好多，上学的路上好拿给黑蛋儿。
经过黑蛋儿家的时候，陈淑红发现黑蛋儿和虎子、二平已经朝学校方向走去了。陈淑红噔噔噔地追了上去叫住他们“黑蛋儿，这是俺家的山楂，给你的。”陈淑红朝着黑蛋儿把衣服里兜着的山楂超前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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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淑红也不管其他两个吃的正带劲，又赶紧追上黑蛋儿说“这都是给你的。”陈淑红正等着黑蛋儿拿的时候，没想到黑蛋儿居然伸手使劲推了她一下，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山楂也撒了一地。黑蛋儿又快速的走开了，虎子和二平跑过来，迅速的在地上捡了几个，也朝着黑蛋儿的方向追去。
陈淑红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可是她忽然想起来还要上学，所以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边哭边向学校走去。
陈淑红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娘，自打她记事以来他就是和爹两个人一起过的。也是听她二姑说，她才知道她娘是邻村嫁过来的，小的时候就定下的娃娃亲，可是后来她娘小的时候发了一次烧，后来就变傻了，可是他爷爷觉着人要讲信义，所以她爹还是娶了她娘。后来她娘生她的时候，因为是第一胎本来就不好生，她娘也傻不知道该怎么使劲，后来就生完她就死了。
陈淑红刚开始不知道啥是傻子，后来看到村里要饭的二喜子，其他人总叫他傻子，陈淑红才明白什么是傻子。
这回陈淑红是有点儿生气了，因为黑蛋儿竟然在同学和老师面前说她娘是傻子。这回放学的时候，陈淑红就先跑了，然后在回家路上的一个土坡上，找了棵树藏在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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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陈淑红一连丢了五个石子，例无虚发地都落在黑蛋儿的一个地方。
每次陈淑红和小孩们玩耍，捉迷藏永远是第一个被抓到的，爬树永远是第一个掉下来的，但要说到丢石子、扔竹环，可是从来没有人能比过她。
到后来黑蛋儿就捂着脑门儿跑开了。陈淑红趴在地上嘻嘻地傻笑起来，忽然感觉头上一疼，自己的辫子被人揪着了。陈淑红哎呀哎呀地抬头一看，“让你拿石头打俺！”黑蛋儿咬牙切齿地使劲揪着她的头发说，完了之后还把陈淑红的脸按在地上压了压，然后就头上顶个包得意地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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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淑红这时候更觉的黑蛋儿她娘好看了，她以前就一直认为黑蛋儿他娘比村里其他妇女好看，黑蛋他娘还什么时候都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说话也和别人不一样，比他们老师都看起来有文化。
“不行，我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孩子。”说着陈淑红她爹piapia就在她屁股上打了起来，陈淑红疼的哇哇哭了起来，这时候她还看见躲在娘娘身后的黑蛋儿冲着她贼笑，她就哭得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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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淑红走的时候，黑蛋儿娘正在一边训斥他每天不洗脸，一边给他擦脸，陈淑红认为黑蛋儿还不就是黑蛋儿吗，擦不擦脸还不都是一样的。
回到家后，她爹把她叫到跟前问她“你为啥打人家黑蛋儿？”
“他在学校说俺娘是傻子。”陈淑红低头拽着衣服说。
她爹吸了口烟，吐出烟雾说“行了，下次别这个样了，今天去县城给你买了点饼干，待会儿再吃，先过来给你洗洗脸和脑袋。”说完他爹就去舀水去了。小时候是给颗糖就能开心的年纪，很快陈淑红就把刚才的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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