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无色卷 第四章 短兵相接
第四章短兵相接
她有些好笑，自从醒来后便是陀螺般地打转，守灵，做丧事，而今浑身上下除了这碗水之外没有一处的暖的，只是红霞的这碗“雪中送炭水”暖地了身，暖不了心。
精神略有恢复后，她便把茶碗放下，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对红霞柔声道：“这位姐姐好生面善，咱们可有见过面？”不管如何，先探探口风吧，看柳氏有何打算。
见这粉雕玉琢的小姐肯理会自己，红霞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她觉得机会来了，她小心接过碗道：“小姐自然是没见过我的，只是我却是见过小姐的，就是那日，那日在庙会看戏台子上，我见过小姐一眼的。”
看戏？
提到庙会，孟晴本是平放的双手不由地攥紧了，脸色煞白。脑海中模模糊糊有了印象，是的，那一日，说实在的，也许他们家的噩梦便是从那一日开始的。柳氏是一个唱戏班子的花旦，这点她从不避讳，她与孟自怀的“情缘”也是始于那一日的戏台。
“懒起画峨眉……”眼前隐约间闪出一点灯火，斑驳流离，耳边似乎传来那晚柳氏悠扬的笙歌，飘渺入耳，荡涤了一层一层的光阴，她前世那破碎不堪的人生，就是始于此吧。
“不要！”突然孟晴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仿佛被掐住了脖子，脸色煞白，吓地红霞几乎跌倒在地。“晴儿小姐你怎么了？”只是难为她不忘记柳氏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是惦记着晴儿，拼了命似地过来扶她。
“不碍事，不碍事……”孟晴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令自己清醒，几乎要掐出血来，孟晴，你若是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如何报仇，如何与她们斗？！
你是要再走回凄惨的老路吗？不，不可以！
红霞见孟晴这般模样，想着大约是刚刚死了娘心里难过，便也点点头随了她去，并不不多做言语劝说，自己则是缓步走到一个跪坐着的女子面前，张口道：“二姑，你歇会儿吧，我来帮你折纸钱。”那妇人满脸泪痕，白皙的皮肤搭着几缕乌黑乱发，看样子憔悴极了。她的面前摆着一个竹筐子，里面是黄纸和一些折好的元宝。
孟晴抬眼看去，乌黑的瞳孔瞬间收缩了起来。
柳氏……
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坐着，侧着脸，不让柳氏发现自己在看她。
孟晴的视线追随着红霞，待看她如何。只见柳氏将红霞的手拢起来暖了一会儿，说了些什么。
由于距离有些远，听不分明。
大约又过了一会儿，红霞的声音才略微清晰起来，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二姑，我是来孟家帮忙有工钱的，你却不是，所以歇歇吧，不要太累了，这几日你为了孟夫人的事情白天夜里的都没有睡好，累病了这可怎么好？”说罢开始帮着折纸钱。
孟晴继续偷偷看她。
柳氏则是叹气道：“我是不要紧的，可怜了晴儿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娘。”她语气中尽是怜惜，周围但凡有点心的人听了，无一不赞叹这柳氏的善良与贤惠。
只有孟晴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这姑侄两个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表现出慈母风范好赢了口碑人心么，她偏不让她如愿。
她刚想走过去给她找些麻烦，只见柳氏呼吸突然沉重起来，说是有些不太舒服，捂着头说头晕，红霞一下子立了起来了，连忙去喊孟老爷，喊了许久不见人影。她摇摇头，只能扶着柳氏躺下暂且休息，然后去冲了一碗红糖水先给柳氏压惊。
好啊，这招苦肉计使地确实是时候，孟晴记起来了，前世她就是因为红霞的关心和柳氏在亲娘丧礼上表现而接纳她的。
如今看来她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了。
过了好一会，喝了糖水的柳氏缓过神来，似乎好过了许多，这个时候孟老爷才一番憔悴的样子摇晃着从里间出来，脸颊晕着不正常的红色，嘟囔道：“婉华，婉华，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我不要你走，是我错了，我错了……”他面色潮红，看着就是喝了酒的样子。
看着这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颓丧的模样，孟晴的心一下子酸了起来，眼泪刹那涌到了眼眶，瞅着刚刚好转的柳氏更是双眼红了，又要哭将出来。
爹虽然无用，还是爱着娘的，她心中低叹。
她刚想过去安慰父亲，只见柳氏却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突然就起了身，不着痕迹地将孟晴隔开，用力眨一眨双眼遏制住满眼的泪花，对着孟老爷柔声道：“自怀，婉华姐已不在了，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说完过去把他紧紧抱住，一边孟晴脸色一变，身子晃了几晃忍住了没吱声。而周围的人们则是议论开来。
“那就是柳氏柳云娘吧，果然风情万种。”
“是啊，她没日没夜操持这丧事，果真有心。”
“切，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柳氏还不是为了自己？”
“她看着倒是贤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议论纷纷，却并不扰了人心，该如何还是如何，柳氏并未松手。
她果真戏子出身，一双美目含情，泪眼顿时揪住了孟自怀的心，他没有推开她。若说是之前与柳氏的情分是贪图新鲜，如今见她为了婉华的事情尽心尽力，他倒是真的生出些许感动来了，孟自怀看了一眼腰侧呆立的孟晴，自言自语道：“晴儿年幼，却是要有个人照顾她的。”
这么一来，也就是间接承认了柳氏的身份了。
孟晴看到父亲眼神以及柳氏唇角不经意地上挑，当下明白柳氏已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什么都不再说了，铁青着脸回到火盆边继续折纸，她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手来分散心里的痛，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好，好，柳氏，你有手段，我便要看你如何做我的好母亲。”
柳氏，这只是个开始，我绝不会让你入我孟家的。
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虽然辛苦，丧事终究结束了，下好棺材，孟晴该好好考虑今后的生活了，娘死了，本就对父亲不是太满意的母家人是不会再资助海鲜干货铺子的，她记得当年孟自怀之所以会纳柳氏，除了想让孟晴有一个人关心之外，很大一部分其实也是为了不想让海鲜干货铺子旁落。
他虽糊涂，但是也明白再穷不能卖家产！
柳氏虽说是一个戏子，但多年经营也存下不少银钱，孟自怀就是靠着柳氏的那一笔钱脱出当年的困境的，这个孟晴依稀知道。
她有些好笑，自从醒来后便是陀螺般地打转，守灵，做丧事，而今浑身上下除了这碗水之外没有一处的暖的，只是红霞的这碗“雪中送炭水”暖地了身，暖不了心。
精神略有恢复后，她便把茶碗放下，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对红霞柔声道：“这位姐姐好生面善，咱们可有见过面？”不管如何，先探探口风吧，看柳氏有何打算。
见这粉雕玉琢的小姐肯理会自己，红霞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她觉得机会来了，她小心接过碗道：“小姐自然是没见过我的，只是我却是见过小姐的，就是那日，那日在庙会看戏台子上，我见过小姐一眼的。”
看戏？
提到庙会，孟晴本是平放的双手不由地攥紧了，脸色煞白。脑海中模模糊糊有了印象，是的，那一日，说实在的，也许他们家的噩梦便是从那一日开始的。柳氏是一个唱戏班子的花旦，这点她从不避讳，她与孟自怀的“情缘”也是始于那一日的戏台。
“懒起画峨眉……”眼前隐约间闪出一点灯火，斑驳流离，耳边似乎传来那晚柳氏悠扬的笙歌，飘渺入耳，荡涤了一层一层的光阴，她前世那破碎不堪的人生，就是始于此吧。
“不要！”突然孟晴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仿佛被掐住了脖子，脸色煞白，吓地红霞几乎跌倒在地。“晴儿小姐你怎么了？”只是难为她不忘记柳氏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是惦记着晴儿，拼了命似地过来扶她。
“不碍事，不碍事……”孟晴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令自己清醒，几乎要掐出血来，孟晴，你若是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如何报仇，如何与她们斗？！
你是要再走回凄惨的老路吗？不，不可以！
红霞见孟晴这般模样，想着大约是刚刚死了娘心里难过，便也点点头随了她去，并不不多做言语劝说，自己则是缓步走到一个跪坐着的女子面前，张口道：“二姑，你歇会儿吧，我来帮你折纸钱。”那妇人满脸泪痕，白皙的皮肤搭着几缕乌黑乱发，看样子憔悴极了。她的面前摆着一个竹筐子，里面是黄纸和一些折好的元宝。
孟晴抬眼看去，乌黑的瞳孔瞬间收缩了起来。
柳氏……
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坐着，侧着脸，不让柳氏发现自己在看她。
孟晴的视线追随着红霞，待看她如何。只见柳氏将红霞的手拢起来暖了一会儿，说了些什么。
由于距离有些远，听不分明。
大约又过了一会儿，红霞的声音才略微清晰起来，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二姑，我是来孟家帮忙有工钱的，你却不是，所以歇歇吧，不要太累了，这几日你为了孟夫人的事情白天夜里的都没有睡好，累病了这可怎么好？”说罢开始帮着折纸钱。
孟晴继续偷偷看她。
柳氏则是叹气道：“我是不要紧的，可怜了晴儿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娘。”她语气中尽是怜惜，周围但凡有点心的人听了，无一不赞叹这柳氏的善良与贤惠。
只有孟晴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这姑侄两个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表现出慈母风范好赢了口碑人心么，她偏不让她如愿。
她刚想走过去给她找些麻烦，只见柳氏呼吸突然沉重起来，说是有些不太舒服，捂着头说头晕，红霞一下子立了起来了，连忙去喊孟老爷，喊了许久不见人影。她摇摇头，只能扶着柳氏躺下暂且休息，然后去冲了一碗红糖水先给柳氏压惊。
好啊，这招苦肉计使地确实是时候，孟晴记起来了，前世她就是因为红霞的关心和柳氏在亲娘丧礼上表现而接纳她的。
如今看来她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了。
过了好一会，喝了糖水的柳氏缓过神来，似乎好过了许多，这个时候孟老爷才一番憔悴的样子摇晃着从里间出来，脸颊晕着不正常的红色，嘟囔道：“婉华，婉华，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我不要你走，是我错了，我错了……”他面色潮红，看着就是喝了酒的样子。
看着这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颓丧的模样，孟晴的心一下子酸了起来，眼泪刹那涌到了眼眶，瞅着刚刚好转的柳氏更是双眼红了，又要哭将出来。
爹虽然无用，还是爱着娘的，她心中低叹。
她刚想过去安慰父亲，只见柳氏却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突然就起了身，不着痕迹地将孟晴隔开，用力眨一眨双眼遏制住满眼的泪花，对着孟老爷柔声道：“自怀，婉华姐已不在了，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说完过去把他紧紧抱住，一边孟晴脸色一变，身子晃了几晃忍住了没吱声。而周围的人们则是议论开来。
“那就是柳氏柳云娘吧，果然风情万种。”
“是啊，她没日没夜操持这丧事，果真有心。”
“切，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柳氏还不是为了自己？”
“她看着倒是贤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议论纷纷，却并不扰了人心，该如何还是如何，柳氏并未松手。
她果真戏子出身，一双美目含情，泪眼顿时揪住了孟自怀的心，他没有推开她。若说是之前与柳氏的情分是贪图新鲜，如今见她为了婉华的事情尽心尽力，他倒是真的生出些许感动来了，孟自怀看了一眼腰侧呆立的孟晴，自言自语道：“晴儿年幼，却是要有个人照顾她的。”
这么一来，也就是间接承认了柳氏的身份了。
孟晴看到父亲眼神以及柳氏唇角不经意地上挑，当下明白柳氏已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什么都不再说了，铁青着脸回到火盆边继续折纸，她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手来分散心里的痛，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好，好，柳氏，你有手段，我便要看你如何做我的好母亲。”
柳氏，这只是个开始，我绝不会让你入我孟家的。
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虽然辛苦，丧事终究结束了，下好棺材，孟晴该好好考虑今后的生活了，娘死了，本就对父亲不是太满意的母家人是不会再资助海鲜干货铺子的，她记得当年孟自怀之所以会纳柳氏，除了想让孟晴有一个人关心之外，很大一部分其实也是为了不想让海鲜干货铺子旁落。
他虽糊涂，但是也明白再穷不能卖家产！
柳氏虽说是一个戏子，但多年经营也存下不少银钱，孟自怀就是靠着柳氏的那一笔钱脱出当年的困境的，这个孟晴依稀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