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0008 旅游度假胜地3
顾名思义，申家寨里人家大多姓申，间杂有周姓、古姓等。也不知自哪朝哪代始，究竟是何原因，申姓人竟然龟缩到了这样的一个山旮旯里繁衍生息。
所谓靠山吃山，之前申家寨里多篾匠、木匠和猎手。那年月，篾匠们通常在山里砍了毛竹拖回家，将之剖成竹篾，精心编些背篓、簸箕、筛子之类；木匠们则伐木倒树，费些时日制出木梯、饭桌、木椅等等；猎手们则喜欢出没于遮天蔽日的山林之间，或用鸟铳，或挖陷坑、设套子，经常能猎捕到獐孢、麋鹿、黄羊和麂子，黑熊云豹、豺狼猛虎也是常见！
等家家户户都有了存货，到了固定的日子，寨子里的壮实劳力便邀帮结伙，累个半死将存货肩挑背扛到山外，换些小钱，再采购一些生产资料和盐巴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回来。也就这样的一趟来回，通常也要五、六天的时间，每每这个时候，寨子里剩下的就大多是老弱妇孺。
前面说了，也不知道是大山里的水好，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总之申家寨的女人真都生得非常水灵好看，个个身材跟毛竹一样颀长不失圆润，面如满月更是白里透红！
蛮牛娘就很漂亮，蛮牛至今还记得娘的音容笑貌。蛮牛家吊脚楼下有一道山涧，涧边杂木丛生，乱石嶙峋，枯树枝、烂竹尾到处都是。涧水自山上来，跌跌宕宕穿过了申家寨，在“蛤蟆石”边上拐了道弯，溅起水雾如烟，直落入“蛤蟆谷”中去了……
那一日正午时分，冬日暖阳晒得人软绵绵地十分慵懒。这时候申家寨子忽然像煮沸了一锅水般热闹起来，吊脚楼被“咚咚”的脚步声震得有些发抖，男人们开始幸灾乐祸地吆喝，女人们则惊惶失措地尖声嘶喊……
一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体态丰腴白面一样白的女子光着脚在山涧边拼命地跑，她身上竟然没有一块布，赤裸着的身体在太阳光下白得直晃人眼，敦实的屁股一上一下地抖着，胸脯上两大坨肉上下翻飞……这是猎人申癫子的婆娘，也就是蛮牛的娘！
蛮牛爹手里举着一根五尺来长、有小腿粗的门闩子在女子身后上蹿下跳，嘴里一口一个“老子”不住地喊：“蠢婆子，你给老子站住！莫让老子捉住，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姓申！”
想来真是怕挨打，那根门闩子要打下来，蛮牛娘的脑壳不爆才怪！蛮牛娘动作敏捷，像只母猴一般在乱石间蹦蹦跳跳，一双脚磕磕绊绊已是鲜血淋漓，乌黑的头发散开了，蓬蓬乱乱遮住了她的脸。
众目睽睽之下，蛮牛娘忽然就蹶起屁股窜上了那块伸出云端的“蛤蟆石”，然后猛地转过了身来，头发被风吹起，一张脸沐浴在阳光下，小腹间那一蓬浓密乌青的毛毛似乎也在寒风中飘摇，还闪烁着黑亮的光辉！
吊脚楼里探出来男人们的脑袋，此刻却不再吆喝，像是意识到了悲剧的来临；女人们的嘶喊声则更加地夸张……
“不得了不得了，申癫子，你莫追了，会死人嘞！”
“蛮牛娘诶，你莫想不开，千万莫做蠢事，蛮牛才六岁嘞！”
“古老三，你不得好死，会遭雷打嘞！”
“古老三，你会断子绝孙嘞！”
……
“蛤蟆石”上袒露着身体的蛮牛娘，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冷，也没有丝毫的羞惭，她抬头朝右上方正站在一座吊脚楼上的小蛮牛喊了一句：“崽啊，姆妈对不起你，你长大了莫怪姆妈！”
小蛮牛痴痴呆呆望着“蛤蟆石”上那一团白花花的肉，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晓得死命往鼻子里吸着那一团糊在了嘴巴上的鼻涕泡泡；身边年迈的外婆坐在地上呼天抢地；“蛤蟆石”下面的蛮牛爹这时候已经傻了眼，仰头望着自己婆娘说不出一句话来，手里的门闩子也“当啷啷”掉在了脚边上……
女人们尖叫声再起，小蛮牛看见娘飞快地转过了身，屁股朝下一坐，膝盖一曲，身体随之腾空而去，像是要飞天，却又没飞多高，眼看着那一团白肉就往下落，眨眼间消失在了“蛤蟆石”的下面！
蛮牛爹大吼一声“蠢婆子诶！”，然后就连滚带爬攀上了“蛤蟆石”，身体匍匐在“蛤蟆石”上瞪眼朝“蛤蟆谷”中看，涧水蒸腾而起的水雾这时候却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小蛮牛看见爹爹一只手伸出去，似乎想要在水雾里捞起来蛮牛娘，可他绝望了！
毛竹被风刮着发出“唰唰”的声音，却更显得周围死一般沉寂。良久，趴在“蛤蟆石”上的蛮牛爹缓缓转过来脑壳，失神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望了一望自家楼上站着的小蛮牛，他皲裂了的嘴巴哆哆嗦嗦却没有发出来声音，然后他手上一使劲，沾满泥水的两只脚一蹬……
这一次不论男男女女，嘴里都发出来惊惶恐惧的声音，声还未落，却见“蛤蟆石”上只剩下了蛮牛爹一只黑不溜秋、又脏又破的橡胶鞋，日头下在灰白色的“蛤蟆石”上显得分外扎眼！
……
十岁那年，蛮牛知道了自己爹娘因何而死。
趁着蛮牛爹去了山外，古老三寻机强弄了蛮牛娘。那时候，谁家要出了这档子事情，那就是一件天大的丑事，女人是往往说不清还道不明的，是以蛮牛娘根本作声不得。却不料那古老三欺蛮牛娘胆小怕事，一而再地侵犯不止，甚至还威胁蛮牛娘，若是不从于他，他就满寨子里去播报，说是蛮牛娘主动偷了他古老三！
蛮牛娘忍气吞声，也就无法摆脱古老三的纠缠……
那日午间，古老三喝了斤把谷烧一时性起，不由分说又一次将蛮牛娘拖进毛竹林里欲泄邪火，偏偏这次被蛮牛爹捕个正着，悲剧也就这样发生了！
仇恨的种子从此伴随着蛮牛直至萌芽滋长，终于在他十八岁那年的中秋夜，蛮牛拎着一把磨得锋快无比的蔑刀，窜入古老三家中，将瘫睡在床上的古老三砍得筋骨外翻……
爹娘纵身跃入“蛤蟆谷”中的那一幕深深镌刻在蛮牛的脑海里，站在“蛤蟆石”上，大风吹起来蛮牛的衣角，猎猎作响。
四十三年前的申家寨已然不见，湮灭在岁月当中，漫山遍野的毛竹林更是将蛮牛残存的记忆尽数淹没；俯首下望，昔日令人恐慌惊惧、充满邪恶的“蛤蟆谷”内生机勃勃、风光美不胜收！
一时间，蛮牛泪流满面……
“牛哥，你哭了？”
何君小心翼翼地攀上“蛤蟆石”，紧挽住蛮牛的胳膊，她有一种身在云端想要飞翔的感觉，“牛哥，你别难过，有人说生不如死，那是因为他没有真正体验过死的感受，等到他死了，就再没机会说生有多美好了！我们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我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上，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今后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蛮牛伸过手去将何君揽入怀中，唏嘘不已：“我十八岁之前，每天都在这大山里面钻来钻去，我不怕毒虫猛兽、不怕豺狼虎豹！可惜我没念过一天书，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其它我什么也不懂。你想不出我当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好不容易出一趟大山，那时候我也只见过拖拉机，连现在这个什么汽车我都没见过。早上我们吃肉包子喝土鸡汤，知道吗？我原来活着的时候，就是过年也吃不上这么好吃的东西！”
“没关系，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会让你学会好多事情，带你吃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要不，我带你回星海去吧，我的家乡就在星海！”
何君眯起眼睛眺望着太阳落下去的地方，“我爸爸现在该是69岁，我妈妈则有68岁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我真想他们啊！”
“慢慢来吧，你要现在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本来他们还没事，这下倒会被你吓出事来，他们还不把你当鬼啊？”蛮牛咧咧嘴说。
“倒也是，那我该怎么办呢？”何君眉头皱了起来。
“走一步算一步，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回来这里了！”
“嗯……”
“嗷————”
蛮牛突然仰天长啸，身体摇摇欲坠，何君连忙抱紧了南天浩的身体，脸色煞白，心惊肉跳……
这天晚上，“蛤蟆谷”里屠杀了无数条狗、耍了不少妹子少妇、干尽了缺德事、靠烹制“农家金犬宴”发了大财的大胖子申全海，愣是想破了脑袋也未能明白自己怎么会突发善心，竟然主动提出来开车送一对陌生男女去了龙山！
这还不算，到了龙山申全海又请人家吃了顿贵得离谱、折算下来要十条土狗的生猛海鲜，然后还极其热情送他们去“龙山国际酒店”入住。就算自己的亲爹亲娘，申全海这辈子也没有服伺得如此周到过，可完了却连人家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老子这是中了邪么？就算那个女的长得确实漂亮、天香国色，老子也不至于鬼迷心窍花痴到这般地步吧？
返回“蛤蟆谷”的路途上，申全海脑子里还在一直恍惚着，结果就连人带车飙下了高速公路，当场毙命……唉，车祸猛于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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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靠山吃山，之前申家寨里多篾匠、木匠和猎手。那年月，篾匠们通常在山里砍了毛竹拖回家，将之剖成竹篾，精心编些背篓、簸箕、筛子之类；木匠们则伐木倒树，费些时日制出木梯、饭桌、木椅等等；猎手们则喜欢出没于遮天蔽日的山林之间，或用鸟铳，或挖陷坑、设套子，经常能猎捕到獐孢、麋鹿、黄羊和麂子，黑熊云豹、豺狼猛虎也是常见！
等家家户户都有了存货，到了固定的日子，寨子里的壮实劳力便邀帮结伙，累个半死将存货肩挑背扛到山外，换些小钱，再采购一些生产资料和盐巴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回来。也就这样的一趟来回，通常也要五、六天的时间，每每这个时候，寨子里剩下的就大多是老弱妇孺。
前面说了，也不知道是大山里的水好，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总之申家寨的女人真都生得非常水灵好看，个个身材跟毛竹一样颀长不失圆润，面如满月更是白里透红！
蛮牛娘就很漂亮，蛮牛至今还记得娘的音容笑貌。蛮牛家吊脚楼下有一道山涧，涧边杂木丛生，乱石嶙峋，枯树枝、烂竹尾到处都是。涧水自山上来，跌跌宕宕穿过了申家寨，在“蛤蟆石”边上拐了道弯，溅起水雾如烟，直落入“蛤蟆谷”中去了……
那一日正午时分，冬日暖阳晒得人软绵绵地十分慵懒。这时候申家寨子忽然像煮沸了一锅水般热闹起来，吊脚楼被“咚咚”的脚步声震得有些发抖，男人们开始幸灾乐祸地吆喝，女人们则惊惶失措地尖声嘶喊……
一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体态丰腴白面一样白的女子光着脚在山涧边拼命地跑，她身上竟然没有一块布，赤裸着的身体在太阳光下白得直晃人眼，敦实的屁股一上一下地抖着，胸脯上两大坨肉上下翻飞……这是猎人申癫子的婆娘，也就是蛮牛的娘！
蛮牛爹手里举着一根五尺来长、有小腿粗的门闩子在女子身后上蹿下跳，嘴里一口一个“老子”不住地喊：“蠢婆子，你给老子站住！莫让老子捉住，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姓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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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蛮牛娘忽然就蹶起屁股窜上了那块伸出云端的“蛤蟆石”，然后猛地转过了身来，头发被风吹起，一张脸沐浴在阳光下，小腹间那一蓬浓密乌青的毛毛似乎也在寒风中飘摇，还闪烁着黑亮的光辉！
吊脚楼里探出来男人们的脑袋，此刻却不再吆喝，像是意识到了悲剧的来临；女人们的嘶喊声则更加地夸张……
“不得了不得了，申癫子，你莫追了，会死人嘞！”
“蛮牛娘诶，你莫想不开，千万莫做蠢事，蛮牛才六岁嘞！”
“古老三，你不得好死，会遭雷打嘞！”
“古老三，你会断子绝孙嘞！”
……
“蛤蟆石”上袒露着身体的蛮牛娘，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冷，也没有丝毫的羞惭，她抬头朝右上方正站在一座吊脚楼上的小蛮牛喊了一句：“崽啊，姆妈对不起你，你长大了莫怪姆妈！”
小蛮牛痴痴呆呆望着“蛤蟆石”上那一团白花花的肉，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晓得死命往鼻子里吸着那一团糊在了嘴巴上的鼻涕泡泡；身边年迈的外婆坐在地上呼天抢地；“蛤蟆石”下面的蛮牛爹这时候已经傻了眼，仰头望着自己婆娘说不出一句话来，手里的门闩子也“当啷啷”掉在了脚边上……
女人们尖叫声再起，小蛮牛看见娘飞快地转过了身，屁股朝下一坐，膝盖一曲，身体随之腾空而去，像是要飞天，却又没飞多高，眼看着那一团白肉就往下落，眨眼间消失在了“蛤蟆石”的下面！
蛮牛爹大吼一声“蠢婆子诶！”，然后就连滚带爬攀上了“蛤蟆石”，身体匍匐在“蛤蟆石”上瞪眼朝“蛤蟆谷”中看，涧水蒸腾而起的水雾这时候却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小蛮牛看见爹爹一只手伸出去，似乎想要在水雾里捞起来蛮牛娘，可他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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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蛮牛知道了自己爹娘因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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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牛伸过手去将何君揽入怀中，唏嘘不已：“我十八岁之前，每天都在这大山里面钻来钻去，我不怕毒虫猛兽、不怕豺狼虎豹！可惜我没念过一天书，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其它我什么也不懂。你想不出我当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好不容易出一趟大山，那时候我也只见过拖拉机，连现在这个什么汽车我都没见过。早上我们吃肉包子喝土鸡汤，知道吗？我原来活着的时候，就是过年也吃不上这么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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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君眯起眼睛眺望着太阳落下去的地方，“我爸爸现在该是69岁，我妈妈则有68岁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我真想他们啊！”
“慢慢来吧，你要现在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本来他们还没事，这下倒会被你吓出事来，他们还不把你当鬼啊？”蛮牛咧咧嘴说。
“倒也是，那我该怎么办呢？”何君眉头皱了起来。
“走一步算一步，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回来这里了！”
“嗯……”
“嗷————”
蛮牛突然仰天长啸，身体摇摇欲坠，何君连忙抱紧了南天浩的身体，脸色煞白，心惊肉跳……
这天晚上，“蛤蟆谷”里屠杀了无数条狗、耍了不少妹子少妇、干尽了缺德事、靠烹制“农家金犬宴”发了大财的大胖子申全海，愣是想破了脑袋也未能明白自己怎么会突发善心，竟然主动提出来开车送一对陌生男女去了龙山！
这还不算，到了龙山申全海又请人家吃了顿贵得离谱、折算下来要十条土狗的生猛海鲜，然后还极其热情送他们去“龙山国际酒店”入住。就算自己的亲爹亲娘，申全海这辈子也没有服伺得如此周到过，可完了却连人家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老子这是中了邪么？就算那个女的长得确实漂亮、天香国色，老子也不至于鬼迷心窍花痴到这般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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