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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汉宫】谁与谁 来世成殇(短篇小说)

    【楔子】

    阿娇,阿娇,阿娇……

    一遍一遍的,就这样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放,阿娇,阿娇,阿娇……依旧是那年那月初遇的温柔,可为何她却独独的感受到了那日诀别后的凄凉……

    她睁开眼,额际布满了汗珠,可她的身子却是冰冷的,她早已记不得方才梦见了什么,只是感觉到了一种透心的寒意,久久不散。

    眼帘上方的是那熟悉的锦帐,转眼望去,幽暗的烛光下隐约可见珠帘垂挂的倒影,旖旎的屏风隔绝了她对外的视线。

    这时候她突然有了一种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淡淡的苦闷,淡淡的愁苦,淡淡的,想念。

    她想她应该是快乐的,就像所有人希望的那样,她应该是最快乐的翁主,在这座富丽堂皇宫殿里的,她应该是快乐的,应该……

    也只是应该……

    【壹】

    一切的起源,应该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

    那一年,我的祖母刚刚出生,那一年,汉高祖刘邦我们的先祖兵败彭城,与项羽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成皋之战。

    那一年,是公元前205年。

    而就在次年,我的祖父,刘恒,生在汉宫。可那一年,我的祖母并不知道,她一生最爱也将相守一生的男人已降世,因为,哪怕若干年后她入主汉宫,母仪天下,也不能改变,那时候的她,那么的卑微。

    他们的初见,在多年之后,那时,项羽早已在乌江自刎,那年,汉惠帝已称帝四年,尊吕后为太后。

    公元前191年,我的祖母作为吕后赐给代王的宫女,以家人子的身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也许是并不浪漫的开头,也许,是一切权谋的开始,但那,无妨于他们的相爱,刻骨铭心的爱恋。

    【而那,也将是,日后,我用一生,所追求的,叫爱情的东西。

    那年初见,我将你印在我的心头,你亦将我放在心里,哪怕,那无关爱情。】

    【贰 】

    再后来,恩,多少年呢,大约是惠帝五年,我的母亲,那个为权势而生却又疼我入骨的,馆陶长公主——刘嫖,出世了,那是公元前190年。他们,相遇的第二个年头。

    再后来,是惠帝七年,我的舅舅,未来的汉景帝刘启,也来到了这个世上。那时,他们依旧恩爱如昨。

    然后是,我的小舅舅,未来的梁王刘武,一个可怜的,善良的,却始终走不出权力的制肘而野心勃勃的男人。

    那时,他们方才年少,一如未来的我们,年少不知情滋味。欢笑如天边的白云,将天空染成了最纯洁的白莲。

    后来,惠帝死了,那个不曾谋面,却在日后,我守候在祖母榻前,祖母一遍遍提及的,温润如玉的男子,刘盈,长眠于安陵。

    再后来,吕后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掌权,国家,也渐渐动乱了。也许,也有很多,我来不及,也不能亲眼看到的,爱恨别离,都一一的上演在那个,永远定格在史书的时光里。

    直至,公元前179年,吕后病逝,我的祖父,刘恒,入住汉宫。我的祖母,那时,已经是代国的王后,一个不再卑微的女子,住进了,那世代被最尊贵的女子所拥有的,椒房殿,母仪天下。

    我想,她不是不可惜的,因为,在那之后,我的祖父,哪怕我不愿承认,但他的确的,宠爱了另外一个妃子,慎夫人。

    【叁】

    那样的宠爱,宠到祖父背弃了十五年的承诺,宠到,十五年的恩爱,成了泡影。

    那是之后,已为人妻的母亲,看着父亲的姬妾,告诉我的,关于祖父的爱,与多情。

    那一刻,我知道了,母亲内心的苦涩。哪怕,她贵如长公主,哪怕,她也曾经,被她的父亲,许诺是馆中之陶的美玉,哪怕,她那么的尊贵,可,那并不代表着,她,就能独占,她的丈夫,那个,她将与之共度一生的男人。

    所以,我能听出,在母亲提及祖父母的爱恋时,那对祖父的怨尤下,所掩盖的淡淡羡慕——对祖母的羡慕。

    也就是那时候,我告诉自己,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可以不要尊贵,不要荣耀,我只要,一个,一心一意,只待我一人的夫君,那么,我也将会,永远的,一心一意的,爱着他。

    我永远记得,那天,我不发一语的,看着母亲对着那个,父亲新纳的妾室微笑,那个,昨日,甚至还是我唤之以姐姐的侍女。

    那是第一次,我的母亲,对着我父亲的妻室,微笑,那么的端庄,那么的贤淑,那么的,温柔,与体贴。

    也是第一次,我的父亲,那个世称堂邑侯的男子,不再那么的诚惶诚恐,唯唯诺诺。他对母亲,展开了自我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然后,待父亲离开了,我也被侍女带回房间的前一刻,我回头,看了看,我那静坐在软塌上的母亲。

    昏暗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连同她头上的金钗,也恍似失去了光泽。那么昏暗的烛光,在月光也被隐藏的深夜,以至于让我无法分辨,我那个,尊贵的,骄傲的,慈祥的母亲,那一瞬间,停留在脸庞的,那闪闪发光的,连烛光也遮掩不去的东西,是不是,就叫做,眼泪……

    那一年,是公元前158年。那时,我不会知道,属于我们的故事,也将要开场。

    也许,是在公元前177年,他们,相守的第十五个年头。

    【肆】

    后来,又一次时代的更替到来了,那是公元前157年,在文帝二十三年,我的祖父,汉文帝驾崩。葬于灞陵。

    在他们相遇的,第三十五年个年头,我的祖母,失去了,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那个时候,我的祖母,已经完全失明了,可是,她一个人,在我们以为她正因过度伤心而在寝殿休息的时候,凭着记忆,独自走到了灞陵,那个,我的祖父,放置陵墓的地方。也是他们,允诺,生同衾,死同穴的地方。

    我从没有一刻,如那刻般的坚定。在众人,忙于寻找祖母的时候,我拉住了慌张的母亲,我告诉她,也许,我知道,祖母在哪儿……

    在所有人的将信将疑下,我到了灞陵。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一幕,我那个,自我有记忆以来,虽简朴,却永远尊贵,就连岁月也没有摧残过她容貌丝毫的祖母,就那样的衰老了。甚至,她的衣下一角已经划破,甚至,有一只脚只着绣袜,头上各种饰物也散落了一地。

    只有那个,我的祖父,曾经亲手雕刻的拐杖,被她牢牢的握在手里,形成依偎的姿势,依靠在灞陵前。

    刘启,我的太子舅舅,未来的天子,走到了他母亲的身边,可是,他的呼唤,甚至再也唤不回他母亲的回应,哪怕一个回头。

    看着那样的祖母,那是我第一次,有了一种感觉,淡淡的,有些苦闷,有些愁苦,也有些想念。我放下了被母亲牵着的手,我走到了祖母的身边。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直接的接触我的祖母,也从没有哪一刻,我觉得我们,是那么的贴近。

    我握着她的手,很轻,很轻的握着,隔着龙头拐杖,她抬头,我微笑,哪怕她看不见。

    然后,我对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很轻,很轻,轻到哪怕我的舅舅就在我们的身旁,也听不去半分。

    然后,我的祖母,也对我微笑,对我伸出了手。我吃力的,在舅舅的帮助下,扶起了祖母,将她完好的,安置在轿辇上。我正想离开,祖母,却将我抱到了她的膝上,对我笑,从未有如这刻的慈祥。

    后来,母亲问我,舅舅问我,就连后来我逐渐熟识的,荣哥哥,也在问我,到底,我说了什么。

    可是,我永远不会告诉他们,那是,我与祖母之间,只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我永远不会告诉别人。

    因为,那是关于,一个,伍

    乘坐着轿撵回宫的路上。祖母一直在笑,对着我笑。

    她抚摸着我的发,告诉我,娇娇,你这般像我,待到日后……只愿我能再对你好些。以至于,日后,那些我卧在她膝上的岁月,她总是这般,摸着我的发,眉眼间氤氲着,我看不懂的,忧伤。

    公元前157年,汉文帝驾崩,太子刘启即位,薄氏为皇后,尊母窦氏为太后,始称,窦太后。

    那时候,我已经能经常出入汉宫,甚至时间久了,祖母便在她的寝宫里为我安置了宫殿,改了名唤作皎皎殿。

    “饺饺?是母亲做给娇娇吃的那种饺饺么,娇娇不要住在饺饺里,要是不小心被别人吃掉怎么办”那年那月,我如是惊道。赢得的,自然是祖母的开怀大笑。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人称我为,娇娇翁主,娇娇,饺饺也。

    可那时的我,想得,却是祖母许久不见的笑言。我枕在祖母的膝上,看着她笑,不再飘渺,我便也跟着她笑。

    抬头看着祖母,渐渐的,看了出神。因为她已经对着天空微笑,好像在向谁诉说着什么……久久,似乎是感觉到我的凝视,祖母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发,以我熟悉的力度。

    阳光暖暖的照在我的身上,脸上,手上,头上是祖母温柔的手,细细的抚摸着我的发,远处桃花飘落,落雨成蝶。我想,无论沧海桑田,我也总会记得,这样的画面,只因为,那一瞬,我好像,又懂得了什么。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是以后的荣哥哥最后描述给我听的,一个后来的我,所遗忘了的阿娇。

    可那一天,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有人来过,只因为他在殿外远远的看着,却并未进来。

    后来,我想,如果我知道,如果,我可以知道,荣哥哥会在外面的话,我是绝不会如此的,哪怕,我的本意,是让祖母开怀。

    但事事皆无如果,便如日后在长门宫我所想的那样,如果,如果,如果……皆为虚幻。

    叫做诺言的东西。

    【陆】

    汉景帝,我的舅舅,一如既往的,孝顺着他的母亲,我的祖母。

    他会每天都来向祖母问安,不论昨日如何繁忙,不论国事如何杂乱。我知道,他是敬重祖母的,因为他总是会听从祖母的意见,某某,调任,某某升任,某某贬职查办。

    他也总是会对我笑,会给我很多赏赐,很多恩典。比如,我可以见到他不用行礼,比如,我可以随意出入汉宫各处,再比如,我能到书房读书。

    是的,在那以后,祖母的一句笑谈,让我的天子舅舅特准我与各皇子一同读书。而那,是我以为的,我与荣哥哥的初遇。

    可我想,我的天子舅舅,他是孤独的,哪怕他已贵如天子。

    那时候的太傅先生刚刚教了我一句,高处不胜寒。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我的舅舅。那个总是对着我微笑的男子。

    他拥有天下,拥有统治一切的权利,坐拥万里江山,无数美女。

    可他不快乐,最起码,没有了从前的快乐。

    尤其是,每次祖母,用陛下替代了启儿,母亲用皇上替代了弟弟时,他眼中的落寞,是那般的深刻。

    我唤他舅舅,只是舅舅,不是天子,不是皇帝,不是别的任何人,只是舅舅,我的舅舅。我知道他喜欢听我这么唤他,所以哪怕母亲无数次明里暗里的暗示我要唤他皇上,暗示我应该多些尊敬,我也固执的,只唤他,舅舅。

    我想,天子也是人,也该有人的喜怒哀乐,他是我的舅舅,不论他的身份如何变化,他都是我的舅舅,我母亲的弟弟,我祖母的儿子,这一切,不是不应该因帝位而改变么。不是么。

    是的,祖母宠爱的摸着我的发。她默许我这一次的所谓放肆。

    是,小阿娇说的都对,皇帝舅舅宠溺的对我笑,此后,再无人有后话。

    只是,后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是哪里错了呢,是我错了,是祖母舅舅错了,还是,彻儿你错了,不然,为什么,一切真的因帝位而改变了呢。

    又或许,错的,只是曾经。

    一朝投身帝王家,昨日喧嚣昨日沉。

    【柒】

    公元前156年,景帝元年,有日入怀中之梦说法的王美人产下一子,晋为夫人。

    那时候的我,也并不知道,我的故事,已经在我不经意间开始。

    那个让我爱了一辈子,也怨了一辈子的男人,在这一年里,出生了。

    哪怕我已是天下最尊贵的翁主,当时,我也不会知道,那个小小的,可爱的婴儿,会是我今后想要的,那一心人。

    可那时候,我却早已与刘荣极为要好。

    因我们总是同时受课,也因他,总是暗地里为我担下不少罪名,哪怕,我并不需要。

    但更重要的,因他,是那时候,唯一不觉得我是一个刁蛮任性的翁主。

    因他,陪伴着我。

    他会陪我任性胡来,走马观花;他也会陪着我无法无天,恣意欢笑。

    哪怕每次,他被栗姬娘娘责骂,哪怕每次,承担罪责的,都是他。

    可他却永远对着我笑,哪怕我给他带来的,永远灾难多于幸运,他也总是对我笑,永恒的温柔,那个样子,就像祖母说的,是那样的温润如玉,我想。

    后来,我把这种想法告诉祖母,我明显的发觉,在我说道“温润如玉”这四个字的时候,她抚摸我发的手,明显的怔了怔。

    也许,她是吃惊于,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竟然还能记得很久远前她无意中说过的话。

    也许,她是惊讶于,无法无天的我,竟然会用到这四个词,温,润,如,玉。

    又或者,她是奇怪于,竟然会有人,这样去形容一个皇家的孩子,一个庶出的皇长子,用那样的四个字。

    可是,我想,我不会知道,也许,不会有人知道,连祖母也不能。

    就像祖母永远不会知道,她第一次说起这个词时,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很淡,很淡。

    一种淡淡的,我所不懂得,却永远停留在我内心深处的,朦胧的感觉。

    那是直到很久之后,我最后一次见到荣哥哥,才明白的一种感觉,那就叫做:

    无可奈何。

    【捌 】

    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叫陈须,一个叫做陈蟜,皆是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

    我也有很多姐妹,多为父亲的姬妾所生,甚至,也许,还有很多我所不知道。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

    我有一个父亲,一个母亲,一个是堂邑侯,陈午,一个是馆陶大长公主,刘嫖。

    我有两个舅舅,一个是汉景帝,刘启,一个是梁王,刘武。

    我有一个外公,一个外婆,一个是汉文帝,刘恒,一个是窦太后,窦漪房。

    他们都宠我,爱我,照顾我。

    甚至,我有很多的奴仆,我有用不尽的财富,我有从未有过的殊荣……

    我是大汉最尊贵的翁主,我叫做,陈娇。

    可是,我并不快乐。

    我应该快乐,像所有人希望的那样,不是么。

    可我不,真的不。

    后来,我遇到的一个女子,年长我约六岁。

    她说,她叫做,卓文君,大富商卓王孙的女儿。

    她美丽,富有才气,家中富贵。可她说,她不快乐,因她的丈夫早死,她守寡在家。

    是的,那不过是她未成亲的夫君,可是,因他死了,因她是女子,所以,她需为他守节。

    她寂寞,满腹才情无人欣赏,所以她更愁苦,别有一番忧愁。

    我喜欢她,因她的寂寞,便如同我一般的寂寞。

    所以,我去求舅舅,想将她接入宫中与我作伴,可舅舅却告诉我,她已为人妻,应该守在家中,接她入宫,于理不合。

    舅舅不应,我便去求祖母,祖母舍不得我哭,哪怕她早已看穿我的假意哭泣,她只说了一句,是我太宠你了……语含淡淡的叹息。

    于是我迎上去,亲昵的叫唤,祖母,一如往昔的亲昵。祖母笑点着我的额,吩咐一旁的曹节去接卓文君进宫,安置在我的皎皎殿。

    舅舅极为尊重祖母,这件事后,他也只是好气又好笑的的看着我,便默许了我这一次的放肆。

    又一次的,所谓放肆。

    【玖】

    已近年关,宫中到处喜气洋洋,连远在梁国的小舅舅也回京朝贺。天子舅舅并未让他回驿馆,让他留在宫里,陪伴祖母。

    而祖母对他,宠爱之情亦是溢于言表的。

    因此,我多了很多的时间,也多了更多的寂寞。

    好在,还有荣哥哥,文君姐姐可以陪伴我。

    那时我想,也许荣哥哥是懂我的,懂我的寂寞,所以他陪伴我。

    多可笑,我陪伴祖母,得到所有人的宠溺,可偏偏,真实的我,寂寞的可怜。

    就像很小我就知道,如我们这般的人,永远得不到真心。同样的,难以找到快乐。

    接近我们的人,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真心或假意。也许前不久还和你亲如一人,但也许,下一刻,便会背你而去。

    但很多人不懂这一点,所以他们羡慕我们的财富,尊贵与权势。

    他们不明白,那一切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执念,因为就算尊贵如天子,尊贵如我母亲,在我的眼里,他们也不曾真正的快乐过,因为顾虑,因为有想要拥有的东西,所以害怕,所以战战兢兢,因而难乐。

    那时候的我也不会知道,日后我一直所追求的那种求而不得,也不过是场镜花水月。

    只因那时,我已身在局中,挣脱不得,束缚不去,所以看之不透。

    那不过是场梦,一场关乎一个冠华京都的翁主所做的旖旎的梦,梦中有我想要的人,有我以为的幸福,但那,也只是我以为罢了。

    只是以为,所以,无法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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