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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病我婚代

    “嗯……‘剑天’,这张是‘刘荣’,下一个是‘刘通’、最后是‘刘彻’……好了!”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四张纸片上写下相应的名字。

    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独立于一个黝黑寂静的世界里。没有光源,我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梦中的自己。我看到了自己脸上的孤独无助,我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愁闷游离,我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痛苦为难。梦中的我迷茫的仰起头,久久的,脸色突然变得木讷,声音毫无波澜、毫无感情的的问俯视自己的我:“你到底爱谁?”那句话仿佛做了声音效果,久久的萦绕在耳边,仿佛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

    我歪着脑袋看着案上的四张写着名字的纸片,喃喃自语的问:“独孤月啊独孤月,你到底选谁呢?”

    剑天、刘荣、刘通、刘彻……四个阄,四条路,抓到哪个阄就是哪个!

    我的手指在四个纸阄间游离,举指不定。最后都用上了儿时的蹩脚方法——我一边念着“丁丁棒棒,海螺烧香,谁人打屁,就是他!”,一边手指顺着数,最后恰好数到了第三个纸阄。打开一看,上面皱皱巴巴的显着“刘彻”两字。

    “刘彻……”我苦笑着,“也注定只能是他,我怎样做也是徒劳。”

    如果最后抓到的是“剑天”,可我现在眼前的不过是和他长得容貌相像的东方朔,到头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再者,我如何违背自己的心,狠下心去和籽烨抢东方朔呢?

    如果是刘荣,那更是水中捞月——不切实际。

    那……刘通,可他当初给我的回绝已经活生生断了我俩儿的未来。

    细细看来,只剩刘彻,那只能是他了?

    “我的命,你已经定了,是不是?”我仰望着天空,似笑非笑的说,“剑天哥哥、刘荣、刘通……你根本不会留个一个真正的活后路。”

    我抓阄不过是想安慰一下自己,让自己觉得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吧?

    我一边问自己“好了,一大清早儿起来无聊,无聊的事儿做完了,心里舒服了吧?”,一边将四张纸片撕成了偏偏碎纸屑,往窗外一撒。

    忘记吧!

    “叩叩叩叩”,伴着敲门声是姒珣的声音:“翁主,奴婢能进来吗?”

    我在铜镜前缓缓的坐下去,“进来吧。”

    然后姒珣推了门进来,将一沓的东西放在我身边的地上,恭敬的说:“翁主,这些是长公主精心挑的,要您尽快好好的看完。”

    “知道了,你退下吧。”

    姒珣应着“诺”退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竟然透着铜镜看到姒珣的脸上有着微微的红晕。

    理了理耳后的碎发,随手抄起一片兽皮图……这次我不像上次将东西都丢得远远的,而是有些呆愣。

    “我竟然把这个忘了?”

    我可以嫁给刘彻,可是决不做他真正的妻子!

    不知道愣了多久,湫水进来了,在我身边不动声色的整理那沓让人恶心的该死的东西,声音一如往常的说:“还有七天,翁主也该看看这些了。”

    我怒火中烧,死死的瞪着湫水。湫水见了,只是淡淡一笑,说:“翁主今日不想看,那奴婢先受着吧,哪日翁主想看了再拿出来。”

    “哪天也不想看!”我嚷着,把手上的那张也甩给她。

    等她把东西拿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我方才的气势已经全褪了,撒娇似的问她:“姑姑,我不嫁了好不好?”

    湫水一惊,仿佛随时要叫出“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可是她没有,只是似笑又未笑的说:“有很多人都不信命,可是他们也不得不认命,其实他们骨子里还是信的,不然他们怎么一遇事就心心念着‘上天保佑’、不然他们为何也要拜神求福?

    “奴婢知道,翁主也不信命。翁主幼时的乳母邱氏就会测命占卜,可奴婢看着翁主自小就特别厌恶邱氏为您占卜测算吉凶祸福。

    “可是翁主,人有些时候不得不信自己的命。您的命已注定是国母后命,您忤逆不过的。奴婢不是也没能逆过吗?

    “奴婢的母亲曾经说过:‘命是天定。人命或好或坏、有吉有凶,但上天不会薄待任何人。’翁主潜行女娲娘娘,所以娘娘也没薄待翁主,给了您那么好的命,您还有什么不欢喜的呢?”

    记得在哪里听过——“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一定会在另一个地方给你开一扇窗。”但天先给我看了一扇窗,所以要给我关一扇门?可我不求这扇窗啊!我宁求那扇门。

    我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有几分失神的问问道:“姑姑,要是我不测病倒能不能推延大婚之期啊?”

    湫水轻笑一声,说:“难不成翁主说病就能病的?”

    “那有何难?我在外那冰天雪地里单衣躺上一天就是啦!”我有几分说笑的说道。

    湫水笑笑的摇摇头,也不应与,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才正经的几句:“翁主还是别做傻事,难受着呢!”

    想想那汤汤药药的味道,的确不怎么好受。

    “那……死呢?”

    我也分不清自己倒的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门“砰”的一想,也把我脑袋敲醒。我总是忘了这公主府上上下下人命可能全系在我身上呢!看来不嫁是肯定不行了,那只要“体弱”的躲过什么大婚晚上的“洞房花烛夜”就是了!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这一晃离大婚就剩下两天了。

    我爬上床榻,四个角落里翻了又翻,终于找到了一个小盒子。

    “你可是我的救命丹药啊!”

    身上软绵绵的没有气力,就连话都说不出来。隔着纱帐,我隐约见到一大帮子人在夏太医令身后忙来忙去。

    过了好一会儿,我眼皮沉得都快睁不开了,刚要闭眼却听到众人退下的动静,然后是夏太医令对母亲无能为力的声音:“翁主的病,臣下实在是诊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翁主气若游丝、亦断未断,脉象沉浮、时好时坏……”

    “我不管脉象如何,我只要知道你如何把娇儿治好。要是你治不好,我要了你的命陪葬!”

    “臣下会尽力的。”夏太医令不亢不卑,“长公主想让翁主快快好起来就不要喂翁主人参类的补身之药,翁主的药、膳必须由臣下负责。”

    “好,只要你能治好娇儿,我一切交由你负责。”

    我是幻听吗?我竟然感觉母亲的声音里带着鼻音。

    夏太医令退下后母亲却没走,她也不让其他人伺候我,什么事儿都是自己亲自来做。

    晚上是母亲抱着我睡的,仿佛回到很小很小的妈妈唱着摇篮曲哄我睡觉的时候。那样的宁静,那样的安全。

    恍惚间仿佛听到母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可是任凭我怎么努力去听也听得不真切,好像母亲的声音是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的。感觉比较真切的只有一滴又一滴的冰凉的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母亲哭了!

    我的心里酸酸的,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母亲。我来这里以后衣食住行都是母亲的,可是我却难得为她着想,我还偏执的认为她在利用我。

    她是我的母亲,她的心里怎么会没有我这个女儿呢?她的阿娇毕竟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

    我努力的想动动嘴,想真心真意的叫她一声“母亲”,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甚至连略动一下嘴巴都是奢求。

    好像又是一日,离大婚只剩一日了。

    姒珣的声音:

    “长公主,平阳公主亲自来送贺礼了。”

    静了一会儿,她又念道:“有白玉两对、碧玉两对、红玛瑙九双、黑玛瑙九双;龙凤对爵一对、麒麟铜鼎一鼎;绫罗、绸缎、锦帛共七百匹;男丁女婢动共二十人……”

    母亲疲惫不堪,声音沙哑的说:“好了好了,让公主候在前厅,我马上就来。”

    姒珣“诺”字还未出口,就听见一个清扬明媚的女声:“不必了,我可要在彻儿之前看看他的新娘子!”说话间,门也开了。听细细微微的脚步声,好像只有一个人。

    母亲起身,撩起了纱帐,下床。

    “长公主姑姑,阿娇妹妹还睡着呢?”

    空气好像静滞了片刻,母亲才缓缓开口:“平阳,姑姑有话要和你说。”

    平阳公主可能是觉得莫名其妙,所以半天没有应声。尔后是关门的声音。

    “平阳,娇儿这次病得恐怕……”然后母亲将我“生病”的事情都和平阳公主讲了。

    母亲说罢,屋子里又变得静悄悄的。

    过了稍许,我床榻上的纱帐好像被撩起了,“算算也有好多年未见了,阿娇竟出落得这么可人,怪不得彻儿念念不忘呢!”

    不知母亲和平阳公主是不是有什么眼神或心神上的交流,只是片许后母亲淡淡的说:“姒珣是最听我话的人,你不用估计。”

    然后姒珣用同样淡漠的声音说:“长公主、平阳公主,您们谈,奴婢在门外守着。”

    开门,关门。

    平阳公主在我身边坐下,声音沉沉的说:“姑姑,眼瞧着大婚的时日迫在眉睫,现在上告肯定是来不及了。不如就一切照旧的让阿娇大婚。”

    “你以为姑姑没有这样想过?可阿娇这个样子如何朝见百臣?”

    “平阳当然是拿捏过,想好了应对的计策才大胆跟姑姑说的。”平阳公主顿了顿,接着说,“让一个与阿娇模样相似的人代见百臣、行大婚数礼,只要让阿娇好好的躺在椒房殿就行。以后的一切让我来与彻儿说。”

    “彻儿的确是最听你的话。可是这顶替之人……”

    “姑姑可能不知,在多年前平阳从姑姑的湫水手上讨了一个女孩,名叫‘赤儿’。赤儿现在也有十五六了,人也出落得不错,眉目之间还与阿娇有几分相似。”

    “可靠吗?”

    “当然可靠,平阳一直将赤儿当作妹妹看待,待她不薄,所以她也很忠心于我。”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有一只很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恐怕这时间再难寻比阿娇更美的女子了。”突然平阳公主话锋一转,有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说,“至于时候,我会将她收在身边。后事我自会办得妥当。”

    如何妥当?是完全的收买人心?还是更加了当的杀人灭口?

    逃与难逃

    大喜的日子啊!椒房殿外锣鼓喧天,椒房殿内静得出奇。椒房殿外的热闹是他和她的婚礼,椒房殿内的安静是他和我的婚礼。

    明明觉得与我无关,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这是“皇上和长公主嫡女阿娇翁主的大婚”,可我却是被遗忘的主角。呵,有时我就是爱钻这样的牛角尖。

    我全身瘫软的躺在换了红单、红衾、红枕、红纱帐的床榻上,模糊中眼前一片蒙胧的鲜红。恍惚间竟然想到了“血色蒙胧”,算算今天正好是吃了“蛟胆”的第三天,从明天开始我就会“断气”。

    想想真的很有意思,要是刘彻知道自己娶回来的妻子新婚第二天就“舍他而去”了,他会怎么样呢?痛哭流涕?冷淡不闻?过场了之?心中大喜?……

    越想越来劲了,我竟似乎有了一丝气力。听间有推门进来的声音,微微睁眼,是湫水。

    我轻声叫着“姑姑”把她唤来,对她说:“我自知大限不远。如果我死了,姑姑就想办法将我送到待诏金马门东方先生那儿——我知道姑姑一定会有办法将我送去的。”

    因为没有力气,我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湫水几次想打断我又不忍心。她知道籽烨在东方朔那儿,忠心如她只能微微颔首。

    临走之时,湫水忍了很久还是说:“如果陛下有心,您无论如何也是出不去的。就算不惜倾尽大汉所有的补品来为您续命,陛下也会愿意。如果陛下无心,您就白白大费周章了……”

    到底我有什么逃得过她的眼睛呢?

    我无奈的轻笑着,想瞑目小憩一会儿。

    当我一觉睡醒的时候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正好听到身边有夏太医令对母亲说:“长公主,翁主已经气断脉虚了。”

    下一秒,我听到喉咙里呜咽的声音——母亲哭了,“我不管,你无论如何必须给我把娇儿救活,不然……不然……”

    “臣下恐怕无能为力。”

    夏太医令不亢不卑,声音里没有一丝恐惧。

    ……

    他趁我一个不注意,上前拉住我的右手腕,脸色微变。我连忙抽回手来,正欲叫唤时,他却开口:“翁主,臣明白。”

    我还没有会过意来,他已经走出去了,大声宣布道:“翁主是惊吓过度之症。既然太后娘娘有谕,定然大意不得,以后就由我来为翁主医治。——翁主需要静养,不要太多的人来打扰,也不能再次受到惊吓了。”

    ……

    “臣下会尽力的。”夏太医令不亢不卑,“长公主想让翁主快快好起来就不要喂翁主人参类的补身之药,翁主的药、膳必须由臣下负责。”

    ……

    我的身边竟然有很多人在默默的帮我。

    后来母亲将夏太医令哄走了,侧身俯在我身边,手轻轻的抚过我的脸庞,“娇儿,你终于能当皇后,母亲也终于能如愿,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我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却唯独看不懂自己女儿的。娇儿,你为何总是要忤逆母亲,舍弃母亲为你讨来的一切?要知道有多少人贪窥那皇后之位,你却宁死不要。你不想要为什么又要答应大婚?

    “母亲不逼你,只要你能好起来,母亲就把你接回公主府。娇儿,你一定能好起来,你不能走……不能……不能……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到最后母亲已经泣不成声了。

    过了很久很久,姒珣进来说:“夏太医令说,不能给翁主喂服参茶。最好能将翁主接回公主府。”

    母亲声音喑哑,吩咐道:“去看看平阳公主在哪里,转告她,我一会儿去见她。”

    当姒珣退出去后,母亲在我耳边气呵如兰,“娇儿,母亲不逼你。母亲带你回家。”

    心里如火烧一般,又如洪水澎湃,膨胀、酸涩。

    是夜,母亲竟然真的将我带了回去。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安排的,只记得湫水和姒珣扶我的时候,母亲叹道:“倒是便宜平阳府里的那个赤儿……”

    十日一晃而过。

    一觉醒来,我觉得力气一夜间又回来了。我缓缓睁开眼,阳光刺得我的眼前起了一层雾气。起了身,我站在窗口做了一个深呼吸。好棒!

    这十天来,我这里完全和外面隔绝。除了母亲、湫水、姒珣和夏太医令,完全没有其他人能来过。湫水每天都会来告诉我外面的情况,也许包括刘彻在内的人都以为当今皇后是陈阿娇。因此,在下人们看来,我的屋子应该是空的,母亲和姒珣不便常常出现在这里,而谦珏和谨珏也被调进了宫里,我到是清净了不少。

    “终于醒了?”

    湫水进来,对于我的“病好”似乎并没有什么惊讶的。

    我以笑作答,她却不笑,倒是很严肃的说:“那翁主打算以后如何?”

    是啊,以后如何?母亲真的不逼我入宫了?

    恍惚间有些失神,我一直希望事实脱离历史的轨道,可是现在却又有一种奇怪的莫名的感觉。以后真正的皇后就不是我了,而是赤儿?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轻轻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母亲答应不会逼我入宫为后……”

    话还没说完,我对上了湫水的眼睛,似笑非笑。我知道她的表情不是对着我的,其中若有若无的带着几分嘲讽。她不信母亲会守诺。她看透母亲了?

    正在这时,母亲突然进来了,笑嘻嘻的看着我,说:“病好了?”

    我突然心中一凛,全身都不自觉的收紧。

    我迟疑的点点头。未等我开口,她就转身要离开,竟然对垂首敬立一旁的湫水吩咐道:“稍微收拾一下,后日‘皇后娘娘’要回公主府。”

    我惊得甚至忘了尖叫,只是愣愣的由着湫水毫无感情的回答了一声“诺”。

    好像有什么在一点一点的碎裂,是心碎了吗?母亲,她终究还是爱自己、爱权位比爱我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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