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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2第七十二章 铁证和获胜

    黄忠卫带着臧飞龙去了自家祠堂,那里头还果真摆着不属于黄家的牌位。

    臧家一家老小名字都在上头,最中间的是臧将军,臧飞龙他爹,旁边是妻子,右边居然还有臧飞龙的名字。

    林冬看了看,道:“看着你的牌位有种好奇怪的感觉。”

    臧飞龙冷哼,“什么?”

    “你真的是臧飞龙?不是假冒的?”林冬回头上下打量。

    那牌位放在那里,字迹刻得清晰,前头香炉看起来从未少过,一种沉淀在岁月里的停留的错觉,而面前这可是站着个大活人呢。

    臧飞龙眯眼,那头黄忠卫道:“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少将和将军年轻时候可是一模一样啊。”

    他唏嘘,见臧飞龙脸色不善,又赶紧道:“我没说错吧,我是真的后悔,每日的香从未少过,我老母亲也天天帮将军一家念经……”

    “你不是后悔,不是愧疚。”臧飞龙冷冷道:“你只是害怕,只是心虚。”

    黄忠卫叹气,多得也不说了,事实是事实,还有何好说呢?

    “少将来此……可是为了报仇的事?”

    “否则呢?”臧飞龙皮笑肉不笑,“找你喝茶?”

    “是我说错话了……”黄忠卫心里一阵抽,臧飞龙无论说话语气,行为动作,那跟当年将军没有一点不重合的。

    按理说,这么个小娃娃,自己也是长辈了,不该如此害怕。可臧飞龙就是太像将军了,一发起怒来,一瞪眼,曾经臧将军给他们的威严就好像一瞬间回来了,让他下意识地变回了曾经那个年轻的黄忠卫。

    那个还对臧将军带着敬畏和畏惧,从不敢正眼看看的黄忠卫。

    “我,我这就派人将老卢和老沈叫来。”黄忠卫赶紧滚出祠堂,吩咐管家亲自去请人。

    那头一阵手忙脚乱,黄忠卫又带他们去了后院书房,这里安静,适合谈事。

    重新端上泡好的热茶,一些小零嘴。臧飞龙坐主位,黄忠卫自然做小,乖乖坐在距离远一点的窗下,林冬坐臧飞龙身边,嘎嘣嘎嘣嚼吃的。

    臧飞龙闭上眼,缓缓平息心中的怒火,如今最重要的不是问罪,而是将那个罪魁祸首拉下来。这事越快越好,他也能给在天之灵的家人一个安慰了。

    冷静下来,耳边嘎嘣嘎嘣地声音就让他有些无奈,闭着眼只听声音,跟有只金花鼠在耳边啃东西似的。

    他转过头,睁开眼,目光却和林冬对视。

    林冬一直看着他,此时见他神情已冷静下来,眼里还藏了点无可奈何,心里也是松口气。

    放下吃的,笑笑,道:“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臧飞龙点头,伸手握住他的手,两只手心交叠在一起,臧飞龙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小孩柔嫩的手心。

    那头黄忠卫没放过一点二人的互动,正有些惊讶,外头有人敲门,“爷,两位爷来了。”

    黄忠卫动了动喉咙,“进来吧。”

    门被推开,管家请二位进门,那二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都是茫然,“老黄,你这么急……”

    他们的目光在看见主位上那个人并非黄忠卫时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和黄忠卫同样的表情。

    惊恐、惊惧。

    林冬看见其中一个人的膝盖都发起抖来。

    “先关门。”黄忠卫急急道。

    其中一个都懵了,木讷的回身关门,又木讷的站在原地看人,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这位是少将……飞龙。”

    一个大胡子男人嗷地一声,“你、你没死?!”

    臧飞龙冷笑,“众位是庆幸呢,还是遗憾呢?”

    那人自觉说错话,赶紧补救,“自然是庆幸!庆幸!我、属下是太、太激动……”

    另一个很快镇定下来了,看样子是这三人里比较常出主意的一个。

    他脸色虽然刷白,但语气却很平静,恭敬施了礼,“少将,属下沈子怀。”

    另一个自然是姓卢的了,也赶紧施礼,“属下卢九!”

    臧飞龙也不说话,那头沈子怀自寻了位子坐了,道:“少将是来找我们报仇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臧飞龙呵的一声,“这么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合着我要杀你,还是我说不过去?”

    沈子怀脸色由白转青,尴尬道:“不是这个意思……唉……少将要如何,只管开口吧。”

    “就算要你们死,也是对付完昊天之后。你们的脖子暂且挂着,我要昊天的命。”

    沈子怀脸色松了松,显然也是想到这个可能的,沉吟一会儿,道:“如今昊天权力太大,我们也在躲避他,要扳倒他……不是易事。”

    “拿证据来,只要你们愿意指认,其他的交给我。”

    沈子怀似乎有些诧异,听这口气,似乎臧飞龙什么都安排好了似的。

    转眼一想,也是,如今朝廷分两派,李省若是知道臧飞龙在世,定然要绑住他的。

    李省权力也不低,况且还是李家中人,还有那个过世的李将军……

    沈子怀算来算去,若是不帮,恐怕自己以后不仅要躲着昊天,还要躲着李家人,这可真是自作孽了。

    “我们帮。”他立刻下了决定,点头,“昊天当年于我们的钱,我们都分文未动。怕的就是有这么一天。”

    人有时候啊,就是这么自找苦吃。

    当年想着升官发财,把自家将军拉下马了,升官的却是别人。发财,是发了,几大箱的金子运回来,几辈子都够了,可偏偏,他们一个字儿都不敢动。

    这是证据,也是唯一保命的东西。成天做着恶梦过日子,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死在战场上。

    沈子怀叹气,道:“这些钱,都刻得有大内的印鉴,随便带几个走,就是铁证。那时候,除了宫里有权的人能拿这个来做赏赐,其他人俱是无份的。还有,我们与昊天来往的信件。他那边,恐怕都烧了,我们几个的烧了一部分,藏了一部分。”

    臧飞龙的心落了下来,果然,只要找到他们,这些证据就都有了。

    沈子怀还道:“少将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按理说他们的行踪无人能知才对,甚至昊天只知道在南方,却不知具体位置。

    林冬在旁边道:“天意注定,因果循环,恶有恶报。”

    三人这才蔫了,半响,黄忠卫喃喃道:“是啊,因果循环,总得有报的。报不到我们,就得报在我们后代身上。”

    他咬了咬牙,艰难道:“少将,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什么,可就这一事……你要我们三的命,我们没话说,可我们这一家老小……还求你放过他们。”

    他一撩衣袍跪了下来,沈子怀脸色凝重,也跟着跪了下来,那卢九看上去就是个莽夫,脑子没那么灵活,看二人跪了,也跟着跪了。

    三个曾经的长辈,曾经随爹征战沙场的将士,如今就这么整齐跪在自己脚下。

    臧飞龙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心凉,仰头闭了闭眼,看着头顶梁柱,道:“为何要陷害我爹,他哪点对不起你们?”

    沈子怀回道:“将军待我们很好,他向来当众将士为自己人,最常说的,就是臧家军就是他的家,是他的骄傲所在。”

    臧飞龙喃喃道:“那是为什么?”

    “……当时的臧家军,风头正盛,我们也不年轻了,副将和三大铁罗都是臧将军最信任的人,也是最能干的人,只要他们还在,我们这些小角色……永远无法出人头地。顶多,战死沙场,分得点给家里人的安抚钱,这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沈子怀声音干涩,有些事有些人,想法不一样就决定了他们做的事不会一样。你觉得无法理解的事,而在那时候,他们却常挂在心上。

    “我们也想出人头地,我们不想只做个小兵,战死沙场。我们想光宗耀祖,想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不想总是在边疆,那个连山都难得看到一点的地方,一年,三年,才能见一次家人。未来,更是遥不可及。”

    臧飞龙没吭声,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在沉思。

    沈子怀续道:“昊天就是这时候……来找我们。他调查过军营里的人,最后找到我们三个,知道我们不想当小兵,想干大事,于是将这个密谋的计划说了出来。昊天……他和当今三司的司空大人有联系,是司空大人怂恿他……更许诺了光明的前途。”

    林冬本只是听着,可听着听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眉头皱了起来。

    臧飞龙睁开眼,似乎突然变得疲倦,声音微微嘶哑,道:“行了,我知道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三人面面相觑,也不敢说什么,各自躬身告退。

    待书房门重新关上,外头天已要黑了,南诏一到了夜晚就显得十分静谧,没有热闹的花灯、戏曲,酒楼,一到了晚上,就安静得吓人,只能听到夜虫的叫声。

    臧飞龙又安静了一会儿,才道:“拿了东西,我们就走。”

    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三人的脸,怕再多看一眼,就忍不住下杀手。

    林冬点头,发现他没看自己,又嗯了一声。但小脸上却带着从未有过的焦虑和烦躁。

    臧飞龙似乎感觉到什么,在阴影里低头,伸手捏住小孩下颚,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林冬眨眨眼,很快将那抹情绪藏起来,笑道:“恭喜,拿下昊天只是时间问题了。”

    臧飞龙心不在焉,见林冬没什么,也没多问。

    他放下手,嗯了一声,伸手将小孩抱上腿,搂住了,埋头在他脖颈之间呼吸。

    灼热的气息让林冬觉得痒痒,又觉得心疼。伸手像拍大狗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臧飞龙转头偷了个吻,淡笑:“报完仇那天,我就娶你。”

    林冬一愣,脸腾地红了,“说什么娶,你我都是男子。哪有男子下嫁的说法?”

    “怎的没有?”臧飞龙看他,那大眼睛,淡眉,小嘴,怎么看怎么看不腻,怎么看怎么喜欢得紧,“不是有倒插门么?”

    林冬忍不住笑,“你倒是都想好了。”

    “那是。”臧飞龙俯身,吻住小孩的唇,边流连叹息,“左山头大营的大王夫人,只有你能做。”

    林冬也不反抗,任由臧飞龙加深这个吻,一边温顺回应着,心里却是压不住的愁绪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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