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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七夜 朝离

    三个月之后,老五回到了第九训练营,脸上依然挂着憨厚的笑脸。只是垂在身体两侧的健壮的胳膊下原本应该长手的地此刻光秃秃跟俩没有了的锤头的锤子一样。

    项以南看到他手的那一刹那,眼框刷一下就红了。

    我想我是能明白他的感受的。

    这个前不久才说自己有多么幸运的男人,这个无论做什么总是在微笑的男人,这个从来没有过一丝报怨的男人,这个断了手还在逞强的说没关系还有脚的男人。

    老天对他又何其的不公。

    “阿南!”老五怯生生的喊了一句。然后就咧开嘴笑了。

    项以南狠狠的眨了眨眼,甩掉了眼中含着的泪花,故作欣慰的笑着,抓住老五的肩膀,放低了声音。“回来就好。你说得对,没有手咱还有脚,以后训练,我会罩着你的,不会落下的。”

    老五咧着嘴,失落的低下头。“俺是来告别的!大家保重昂,虽然我觉得没有了手也没关系,但是教官说训练营里是不需要残疾人的。所以,我准备回乡下了。俺娘给俺订了一门亲,是个傻媳妇,俺答应了。好歹也能传宗接代了。对老祖宗也有了交待。我回去是准备完婚的,可惜你们还要训练,不然都去我家喝喜酒多好。”

    当老五用嘶哑的嗓音说这些话时,眼中并没有丝毫的快乐。能够想象得到,他以后的生活……也许一辈子也就那样了。整个训练营充刺着莫名的寂静和哀伤。悄然无言。

    直到教官在外面喊老五上车时,大家才止不住的红了眼。

    就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老五被送上军车的那一时刻,所以人都不约而同的哭了起来。只有项以南,一直死死的咬着发颤的唇,拉起妹妹的胳膊,狂奔了出来。比军车跑得都快。

    “小风,走。”莫小北拉起我的手,紧紧的跟了上去。

    跑了老久。

    项以南拉着妹妹到了众人第一次抓鱼的那条河里,连鞋都没脱的跳了进去。

    吓了我们一跳,我和莫小北上前想要拉起项以南,却被妹妹拦住了,妹妹没有说话,莫小北也没有说话。大家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妹妹,莫小北,还有把自己埋在水里的项以南。都象僵尸一样,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浅了,几不可闻。

    风轻轻的吹着,水潺潺的绕过我们继续流动,时而有鱼从我们脚边溜走。

    世界怎么突然那么安静呢?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怎么着都喘不上气来。心里却空空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久得我都以为项以南被水给憋死了。

    他终于站起了身。满脸通红,挂着股股不停往下流的水渍。

    “叮咚!你听见了吗?水流的声音……我听说,我妈,就是被水给淹死的。”

    ……

    ‘我听说,

    我妈,

    就是被水给淹死的。‘

    如同被雷击中,我突然明白了我一直不知该怎样去形容的感觉。

    从小到大,莫小北哭过,项以南哭过,甚至,连最坚强的妹妹都哭过。我能感觉到他们在悲伤,我能体会到压抑的心情,可我始终都无法拥有痛苦的感觉。好比小时,杨美丽死的时候。我清楚的记得每一个细节,一切都好像昨天发生的一般,却像个空洞而无奈的木偶一般一直无法拥有自己的感觉。好比这次,老五的手,大家通红的眼和离别的泪。他们,都在难过。而我,却什么情绪都没有。

    看着把晕睡的项以南的脑袋轻放在自己肩上的妹妹。

    我突然在想,她是否知道……

    我无法拥有痛苦感觉的那种痛苦。

    心紧紧的揪了一下。

    “林林?!”

    “啊?”

    “你怎么了?”

    “啊?”

    “我的心在痛!难道你都没有感觉吗?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的你,看起来,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

    ……

    妹妹……

    “叮咚,注意你的语气,你怎么能这样说小风!”莫小北把我护在身后。责备道。

    妹妹说的没错,我简直就是个没事人。“小北,没事!妹妹不是故意的。”

    莫小北扭过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我。然后失望的低下了头,“林小风,你完蛋了!你这辈子,嗜妹如命!”

    妹妹怪弁的看了我一眼,不语。

    我抬起头,温柔的注视着她!

    是啊!这是我妹,我爱她。

    ……

    在第九训练营呆了一年半年,中间赵子非来过七次。

    那天最后一次,林木木跟着一起来了。然后我们六个人一同回到了城南。

    城南~

    那个温柔得出水的地方。

    我想死它了。

    回到四合院我们才知道,赵子非在这儿住了下来。

    早在我们当初离开的那一天。

    就住在林木木的房间。

    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

    有着妖孽一样的年纪。

    将近十七岁~

    哇去!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四个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比莫小北都小?!

    ……

    林木木,你他妈就是个仙!

    这么嫩的草,你都咽得下去,怎么没有鲜死你了哟。

    ……

    好在他俩没有结婚的打算,好在没人强迫我们喊他爹。

    仅这点,我们还是相当满意的。

    说实在的,单身了这么多年,一直奉行完美主义的林木木,终于找见了一个自己……

    呃……看得上眼的男人。我们还是为她开心的。

    只是……

    “啊哈?!再说一遍!”妹妹俯身上前。嚣张的问。

    “很不幸,我的确是你们的法定监护人。虽然我们没有在中国领结婚证,但通过法律文献,从一年半前的七月二十一号上午八时二十四分三十二妙开始,我就已经是你们的监护人了。这是相关的手续,请你们过目,以后,我都会住在这里。在林木木不在的时候,我替她照顾你们!”

    “……”我是无话可说了。但妹妹那是啥脾气的人?当时就急了。“笑话,你还没我大,毛都没长全。还想监护别人?”

    “关于我毛长势如何的问题,太过低俗,我拒绝与你讨论。如果哪天你能跟我一样有钱,我不反对,你当我监护人。”

    。。。

    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木木在哪。”

    “妹妹……”

    赵子非拿出笔记本,查了查行程,很认真的回答道:“不出意外,林木木今天应该会在巴黎参加新一期的时装show。”

    妹妹咬牙切齿的踹倒了身前的石桌。看样子,怒了!

    “妹妹,不气!”轻轻拍了拍她后背。给她顺了顺气儿,气坏了多不好。

    “不气?说得真轻巧,姑奶奶老不容易才瞄上了一个男人,居然被我妈给抢了!这就不是气不气的问题了。而是面子问题了。”

    ……

    话说……这个男人,在你看上他之前,他就已经是你妈的了昂!

    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不敢说的。只能好言劝到。“林木木都老了,也用不了多久了,等她死了,你再接手不就行了!”

    “……”

    “小风,不要说话!”莫小北颇为无奈的拉起我的胳膊。

    妹妹不屑的甩了甩大腿,show了一段爆帅的爵士步。张口来了句:“等她老了?擦,那时我也许就看上别人了。谁还稀罕赵子非呀。”

    莫小北轻轻的拉了拉林叮咚的胳膊。小声劝说:“赵子非还在这呢!当他面说太不地道了。等一会他走了,咱关上门悄悄说。”

    正在一旁一直‘品尝’可乐的项以南听到莫小北的话,好巧不巧把刚喝下去的可乐一口喷了出来。看了看坐在梧桐树下闭眼养神跟如来佛似的闪着金光的赵子非。终于不再沉默了。“真受不了你们!赵子非,我是百分之二百支持你的。林木木那货野得跟架飞机似的。一扭头就没影了,连烟都不冒一股,好歹有你在,还能全程临近她的行程。而且,我一直觉得像林木木这么别具一格的女人,能被男人收服是一件太稀罕的事。你能收服她,光这点,我就服了。”

    “被收服的人,其实是我!”赵子非睁开眼,诱惑道:“你们想听听我和林木木的故事么?”

    “当然想!”众人齐声道。

    赵子非站起身,目光放到了梧桐树上。眼神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怀念。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家的牧场里。那年,我九岁,记得那天天很晴,蓝蓝的天上,白云朵朵。她就站在无垠的牧场小丘上,静静的抬起头,闭着眼,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好看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她甩了甩头,抓住马缰,踩着马蹬子想要骑上去。那种骑法一看就是新手。那马很野,桀骜不逊的主。几次都差点把她甩了下来。终于,她被甩下来了一次。然后……”说到这,他停了停,眼皮不由得轻微的跳了跳。而后又接着说道:“不知她从哪弄到的女式手抢,从腰间拔了出来,对着白马的脑袋,‘砰’一声按下了枪拴,马就抽畜着倒在了地上。”

    ……

    众人无语,果然是林木木式作风。

    “后来,我就跑出去了。问她‘你为什么杀了它?’,你猜她怎么说?”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妹妹接过话。

    “果然是母女。”赵子非赞赏道。

    “哈哈,林木木真帅,你有没有跪下对她唱征服?”妹妹来劲了。

    “没有,不过……那天,她低下身子,吻了我!”

    “……”

    “她说‘小伙儿挺帅!初吻我就勉为其难要了,快点长大呀你!”

    “她也就内么一说你还傻乎乎的当真了?该说你单纯还是笨。还是你家长告诉你说被人夺了初吻就要跟她一辈子。”

    赵子非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我还真就当真了。真心的很认真。”

    ……

    “对了!”赵子非扭过头。“后天,去参加期中考试吧。你们不是一向自负么。我会和你们一起去参加。如果输给我。会有很好玩的惩罚等着你们噢。”

    ……

    “死人赵子非!没人性啊啊啊啊啊啊啊!”

    通过一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不眠不睡。当妹妹合上课本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她眼中那独属她的自信。

    也许,你不会相信,天才这种神奇的存在。毕竟世上,大多都是平凡人,好比我。

    原先,我也是不信的。

    但是,这么多年的眼见为实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别人用一个学期都学不及格的课程。妹妹只用一朝一夕就可以拿满分。

    记得初三中考时的前,妹妹还在酒吧疯玩。最后三天,妹妹把自己关在房里。仅那么短短的一瞬,便成为中考状元。所以,不得不说,天份这种东西。

    至于项以南……这个人,种种‘光荣事迹’,我一点都不想深谈。妹妹是天才可以忍。但我却一点也看出来,他哪点有当天才的料呀。可是残酷的事实告诉我。这都是真的。

    至于赵子非。是不是天才,我不清楚。但看他那份胜券在握的样子。还有自身的大气天成。不难看出,他是怎样的惊世才绝。

    三人的比拼,实在是难以估量。

    我和莫小北关起门来想过种种结果。

    可唯一没想到的,却是这样让人难以承受的结果。

    “怎么样?谁第一?”莫小北捅了捅项以南的胳膊。

    项以南摇了摇头,眼神略带微些迷茫。“头有点晕,你问叮咚。”

    转身看了眼妹妹。正准备开口,突然发现,妹妹居然神色呆滞。“妹妹?”

    “呃?”

    妹妹抬起头,用同样迷茫的眼神看着我。

    “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期中考么?难不成都考得不好?”

    莫小北瞅了眼神色不对的俩人,向我做了一噤声的手势。

    妹妹抬起头,好奇的问“林林,你知道朝离是谁吗?”

    “朝离?!”

    朝离?

    朝离……

    朝离!

    “朝离!!!”开学典礼时被项以南划坏车的内位男士?“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这次考试昂,他与赵子非、项以南还有我~并列第一!”

    “而且~他并非在校生!”阿南接过话。

    “什么意思?!”

    项以南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妹妹轻轻地皱了皱眉,“爱尔兰……被转手了!接手的人,名字叫:朝离!”

    “你的意思是?朝离在针对我们?”

    “我想,也许,是吧!”项以南不确定的叹了口气。

    “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妹妹退后两步。接着说道:“朝离的妹妹,朝汐,今天,跟项以南告白了,而且,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告白。”

    ……

    那这就奇怪了。

    如果不是我记忆力好,甚至都不会知道什么时候跟这俩人有的交集。我们休学了一年半年。在回来之后,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这对朝氏兄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而且,朝离又是以什么方式接手的叮咚吧呢?要知道,我们敢放心的走,就没有顾虑。可如今自己的巢居然被来路不明的雀占了。雀好像又急于拿自己的妹妹来示好。

    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难怪妹妹和项以南都一脸迷茫了。

    “很奇怪吗?”赵子非从门外走进来,一脸的云淡风轻。

    “……”

    “怎么,你知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只想告诉你们一句话。任何事情,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谁都不会做一些于已不利的事。特别是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

    “他那样的人?他什么样的人?你好像很了解他呀!”妹妹尖锐的质问着。

    “我了不了解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了不了解他,而他,又想从你们身上得到些什么。今晚,一起共用晚餐吧,一会林管家会开车来接你们。”赵子非整了整雪白的衫衣。优雅的转身离去。

    项以南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说得对,重要的是,我们不了解他。而他,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些什么。我自认为我光棍一条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也许是针对你们的也说不准。”

    “那为什么朝汐示爱的对象是你,而不是林林呢?”

    “这我哪知道呀!也许是我好下手呢,哈哈,我这人,大家都知道嘛。来者不拒。”

    妹妹哑然一笑。拉起莫小北的手,走向自己的房间,边走边说道:“莫小丫,咱去换衣服,打扮得美美的,既然有人请吃饭,一定要把握机会好好勾~引、色~诱一下他才是。”

    ……

    妹妹……

    还没死心呢~

    半个小时后,我们坐着车,来到了城南最贵的西餐厅。

    这家店我们大家都去过一次,那儿的东西贵得即使你只吃一顿,都会后悔自己不是印钞机的地步。

    那次,我们吃了霸王餐,结果还是林木木赶着飞机飞回来领的人。并作了担保,才得以善终。

    这是……

    阴影啊!!!

    不过好在这次赵子非请客。所以逮着机会,大家都大手大脚的点了些尽看不懂的菜,总挑了些贵的来点。

    不一会餐点就上来了,形象什么的,早被扔到天外去了。妹妹的引诱计较也在这一场奢侈的盛宴中无极而终。吃得正爽时。赵子非含笑道:“不着急,慢慢吃,我先记一下账!”

    “什么账?”妹妹敏感的神经突然炸起。

    “你们欠下的帐啊!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请你们吃吧~”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赵子非笑得越发灿烂了。

    “你妈的赵子非!”妹妹猛的扔掉手中的刀叉,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正准备发彪,突然听见礼貌的敲门声。回头一看。

    “朝离?”众人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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