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
赵芳娟又一次失算了！没想到看似文文弱弱的张晓菲竟然从赵行眼皮底下跳车逃跑了。而且还消失无影踪。她大发雷霆，把赵行骂个狗血淋头。但是冷静下来后，她让赵行拿上钱，马上离开江源市，再也不要回来。
漆黑的办公室里，赵芳娟一人独坐黑暗中。望着窗外天空中的光闪闪的繁星，看着街上车水马龙的繁华，心里徒然升起悲伤。
光阴似水，年华易逝，赵芳娟人生最美丽的青春追随岁月远去，将她抛弃。时间残忍地夺去她美丽的容颜。
时间啊，你是多么可怕的恶魔，你让一个人痛苦地在世间饱受爱恨折磨，将一生对他的爱恋消磨殆尽，最后化作孤烟一缕，随风飘散。
人来到世间第一句话语便是啼哭，因为她知道自己所面临的人生是多么的艰难与困苦。而人离开世间最后一抹的留恋，是对生命无限的释怀。
在黑暗里摸索着走到窗前，眺望遥远的天边，赵芳娟思绪万千。回想自己几十年一路走来，爱与恨的纠结如影随形将自己缠绕。在内心深处，她无法释怀对白建舟的爱。而另一个面目可憎的自己却将自己的爱囚禁在牢笼里，沉重的枷锁捆绑了爱的向往，阻止了爱地期待。无奈何，爱在桎梏里苟延残喘，幻想着能有一丝自由的气息。
窒息，赵芳娟忽然感觉强烈的窒息。她好疲惫、好孤独。她看见善良的自己苦苦祈求内心那个恶魔，求它打开桎梏，让自己可以自由的呼吸。。。
一道强烈亮光照了进来，赵芳娟仿佛看到了希望，光明来了！
走进黑暗的南一民打开了房间的灯。随着灯光，他看见赵芳娟憧憬的笑脸。
“芳娟，怎么不开灯？”
南一民低沉有力的声音，在赵芳娟的耳边响起，将她从梦幻中拉回现实。
“一民？”赵芳娟对南一民的突然出现诧异不已。自从她接手南源后，南一民已经有十几年未曾走进过这间办公室。
“一个人在黑暗里做什么？已经上了年纪的人，没有光明会被绊倒的”
又是耐人寻味的话语，让人生厌。赵芳娟一直不喜欢南一民这种隐忍的表达方式。
“这个房间我呆了十几年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房间内任何的事物。”
赵芳娟有些赌气说到。几十年来，她一直用这样的语气与南一民讲话，而且南一民却从未计较过，仿佛根本没计在心上。
“再熟悉的路也会走错。芳娟啊，我们老了，只有互相搀扶着，才会走得稳妥”
南一民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怜爱地看着赵芳娟，一如年轻时。
没有接南一民的话，赵芳娟走回办公桌后，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
回避着南一民热切的目光，赵芳娟低下头，装作忙碌。
好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浸沉寂中。
许久，南一民缓缓地打破沉默，将回忆的序幕徐徐拉开。
“芳娟，就这样看着你，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当你做错了事情的时候，总是像个小孩子似的，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有一次，我们和外地的建筑商一起吃饭，他一句玩笑话，惹得你不开心，回家后扑在我怀里，你哭了好久好久，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喜欢看你像小孩子一样的可爱与无措，更喜欢看你红着小脸，哭泣的样子。芳娟啊，几十年了，我如从前一样，依然喜欢看着你”
南一民回忆着过去，眼里飘过对曾经美好时光的留恋。
“我老了，芳娟，好多的时候，总是回想起我们年青时的点点滴滴。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江源江的夕阳么？晚霞中的你，那么美丽、那么青春，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不停地在我耳边歌唱。”
慢慢抬起头，赵芳娟的目光追随南一民的回忆，仿佛也回到了从前。。。
“记得那年，你怀孕了，我们开心极了。我们一起为孩子设计房间，一起为孩子畅想未来。”
想起孩子，南一民的眼睛里湿润了。当年如果不是自己误会妻子移情别恋，如果不是自己与妻子争吵将她推倒，芳娟和自己的孩子不会离开，赵芳娟也不会绝望。
“芳娟，对不起。我南一民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是我自私的嫉妒，让我们失去了孩子。。。让你一生都无法做母亲，痛苦地活在遗憾里”
“芳娟，几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我想尽我最大的能力补偿你，让你幸福，让你快乐。。。”
南一民的话语还没有讲完，赵芳娟已经泣不成声。
站起身，南一民走到赵芳娟的背后，轻轻的环住她，心疼得抚摸她的脊背。
“过去了，几十年前的往事，干吗还要提起？一民，你真的老了。”紧紧地依偎在南一民的怀里，赵芳娟紧紧的拥住他。
“要说的，芳娟，我一定要说的。几十年，我活在愧疚和自责中。是我对不起你，让你没能做成母亲。芳娟，是一民的错”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一民，别自责。有些事是命里注定，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知道的，你从来没有怪过我，但却在内心痛苦了一生。原本你已经心伤累累，我却为你再添新疾，哎。。。”
南一民浊泪滚滚，滴滴饱含割不断的过往，弃不了的曾经。
“过去了，都过去了。。。”依偎着南一民的赵芳娟此刻软弱如丝，轻莹的缠绕着南一民的心，融化着、消融着南一民心里的那层薄薄似曾结冻的冰。
“芳娟，我在纳秀湖边有处老宅，山青水秀且与世隔绝，我一直期盼着你放下手里的一切，与我在那世外桃源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几十年了，芳娟。你为南源挺风挡雨，独挑重担，现在是放下一切归隐山林的时候了。芳娟，锦衣玉食我不在乎，只想与你长厢厮守，慢慢老去。芳娟，你是一民这一生无法释怀的情。”
南一民几十年来，第一次真诚的爱的告白，深深搅动了赵芳娟的心。
对白建舟的爱，多少年如赵芳娟的影子，紧紧的缠绕着她，挥之不去般令她沉溺，无法释怀。
风雨交加，心遍体鳞伤的自己，几被南一民的车子碰到，昏倒在雨中的她，被南一民拥进温暖坚实的怀抱。
仿佛置身一望无际的大漠，风侵日蚀，赵芳娟的生命之源已近干枯。如大漠中生机盎然的绿洲，南一民用自己生命之树，包容着，将她带来他的海市蜃楼。这里绿荫环抱、清泉环绕，花香袅袅。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间，赵芳娟却从未真正将心灵驻足在这参天大树下，因为在她心里无论爱与恨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白建舟，虚幻飘渺的海市蜃楼。
轻叹若水，赵芳娟柔肠百转，伤婉难收。
感受赵芳娟的叹息，南一民将心与心其碰撞，期望火花能点燃她内心对希望的渴望。
“芳娟，有一个人很想见你，他很担心你，也很在乎你。。。”
“一民，除了你还会有谁会担心我，在乎我呢？不敢相信，世界还会有这样的人。。。”
赵芳娟心里依然倔强的绝望着。
“几十年前的故人。。。”
南一民的话刚讲到一半，他怀抱里赵芳娟的身体徒地僵硬了，呼吸也忽然急促。
“是。。。是。。。是。。。”
赵芳娟嗫嚅的双唇，似不愿、亦似不能将缠绕她一生，令她凄凉无奈的三个字吐出来。
“是他，芳娟。。。”南一民轻轻的抚上了赵芳娟的手，来自内心的战栗让赵芳娟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不。。。不。。。不！一民，我谁也不见，我只想在你的怀抱里。我谁也不想见！”
像溺水中抓住救命稻草，赵芳娟突然紧紧的将身体嵌在南一民的怀中。颤栗的身体冷意袭人，没有一丝的暖意。
怀中的赵芳娟，如同几十年前受伤般，将身体紧紧的依偎在自己的怀抱里。南一民心头阵阵酸楚难当。轻拍着自己最疼爱女人，南一民温柔的诉说他的开解。
“人世浮生两茫茫，不思量，情难忘。相识却道不相见，尘满面，鬓如霜。夜来醉梦现故人，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南一民意蕴深长的诗句，赵芳娟是懂的。多少回梦里现故人，然梦醒时分，只有枕边的泪清冷无温。
抬泪眼，赵芳娟凄婉的目光在南一民脸上茫然寻找着她的期盼。
“芳娟，我们已近迟暮之年，若错过今日，只恐他日故人再难相见。。。”
2、
走进南源最高核心，白建舟深感诧异，房间竟比想像中的朴实简约。由此可见，叱咤江源的南源赵董，在内心深处依然纯朴如初。
也许是不敢，也许是不愿，也许是不能，赵芳娟选择了背对房门临窗而立，使任何走进房间的人只见她的背影。
“芳娟。。。”似天边遥远的呼唤，似穿越时间的召唤，白建舟深挚的唤声，激起赵芳娟心澜。转瞬百年，时光行云，只一声呼唤，便消却心中恨意无限。
“干吗还要唤这名字，几十年前，你已断然将它除却，此时唤起已是物是人非。。。”
泪水紧着赵芳娟的面颊，痛痛的流着，似一把锋利的刀，刮着她的深藏的情，重重地，毫无顾及。
“非物是人非，非断然除却，是忍痛舍弃，痛彻心扉。。。”
那熟悉的轮廓，美丽的青丝，如今已被岁月彻底的浸染，不解的柔情也已面目全非。
“痛彻心扉。。。”
白建舟的话似沉重地掌击，猛地敲在赵芳娟的心头，打得她混沌，几乎分不清此时身在何处。而时间与空间的错位，亦让她无法探清究竟。
“是，痛彻心扉，忍痛割舍。几十年的酸楚似陈酿的酒，经过时间的发酵，已化作苦涩，斑驳了记忆。。。”
窗外的夜色，倾泄在赵芳娟的身上，彰显了岁月的清寂，韶华了时光的落寞。
“芳娟，与你相见，是我白建舟几十年无法释怀的心愿，亦是我无法忘却的酸楚。当年，你负气离开我，离开了百废待兴的华方，可谓断我臂膀，割我心脉。”
忆起从前，白建舟的语调缓慢而沉郁。
“既酸楚，何来决绝？拒我于千里之外，冷淡如冰，难道不是你的本意？”
颤抖的声音出自自己的口中，赵芳娟感觉有些凄凉，更有些酸苦。
“大雨滂沱的夜晚，你凄然离去，不容我诉说缘由，那情景几十年积聚在我的心头，挥拭不去。。。”
白建舟落然伤感的话语，寂寥清然的情怀，如黎明的晨星，给赵芳娟的心路带来丝丝悸动。
“芳娟，不要责怪建洲，当年他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随白建舟而来的方远，突然打断了白建舟，像是在自责亦像是在诉说般，将年代久远的往事，坦然的铺展开来。
“当年，我与建洲大学毕业后，共同来到华方，为自己的理想努力奋斗。建洲的妻子秀娜被其父母逼迫离开江源，远去韩国。建洲痛苦自浸，你来到他的身边安慰他，陪伴他，你的情义他是了解的。而我却是不懂，在丝毫不知情下，多次向建洲吐露对你的心境。建洲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明白了我的情感后，便隐忍了对你的情感。默默的承受，我对你狂热的追求。选择放弃自己的爱，选择承受你的误解。你负气离开华方的时候，建洲怕你出意外，风雨中追赶你，被车撞倒受伤。”
赵芳娟离开华方，是方远始料不及的，白建舟亦没有将其中的原因对其讲明。爱恋赵芳娟的方远失落万分，而华方的境况更让人揪心，由于资不抵债，华方已近破产，公司局面更是涣散混乱，难以收拾。白建舟与方远眼见华方几百名员工面临下岗，公司面临倒闭，而他们当时所处的位置，根本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经过内心千百回的挣扎，白建舟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亦是让自己毫无退路的决定，他要收购华方。他要给华方一个生机，他要让华方几百名员工生活安定，他要让华方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
白建舟的决定得到了方远的全力支持。为了能让华方起死回生，白建舟和方远费尽周折，但收购的经费却依然相差甚远。
在白建舟和方远一筹莫展的时候，方远新结识了江源歌剧院的女友陶艺君。陶艺君了解华方的情况，又了解到白建舟与方远的构想后，她毅然决然地将自己母亲遗留给自己的所有遗产赠给华方。
也许是老天眷顾，林美怡在白建舟人生最低谷最难以抉择的时候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并成为他生命的主角。
由于林美怡的鼎立相助，白建舟和方远得以实现梦想，华方收购成功，并更名为‘美林建筑集团’。而由林美怡设计，由美林施工完成的江源江大桥更是为美林开创了全新的局面，拓展了发展的无限空间。
十年后，林美怡因病仙逝，使白建舟空留无尽哀思中。一次酒浓深醉后，惜言如金的白建舟将尘封的往事鱼贯倒出，方远才知晓当年赵芳娟负气离开华方，嫁给南一民为妻的缘由。
将往事娓娓道来的方远，沉浸在回忆中。那些封存许久的画面，横亘时空纷纷呈现眼前，仿佛搁置了许久的电影，回放时，既带着退尽的青涩，也带着散尽的甜密。
回忆如一本书页发黄、灰尘满面的书，在N多年后，经岁月洗礼，时光荡涤，虽笔墨清晰，却芳香不在。
3、
夜无声，寂静。
房间里静若止水，静谧将人吞没。
白建舟与方远离开后，赵芳娟颓然摊在沙发的角落里，默然无语。灵魂随时光穿梭回曾经久远的某一个瞬间。
坐在对面的南一民，默默的陪伴着，翘首等待着。他执着的相信，赵芳娟的执念已经开始土崩瓦解，希望的光芒正在透过层层阴云照进她的心里。
“云中寻雨难觅，却不知身在云深处，哎。。。”
轻叹声入耳，南一民好不心酸。爱恨情愁中苦苦挣扎，回首时，却是错入空门，作茧自缚。
“芳娟，别折磨自己。无论有过怎样的曾经，它都已经被时光的风带走了”
南一民悉心宽慰着赵芳娟。
“一民，是不是我走得太远太远，已经无法回头望向光明？”
“光明在人的心里，只要你不拒绝，它永远会等待着你的召唤。光明里还有一民，一民和光明一起等待着你的召唤，等待着你回眸。”
赵芳娟没有回答，她将身体移到南一民的身旁，轻轻的依偎着。
“一民，谢谢你不离不弃，始终在光明彼岸等待着，期盼着。只可惜，芳娟回头时，已是彼岸的尽头。一民，我不能陪你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因为我还有尘世的牵绊，还有难以割舍的尘缘。”
南一民彷徨、疑惑了，他看不破赵芳娟的尘缘，看不明赵芳娟尘世的牵绊。心中徒然害怕，难道她还不肯放弃报复？难道她还不肯放下？难道她真的如此决绝？
怀中的赵芳娟，安静的蜷眷着，好似已然超脱所有痛楚，静谧的享受着与南一民相拥的安然。
隐忍着、纠结着，南一民思忱良久，终究还是要问，但愿赵芳娟能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芳娟，前两天，美林集团的张晓菲将一个录音交给了白雪，里面有庭信的话，是关于雪儿与南子在济洲岛被袭击，还有‘云上’的事故，还有。。。”
“还有‘花之谷’国道车祸，还有韩国网络恶意绯闻，还有HK集团撕毁与美林的合约，还有赵行要杀张晓菲灭口”
赵芳娟坦然承认了所有的罪责，是南一民始料不及的。
“把张晓菲当棋子，是我让庭信接近她的，利用她在美林的特殊身份来帮助我完成计划。但现实往往出人意料，在最关键的时候，棋子却给玩家以致命一击”
赵芳娟苦笑，也许这一切是天意。
“是啊，卒子是整盘棋局里最渺小的，可是，改变局势的往往是它的弱弱的反击”
南一民感叹造物弄人，事事阴晴不定的变幻。
“芳娟，我们几十年的夫妻。我懂得你的怨，明了你的恨，更心疼你的无奈，所以，这些年你怎样的胡闹，我都置若罔闻。但我们老了，人生再没有三十年可以任我们挥霍和消磨，回来吧，芳娟！回到我身边，我要和你一起走完剩下的人生。我爱你，芳娟！你是我生命的主角，没有你，我无法继续演完我人生的话剧。”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么？”
赵芳娟哑然失笑，她的生命还能再回到初始么？她的人生轨迹已然偏离的太远，即便是回头，恐怕也难再如从前。
“哎。。。”赵芳娟轻叹哀怜。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民，我们也许。。。”
赵芳娟的悲哀紧紧锁住南一民，以他对赵芳娟的了解，她刚烈的性格，他害怕，他真的好害怕，他怕她执着的将自己交给毁灭。
“不要说也许，芳娟，一民从来都在原地等你。你想飞，一民祈盼你飞得更高；你想走，一民陪你天涯海角。你若想重生，一民陪你浴火涅槃。”
“累，我好累，一民让我睡一会儿，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别让我一个人，黑暗好可怕。。。”
4、
清晨第一缕朝霞，铺满了天空，将朗朗晴空渲染得灿烂清新，新的一天，带着希望开始。
睁开惺松睡眼，南一世感觉好疲乏。昨晚芳娟依偎着自己睡着了，怕扰到她，南一民一直保持着不动，以便让她舒服的进入梦乡。
看了看身旁，赵芳娟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倒是多了条毛毯，暖融融的。
“芳娟。。。”南一民轻唤。
没有回应，房间里只有倾泄的霞光，泛着温暖。
起身走进洗漱室，赵芳娟亦不在。
洗漱后的南一民倍感清爽。
经过办公桌时，见桌上躺着一封信，上写‘一民，亲启’，是赵芳娟的笔体。展开信纸，赵芳娟，娟秀的笔体跃入眼帘，如她多情娇好的面容。
“一民，我走了。带着对你的愧疚，和不能与你携手共老的遗憾走了。
回想人生，不过百年。然，苦度春秋，风挟雨虐，花好艳阳无几多时。
许多年来，我就像童话中，那个愚不可及的渔夫的老太婆，不懂得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幸福，只一味的追求虚幻的泡影，最后只落得一场空。
其实，空如人生，静如彼岸，然世间几人能知？几人能明？昏昏然者，满目皆是，清醒明世者寥寥无几。
人生平常与平淡最为珍贵。金钱、名利、情爱如过眼之云烟，飘过便灰飞烟灭，无可留恋。
江源江的清澈，孔雀山的壮美，不过生命的风景尔尔，如果执意留恋，只是妄自对尘世的执着罢了。
一民，芳娟人生行至此，已将尽头。想前尘往事，芳娟，有愧、有惭、有无奈，而更多的是对你的歉意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死生如梦，繁华终将退去，如今芳娟对其它已无甚留恋，只是没能和你幸福的一起慢慢的变老，却是无限抱憾！
人总是在心死之时，才看清自己的一生，才明白把握当下所拥有的，不刻意追求虚幻乃是人生之珍贵。
一民，千言万语道不尽对你的眷恋。此生与你无法携手，恨意重重，悲伤无尽。
如果有来生，我不愿与你重逢，因今生你为我所累，伤痕满心。只期来生，你遇见一个疼你爱你的好女人，陪你做伴红尘，与你终老一生， 愿你们快意人生，情爱绵绵。。。”
“芳娟。。。”信如残叶，飘零自落。泪水伴着苦涩，悲痛伴着凄楚，击碎南一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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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芳娟又一次失算了！没想到看似文文弱弱的张晓菲竟然从赵行眼皮底下跳车逃跑了。而且还消失无影踪。她大发雷霆，把赵行骂个狗血淋头。但是冷静下来后，她让赵行拿上钱，马上离开江源市，再也不要回来。
漆黑的办公室里，赵芳娟一人独坐黑暗中。望着窗外天空中的光闪闪的繁星，看着街上车水马龙的繁华，心里徒然升起悲伤。
光阴似水，年华易逝，赵芳娟人生最美丽的青春追随岁月远去，将她抛弃。时间残忍地夺去她美丽的容颜。
时间啊，你是多么可怕的恶魔，你让一个人痛苦地在世间饱受爱恨折磨，将一生对他的爱恋消磨殆尽，最后化作孤烟一缕，随风飘散。
人来到世间第一句话语便是啼哭，因为她知道自己所面临的人生是多么的艰难与困苦。而人离开世间最后一抹的留恋，是对生命无限的释怀。
在黑暗里摸索着走到窗前，眺望遥远的天边，赵芳娟思绪万千。回想自己几十年一路走来，爱与恨的纠结如影随形将自己缠绕。在内心深处，她无法释怀对白建舟的爱。而另一个面目可憎的自己却将自己的爱囚禁在牢笼里，沉重的枷锁捆绑了爱的向往，阻止了爱地期待。无奈何，爱在桎梏里苟延残喘，幻想着能有一丝自由的气息。
窒息，赵芳娟忽然感觉强烈的窒息。她好疲惫、好孤独。她看见善良的自己苦苦祈求内心那个恶魔，求它打开桎梏，让自己可以自由的呼吸。。。
一道强烈亮光照了进来，赵芳娟仿佛看到了希望，光明来了！
走进黑暗的南一民打开了房间的灯。随着灯光，他看见赵芳娟憧憬的笑脸。
“芳娟，怎么不开灯？”
南一民低沉有力的声音，在赵芳娟的耳边响起，将她从梦幻中拉回现实。
“一民？”赵芳娟对南一民的突然出现诧异不已。自从她接手南源后，南一民已经有十几年未曾走进过这间办公室。
“一个人在黑暗里做什么？已经上了年纪的人，没有光明会被绊倒的”
又是耐人寻味的话语，让人生厌。赵芳娟一直不喜欢南一民这种隐忍的表达方式。
“这个房间我呆了十几年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房间内任何的事物。”
赵芳娟有些赌气说到。几十年来，她一直用这样的语气与南一民讲话，而且南一民却从未计较过，仿佛根本没计在心上。
“再熟悉的路也会走错。芳娟啊，我们老了，只有互相搀扶着，才会走得稳妥”
南一民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怜爱地看着赵芳娟，一如年轻时。
没有接南一民的话，赵芳娟走回办公桌后，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
回避着南一民热切的目光，赵芳娟低下头，装作忙碌。
好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浸沉寂中。
许久，南一民缓缓地打破沉默，将回忆的序幕徐徐拉开。
“芳娟，就这样看着你，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当你做错了事情的时候，总是像个小孩子似的，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有一次，我们和外地的建筑商一起吃饭，他一句玩笑话，惹得你不开心，回家后扑在我怀里，你哭了好久好久，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喜欢看你像小孩子一样的可爱与无措，更喜欢看你红着小脸，哭泣的样子。芳娟啊，几十年了，我如从前一样，依然喜欢看着你”
南一民回忆着过去，眼里飘过对曾经美好时光的留恋。
“我老了，芳娟，好多的时候，总是回想起我们年青时的点点滴滴。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江源江的夕阳么？晚霞中的你，那么美丽、那么青春，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不停地在我耳边歌唱。”
慢慢抬起头，赵芳娟的目光追随南一民的回忆，仿佛也回到了从前。。。
“记得那年，你怀孕了，我们开心极了。我们一起为孩子设计房间，一起为孩子畅想未来。”
想起孩子，南一民的眼睛里湿润了。当年如果不是自己误会妻子移情别恋，如果不是自己与妻子争吵将她推倒，芳娟和自己的孩子不会离开，赵芳娟也不会绝望。
“芳娟，对不起。我南一民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是我自私的嫉妒，让我们失去了孩子。。。让你一生都无法做母亲，痛苦地活在遗憾里”
“芳娟，几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我想尽我最大的能力补偿你，让你幸福，让你快乐。。。”
南一民的话语还没有讲完，赵芳娟已经泣不成声。
站起身，南一民走到赵芳娟的背后，轻轻的环住她，心疼得抚摸她的脊背。
“过去了，几十年前的往事，干吗还要提起？一民，你真的老了。”紧紧地依偎在南一民的怀里，赵芳娟紧紧的拥住他。
“要说的，芳娟，我一定要说的。几十年，我活在愧疚和自责中。是我对不起你，让你没能做成母亲。芳娟，是一民的错”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一民，别自责。有些事是命里注定，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知道的，你从来没有怪过我，但却在内心痛苦了一生。原本你已经心伤累累，我却为你再添新疾，哎。。。”
南一民浊泪滚滚，滴滴饱含割不断的过往，弃不了的曾经。
“过去了，都过去了。。。”依偎着南一民的赵芳娟此刻软弱如丝，轻莹的缠绕着南一民的心，融化着、消融着南一民心里的那层薄薄似曾结冻的冰。
“芳娟，我在纳秀湖边有处老宅，山青水秀且与世隔绝，我一直期盼着你放下手里的一切，与我在那世外桃源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几十年了，芳娟。你为南源挺风挡雨，独挑重担，现在是放下一切归隐山林的时候了。芳娟，锦衣玉食我不在乎，只想与你长厢厮守，慢慢老去。芳娟，你是一民这一生无法释怀的情。”
南一民几十年来，第一次真诚的爱的告白，深深搅动了赵芳娟的心。
对白建舟的爱，多少年如赵芳娟的影子，紧紧的缠绕着她，挥之不去般令她沉溺，无法释怀。
风雨交加，心遍体鳞伤的自己，几被南一民的车子碰到，昏倒在雨中的她，被南一民拥进温暖坚实的怀抱。
仿佛置身一望无际的大漠，风侵日蚀，赵芳娟的生命之源已近干枯。如大漠中生机盎然的绿洲，南一民用自己生命之树，包容着，将她带来他的海市蜃楼。这里绿荫环抱、清泉环绕，花香袅袅。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间，赵芳娟却从未真正将心灵驻足在这参天大树下，因为在她心里无论爱与恨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白建舟，虚幻飘渺的海市蜃楼。
轻叹若水，赵芳娟柔肠百转，伤婉难收。
感受赵芳娟的叹息，南一民将心与心其碰撞，期望火花能点燃她内心对希望的渴望。
“芳娟，有一个人很想见你，他很担心你，也很在乎你。。。”
“一民，除了你还会有谁会担心我，在乎我呢？不敢相信，世界还会有这样的人。。。”
赵芳娟心里依然倔强的绝望着。
“几十年前的故人。。。”
南一民的话刚讲到一半，他怀抱里赵芳娟的身体徒地僵硬了，呼吸也忽然急促。
“是。。。是。。。是。。。”
赵芳娟嗫嚅的双唇，似不愿、亦似不能将缠绕她一生，令她凄凉无奈的三个字吐出来。
“是他，芳娟。。。”南一民轻轻的抚上了赵芳娟的手，来自内心的战栗让赵芳娟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不。。。不。。。不！一民，我谁也不见，我只想在你的怀抱里。我谁也不想见！”
像溺水中抓住救命稻草，赵芳娟突然紧紧的将身体嵌在南一民的怀中。颤栗的身体冷意袭人，没有一丝的暖意。
怀中的赵芳娟，如同几十年前受伤般，将身体紧紧的依偎在自己的怀抱里。南一民心头阵阵酸楚难当。轻拍着自己最疼爱女人，南一民温柔的诉说他的开解。
“人世浮生两茫茫，不思量，情难忘。相识却道不相见，尘满面，鬓如霜。夜来醉梦现故人，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南一民意蕴深长的诗句，赵芳娟是懂的。多少回梦里现故人，然梦醒时分，只有枕边的泪清冷无温。
抬泪眼，赵芳娟凄婉的目光在南一民脸上茫然寻找着她的期盼。
“芳娟，我们已近迟暮之年，若错过今日，只恐他日故人再难相见。。。”
2、
走进南源最高核心，白建舟深感诧异，房间竟比想像中的朴实简约。由此可见，叱咤江源的南源赵董，在内心深处依然纯朴如初。
也许是不敢，也许是不愿，也许是不能，赵芳娟选择了背对房门临窗而立，使任何走进房间的人只见她的背影。
“芳娟。。。”似天边遥远的呼唤，似穿越时间的召唤，白建舟深挚的唤声，激起赵芳娟心澜。转瞬百年，时光行云，只一声呼唤，便消却心中恨意无限。
“干吗还要唤这名字，几十年前，你已断然将它除却，此时唤起已是物是人非。。。”
泪水紧着赵芳娟的面颊，痛痛的流着，似一把锋利的刀，刮着她的深藏的情，重重地，毫无顾及。
“非物是人非，非断然除却，是忍痛舍弃，痛彻心扉。。。”
那熟悉的轮廓，美丽的青丝，如今已被岁月彻底的浸染，不解的柔情也已面目全非。
“痛彻心扉。。。”
白建舟的话似沉重地掌击，猛地敲在赵芳娟的心头，打得她混沌，几乎分不清此时身在何处。而时间与空间的错位，亦让她无法探清究竟。
“是，痛彻心扉，忍痛割舍。几十年的酸楚似陈酿的酒，经过时间的发酵，已化作苦涩，斑驳了记忆。。。”
窗外的夜色，倾泄在赵芳娟的身上，彰显了岁月的清寂，韶华了时光的落寞。
“芳娟，与你相见，是我白建舟几十年无法释怀的心愿，亦是我无法忘却的酸楚。当年，你负气离开我，离开了百废待兴的华方，可谓断我臂膀，割我心脉。”
忆起从前，白建舟的语调缓慢而沉郁。
“既酸楚，何来决绝？拒我于千里之外，冷淡如冰，难道不是你的本意？”
颤抖的声音出自自己的口中，赵芳娟感觉有些凄凉，更有些酸苦。
“大雨滂沱的夜晚，你凄然离去，不容我诉说缘由，那情景几十年积聚在我的心头，挥拭不去。。。”
白建舟落然伤感的话语，寂寥清然的情怀，如黎明的晨星，给赵芳娟的心路带来丝丝悸动。
“芳娟，不要责怪建洲，当年他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随白建舟而来的方远，突然打断了白建舟，像是在自责亦像是在诉说般，将年代久远的往事，坦然的铺展开来。
“当年，我与建洲大学毕业后，共同来到华方，为自己的理想努力奋斗。建洲的妻子秀娜被其父母逼迫离开江源，远去韩国。建洲痛苦自浸，你来到他的身边安慰他，陪伴他，你的情义他是了解的。而我却是不懂，在丝毫不知情下，多次向建洲吐露对你的心境。建洲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明白了我的情感后，便隐忍了对你的情感。默默的承受，我对你狂热的追求。选择放弃自己的爱，选择承受你的误解。你负气离开华方的时候，建洲怕你出意外，风雨中追赶你，被车撞倒受伤。”
赵芳娟离开华方，是方远始料不及的，白建舟亦没有将其中的原因对其讲明。爱恋赵芳娟的方远失落万分，而华方的境况更让人揪心，由于资不抵债，华方已近破产，公司局面更是涣散混乱，难以收拾。白建舟与方远眼见华方几百名员工面临下岗，公司面临倒闭，而他们当时所处的位置，根本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经过内心千百回的挣扎，白建舟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亦是让自己毫无退路的决定，他要收购华方。他要给华方一个生机，他要让华方几百名员工生活安定，他要让华方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
白建舟的决定得到了方远的全力支持。为了能让华方起死回生，白建舟和方远费尽周折，但收购的经费却依然相差甚远。
在白建舟和方远一筹莫展的时候，方远新结识了江源歌剧院的女友陶艺君。陶艺君了解华方的情况，又了解到白建舟与方远的构想后，她毅然决然地将自己母亲遗留给自己的所有遗产赠给华方。
也许是老天眷顾，林美怡在白建舟人生最低谷最难以抉择的时候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并成为他生命的主角。
由于林美怡的鼎立相助，白建舟和方远得以实现梦想，华方收购成功，并更名为‘美林建筑集团’。而由林美怡设计，由美林施工完成的江源江大桥更是为美林开创了全新的局面，拓展了发展的无限空间。
十年后，林美怡因病仙逝，使白建舟空留无尽哀思中。一次酒浓深醉后，惜言如金的白建舟将尘封的往事鱼贯倒出，方远才知晓当年赵芳娟负气离开华方，嫁给南一民为妻的缘由。
将往事娓娓道来的方远，沉浸在回忆中。那些封存许久的画面，横亘时空纷纷呈现眼前，仿佛搁置了许久的电影，回放时，既带着退尽的青涩，也带着散尽的甜密。
回忆如一本书页发黄、灰尘满面的书，在N多年后，经岁月洗礼，时光荡涤，虽笔墨清晰，却芳香不在。
3、
夜无声，寂静。
房间里静若止水，静谧将人吞没。
白建舟与方远离开后，赵芳娟颓然摊在沙发的角落里，默然无语。灵魂随时光穿梭回曾经久远的某一个瞬间。
坐在对面的南一民，默默的陪伴着，翘首等待着。他执着的相信，赵芳娟的执念已经开始土崩瓦解，希望的光芒正在透过层层阴云照进她的心里。
“云中寻雨难觅，却不知身在云深处，哎。。。”
轻叹声入耳，南一民好不心酸。爱恨情愁中苦苦挣扎，回首时，却是错入空门，作茧自缚。
“芳娟，别折磨自己。无论有过怎样的曾经，它都已经被时光的风带走了”
南一民悉心宽慰着赵芳娟。
“一民，是不是我走得太远太远，已经无法回头望向光明？”
“光明在人的心里，只要你不拒绝，它永远会等待着你的召唤。光明里还有一民，一民和光明一起等待着你的召唤，等待着你回眸。”
赵芳娟没有回答，她将身体移到南一民的身旁，轻轻的依偎着。
“一民，谢谢你不离不弃，始终在光明彼岸等待着，期盼着。只可惜，芳娟回头时，已是彼岸的尽头。一民，我不能陪你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因为我还有尘世的牵绊，还有难以割舍的尘缘。”
南一民彷徨、疑惑了，他看不破赵芳娟的尘缘，看不明赵芳娟尘世的牵绊。心中徒然害怕，难道她还不肯放弃报复？难道她还不肯放下？难道她真的如此决绝？
怀中的赵芳娟，安静的蜷眷着，好似已然超脱所有痛楚，静谧的享受着与南一民相拥的安然。
隐忍着、纠结着，南一民思忱良久，终究还是要问，但愿赵芳娟能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芳娟，前两天，美林集团的张晓菲将一个录音交给了白雪，里面有庭信的话，是关于雪儿与南子在济洲岛被袭击，还有‘云上’的事故，还有。。。”
“还有‘花之谷’国道车祸，还有韩国网络恶意绯闻，还有HK集团撕毁与美林的合约，还有赵行要杀张晓菲灭口”
赵芳娟坦然承认了所有的罪责，是南一民始料不及的。
“把张晓菲当棋子，是我让庭信接近她的，利用她在美林的特殊身份来帮助我完成计划。但现实往往出人意料，在最关键的时候，棋子却给玩家以致命一击”
赵芳娟苦笑，也许这一切是天意。
“是啊，卒子是整盘棋局里最渺小的，可是，改变局势的往往是它的弱弱的反击”
南一民感叹造物弄人，事事阴晴不定的变幻。
“芳娟，我们几十年的夫妻。我懂得你的怨，明了你的恨，更心疼你的无奈，所以，这些年你怎样的胡闹，我都置若罔闻。但我们老了，人生再没有三十年可以任我们挥霍和消磨，回来吧，芳娟！回到我身边，我要和你一起走完剩下的人生。我爱你，芳娟！你是我生命的主角，没有你，我无法继续演完我人生的话剧。”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么？”
赵芳娟哑然失笑，她的生命还能再回到初始么？她的人生轨迹已然偏离的太远，即便是回头，恐怕也难再如从前。
“哎。。。”赵芳娟轻叹哀怜。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民，我们也许。。。”
赵芳娟的悲哀紧紧锁住南一民，以他对赵芳娟的了解，她刚烈的性格，他害怕，他真的好害怕，他怕她执着的将自己交给毁灭。
“不要说也许，芳娟，一民从来都在原地等你。你想飞，一民祈盼你飞得更高；你想走，一民陪你天涯海角。你若想重生，一民陪你浴火涅槃。”
“累，我好累，一民让我睡一会儿，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别让我一个人，黑暗好可怕。。。”
4、
清晨第一缕朝霞，铺满了天空，将朗朗晴空渲染得灿烂清新，新的一天，带着希望开始。
睁开惺松睡眼，南一世感觉好疲乏。昨晚芳娟依偎着自己睡着了，怕扰到她，南一民一直保持着不动，以便让她舒服的进入梦乡。
看了看身旁，赵芳娟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倒是多了条毛毯，暖融融的。
“芳娟。。。”南一民轻唤。
没有回应，房间里只有倾泄的霞光，泛着温暖。
起身走进洗漱室，赵芳娟亦不在。
洗漱后的南一民倍感清爽。
经过办公桌时，见桌上躺着一封信，上写‘一民，亲启’，是赵芳娟的笔体。展开信纸，赵芳娟，娟秀的笔体跃入眼帘，如她多情娇好的面容。
“一民，我走了。带着对你的愧疚，和不能与你携手共老的遗憾走了。
回想人生，不过百年。然，苦度春秋，风挟雨虐，花好艳阳无几多时。
许多年来，我就像童话中，那个愚不可及的渔夫的老太婆，不懂得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幸福，只一味的追求虚幻的泡影，最后只落得一场空。
其实，空如人生，静如彼岸，然世间几人能知？几人能明？昏昏然者，满目皆是，清醒明世者寥寥无几。
人生平常与平淡最为珍贵。金钱、名利、情爱如过眼之云烟，飘过便灰飞烟灭，无可留恋。
江源江的清澈，孔雀山的壮美，不过生命的风景尔尔，如果执意留恋，只是妄自对尘世的执着罢了。
一民，芳娟人生行至此，已将尽头。想前尘往事，芳娟，有愧、有惭、有无奈，而更多的是对你的歉意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死生如梦，繁华终将退去，如今芳娟对其它已无甚留恋，只是没能和你幸福的一起慢慢的变老，却是无限抱憾！
人总是在心死之时，才看清自己的一生，才明白把握当下所拥有的，不刻意追求虚幻乃是人生之珍贵。
一民，千言万语道不尽对你的眷恋。此生与你无法携手，恨意重重，悲伤无尽。
如果有来生，我不愿与你重逢，因今生你为我所累，伤痕满心。只期来生，你遇见一个疼你爱你的好女人，陪你做伴红尘，与你终老一生， 愿你们快意人生，情爱绵绵。。。”
“芳娟。。。”信如残叶，飘零自落。泪水伴着苦涩，悲痛伴着凄楚，击碎南一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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