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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圣教雪花簌簌(上)

    西域圣教一直都是在人们传说中存在的一个地方,没有任何人真正去过西域圣教,因为,任何一个去过圣教的人,一定不想要再从圣教上面出来。那里,是一个拥有琼楼玉宇的地方,堪称险境。

    因为建立在了天山的高峰之上,天山常年有积雪,迎着白色的雪光,能够看到整个建筑群都是浅浅的白色,看上去就是一片宁静的圣地。而且,圣教所有的建筑都是用了碧玉铺砌起来的地面,或者是纯白的和田玉。真真是人间极其富贵的地方。

    门口是一个用石灰岩支撑的高高牌坊,上面已经堆积起来了很厚很厚的积雪,牌匾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不过看上去仍旧是静谧安详,门口立着的几个白衣弟子,他们披着厚重的大氅,站在雪地里面一动不动,浑身都被雪花覆盖。

    而旁边的所有树木和花草,都是金叶银花玉盆,极尽奢华之能事,辛夷花、梅花、紫荆花、棣棠、菖蒲、玉簪林立其间,后多衬以灵璧石、尧峰石。此二种石,灵璧多出凤阳府宿州灵璧县,在深山沙土之中,有细白纹而如玉。尧峰石则是古朴,虽然山中多见,但是正是衬托了圣教的端庄和肃静。

    再往里,是有一座大理石制成的长长悬桥,凌空连接了两座高高的山头,这边是花草林立、纯白洁净的世界,长桥的那边,却是一片纯银、纯金的透亮,看上去乃是奢华之极。穿过了长桥,刚刚踏上的,才是圣教的中心――

    此处所有的地面都是用汉白玉铺砌而成,墙壁乃是直接开凿于山中,帖以金箔、银饰,看上去就是一片刺目的辉煌,建筑之间,长立雪中的圣教白衣弟子,都是长发覆额,身上的袍子终于是在腰间的腰带上,挂了一束红色的细线,以区别在桥的对岸的弟子。

    在这一片金碧辉煌的建筑的中心,乃是圣教的圣殿,圣殿却是纯白的建筑,据称,祁音家族的先祖,那些神,他们最爱的颜色就是白色,所以圣殿整个是用汉白玉砌成,里面所有的物什都是用白玉或者是白色的石头做成,垂下的帘子都是白色。看上去就是一个纯白的世界。里面除了白色,就是淡淡的银色,在外面,垂首而立的,是一些长袍白发的老者,他们静静的站在圣殿的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闭着眼睛――就像是死掉了一样。

    但是,他们就是圣教里面的最高元老,每天都将会在六个时辰轮流守在圣殿门口,念着古老时代流传下来的对神的祈福经文,为圣教祈福、为教主祈福,重新寻求神的庇护。

    而围绕着圣殿的一圈建筑物,一共有五个,围绕着圣殿形成了一朵梅花花瓣的样式,分别是用浅绿色、紫色、蓝色、红色、黄色所谓建筑物的主体色调。在五个建筑的门口,都立着一块牌坊,上面有有五个建筑的名称,分别是:风蝉、雷渊、水明、火蝶、土浅。据说是为了纪念当年的五位圣教的护法而用他们的名字对应他们的术法命下的名字。这五个建筑,乃是圣教的五位护法居住的地方,也是各个派系的弟子集中的地点。

    在五护法的居住圈之外,就是分别林立了很多的建筑物,虽然不能一时间区分出来那些建筑是什么,不过这些个建筑集合起来,从高空俯瞰下去,就是以圣殿为中心,散开在天上顶上一朵巨大的莲花。

    天山雪莲是圣教的圣花,整个建筑物呈现了莲花的形状,自然也不奇怪。不过,圣教原来也是有一个祭坛的,专门给祭祀居住和使用,不过,后来自从圣教出了一位集齐了教主和祭祀为一体的教主以后,祭坛就不再使用,而后来多数的风护法都拥有预言能力,也就不再设立祭祀一职,由风护法兼任。

    在圣教整个核心的建筑物之后,就是受到神保护的圣山,也就是天山的最高峰。据说――那里居住着圣教的神,也是祁音家族的先祖――那些神最早居住的地方。自然,也是圣教所有的教主死后埋骨的地方,是圣山也是墓地。在圣山上,除了圣教教主们的墓地有一批弟子每天回去扫墓以外,没有任何人守护,因为上面有神的结界和封印,没有人可以在没有神的允许下踏入圣山一步。圣山只有教主可以在得到了神的允许之下,才能进入,那里,有着圣教最初的纯洁性。

    晖原在跟着祁音殁走入圣教的时候,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这里很安静,以至于,太安静。让人觉得几乎像是一种死寂。

    “你每天都待在这里吗?”晖原忍不住问祁音殁,他还是身着嵌了银丝的蓝色锦衣作为外衫,一身流苏是洛阳最好丝绢的白袍、可以在地上打卷的头发披散在身后,额头上那个金质的额环上面镶嵌了皇宫里面都难得一见的东海蛟人泪,他的用云南最珍贵的孔雀毛织成的披风这个时候在风中飞舞着。

    祁音殁回头,看了晖原一眼,他笑了笑:

    “是的,这么四十多年来,一直都是。”

    “从来没有出去过?”

    “有。”

    祁音殁英俊的脸上闪过了意思无奈,他停下来,站在长桥上,看着外面的雪花簌簌的往下落入脚下全部都是冰川的万丈深渊之中,像是他多年之前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女人的坠落。看着她,鱼死网破,那年,他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年纪。

    “你……不会觉得寂寞和无聊吗?”

    晖原看着祁音殁,在晖原的眼里,祁音殁的心,是冰蓝色的,仿佛是早就被冰封,消失了本来的活跃了温度,只剩下和这座圣殿一样的白色和冰冷。

    祁音殁回头看着晖原,他带着魔魅笑了笑:

    “你所懂得的读心术,我也懂得,想必,你能够看到我心里的颜色吧。是不是,很难看?”

    晖原怔然抬头,她半天之后才说:

    “冰蓝色,似乎并不是一种很难看的颜色。至少,不是黑色。”

    “黑色代表绝望,我,好像还没有绝望,这真好。”祁音殁说着,他看着舞月晖原,想起了很多事情,那么二十多年来,他一个人站在圣教的最高点,俯视着脚下的教民,恍惚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教主,而不是当初的祁音殁。

    或者,是不是,终于有一天,他也走上了一条,他不能回头的路呢?

    “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晖原下了结论,只不过,晖原没有说出来,只不过,这个人的所有故事,他都不曾和任何人分享过,都是自己一个人的故事,独角戏,或者说,他不曾希望任何人去了解,就那样站在最高的位置。

    “他,也这么说过。”祁音殁转身,继续往圣殿那个方向走着。

    “他?谁?”

    “你叫他小夕,而我,从来不会叫他的名字。”祁音殁想起了那张在到达了圣教以后,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是要他对着神发誓,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晖原的事情。那个拼了性命的家伙。

    “你和他,本来是兄弟?”晖原想起小夕那日,对月讲出的关于圣教的“公子”的故事,还有他高强的术法能力,以及对祁音殁的复杂感情。

    祁音殁走在前面摇头,他叹道:

    “我们本来就,一直是兄弟。”

    晖原听了祁音殁的话,她有些好奇,为什么,在她的眼中,就现在来看,祁音殁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并非像是陆驰洋所说的那样能够狠心逼死自己最爱的女子,也不是像是舞月岚所说的那样毫无瑕疵就是一个完美到近乎神的存在,也不是小夕所说的那种一个对圣教的复兴有偏执的人。晖原觉得,祁音殁,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也有自己的无奈,不过,他不曾向任何人解释,也就造成了他现在的魔性。想到这里,晖原忽然开口问:

    “你想不想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呢?”

    祁音殁听了,也是一怔,然后他笑了,额前的鲛人泪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他嘴角露出了很好看的弧度:

    “那个自然,晖原,你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在这里听我讲我的故事。”

    晖原听见了这个话,她明白,祁音殁其实话中有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晖原。”在终于走完了整一座长桥之后,踏上了圣殿所在的莲花状山头的时候,祁音殁转身,很郑重的看着晖原,他高出晖原很多,晖原才恰好能够高至祁音殁的肩膀。祁音殁低头看着晖原,他伸出了双手按住了晖原的双肩:

    “舞月晖原,你,即将能够成为圣教的一百零八位教主的夫人,所以,你有很长的时间,在圣教听我讲我的故事,我们的故事。”

    晖原抬头,看了看祁音殁,这个时候,祁音殁的眼睛很是璀璨,带着一种诡异的魔魅,让人不敢正视,晖原想了想才说:

    “你认为我一定会同意?”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祁音殁放开了晖原,这个时候的他说话,有着圣教教主的威严,没有任何人可以忤逆西域圣教教主的权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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