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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废人(一)

    宽敞的房间里,袅袅熏香弥漫其中,正中摆放着一张精致华丽的红木雕花大床,床前放着八仙桌凳,桌上放着剔透莹白的茶碗茶壶,屋内早有几个手下恭候,床前也有二人半跪着,仔细检查着床上所躺之人的伤势。

    穆紫杉和桑凤凤一下马车就直奔此处而来,进屋之后看到赫燕霞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样子,穆紫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不及多想心中那些古怪的情绪,便三两步走到赫燕霞床前,仔细查看着她的情况。

    阎朗和翟兰心见穆紫杉匆忙走近,又看到她与桑凤凤不分尊卑地一同进入,只道这人是宫中地位甚高之人,也不多问便退开让穆紫杉在赫燕霞床前坐下,桑凤凤见穆紫杉面露焦急之色,也不与她争着去看赫燕霞,见阎朗和翟兰心立在一旁,便将二人召来询问。

    躺在床上的赫燕霞呼吸平缓而虚浮,看起来十分虚弱,虽然身上与脸上的血迹都已被下人擦拭干净,可是眼角和耳孔还能隐隐看见血丝。看到赫燕霞这副模样,穆紫杉不由得心中一紧,想起那人离开之时一副轻松至极的模样,就像她将赴的是一个寻常的宴请而不是一场惨烈的厮杀,虽然知道这定是一场艰难卓绝的苦战,却没想到竟会看到这人重伤昏迷的样子。

    在穆紫杉的心中,赫燕霞一直都是强到逆天的可怕存在,谁又知道她也会有被人伤成这副模样的一天。

    感受到怀中玉牌的存在,像是巨石压在心口,当时赫燕霞将这东西交给自己时,自己还觉得是她太过于杞人忧天,却没料到事态真会严重到令她伤得这样重,难道是她早就预料到她生死难保,所以才会提前将琼英宫的至宝留给自己,以防被那些憎恨她的人夺去?

    “为何……她竟会七窍流血?”看到赫燕霞这幅命悬一线的惨状,穆紫杉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自言自语一般,心中莫名沉重而刺痛。

    桑凤凤此时正在问阎朗和翟兰心的话,听到穆紫杉在身后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全数传进她的耳朵,于是她便转过身,将阎翟二人所说之话告诉穆紫杉,

    “他们说赫燕霞体内有至寒之毒,而她所学的内功至刚至烈……跟那些人对战之时她强行运功,最后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明知自己已经中了毒……为何还要强运内功……”穆紫杉一向平静的语气中竟然流露出少有的激愤,也不知她是在生赫燕霞的气还是别人的。

    “大概是以为自己已经难逃一死才出此下策,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她已将包围她的近百人全部打倒……”桑凤凤看她生气,却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带着笑观察着穆紫杉的表情,果然穆紫杉听了她的话之后,表情更加复杂了几分。

    “近百人的包围……可是以她的轻功……”

    桑凤凤听了却不以为意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朝着穆紫杉所在之处靠近了几步,洁白柔软的手指抚上穆紫杉的面颊,幽幽地说道,

    “小美人,你以为她为何要将你一个人留在那树上?又为何要故意将所有人引到一起?”穆紫杉情绪不定,便是桑凤凤趁机轻薄她也未能感觉出有何不妥,只因所有心思都放在床上那人身上,桑凤凤见她神思恍然,像是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触碰,心中颇觉无趣便放下抚在穆紫杉脸上的手,退开半步正了正色继续说道,

    “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她的性子我清楚得很……如果她决意做一件事,就算后果再如何可怕,她也会一直做到底……”桑凤凤说这句话时,带着莫名的深意望着穆紫杉,只是后者却全然感觉不到对方眼中的意味。

    “既然她把你留在那里,就是不想让你牵扯到她的事里,给你那玉牌也是想保你一个周全,她不将那些人引开,凭你那僵直躺在树上的样子,你又怎么等得到我来救你?”

    穆紫杉被镇在原处,不能动也不能言语,默然望着躺在床上气息细若游丝的赫燕霞,目光不由得又更复杂了几分,像是所有情感都如绳索般绞在一起,难分难解不知始末,心中也被莫名的沉重压得几近窒息。

    “那她的伤势……”穆紫杉沉默地望了赫燕霞很久,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们两个刚才检查了宫主的伤势,她是不是已经没几日好活了?若真是这样,我就早点去布置好她的灵堂,给她把棺材准备好……”听了穆紫杉的话,桑凤凤转过身来询问刚才替赫燕霞检查的阎翟二人,询问之余还是不忘贬损赫燕霞几句,本以为那二人会如以往般信誓旦旦地保证凭着宫主超乎常人的体质,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哪知那二人听了这话却一副为难的样子,谁也不肯先开口。

    看他二人这副担忧害怕的样子,桑凤凤也意识到这一次的事态不同以往,心中一沉,不由得严肃起来,不再像以往一般嬉笑着拿宫主的生死开玩笑。

    “宫主这一次的伤势实在是诡异难辨,她所中之毒也不止是至寒毒性那么简单……那毒除了抑制宫主不能使用内功之外,还另有损伤经脉的害处……宫主一路上拖延了这么久,又强运内功杀伤那么多人……现在她已经脉俱损……生死也只在一线之间,甚至是能不能熬过今晚……属下都实在难以预料……”见桑凤凤露出怒容,翟兰心赶忙上前跟她解释,她心知这桑令主的性子虽然不像赫燕霞那般喜怒无常,虽然平日里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可是一旦生气起来那是连赫燕霞都要让她三分。所以此刻见了她难得露出的怒容,翟兰心也不由得惊忧,关于宫主伤势的话说得小心翼翼,只怕一不小心便惹怒了桑凤凤。

    “你的意思是说,她究竟要死要活,连你们两个都拿不准?”桑凤凤听了这话有些尖刻地问道,可是二人却都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只是低着头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桑凤凤看了这二人一副不愿承担责任的模样,气得一掌拍在屋内的八仙桌上,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八仙桌竟被桑凤凤一掌拍去一角,桌上的茶碗茶壶也随之噼里啪啦地碎落一地。

    “你们两个的医术在三清殿也是数一数二的吧,你现在说连你们两个都搞不定宫主,难道你还要叫我把你们令主找来?”

    见桑凤凤怒气似火,站在一旁的阎朗赶忙凑过来请罪。

    “属下医术浅薄,但是为了医好宫主,必当尽心尽力万死不辞……”阎朗低头半跪在地上,面对桑令主难得一见的怒火,他半跪的身子也不由得微微地颤抖。

    “如果经脉俱损……她日后会不会……”就在桑凤凤厉声质问赫燕霞的生死,阎朗和翟兰心惊惧地回覆时,穆紫杉却突然提出一个看似完全无关紧要的问题,比起暴怒的桑凤凤,穆紫杉的神色沉静如水,看着赫燕霞却带着几分深沉的忧郁,桑凤凤在听到这话后,也不由得想到什么,脸色又比刚才更难看了几分。

    她太清楚赫燕霞的性子,自尊心强又好强的她若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废人,那必定是比死更惨痛的折磨,比起让她活下来成为一个废人,赫燕霞定然会选择肆意大干一场之后痛快赴死。

    “这个……以宫主现在的伤势来看,以后都不能再使内功了,就连与人动武都必须万分小心,若是情况更糟糕,宫主她还有可能后半生都要躺在床上……这一次她的伤势实在是诡秘离奇,只怕寻常的医药都拿这伤没办法……”

    “那你们不会去找不寻常的药?!”桑凤凤一听阎朗这话果然气得暴跳如雷,阎朗被桑凤凤吓得瑟瑟发抖,于是赶忙补上两句话,

    “只是现下最重要的,是先保住宫主的性命……至于宫主的武功……”

    “要是这恶鬼一觉起来发现自己成了废人,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了痛快……”

    桑凤凤生气,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好几度,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处不敢说话,只有穆紫杉还坐在赫燕霞的床前,像是根本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你们不是一直都自负医术高明吗?要是医不好她你们就把你们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买最好的棺材吧!”桑凤凤平时最爱念叨的就是给宫主买什么料子的棺材最好,这习惯根深蒂固,就连现在暴怒骂人也不自主地把她平日挂在嘴边的棺材提了出来。

    “可是现在就给宫主准备后事实在是有些……”

    “给她准备个鬼,那棺材是给你们自己躺的!”

    阎朗和翟兰心听了这话都吓得几乎魂魄离体,听了这话便扑通跪了下来,二人一边说绝对会拿出浑身解数将宫主医好,一边不住地在地上瑟瑟发抖。

    桑凤凤还想再骂几句,赫燕霞却突然在床上狠狠地咳嗽起来,咳完之后干净的被子被她咳出的血染上了大片的血红,那大片的血液鲜红耀眼触目惊心,在屋中大吵大闹的人都不住地停下声音。

    穆紫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只觉她的脉象游丝一般,而就在一瞬之间,那游丝般得脉搏仿佛从穆紫杉的指尖消失无踪。穆紫杉心中一紧,也不容多想,伸手扶上她背后将真气输入赫燕霞体内,赫燕霞得了穆紫杉精纯的真气,那几乎悬于一线的生命得以续接,呼吸与脉搏虽然微弱,却仰赖着穆紫杉的真气没有立时断绝。

    桑凤凤见穆紫杉当机立断为赫燕霞输入真气,像是受到什么触动,望着二人皱眉咬唇。停顿片刻之后,也像是做出决意般,让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慢慢冷静,桑凤凤不再看那二人,也平定了情绪不再对着阎朗和翟兰心破口大骂,而是镇定严肃地对二人做出命令。

    “你二人速速出去配药,有什么珍贵的药材便用什么,只要能够医好宫主,日后定然少不了你二人的赏赐……”桑凤凤说着顿了一顿,换上一个阴鹜可怖的笑容,“不过,若是你们没医好……哼,你们也知道,我生气起来的时候,可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

    阎朗和翟兰心得了命令连连点头称是,答完桑凤凤便飞一般地退离了房间,其余几个弟子见桑凤凤如此盛怒,也不敢多言,一个个胆战心惊地站在原地,只怕稍有哪里说错做错便惹怒了盛怒中的桑令主。

    红木雕花大床上,赫燕霞被穆紫杉扶起半坐在床上,穆紫杉的手心搭在她背上天池,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给她,桑凤凤见她二人这样,也不由得露出担忧的神色,走上前去想要询问穆紫杉是否需要帮忙,却在话说出口之前就被穆紫杉打断。

    “现在我先用真气稳住她性命,那二人配好药来缓解她的伤势,你就去把那个寒冰令主找回来,让他瞧瞧你们宫主的伤到底该怎么治。”穆紫杉双手伏在赫燕霞背上,没说一句多余的话,冷静而自然地命令着在琼英宫中地位高出她太多的桑凤凤,而桑凤凤听了这话却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在这危急紧要的关头她也无暇顾及这些她本就不甚在意的繁文缛节。

    “我去写飞鸽传书叫蔺白马上赶过来,你……你就先在这儿照看着宫主……”桑凤凤,顿了顿与穆紫杉说道,“你可别让她就这么死了……”

    “有我在,你不必担心什么……”穆紫杉看也不看她,扶着昏迷的赫燕霞淡淡地说道,桑凤凤再看这二人一眼,看到穆紫杉坚定的模样,也像是确定了什么冲着背对着她的穆紫杉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房间。

    其余众人没有得到桑令主的吩咐不敢乱动,一个个立在屋里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刚才看到桑令主毫无抵触地执行穆紫杉给她的命令,一个个都觉得这位“穆姑娘”定是宫中地位甚高的人物,桑令主不在,等着这位穆姑娘吩咐就好。只是那穆姑娘一直神情专注地替宫主续真气,别说与他们说话,就连看也未看向屋内的人一眼,就好像这屋里除了她和赫燕霞,其余众人全都不存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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