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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容妃 第四章 指婚

    含香撇撇嘴,还以为有甚奇特之处,不就是野蛮人的游戏嘛!

    她心里虽这么想着,脸上却仍要保持喜悦欣慰的神色,时不时还要点点头,随着老佛爷赞叹两句。

    什么?你问她在看什么?

    唉,还不就是乾隆爷号称十格格周岁宴的开场节目,赛马嘛!

    说它是赛马也不太确切,事实上它倒有点像蒙古人一年一度的传统盛会——那达慕。包含的项目不只有赛马,还有射箭、摔跤。

    可是,她悄悄白了坐在最上首的那位九五至尊一眼,心里埋汰着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周岁宴,搞什么竞技运动?巩固满蒙关系就巩固满蒙关系嘛,干嘛拿我宝贝女儿做噱头?

    不过想到刚才收礼物收到眼花,含香又觉得还是物超所值的。那位爷太黑了,专门挑满蒙聚会的时候大张旗鼓给女儿庆生,这不摆明了伸出手去管人家要贺礼么!

    阴坏!就是阴坏!!!

    含香正腹诽着,怀里的小丫头却突然跳着欢呼起来,“马,马马,安,马……”

    鞍马?

    含香挑挑眉,暗自疑惑难道自己闺女也是穿来的?莫非这穿越也是遗传?不然怎么能张嘴叫出这著名的国际体操项目?

    等她抬头,顺着和靖目光望过去,才明白“鞍马”所谓何意——福康安,在骑马!!!

    含香内牛了!!!T_T

    “安,安安,大马,大马……”

    福康安的“福”字是爆破音,可怜小和靖牙还没长全,这个字儿对她来说难度委实有点大,于是便自发自主的给未来大名鼎鼎的福大帅,起了个颇为“娘气”的名字——安安!

    福康安骨架虽宽阔,也不过才九岁,骑在高大的蒙古马上面,显得尤其较小尤其脆弱。但他却正襟危坐,肩膀挺直,看上去真颇像那么回事儿。

    含香得承认,她口中所谓“野蛮人”的游戏也是有亮点有精彩之处的,但看美男骑骏马,纵然只是个准美男,那也是极其养眼的。

    “十丫头!”

    和靖虽然会的词儿不多,但是对自己的称呼还是极为敏感的。小脑袋瓜一转,看向身着明黄袍的她的父亲。

    “等你长大了,皇阿玛让福康安坐你的额驸好不好啊?”乾隆爷状似漫不经心的说。

    含香仔细聆听,群臣一片宁静。嘿,大家都竖着耳朵呐!

    只是这指婚一说,他俩也不过私下里逗笑几句,这位爷为何突然当了众人面,把它给说了出来?

    乾隆爷不理会众人目光,只静静望着自己的小女儿。

    和靖哪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叽里呱啦一通,她只听到了“福康安”三个字,这也是她唯一对的上号的。福康安?那自然是极好的。哪里好呢?比方说领着她走路,比方说背着她骑马马,比方说她摔倒的时候还会给她“吹吹”。

    可她才一岁大,哪里会表述这些东西。她只能眨眨眼睛,使劲的拍手叫道:“好,安安,好!”

    乾隆爷没再发话,只是唇角含笑的望向远处那个略显单薄的小身影,赛场上,还有他的一双成年的儿子:皇五子永琪、皇八子永璇。

    老佛爷神色不明的瞥了他一眼,也没开口。坐下诸人的心思便开始活泛起来了。

    只是,含香抑郁的想,你们别都偷偷看我啊,我也没提前获得知情权呀!!!

    ===================我是众王公大臣隐隐期盼的分割线====================

    “上来!”

    “不要!”

    “快点!”催促的人已隐隐露出不耐。

    “不要,就是不要!”拒绝的人却斩钉截铁。

    开玩笑?让我骑马,你不如一刀结果我好了!

    含香郁卒的回忆起当年去云南旅游,骑滇马体验茶马古道的悲惨经历。滇马又矮又小,瘦瘦干巴看上去没啥攻击力的,其实发起脾气来可一点都不小。丽江多雨,山上满是泥泞水塘,可怜她就这么被那匹小矮马以自杀式的方法不断撞击着路边小树,硬生生从马背上摔下来掉到泥塘里来个狗啃屎,最终只能手脚并用的自己从山上爬了下来。

    什么?你问一共摔了多少次?

    10086有木有!!!有木有!!!!

    含香曾恨恨的发誓,今后面对马科动物,思想有多远,我就离多远!

    何况是眼前这看上去足足比滇马大了两圈不止的蒙古良驹?

    不骑,打死都不上去!

    乾隆爷嘿嘿一笑,弯腰伸手就捞中了目标,“放心,爷摔不着你。”

    “啊!”含香吓得惊声尖叫,在空中死死抱着乾隆的胳膊。待被他放到身前,转而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前决定鸵鸟到底了。

    乾隆爷哈哈大笑,随手往身后一挥,“都离远点!”

    随后轻夹马腹,绕着试马埭的宽阔草地一溜小跑起来。

    含香体验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速度跟颠簸程度尚在可接受范围,况且还有支撑跟保护杠,于是放了心,大着胆子抬头四处张望起来。

    “你不会骑马?”乾隆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呃,含香犹豫了。

    照说维吾尔族是匈奴后裔,游牧民族出身,不论男女,不会骑马都有点说不过去。但是这个谎又不值得一撒,毕竟现实摆在眼前。再说了,不会就不会了,哪条法律规定回疆公主就一定得会骑马啦?!!

    含香摇头坦白:“不会。”

    但她还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对方不继续追究的方法就是迅速的适当的转移话题,于是她继续道:“下午在马场上,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那么说?”

    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位爷是不介意她提问这个问题的。她的直觉还告诉他,这原因,八成跟她有关系。

    果然,“军营不是那么好混的。”

    图尔都虽然也是在马背上长大,在平叛大小和卓之乱时颇有建树,但在一般行伍军人眼中,他却依旧只是个贵族子弟。乾隆用他,有那么点以回制回的意思,放一个熟悉回疆又为他所信任的人来总揽回疆的军政大权,况且图尔都是回人,这在当地回部人民之中,起码不会产生不必要的抵抗情绪。但在随行清军兵将,以及北京城的这些王公大臣眼中,却明显只是靠皇帝宠妃的裙带关系才上的位,一举攀升一品大员,管着面积比云贵两省加起来还大的地方,叫人怎能不眼红?

    皇帝宠妃之兄,皇帝爱女之舅,这些人面子上虽仍是恭恭敬敬,但军营那种地方,背地里能搞多少鬼不用说含香也能猜得到。

    “你要富察家跟和卓家扯上关系?”富察家的男子向以军功为荣,他们在军营里的根基有多深,含香也能想象的到。

    “可是,”含香依旧犹豫,一边是哥哥,但另一边却是亲生女儿,要拿女儿的终身大事来换家族的兴旺昌盛,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万一和靖长大了又有了心上人呢?万一瑶林也不喜欢和靖呢?万一他俩成了一对怨偶,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乾隆低头白了她一眼,怀疑这小东西是吃草长大的。“朕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何来万一?”

    哎?含香愣了。

    ——“让福康安坐你的额驸好不好?”

    ——“好!”

    咦?这,这就没下文啦?

    含香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位爷又把在座王公大臣阴了一把。你要说没这婚约吧,可人家万岁爷金口一开确实提过;你要说有这婚约吧,可人家万岁爷又没有下旨,没有明确表示。疑问句?疑问句能当圣旨么?!!

    最惨的是富察家字瑶林的小家伙啊,生生的被他姑父给坑啦!以后万岁爷要是不提,富察家还敢上门来问亲事做不做准么?于是,只要和靖一天没嫁出去,福康安你就得打光棍啊!!!T_T

    乾隆爷笑眯眯捏着怀里小妃子的脸,觉得她傻愣愣的样子格外可爱;而含香一边感慨面前男人的阴险,一边反思自己的智商是不是退步了。果然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自从延禧宫安静下来,她好像许久都没有动过心思了。

    不行,在这后宫里,放松警惕往往就是死惨收场的前兆,以前她为了自己拼,现在她还要为女儿拼,她要打起精神,她还要继续熬下去。

    可是,熬到什么时候呢……

    七月刚入秋,傍晚的气温有些凉爽,吹在人的脸上却极为舒服。乾隆爷就这么拥着他的小妃子坐在马背上,悠闲的遛着弯,偶尔细细轻语,说两句私房话。

    突然,“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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