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 两个麻衣
5 两个麻衣
“哟，你就是我的师弟吗？”
金发男子坐在看起来很昂贵的真皮转椅上，带着十足的风度转过来朝泽田纲吉展开一个七分友好三分不羁的微笑。
棕发少年呆立在自己房间门口，眼前的一幕显然比之前家门外所见的那一大群黑衣人还要震撼。慌乱中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对方，却看到自己的家庭教师里包恩坐在书桌上喝着咖啡一派悠然。
虽然衣服是长袖，但泽田纲吉还是惊恐地发现男子从手臂延展到手上的纹身。然后他脑中浮现奇怪的想法。
——果然这人跟楼下那群黑社会是一伙的？还是说，他就是那群黑社会的老大？！
“彭格列十代目，”将哆嗦中的少年拉回现实的是对方的话语，“你好，我是加百罗涅十代目，迪诺。”
“什什什么……？！”泽田纲吉的心脏猛跳，如果说前两天家里出现一个自称为“彭格列十代目的未婚妻的少女”还勉强可以算作接受范围内的话，那么眼前这个看着来者不善的男子，已经完全超出他的心理承受。
【啊啊，是黑社会啊……外国黑社会！果然，自从见到里包恩之后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然而，就在泽田纲吉吓得脸色发绿不断胡思乱想的时候，加百罗涅的十代目突然一扫之前严肃的样子，扑哧笑出声来。
“喂喂，里包恩，”金发男子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说，“他完全不行嘛……”
——“没有气势。”
——“腿太短。”
——“长相一般。”
迪诺走过来围着泽田纲吉转了两圈，最后总结道：“根本就不像黑手党老大嘛！”
站在门外的黑衣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少年在窘迫之余又觉得有些气愤。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吐我槽啊？！
“喂，里、里包恩……这人是怎么回事啊？！”
里包恩依旧一副平静的样子，指着金发男子说：“他是你师兄，早先在我这里毕业的笨学生。加百罗涅家族首领，迪诺。”
“里包恩……我还要给师弟留个好印象！”被称作迪诺的青年突然面露窘迫朝小婴儿挥挥手表示抗议。原本沉稳严肃的样子瞬间变了样，让一旁的泽田纲吉大跌眼镜。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一个细小的冷冷语气的声音。
“一脸倒霉相。”
“哎哎？！”他惊讶之下循声望去，发现在自己房间角落里，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如果忽略小女孩冷漠的眼神，一身普通的红色格子花纹的连衣裙，头上梳着两个小辫子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十分可爱。
“如果你能当首领，肯定是全世界的黑社会都倒闭了。”全然无视泽田纲吉惊讶的眼神，小女孩头也不回地坐在房间的垫子上，翻着他的漫画书。
“这这——”求助地看向里包恩。
“啊，她是迪诺刚才来的时候带来的。”里包恩回答。
迪诺点头解释道：“没错，是刚才来你们家的时候在路上遇见的，好像跟她母亲走散了。”这样说着，迪诺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友好地问道：“小妹妹，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迪诺一眼：“不要。”继续翻漫画。
眼看着自己的书被小女孩翻得乱七八糟，而她并没有想看的意思，就好像将原本摞好的书弄成散乱的一堆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泽田纲吉在那瞬间想要上前制止，但那小女孩的眼神过于冷漠和疏远，就像一只竖着毛的小野兽。这让他一时间产生惧意。
迪诺无奈地站起身说：“刚才我遇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那真是难办呐。”里包恩面无表情地说着，随后转向泽田纲吉：“蠢纲，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我？”泽田纲吉愣了一下，“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里包恩冷笑一声，他肩膀上的蜥蜴瞬间变成一把手枪：“那你就去死吧！”
子弹从额头穿过，少年应声倒地。
小女孩看到这一幕，吓得手一抖，手中的书掉落在地。
迪诺也有些惊讶：“喂里包恩，你这样会吓坏小孩子的……”如果因为这件事给小女孩童年有了阴影，那他们可就罪过大了。
里包恩却没说话，只冷哼了一声。
下个时刻少年大喊着“复活！”赤|裸着上半身从地上跳起来。
额头燃着一小团橙色火焰的少年来到小女孩面前，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喂！你——！！难道没人教育你看完的东西要收拾好吗？！告诉我，你倒底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在地上缩成一团，那双棕褐色的大眼睛先是迷茫随后漫上一层水雾。
“我……我……我叫……柚木麻衣……”这样说完，终于开始小声呜咽起来。
“柚木麻衣吗……”迪诺点点头沉思道，“一会儿叫人出去打听一下。”
小婴儿里包恩黑漆漆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后又恢复成原来看不出表情的样子，微微扬起嘴角。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有趣了。”
“柚木……麻衣……？”额头火焰熄灭，少年的眼神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初次见面，十年前的阿纲先生，我叫柚木麻衣。】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少女这样介绍自己。
或许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在短短几天内同时出现在自己家里，这种巧合出现的概率也应该很低才对。
眼前的小女孩开始从抽泣变为大哭，迪诺忙慌过去将其抱在怀里哄着。
“变态……变态！！！”不住地擦掉脸上的眼泪，小女孩指着泽田纲吉大声说。
迪诺显然是哄小孩的老手，不但没有表现出不知所措，反而十分从容。
“不哭不哭啊……我们不跟那个哥哥玩，我们去找你妈妈怎么样啊？”
“妈妈……”小女孩点点头，止住哭声。
里包恩：“嘛，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阿纲你以后得对她负责，干脆就娶她吧。”
泽田纲吉：“喂里包恩你不能这么随便决定我的人生！”
里包恩：“这不是我决定的啊，是你自己。”
泽田纲吉：“……我才不承认！！！”
但是……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趴在迪诺怀里的小女孩，对方本来也在偷偷看他，这下连忙缩回到迪诺怀中不肯露头。
——她真的……就是那个少女吗……？
“没错哦。”里包恩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可能……？！他在心中坚决地否定这个结论。对了，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泽田纲吉这样想着，随后看到自己的母亲泽田奈奈小心翼翼地朝屋里探头。
“那个，阿纲，我现在要做饭所以抽不开身，你出去看看麻衣吗？她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但是说什么都不肯进屋……”
麻衣就坐在离泽田家不远的小公园的秋千上，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四周从一开始的熙攘变成此时的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
看见那个少年远远的跑过来，她竟然有种安心的感觉。
泽田纲吉喘着气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少年的眼神是特有的怯怯的样子，奔跑将少年稚气的脸颊染上红晕，这种景象对于麻衣来说，倒是有些陌生。
想到这里她突然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对方并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阿纲先生。
他们之间相差十年的距离。
本不应该有交点的。
“她还在吗？”
泽田纲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对方指的是那个迪诺带来的小女孩。
于是点点头，在少女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嗯，她还在……”
少女眼中漫上一层焦虑，若有所思像是喃喃自语着。
“这下可怎么办啊……”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回去？！”
少女叹了一口气说：“因为不能回去啊。那个是十年前的自己。”
——果然……
少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本以为会有那种真相大白的震惊，然而心里很平静，就好像心中早就默认了那些事实。
原本和泽田奈奈一起回去的，结果到了泽田家门口突然想起自己带去的包落在点心店的椅子上，好不容易急匆匆跑回去将包找回来，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倒弄脏了裙子。再次回到泽田家门口，一条微型犬从一家住宅的院子里窜出来死死咬住原本脏的不成样子的裙子不放。挣扎间裙子被扯破，她一脸懊恼地蹲在路边，却看到迪诺先生手中牵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子走进泽田家。
然后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从回来之后霉运就一直笼罩在她头顶不走。
“在这个世界，本来我的存在就是一个悖论。大概是世界在调剂我和十年前的我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偏向于本来属于这个世界的我吧……”
少年泽田纲吉就坐在她旁边的秋千上似乎在仔细聆听着，不发一语。
她疲惫地叹气，用手将脸捂住。
“……我该怎么办啊……阿纲先生……”
泽田纲吉慌忙转头，身边的少女蜷着身子将头埋在膝盖，声音从指缝中传出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奈。他突然明白过来，少女口中所指的那个“阿纲先生”，并不是自己。
“哟，你就是我的师弟吗？”
金发男子坐在看起来很昂贵的真皮转椅上，带着十足的风度转过来朝泽田纲吉展开一个七分友好三分不羁的微笑。
棕发少年呆立在自己房间门口，眼前的一幕显然比之前家门外所见的那一大群黑衣人还要震撼。慌乱中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对方，却看到自己的家庭教师里包恩坐在书桌上喝着咖啡一派悠然。
虽然衣服是长袖，但泽田纲吉还是惊恐地发现男子从手臂延展到手上的纹身。然后他脑中浮现奇怪的想法。
——果然这人跟楼下那群黑社会是一伙的？还是说，他就是那群黑社会的老大？！
“彭格列十代目，”将哆嗦中的少年拉回现实的是对方的话语，“你好，我是加百罗涅十代目，迪诺。”
“什什什么……？！”泽田纲吉的心脏猛跳，如果说前两天家里出现一个自称为“彭格列十代目的未婚妻的少女”还勉强可以算作接受范围内的话，那么眼前这个看着来者不善的男子，已经完全超出他的心理承受。
【啊啊，是黑社会啊……外国黑社会！果然，自从见到里包恩之后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然而，就在泽田纲吉吓得脸色发绿不断胡思乱想的时候，加百罗涅的十代目突然一扫之前严肃的样子，扑哧笑出声来。
“喂喂，里包恩，”金发男子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说，“他完全不行嘛……”
——“没有气势。”
——“腿太短。”
——“长相一般。”
迪诺走过来围着泽田纲吉转了两圈，最后总结道：“根本就不像黑手党老大嘛！”
站在门外的黑衣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少年在窘迫之余又觉得有些气愤。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吐我槽啊？！
“喂，里、里包恩……这人是怎么回事啊？！”
里包恩依旧一副平静的样子，指着金发男子说：“他是你师兄，早先在我这里毕业的笨学生。加百罗涅家族首领，迪诺。”
“里包恩……我还要给师弟留个好印象！”被称作迪诺的青年突然面露窘迫朝小婴儿挥挥手表示抗议。原本沉稳严肃的样子瞬间变了样，让一旁的泽田纲吉大跌眼镜。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一个细小的冷冷语气的声音。
“一脸倒霉相。”
“哎哎？！”他惊讶之下循声望去，发现在自己房间角落里，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如果忽略小女孩冷漠的眼神，一身普通的红色格子花纹的连衣裙，头上梳着两个小辫子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十分可爱。
“如果你能当首领，肯定是全世界的黑社会都倒闭了。”全然无视泽田纲吉惊讶的眼神，小女孩头也不回地坐在房间的垫子上，翻着他的漫画书。
“这这——”求助地看向里包恩。
“啊，她是迪诺刚才来的时候带来的。”里包恩回答。
迪诺点头解释道：“没错，是刚才来你们家的时候在路上遇见的，好像跟她母亲走散了。”这样说着，迪诺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友好地问道：“小妹妹，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迪诺一眼：“不要。”继续翻漫画。
眼看着自己的书被小女孩翻得乱七八糟，而她并没有想看的意思，就好像将原本摞好的书弄成散乱的一堆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泽田纲吉在那瞬间想要上前制止，但那小女孩的眼神过于冷漠和疏远，就像一只竖着毛的小野兽。这让他一时间产生惧意。
迪诺无奈地站起身说：“刚才我遇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那真是难办呐。”里包恩面无表情地说着，随后转向泽田纲吉：“蠢纲，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我？”泽田纲吉愣了一下，“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里包恩冷笑一声，他肩膀上的蜥蜴瞬间变成一把手枪：“那你就去死吧！”
子弹从额头穿过，少年应声倒地。
小女孩看到这一幕，吓得手一抖，手中的书掉落在地。
迪诺也有些惊讶：“喂里包恩，你这样会吓坏小孩子的……”如果因为这件事给小女孩童年有了阴影，那他们可就罪过大了。
里包恩却没说话，只冷哼了一声。
下个时刻少年大喊着“复活！”赤|裸着上半身从地上跳起来。
额头燃着一小团橙色火焰的少年来到小女孩面前，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喂！你——！！难道没人教育你看完的东西要收拾好吗？！告诉我，你倒底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在地上缩成一团，那双棕褐色的大眼睛先是迷茫随后漫上一层水雾。
“我……我……我叫……柚木麻衣……”这样说完，终于开始小声呜咽起来。
“柚木麻衣吗……”迪诺点点头沉思道，“一会儿叫人出去打听一下。”
小婴儿里包恩黑漆漆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后又恢复成原来看不出表情的样子，微微扬起嘴角。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有趣了。”
“柚木……麻衣……？”额头火焰熄灭，少年的眼神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初次见面，十年前的阿纲先生，我叫柚木麻衣。】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少女这样介绍自己。
或许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在短短几天内同时出现在自己家里，这种巧合出现的概率也应该很低才对。
眼前的小女孩开始从抽泣变为大哭，迪诺忙慌过去将其抱在怀里哄着。
“变态……变态！！！”不住地擦掉脸上的眼泪，小女孩指着泽田纲吉大声说。
迪诺显然是哄小孩的老手，不但没有表现出不知所措，反而十分从容。
“不哭不哭啊……我们不跟那个哥哥玩，我们去找你妈妈怎么样啊？”
“妈妈……”小女孩点点头，止住哭声。
里包恩：“嘛，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阿纲你以后得对她负责，干脆就娶她吧。”
泽田纲吉：“喂里包恩你不能这么随便决定我的人生！”
里包恩：“这不是我决定的啊，是你自己。”
泽田纲吉：“……我才不承认！！！”
但是……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趴在迪诺怀里的小女孩，对方本来也在偷偷看他，这下连忙缩回到迪诺怀中不肯露头。
——她真的……就是那个少女吗……？
“没错哦。”里包恩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可能……？！他在心中坚决地否定这个结论。对了，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泽田纲吉这样想着，随后看到自己的母亲泽田奈奈小心翼翼地朝屋里探头。
“那个，阿纲，我现在要做饭所以抽不开身，你出去看看麻衣吗？她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但是说什么都不肯进屋……”
麻衣就坐在离泽田家不远的小公园的秋千上，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四周从一开始的熙攘变成此时的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
看见那个少年远远的跑过来，她竟然有种安心的感觉。
泽田纲吉喘着气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少年的眼神是特有的怯怯的样子，奔跑将少年稚气的脸颊染上红晕，这种景象对于麻衣来说，倒是有些陌生。
想到这里她突然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对方并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阿纲先生。
他们之间相差十年的距离。
本不应该有交点的。
“她还在吗？”
泽田纲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对方指的是那个迪诺带来的小女孩。
于是点点头，在少女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嗯，她还在……”
少女眼中漫上一层焦虑，若有所思像是喃喃自语着。
“这下可怎么办啊……”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回去？！”
少女叹了一口气说：“因为不能回去啊。那个是十年前的自己。”
——果然……
少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本以为会有那种真相大白的震惊，然而心里很平静，就好像心中早就默认了那些事实。
原本和泽田奈奈一起回去的，结果到了泽田家门口突然想起自己带去的包落在点心店的椅子上，好不容易急匆匆跑回去将包找回来，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倒弄脏了裙子。再次回到泽田家门口，一条微型犬从一家住宅的院子里窜出来死死咬住原本脏的不成样子的裙子不放。挣扎间裙子被扯破，她一脸懊恼地蹲在路边，却看到迪诺先生手中牵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子走进泽田家。
然后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从回来之后霉运就一直笼罩在她头顶不走。
“在这个世界，本来我的存在就是一个悖论。大概是世界在调剂我和十年前的我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偏向于本来属于这个世界的我吧……”
少年泽田纲吉就坐在她旁边的秋千上似乎在仔细聆听着，不发一语。
她疲惫地叹气，用手将脸捂住。
“……我该怎么办啊……阿纲先生……”
泽田纲吉慌忙转头，身边的少女蜷着身子将头埋在膝盖，声音从指缝中传出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奈。他突然明白过来，少女口中所指的那个“阿纲先生”，并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