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女频小说 > [清穿]观祺不语

正文 教弟记

    “郭琇上书明珠和余国柱结党?”康熙二十七年胤祺10岁,这两年多的时间,他也已经逐渐脱去了调皮、淘气的外衣,只不过或许是当年的印象太过深刻,因此众人对于五阿哥的印象并不那么美好。

    而自太皇太后崩逝,皇上大恸后,宫中的悲伤情绪渐渐的缓了过来,而太后也逐渐从太皇太后的背后慢慢的走了出来,人人都发现其实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太后也承了博尔济吉特氏一脉的霸气和精明。

    在太皇太后崩逝,皇上割辫服衰,居慈宁宫庐次,群臣劝佐无用时,是太后一个巴掌打醒了皇帝,而正是这一巴掌让后宫妃嫔无一不惊惧。

    之后宫中的大小事务虽仍由皇贵妃统领,但渐渐的,人们发现太后有时也会参与其中,虽然只是在旁建议,但是但凡是太后的建议,皇贵妃总能接受,而且一经太后指点后,后宫之内秩序更加井然。

    对此,皇上并未插手,或者说,他很乐于见到这样的状况,虽然自己的后院由女主人管着更好,但是皇贵妃虽为副后,但是身子骨却是不好,掌管后宫总有些气力不足,而太后的身份比之后宫的嫔妃高上一辈,遇到事情也是仔细慎重,有了她压一压妃嫔们的气焰、盯着后宫中的事情也是放心许多,起码当初太皇太后崩逝之前已经与自己说过这件事情。

    “阿玛虽不肯明说,但是我在书房外头偷听了,郭琇这一次的折子里证据确凿,把明珠和余国柱等人的受贿、结党的文书、信函都找了出来,若是皇上不处置,难服人心。”富察氏佳珲,镶蓝旗人,左都御史阿兰泰的儿子,康熙二十五年初成为胤祺的哈哈珠子,此人比胤祺年长两岁,再经过了两年时间的观察和审视之后,胤祺这才渐渐与之深交,而佳珲也发现,人称玩物丧志的五阿哥并非外表如是,而玩物丧志的评语也是言过其实。

    玩物丧志,是最近几年宫中之人给予胤祺的第二个说法。

    并非是时下的新鲜玩意,胤祺只是痴迷于书画古董,时常搜刮唐宋画稿、文房四宝,而只要进了胤祺的小书房,就再难看到物件从中流出,当然胤祺得到这些佳作的途径一般都是从皇帝和太后处取得,方法众多,一般从皇帝那边便是考试的奖励,而太后处则是常常开口讨要,当然后宫众人也摸清了五阿哥的性情,若是要与五阿哥交好,送上几幅别致的唐宋画作或是难得一见的文房四宝,便能给予一定的方便。

    而此时,佳珲与胤祺二人正品谈南宋画家马远的《白蔷薇图》,话中的白蔷薇枝叶繁茂、花型硕大,承袭了李唐的画风,用托枝的手法绘画蔷薇,清丽二典雅。

    当然这样的说法不过是掩人耳目,在外头人的眼中,五阿哥与他的哈哈珠子正在纸上尝试着描摹,聚精会神,竟是无一说话。

    只是他们在纸上并未深谈画技,竟是在讨论前头的朝事。

    “虽有八大罪状,但为大阿哥叔父,无碍,让汝父勿管。”胤祺虽是不知历史上如何,但是他很清楚康熙念旧,如今惠妃在宫中依旧有圣眷,而且大阿哥如今也是虽比不上太子的文武双全,但在武字之上,却已经有了绝对的实力,因此,即使是为了大阿哥,也决不能杀了明珠。

    佳珲点了点头,他对于此也是相同的想法,只是若是从胤祺的口中得知,心里则是更加的确信,毕竟五阿哥虽没有贤名,但若是提及圣眷,决不可忽略。

    笔下的字刚刚写完,很快就扔进火盆之中,成为灰烬,而后他们才开始真正描摹书画。

    “太子殿下、四阿哥到。”恰巧是在描摹刚刚入手十分,传来报声,二人庆幸的相视一笑,便是走了出来行礼。

    “五弟又得了好东西了,适才我从皇阿玛那儿过来,听李总管说皇阿玛正憋屈着要骂人呢?”太子殿下如今也已十五,才华横溢、容貌俊秀,虽只有十五,却是琴艺书画、四书五经样样皆通,康熙二十五年更是在文华殿为满汉大臣讲学,镇定自若,颇为博学。

    此时笑意满满,想来又得了康熙的称赞,只不过旁边站着的胤禛此时比之以前更具冷面杀神的风采,凤眼一扫,让人颇为惊惧。

    “马远的《白蔷薇图》,我让皇玛嬷要来的。”胤祺丝毫不觉得借力使力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当然对于能够不出力气便得到好东西这样便宜的事情,他是非常的乐意的,当然更是不以为耻,所以笑的更是张狂。

    “怪不得皇阿玛如此怒气横横呢,我听说这幅画是昨儿才献进来的,今日就到了你手里,皇阿玛不气才怪呢。”太子看着胤祺这不要脸的模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较之太皇太后崩逝后的伤感情绪也是淡了许多,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下次可不该如此,太皇太后崩逝才两个月,你这般模样,当心小人谗言。”

    胤祺闻言,收敛了笑意,也是诚恳的感激道,“多谢二哥指点,其实皇阿玛知晓的,老祖宗还在的时候我曾说过要为她画下满园的□,只是如今不在了,我还是要做到的,如今搜集这些画作也是想练手,希望能画出满园鲜花的神态。”

    太子微笑的神态稍稍有些微怔,但是很难发现,点了点头很是满意的回道,“我也是想着五弟你想来敬重老祖宗,自然不会失了规矩,倒是我想多了,五弟你勿怪。”

    胤祺一直觉得宫中的人不能太过相信,虽然他并不觉得太子殿下是在故意说反话讽刺,但仍然不敢轻忽,后宫中什么事都会发生,而为了那个位子,为了权力,再好的人,再纯真的孩子都会变得如墨汁般漆黑。

    “二哥说的是什么话,弟弟怎么会责怪呢,二哥也是为了我好,要是别人才不会这么说呢。”胤祺也是轻松的笑笑,似乎对于大阿哥和太子如今的貌合神离完全不知晓,还是强调兄弟情谊。

    而四阿哥在太子的身后倒是没有多话,只不过眼神看了看桌上的《白蔷薇图》,看到旁边的一副描摹之作,虽显幼稚,倒也有了些神韵,便是走了过去,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

    “笔力有些虚浮,颜色也有些过了,五弟,还需好好的练一练。”胤禛说话一向如此不知委婉为何物,直愣愣的就一刀子插了过来,半点不给人好脸色,不过胤祺也被教导惯了,在尚书房,四阿哥就喜欢时时监督五阿哥的功课,不论是诗书,还是骑射,只要胤祺稍一放松,或是偷懒,四阿哥都能及时的出现,然后一番大道理扔下来,半点都没办法让胤祺辩驳,而最后的结果则是向所有人证明,这世上恶人自有恶人磨,五阿哥在四阿哥的“苦心教导”“谆谆善诱”下越发的精进了。

    而好几次胤祺试图从太后这条路上找办法,可惜太后只是笑着让胤禛更加努力教导幼弟,而有了这个口令,胤禛行事更加的有理有据,而胤祺的日子也是逐渐被四阿哥的“指教”挤满,就连找胤祐唠嗑的机会都快没了。

    若是此处没有旁人,胤祺好想上去咬两口,难道您大爷的不知道鼓励是什么吗?天天搞批斗容易伤害咱们幼小而脆弱的心灵。

    “四哥,我会继续练习的。”

    佳珲已经见惯了此情此景,看到五阿哥又是这般无力的姿态,努力的忍着笑意,头也是低的低低的,绝对不能抬起来,否则他一定会破功的,经过锻炼,他已经很熟能生巧的练就了隐身的技巧,就连呼吸都努力的降低到没有。

    四阿哥本来已经准备放过这小子了,只不过他刚放下这幅未完成的新作,眼神就“不小心”瞄到桌子上一堆典籍中《诗经》的一角,眉头一皱,怎么觉得不对劲,便是抽了出来,打开翻了几页,还真是发现其中的门道道。

    “这就是你在看的《诗经》。”

    一看胤禛抽出的那一本,胤祺就知道又坏事了,于是表情有些难看,但是好歹还是故作冷静的解释了,“四哥,这是放错在这儿的,你也知道那些话本我都看过了,今日我也都是作画,看书都是去你那儿的。”

    其实胤祺说的还真是实话,从明末到顺治年间,这些小说话本可谓是盛极一时,只是进入康熙年间,康熙禁令这等淫词小说话本的出现,就算是流于市井之间的戏目也大多都不涉及过于明显的情爱,只是早期还能淘到些好的,但是这些年,随着政事的紧张,这些文娱活动越发的禁止了,而胤祺前几年也把该看的都看了,也觉得可有可无,这本还是两年前的存货,只不过当初为了混淆视线,把封皮给换了,里头的内容正是《卖油郎独占花魁》这回自己把那些诗词翻出来想念一念,哪里知道弄巧成拙了。

    胤禛张着他那双凤目,冷冷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想要看穿人一般,而片刻后,似乎也觉得胤祺说的有理,想他虽是混了些,但是大规矩从来没有错过,如今这小书房里也难得见到一本话本了,于是这才收了冷气,只是口气还是不甚温和,“把这本给收拾了,若是别人看到了,定要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就算是皇玛嬷想护着你也不成,你也收收你的骨头轻,别总以为有皇玛嬷在你前头替你收拾你就可以安心享受了,如今你都十岁的人了,也是时候长大了,难不成到了十几岁,房里都有人了,皇阿玛想着指给你差事了,你还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若真是如此,别说皇阿玛、皇玛嬷,我也要把你拎着好好打一顿,让你醒醒脑子。”

    胤禛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但是品着这意思,却又是极尽叮嘱的意味,可惜这姿态、这口气,完全就是起反效果嘛,若是胤祺是个直线条的,可能直接就杠上了。

    而太子听着也有些觉得不适味道,明明自己更加年长些,但是这五弟却是被才大了他一岁的四阿哥拉着教导,一副尽职尽责的兄长的姿态,在自己这个更加有资格的二哥面前,这番作势怎么看着像是越俎代庖的嚣张呢。

    “四哥,我知道好赖,只是这性子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改的了了,我只能说弟弟我不会辜负了皇阿玛和皇玛嬷的教导和宠爱。”虽知是一番好意,但是被人这么教训胤祺也是有些不愉了,只是脸上倒没有太多的怒气,只是稍显僵硬的表示。

    胤禛也觉得有些冷场,得了回复,也是淡淡的点头,没再说话。

    佳珲更是在一旁当背景板了,对于皇子之间的相处之道他绝对是装聋作哑,而这也是作为哈哈珠子最要学会的事情。

    “时间也不早了,四弟,咱们也回吧。”太子殿下也是乐意当和事佬。

    “是。”四阿哥也是赖不下脸来说和,而且他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实话实说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弟弟不送了。”五阿哥也是犟脾气上来了,看四阿哥一点说和的意思都没有,心里就觉得不爽,怪不得人家都不说你好,就这态度,谁能受得了,哼。顾着礼仪送了两人出了门,转过头来就是一阵哼哼,“爷看着那么糟吗?不就是看着混了些吗?师傅教的哪一个放松了,哼。”

    佳珲在一旁跟着也是一阵白眼,怎么学七阿哥那般爷这爷那的了,要是让人听到了,还不得笑说是小屁孩啊,真是丢脸哪。佳珲努力克制想要捂脸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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